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不要休息一下,他們看著這一時半會兒也談不完。”鐘毓秀目光溫柔地看著陶七妮說道。
“不了。”陶七妮聞言搖搖頭道,“我不困。”食指輕輕撓撓頭,“鐘姐姐,有句話不知道當問不當問。”
“你我之間還有什么當不當的,想問什么?”鐘毓秀眸光暖暖地看著她說道。
“你要辦制衣作坊,那些姑娘家能讀書認字嗎?”陶七妮琉璃似的雙眸一瞬不瞬地看著她問道。
“當然得教她們,不需要多高深的學問,這起碼識文斷字,能寫會算。”鐘毓秀明亮的眼睛閃爍著,如銀河墜落,語氣溫和地說道。
“哦!”陶七妮嘴巴長成了型,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有那么驚訝嗎?”鐘毓秀好笑地看著可愛的她道。
“只是沒想到。”陶七妮老實地說道。
“又不是考科舉,只是簡單的能寫會算而已。”鐘毓秀目光溫柔地看著她說道。
“可這些對于文人來說是大大的冒犯,他們認為女子無才便是德。許多大戶人家的小姐也是大字不識一個。”陶七妮目光眨也不眨地看著她道,“會被那些豪強士紳攻擊的。”
“嘁……”鐘毓秀聞言優雅地翻了個白眼道,“就他們,我們在他們眼里也沒得到什么好評價吧!土匪、草寇……別看嚷嚷的兇,刀架在脖子上軟的比誰都快,還不如莊稼漢子有血性。”
“呵呵……”陶七妮聞言搖頭失笑,有些氣憤地說道,“在他們眼里我們都是螻蟻,哪里配識字?只配世世代代給老爺們當奴仆。”
鐘毓秀捏捏熱乎乎的耳垂不好意思地說道,“其實我這也有私心的。”
“私心?”陶七妮挑眉看著她一臉的疑惑。
“這些小伙子也都到了該成親的年紀了,如果看對眼兒了。”鐘毓秀看著她笑了笑道,“正直血氣方剛的年紀,不希望他們亂來。”
陶七妮聞言撓撓頭道,“這個我有些想潑冷水。”
“你說。”鐘毓秀看著她努努嘴道。
“這男人大都是好顏色,窮苦人家出來的姑娘,即便底子好,可這長年累月的吃不好,這相貌上……”陶七妮看著她抿了抿唇道,“像我,剛從中原出來那副鬼樣子,俺勒個親娘,我都不敢照鏡子的。”
“哪有這么形容自己的。”鐘毓秀上下打量著她道,“現在可是艷光四射。”
“我可沒說假話,在見到鐘姐姐之前,我們可是在黑風寨養了大半年,那時候真是行走的骷髏,一陣風都能吹跑的。”陶七妮看著她認真地說道,食指輕輕摩挲著著紅唇道,“而且萬一人家愿意娶富家奴,不要窮家女。”
“這個……”鐘毓秀輕撇了下嘴道,“富家奴,只是見多識廣,這些都可以彌補的。容貌嘛!多養養,氣色好,人精神,干干凈凈,清清爽爽,不會太差的。”隨即又嚴謹地說道,“兵卒那么多,這制衣作坊才多少人。總要雙方愿意的,又不是強制的。”挑眉看著她意味深長地說道,“總有聰明人不是嗎?”
陶七妮聞言黑眸輕晃,抿了抿唇,她真是杞人憂天,現在哪有那么多兩情相悅啊!不都是盲婚啞嫁,婚后磨合的嗎?再說了,這男人還可以三妻四妾,不過有鐘姐姐在后面杵著正妻的地位不會動搖的。
從實際出發的話,對姑娘們是個不錯的選擇。
“鐘姐姐安排就好,這些我真的不太懂。”陶七妮聞言撓撓頭道,“我自己現在還稀里糊涂呢!”
“你也是希望他們過的好。”鐘毓秀目光暖暖地看著她說道,“一人計短,二人計長,我可以考慮的更周到一些,不會好心辦壞事。”食指點點她道,“以后有話就說。”
陶七妮聞言茶色的雙眸在她身上轉了轉,看著她真誠的目光,笑了笑道,“那我可就有什么說什么啊!”調侃道,“不怕我說話不悅耳啊!”
“忠言逆耳,不怕!”鐘毓秀水盈盈的雙眸溢滿笑意地看著她說道,“況且我們的出發點兒都是好的。”
“嗯!”陶七妮溫潤的目光看著她點點頭道。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話題都不知道歪到哪兒了。
直到楚澤元從床上坐起來,軟軟糯糯地叫道,“娘親!”
