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了半年，陶七妮身板纖細瘦弱，神情依舊是淡定從容，明明一身短褐，穿在她身上卻有種華麗質感。
氣質這種東西真的很奇妙。
“想什么呢？”沈氏看著她問道。
“沒什么？”陶七妮抬眼看著他們微微一笑道，“二楞他們呢？這太陽曬屁股了還不起來啊！”
“他們估計不敢亂動，走的時候我交代小二了，小二會告訴他們咱們去哪兒了。”姚長生看著他們笑道，說著站起來道，“我去叫他們，也該吃早飯了。”
“不知道咱們今天有事嗎？軍營怎么走？”陶六一抬眼看著他趕緊問道。
“這么急著去啊？那邊的條件未必有這里好。”姚長生聞言莞爾一笑道。
“只是想盡快適應，住在這里不方便。”陶六一撓撓頭憨直地笑了笑道，又小聲地嘀咕道，“進去之后有軍餉可拿了。”
陶七妮聞言看著他搖頭失笑道，“真是個傻哥哥。”
“估計這幾天都不行。”姚長生看著他微微搖頭道。
“為什么？”陶十五看著他追問道。
“這一場大勝，怎么也得擺慶功宴吧！不擺上它七天的流水席，也要三天吧！”姚長生雙手撐著桌子看著他們笑瞇瞇道，“你們可能還不懂，這場勝利對于顧大帥他們是多么的重要，所以安生在這兒住著，多吃幾個饃饃，到了軍營可就沒有這么好的飯菜了。”
“那吃啥？”陶六一抬眼好奇地說道，憨憨的一笑道，“俺吃啥都中，只要能吃飽就可以。”
“高粱米，在口感上沒有小麥面粉好。”姚長生看著他輕嘆一聲道，“不過管飽。”
“那就中。”陶六一笑嘻嘻地說道，草根、樹皮都吃得，高粱米在他眼中那是美食了，在也不嫌棄高粱了。
“只要努力在戰場殺敵，這白面饃饃肯定能吃到。”陶六一雙眸閃閃發光地看著他們說道。
姚長生聽著他樸實的話，笑了笑鼓勵道，“一定能。”看著他們道，“你們坐著，我去叫他們。”話落轉身離開了大堂，途徑柜臺時，麻煩掌柜的上菜。
姚長生敲開韓金虎、何二楞他們屋子的時候，都站在床前扎馬步呢！
人生地不熟的也不敢出去訓練，只好在屋里練了。
“姚先生。”韓金虎他們紛紛站起來，看著姚長生道。
姚長生看著刻苦、且傻乎乎的這些孩子，眼神浸著暖意，“走了，出去吃飯，吃完飯帶你們進城轉轉，見識一下城里的繁華。”
“太棒了。”小伙子們高興地蹦起來，都是青春年少，愛玩的年紀。
“去叫其他人一起出來吃飯。”姚長生看他們笑道。
話落轉身出了房間。
早飯很簡單，高粱米熬的粥，咸菜疙瘩，有些泛黃的白面饃饃。
面粉磨得不夠細，所以蒸出來的饅頭發黃，麥子的清香足以抵消饃饃的品相問題了。
青黃不接的季節，咸菜疙瘩就是好東西了。
吃完早飯，大家收拾一下上街轉轉，見識一下城里的繁華。
他們中間雖然有些人是城里長大的，韓金虎他們可是汴梁城出來的，可是他們打記事起，汴京的繁華只在老人的嘴里，他們看到的是殘垣斷壁。
他們這群人走在路上，臉上掛著興奮的笑容，感覺滿眼都不夠看的。
姚長生一路上給他們介紹城里的歷史，介紹街邊的店鋪。
他們看什么都新鮮，豈不知他們在城里人看來也是景色。
只是他們兜里干凈，真的只是出來看看，連店鋪都沒進去。
“姚先生，姚先生。”陶六一追著兩步走到姚長生身旁道。
“什么事？”姚長生微微歪頭看著他問道。
“書店在哪兒？帶俺們去看看唄！”陶六一看著他嘿嘿一笑道。
“這個我不是打擊你們，看了也很難買的起。”姚長生看著他們實話實說道，“即便你們有餉銀，也難！”
“那文房四寶呢？”韓金虎看著他問道。
“更貴！”姚長生看著他們毫不避忌地說道，也不怕打擊他們的信心。
“貴怕啥，俺們掙錢不就得了，去看看價格，也好心里有底兒。”陶六一聞言立馬說道。
“對，去看看。”
“既然你們這么堅持，那咱們就去看看。”姚長生無奈地看著他們道，這些勤奮好學的孩子，真是一點兒機會都不想錯過。
“他們很可愛不是嗎？”陶七妮走在最后看著前面朝氣蓬勃的他們道。
“是很可愛，只是現實一點兒都不可愛。”姚長生深邃的雙眸看著他們的背影說道。
“軍營里可以看書吧！”陶七妮看著他突然問道。
“可以，可是你哪來的書？”姚長生眨眨琉璃般的雙眸看著她說道。
“我們沒有，將軍們難道也沒有啊！”陶七妮挑眉看著他說道，“別的或許沒有，這兵法、戰策難道也沒有，放在軍營可以傳閱嗎？”壓低聲音道，“還是將軍們短視的不讓人讀書。”
“不是不讓讀，那些將軍們自己的識字水平都有限。”姚長生看著她小聲地說道，看著她瞪的溜圓的雙眸，笑著道，“我給你分析過義軍的組成，你覺得他們識字率有多少。”
“那我哥進去，還能成為軍中秀才。”陶七妮驚訝地看著他說道。
“說不定哦！”姚長生認真地點點頭道。
陶七妮聞言緊咬著唇瓣，欲言又止的。
“有話就講，吞吞吐吐做什么？”姚長生看著她問道。
“其他地方也這樣？”陶七妮看著他直接問道。
“還不如這里呢！朝廷的軍隊也一樣。”姚長生看著她重重地點頭道，“老實說但凡朝廷爭點兒氣，就不會這個局面。單說這盔甲，軍械上可比義軍好多了，為啥一敗涂地，軍心渙散。”
“這真是不比不知道，一個比一個差嗎？”陶七妮突然說道。
“現實就是這樣，慢慢來，你得給他們學習的時間。”姚長生看著她笑了笑道，“不但普通的兵卒需要讀書認字，就連將軍也給自己請師父。”
不然跟不上變化，遲早被朝廷打敗，活著被其他義軍給吞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