姚長生和陶七妮兩人被程大奎他們送到山下,才翻身上馬離開。
姚長生他們策馬狂奔了一天,半下午到了清風鎮。
“咱們在這兒休息一晚,洗洗澡,換換衣服,這身上感覺都成了腌咸菜味兒了。”陶七妮拉住韁繩放慢腳步道。
“行,我看這鎮子還挺大的,正好問問石界嶺上的事情。”姚長生微微歪頭看著她說道,“下來吧!前面人多。”說著翻身下馬。
陶七妮跟著下馬,邊走邊說道,“你就這么大咧咧的去打聽啊!”
“山人自有妙計。”姚長生神秘兮兮地看著她說道,“這個路邊的乞丐消息最是靈通,找他們就可以。”
兩人找了家客棧,登記了一下,號了房間,讓店家準備了洗澡水,讓妮兒先洗,他則去打聽消息。
陶七妮一身水汽的出來,姚長生也打聽回來了。
“如何?”陶七妮歪著腦袋拿著干布巾擦自己的濕漉漉的頭發道。
“和他們說的沒有出入。”姚長生坐在方桌前看著她窈窕身形的她道,“等回程的路上,我就說明了,爭取他們。”
陶七妮直起身體將半干的長發甩在了身后看著他直白地說道,“他們能受得了約束,嚴肅的軍規。”
“這個當然要說清楚了。”姚長生聞言立馬嚴肅地說道,溫潤的雙眸看著恢復本來面目的她道,“還是這樣看著順眼。”
“出門在外稍微偽裝一下安全,減少不必要的麻煩,尤其是姑娘家。”陶七妮摸摸自己嫩滑富有彈性的臉頰道,“你不喜歡。”
“沒有,沒有,你什么樣都好看。”姚長生琥珀色的雙眸看著她笑道,世道艱險,她很會保護自己。
“好了,你趕緊去洗洗,我們一會兒去大堂吃飯如何?”陶七妮興致勃勃地看著他說道,“聽聽南來北往有什么趣事沒有。”
“好!”姚長生起身出了房間,痛快的洗了個澡,在出來時,陶七妮已經穿戴整齊,又恢復了老樣子,不能說丑,但也絕不漂亮,普通得很。
姚長生打理一下自己,將長發冠起來,插上木簪子。
陶七妮雙手托腮有些著迷的看著他道,“改天試試我的手藝。”
“什么手藝?”姚長生轉身看向她道。
“梳頭啊!”陶七妮伸出雙手撓撓道,“就是不知道會不會?”
“啊!”姚長生驚訝地看著她說道,隨即嘴甜地又道,“你梳成什么樣我都喜歡。”
“那梳個雞窩你也喜歡嗎?”陶七妮優雅地翻了白眼故意說道。
“呃……”姚長生聞言搖頭失笑道,“我給你梳:結發夫妻信,一綰青絲深。”
陶七妮聞言眼波流轉笑瞇瞇地看著他道,“那我可等著了。”
“走啦!肚子餓不餓,下去吃飯。”姚長生起身拉著她站起來道。
夫妻倆下了二樓走到大堂的一角,從這里可以將大堂盡收眼底。
姚長生點了兩碗面條和一些時令小菜。
“幾日未吃,還真想它了。”陶七妮看著眼前的面條道。
“夠不夠,不夠的話咱在叫。”姚長生將時令小菜撥到她的碗里道。
“夠了,夠了,晚上不吃那么多,不好消化。”陶七妮聞言立馬說道,不希望他叫多了浪費。
陶七妮將夾著調好的面條放進嘴里,“沒有辣椒!”
“到家就能吃了。”姚長生溫潤的眼眸看著她溫柔地說道,“快吃。”
此時進來五六個身穿盔甲的膀大腰圓的彪形大漢,看穿著很明顯是燕軍。
盔甲锃明瓦亮,亮燦燦的,身上的佩飾明白的寫著老子有錢。
陶七妮和姚長生兩人相視一眼,眼底寫著趕緊吃,吃完趕緊走。
他們一進來,本來吵雜的大堂立馬安靜的針落可聞。
一個個都縮著脖子,出溜到桌子的一邊兒,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小二臉色煞白戰戰兢兢地看著他們,這別人可以躲,他不能躲啊!
