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九聞言尷尬的紅著臉看著姚長生，磕磕巴巴地說道，“咱……咱覺得首先得練好本事，戰場刀劍無眼，稍有不慎就丟了性命了。”
“那以后呢？”姚長生清透明亮的雙眸看著他說道。
“什么以后？”楚九一臉疑惑地看著他說道。
“這仗總有一天不打了，他們呢？乖乖的解甲歸田。”姚長生上下打量著他，眼底劃過一抹譏諷道，“也對，反正將軍大人功成名就，高屋住著，華服穿著，珍饈美味吃著，坐擁天……”猛地改口道，“金山銀山，這手里花不完的金銀珠寶。”食指輕扣著腦袋道，“還少些什么？啊！”想起來道，“怎么能少得了美人呢？左擁右抱。”毫不掩飾地嘲諷道，“哪管這些兄弟的死活啊！”
楚九聞言騰的一下站起來，結結巴巴地說道，“咱才不是那種人。”
“哦！”姚長生斜睨著故意他拉長聲音道，“說與做的完全相反。”
楚九急得來回的踱著步，反駁卻又不知道該怎么說，急得這汗都出來了。
姚長生看著他笨嘴拙舌的樣子，沒想到這個時期的他是這副憨樣子，“這么說吧！他們為什么來參加義軍？”
“當然是為了吃飽肚子。”楚九停下腳步看著他說道，“日子過不下去了，官逼民反。”
“那為什么單單來這個義軍？”姚長生黑色的瞳仁輕轉看著他說道，“這號稱十八路反王，可其實扯著旗子，有槍就是草頭王，簡直多如牛毛。”
“因為近啊！”楚九耿直地看著他說道。
“咳咳……”姚長生給他的答案驚地直咳嗽，眼淚都咳出來了。
“姚兄弟你沒事吧！”楚九給嚇得緊張地看著他，蒲扇似的大手捶著他的后背。
差點兒沒把姚長生給捶趴下，趕緊擺手，滿臉通紅，聲音嘶啞地說道，“我沒事。”伸著胳膊格擋著他的大手。
“真沒事了？”楚九目光關切地看著他問道。
姚長生吞咽著口水潤潤嗓子，微微搖頭道，“沒事了。”
他說的也沒錯，顧子義守著亳州城，參加義軍的除了城里那些偷雞摸狗閑漢、懶漢，甚至亡命徒，大部分都是這附近的活不下去的農民。
姚長生想了想道，“這么說？我們從中原旱區來，途徑齊魯那邊也有義軍，為什么不就近呢？”
“對哦！”楚九眨眨疑惑的雙眸看著他道，“為什么舍近求遠呢？”
“我問你呢？”姚長生沒好氣地看著他說道，“你看誰呢？”
“這個咱不太知道？”楚九雙手抱拳看著他虛心地說道，“請姚先生賜教？”
姚長生聞言一愣，真有你的？賜教是吧！“因為顧大帥仁義，善待義軍兄弟，從不克扣軍餉。”
“那是當然了，顧大帥仁義這是人所共知的。”楚九聞言喜形于色地說道，“原來姚先生是因為這個啊！想不到顧大帥仁義之名都傳到朝廷了。”
姚長生聞言嘴角直抽抽，他能告訴他，顧子義名號是在朝廷掛了號，只不過是朱批鉤的，換言之朝廷要剿滅的對象之一。
“那天下義軍這么多，而農民就那么多，你拿什么來吸引人呢？”姚長生挑眉看著他問道。
“情誼上大家都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共當。咱們也要養家糊口，按時發放軍餉。”楚九看著他機靈地說道，“這是長生兄弟剛才說的。”
現學現賣，姚長生抿了下唇看著他道，“認字有什么不好？覺得占用了時間，還是覺得他們學會了，你這個將軍就失去優勢了。”
“咱才沒那么小氣呢！”楚九不服氣地看著他說道。
“那你說為什么？”姚長生雙臂環胸好整以暇地看著他說道。
“咱也說不上來，就是現階段訓練保命最重要。”楚九吭哧了半天憋出一句話來。
“不認字，連你這個將軍下達的命令他們都看不懂。”姚長生閉了閉眼看著他直接說道。
“這命令不都是口頭傳達的嗎？”楚九說完話看著他閉上眼睛，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那個咱明白了認字好，好！”
“好什么好？”姚長生氣地朝他吼道，“你剛才也說了，日子過不下去的，那些兄弟才投奔來的。你得給他們希望，過好日子的希望。”
“別氣，別氣。”楚九突然發火的他忙安慰道，慌里慌張地又道，“姚先生知識淵博，賜教，賜教！”
賜教是吧！姚長生站起來看著他突突道，“兵營里教讀書識字，學算學根本就不是什么稀罕事。史書記載漢朝邊軍就已經普及了。”抿了抿唇又道，“你剛才也說了戰場上刀劍無眼，這受傷了不能再打仗了，有一技傍身，他們就是離開兵營也能體面的活著。”踱著步喘著粗氣道，“最最主要的是，要發展壯大，必須培養自己軍事……”猛的剎住車，我在干什么？我應該嘲笑他鄉巴佬的。
“天黑了，我走了。”姚長生撒腿就跑，落荒而逃。
楚九聽的正起勁兒的，戛然而止，“哎哎！姚先生，姚先生。”回答他的是由近及遠的腳步聲。
“還沒講完了，怎么就跑了。”楚九自言自語地說道，“他講的好有道理，只是最后那句話是啥？培養自己的軍事啥呀？”這不上不下的，真是急死人了。
“不行，不問清楚，今晚上睡不著了。”楚九抬腳朝山下跑去。
姚長生聽見身后的腳步聲，回頭看過去，“你追過來干什么？”
“姚先生沒說完，你給咱講完，不然這擱在心里睡不著。”楚九邊朝他走去，邊央求道。
“回去用自己的腦子想想。”姚長生氣急敗壞地又道，“別跟了，跟過來我也不會說的。”
“啊！”楚九乖乖的停下腳步，忽然笑道，“這是姚先生留的考題嗎？你放心，咱會認真思考的。”雀躍的轉身，踩著輕快的步伐朝營地走去。
留下目瞪口呆的姚長生，奶奶的，老子什么時候說這是考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