“來了,來了。”鐘毓秀站起來提高聲音道。
“鐘姐姐,不著急,你慢點兒。”陶七妮看著慌里慌張地她道,趕緊上前扶著。
兩人挑開珠簾走了進去,就看見小家伙自己從床上爬了下來,趿拉著鞋走了過來,眨眨迷糊的眼睛道,“娘親。”
他剛睡醒軟軟糯糯可愛的樣子,真是惹人愛。
“睡醒了。”鐘毓秀抬手揉揉他亂了的頭發,拉著他道,“走走,梳梳頭去。”
楚澤元乖巧的坐在梳妝臺前,鐘毓秀拿著梳子將他頭發給束了起來。
“這樣揪著頭皮疼不疼。”陶七妮感覺頭皮發麻,關心地問道。
“陶姨。”楚澤元回頭看著陶七妮驚喜道,“你沒走啊!”
“哎呀呀,小少爺現在才看見我這么個大活人。”陶七妮夸張地捂著胸口道,“我好傷心。”
“沒有,沒有!”楚澤元慌亂地看著她說道,“陶姨我們去吃好吃的。”
“小機靈鬼兒,知道拿吃的賄賂我啊!”陶七妮漂亮的眼睛看著他笑嘻嘻地說道,“好吧!吃人家嘴短。”
鐘毓秀目光溫柔地看著他們倆,總覺得陶妹妹跟自家兒子一樣孩子氣。
“來把衣服穿好了。”鐘毓秀拿著衣服走過來。
“我來。”陶七妮接過她手里的衣服,給楚澤元穿好了,又帶著他洗漱了一下。
春桃已經將點心擺在了圓桌上。
“還真有啊?”陶七妮驚訝地看著他們說道,“我一般不吃點心的,吃了點心晚上飯該吃不了了。”
“不多,墊墊肚子。”鐘毓秀坐在圓桌上看著她說道。“離晚膳還有些時間。”忽然想起來道,“你們要回去吧!”
“嗯!”陶七妮點點頭道。
“那就更要吃點兒東西了,騎馬回家需要時間。”鐘毓秀看向簾子外道,“也不知道他們要說多久,不知道今兒能說完嗎?”
“這個沒有跟家里說一聲。”陶七妮抿了抿唇為難地說道。
“讓爹爹派人去跟陶爺爺說一聲就好了。”楚澤元純真的雙眸看著陶七妮機靈地說道。
“對哦!”鐘毓秀目光看向陶七妮道,“反正有房間,實在不行了你們倆就留下來。”擔心的又道,“天黑騎馬不安全。”
“這個看他和主上談的怎么樣?”陶七妮明亮的雙眸看著他們笑了笑道,指指眼前糕點道,“趁熱吃吧!涼了就不好了。”
三人吃完糕點,鐘毓秀領著陶七妮在這大帥府轉了轉。
陶七妮看著前后院的槐樹都給砍了,種上菜,抿嘴偷笑,行動力可真夠強的。
“陶姨笑什么?”楚澤元仰著純真的小臉看著陶七妮說道。
“我笑,這里成了農家院了。”陶七妮笑瞇瞇地看著他說道。
“像我們以前的家。”楚澤元跟著笑了起來,展開手臂比劃道,“而且大了好多。”
鐘毓秀聞言擔心地看著自己的兒子,看著他神色如常并沒有害怕和驚恐,心稍微松松了。
陶七妮笑吟吟地垂眸又道,“這菜的品種也豐富多了。”
“對呀!對呀!”楚澤元黑葡萄似的雙眸放光道,“這么多,我可以敞開了吃花生和西紅柿了。”
“小饞貓。”陶七妮聞言看著他搖頭失笑道,你爹爹可真是有心了,移來的都是掛了果,差不多該摘了。
“好吃!愛吃!”楚澤元吸溜著口水道。
“吃不膩啊?”陶七妮笑吟吟地看著他說道。
“不膩。”楚澤元看著她傻乎乎的笑道,有些可惜地說道,“花生可以收了,陶姨想吃的話得曬曬。”
“咱們可以水煮啊!”陶七妮聞言挑眉看著他說道,“放些鹽,還有八角、桂皮、香葉、花椒、干紅辣椒。味道也不錯,越吃越香。”
“娘親。”楚澤元看著坐在院子里椅子上的鐘毓秀道。
“挖吧!小饞貓。”鐘毓秀寵溺地看著他說道。
“耶!”楚澤元高興地一蹦三跳地說道,“陶姨等我,我去拿小木鏟。”
“好!”陶七妮笑著應道,看著他扭著肉嘟嘟的小屁股眨眼睛就跑沒影了。
其實以她力氣,哪里用得著用工具啊!直接上手薅就可以了。
就當閑來無事哄孩子好了。
“這么喜歡孩子,跟長生兄弟趕緊生一個唄!”鐘毓秀秋水般的雙眸盈滿笑意看著她說道。
“生!”陶七妮臉不紅、氣不喘地看著她爽快地說道。
她心里也奇怪,身體機能都沒問題,怎么就不來葵水呢?