求救地看向柜臺內的掌柜,掌柜的也沒辦法啊!只能假裝看不見。
“小二!”大漢操著不太熟的漢語道。
小二硬著頭皮走上去,雙股戰栗,攥緊雙拳,聲音緊繃繃地問道,“幾位大爺用清場嗎?”
“用……”
“不用!”
兩位大漢同時說道。
這可為難死小二了,這到底聽誰的啊!
“不用。”
“聽他的不用。”
“這酒菜上的要快,牛肉五斤,羊肉五斤,時令小菜,外加一壇上好的女兒紅。”
“是,馬上就來。”小二立馬說道,腳步匆匆去了后廚。
他們這邊剛倒好了茶水,還沒喝呢!小二就將端著酒菜上來了。
與小二剛離開時的大堂相比,除了膽大的還坐著,剩下的桌子,基本空了。
有的桌子連飯都沒吃完,人就奪門而出,生怕慢了,他們改變主意。
飯這頓不吃,沒啥,命沒了,今生就別想吃飯了。
這不用清場,食客們是跑的飛快,大堂就剩下包括他們就剩下三桌了。
陶七妮看著另外一張桌子三人不是不想走,而是腳軟的走不了那桌子下的雙腿是抖如篩糠。
姚長生也想走,但是聽見他們用蒙語說:襄陽兩字。
讓他和陶七妮只能冒險地留下來。
其中一人瞪著銅鈴般的大眼,看著姚長生他們道,“爺是洪水猛獸嗎?”啪的一聲拍著桌子道,“再敢走,爺爺我宰了你們,都給老子趕緊吃飯。”
姚長生和陶七妮兩人拿著筷子立馬吸溜、吸溜個不停。
而另外一桌留下的人,手哆哆嗦嗦的夾著排骨在馬上要看到勝利的曙光之時,其中一人手一哆嗦,啪嗒一下排骨掉在了方桌上。
這三人臉色灰白,一副萬念俱灰的樣子。
“笨死了,用手吃啊!”
“哎哎!”他趕緊用手撿起來塞進了嘴里,桌上省下來的菜他們三人直接手抓著拼命的往嘴里塞。
這嘴差點兒被撐破了,給嚇的含著淚,抻著脖子向下咽。
“哈哈……”他們看著被嚇的三人,那狼狽的樣子,是哄堂大笑。
“別笑了,趕緊吃飯,吃完飯還得看著咱的貨呢!”
“看什么看?借他們幾個膽兒都不敢打咱的主意。”
“你這話說的,那各路反賊算什么?遠的不說,就那個叫楚九的,殺了老王叔倆兒子了,拿下了廬州了。”
“咱這次為啥來,不就是他又拿下襄陽了。”
他們就這么旁若無人的高聲交談。
不怕隔墻有耳是因為人家用的是蒙語,等閑的人聽不懂,尤其是這窮鄉僻壤的。
“這一次一定將他碎尸萬段,為老王叔報仇。”
“哼哼!整個荊州都驚動了,有咱送過去的軍餉,十萬兵馬不日就能殺向襄陽。”
姚長生聞言吞咽了下口水,繼續若無其事的吃面條。
“別給爺提十萬兵馬,那薩姆野漢和鐵木爾蘇不都是人多勢眾嗎?不照樣敗了。”
“這一回不一樣,十萬兵馬只是先頭軍隊,后面陸續還有呢!”
“老太師這一次下了血本了,是要將楚九那鄉巴佬給滅了。”
“為什么?這反賊這么多,怎么就盯著他了。”
“我聽說襄陽建造的七星臺,要延長國祚的,結果被那個姓楚的給破壞了,這還能饒得了他,現在是不死不休。”
“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了,這可是新密很少有人知道的。”
“這老太師能如愿嗎?前車之鑒可是比比皆是,越打輸得越慘。”
“你懂什么?剛才提的那二位京城長大,有過幾次上陣殺敵啊!這一回不同,荊州這些將領那是老太師薩頓的嫡系,且這些年一直在剿匪,經驗豐富。”
“可拉倒吧!經驗豐富,奶奶的這匪是越剿越多,這叫剿匪啊!”
“要死啦!敢編排老太師,小心把你給咔嚓了。”
“吃飯,吃飯,別廢話,把餉銀送到了,咱們趕緊回京,別特娘的被連累了。”
“來來來倒酒!”
他們是大塊吃肉,大塊喝酒。
姚長生看他們吃的熱鬧,吃完了朝陶七妮使使眼色,兩人溜著邊,輕手輕腳的出了客棧,等他們走了在回去,現在軍餉才是最要緊的。
姚長生兩人出了鎮子,走到寬闊的莊稼地,這樣說話安全。
“他們說的什么?你臉色這般凝重。”陶七妮擔心地看著他問道。
姚長生將剛才聽到的轉述給了她,“我真沒想到朝廷這次反應如此的迅速。”
“你們把人家信鬼神的唯一希望給破滅了,只是召集荊州一地的兵馬已經夠意思了。”陶七妮眉眼帶笑地看著他調侃道,“出兵的時候應該想到他們會反撲的。”
“這當然想到了,高明送來的消息只是知道襄陽城在大興土木,不知道具體的用作什么?也是到了襄陽才知道的。”姚長生苦笑一聲道,“當時還想著這個時候還想著這個時候還大興土木,如此的不得人心,是個好機會。”
陶七妮明亮的雙眸折射著細碎的光看著他積極樂觀地說道,“你要這么想,如果這次能滅了荊州兵馬,那拿下整個荊州將不再話下。”
姚長生閉了閉眼眼神堅定地看著她道,“本來想慢慢的一步一個腳印蠶食鯨吞荊州,現在嘛!一勺將他們給燴了。”緊攥著拳頭噼里啪啦作響。
“你想干什么?劫了他們的軍餉,換去準備時間。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沒了軍餉,我看著燕廷還怎么籌備軍糧和武器。”陶七妮靈動的雙眸看著他微微一笑道,“就咱倆啊!肯定不行,我力氣再大,也扛不動啊!”目光轉向了石界嶺。
“送程大奎一份大禮!他不是想投靠主上嘛!”姚長生溫潤地雙眸看著她緩緩地說道。
“喂喂!財帛動人心,何況是軍餉,數目肯定不會少了。你就不怕他們直接吞了,肉包子打狗啊!”陶七妮面色凝重地看著他說道。
“如果這軍餉能測試一試他們也值了。”姚長生眼波微微流動看著她說道,“況且主上正直用錢之際,這是天降橫財。”
“我沒說嗎?”姚長生眨了眨眼看著她說道。
“說什么?”陶七妮一頭霧水地看著他道。
“說收拾襄陽的士紳。”姚長生深邃清澈的雙眸看著她詳細的說一遍。
“我為襄陽的士紳撒一把同情淚。”陶七妮佯裝摸摸眼淚道,“怎么就惹了你們呢!”
“誰讓他們太貪了,這體面的退下去不好嗎?非要圖大的,那就幫幫他們唄!”姚長生眼底劃過一抹狠辣笑瞇瞇地說道。
“走,咱先盯著他們,看看這到底有多少軍餉。”陶七妮拉著他的手嘿嘿一笑道,“咱們在想辦法,劫了它,做一回山匪。”
姚長生寵溺地看著興致高昂的她笑道,“這么想當山大王啊!”
陶七妮靈動的眉眼轉了轉,看著他說道,“我更想做你的壓寨夫人。”
姚長生聞言錯愕地看著調皮的她,眼底清晰可辨的激動,展開雙臂想抱卻不敢抱。
捏了捏手,干脆拉著她干脆奔跑了氣來,迎著夕陽盡情的奔跑。
落日余暉撒在兩人的身上,仿佛給兩人渡上了一層橙金色,身上散發這歡快的氣息,將他們身影給拉的長長的。
晚風習習,吹拂著樹葉沙沙作響,晚霞紅的讓人心醉。
“咯咯……”
銀鈴般的笑聲,合著倦鳥鳥鳴,回蕩在寂靜的田野上。
“哇……蝴蝶。”陶七妮看著不知名的野花上蝴蝶上下翩飛。
“等著我給你抓來。”姚長生興致高昂地說道。
“別別別,你抓來往哪兒放啊!讓它自己飛吧!”陶七妮拉著他的手溫柔的笑道。
晚風吹起了樹葉,吹動了天空的云朵,吹起了兩人的衣擺,風景如畫,人美畫更美。
兩人悄沒聲息的到了客棧外面里面的人酒正酣,絲毫沒有結束的意思。
姚長生這么大咧咧的看著很容易引起別人懷疑的。
干脆進了對面的繡坊,掌柜的見他們二人進來,這穿戴一看就是有錢人,非常熱情的招待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