百思不得其解,算了,不想了。
“說起孩子,郭將軍家的小寶貝如何了?”陶七妮看著她問道,自己忙著成親,也沒時間給與過多的關心。
“好著呢!吃的胖乎乎的,那手和腿如蓮藕似的,一節、一節的。”鐘毓秀眉眼含笑地看著她說道,“白胖、白胖的。”
“雖然現在天氣涼了,也別淹著了。”陶七妮看著她關心地說道。
“夫妻倆寶貝的很,經常看著呢!再說了有藥粉,時常抹抹。”鐘毓秀滿臉笑容地說道,“真要有事,以郭兄弟那咋呼樣兒,滿城皆知了。”
“第一次做爹爹,有點兒風吹草動,可不一驚一乍的。”陶七妮勾起唇角莞爾一笑道,“二胎就不會了,二胎照豬養。”
鐘毓秀聞言錯愕地看著她,“你這形容?”
“鐘姐姐很快就能體會到了。”陶七妮笑嘻嘻地看著她說道,“二胎有經驗了,就不會草木皆兵了。就拿哭來說,哭就哭唄!只要不是生病,不是餓了,他哭由他哭。哭累了就不哭了。”
鐘毓秀抿著唇想象一下,“還真有些道理,不過放在我們這兒不行。”
“為什么?”陶七妮驚訝地看著她問道。
“我家阿九可是第一次,到時候指不定什么樣兒呢?”鐘毓秀眉開眼笑地看著他說道。
陶七妮不忍心打斷她的遐想,不知道鐘姐姐生的時候,他是否能陪著她。
“那可得好好的讓主上抱抱孩子,體會一下當娘親的辛苦。”陶七妮靈動的雙眸看著她慫恿道。
“呵呵……”鐘毓秀聞言不厚道的笑道,“我能想象肯定跟我一樣手忙腳亂。”
“陶姨,陶姨,鏟子來了。”楚澤元興奮地顛顛兒的跑了過來。
“你跑慢點兒,別摔著了。”陶七妮看著飛快的朝她跑來的楚澤元道。
“我小心著呢!”楚澤元跑過來,飛撲到陶七妮身上。
兩人蹲在地上,開始刨花生,此時的花生還沒有暴曬,所以濕漉漉的,帶著泥巴。
“水煮花生的話,得洗凈了,還得再鹽水里泡上一會兒,這樣才能入味兒。”陶七妮看著瓦藍天空中的艷陽道,“今兒不行了,明兒再吃吧!”
“多放些鹽就好了。”楚澤元隨口說道,挖花生挖的起勁兒。
陶七妮陪著楚澤元挖了足夠吃的花生,“這些夠了。”
“那就不挖了。”楚澤元放下木鏟子,拍拍自己滿是土的手道。
陶七妮蹲在地上,將花生一顆顆給摘下來。
“這些應該夠了,走洗洗手,咱把花生給煮了。”陶七妮眉眼彎彎地看著花生說道。
“夏蓮。”坐在竹椅上的鐘毓秀看著身邊的丫鬟道。
“是,奴婢這就去煮煮。”夏蓮端著筐將花生端到了廚房。
“姚夫人,小少爺,奴婢帶你們去洗手。”春桃看著兩人說道。
兩人洗完手回來,坐在了竹椅上,陶七妮端起茶盞輕抿了兩口道,“鐘姐姐這商道要是重新開了,這種子也弄些調料、作料種子。”
“佐料?做飯用的佐料。”鐘毓秀聞言眼波流轉看著她說道,“你是指胡椒或者是食用香料。”
“對對對!沒有它們除腥,這肉的味道就大打折扣了。”陶七妮雙眸放光看著她忙不迭地點頭道。
“這胡椒很昂貴,現在一般人也吃不起。”鐘毓秀沉吟了片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