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可真能洗,看看天都快黑了。”陶十五的聲音越來越近。
“這不是身上臟嘛!”沈氏邊走邊說道,言語中非常的抱歉讓他們久等了。
“你們手里拿得什么?”沈氏看著他們手里的干草,“這是等會兒睡覺往身下鋪的。俺把草席給洗了。”
“不是,不是,這些是藥草。”姚長生聞言趕緊說道。
“驅蚊的。”沈氏明了地點點頭道。
“不止,還有止血的。”姚長生看著他們高興地說道。
說話當中四個人走到了篝火旁,坐在了鵝卵石上。
“姚公子懂得還真多。”陶十五滿眼小星星崇拜地看著他說道。
“看得書多了,自然就知道了。”姚長生黑得發亮的雙眸看著他們說道。
“可惜俺大字不識一個,也沒人教俺!”陶六一情緒突然一下子低落道。
“我教你啊!”姚長生言語輕快地說道,閑著也是閑著,不介意給他們點兒好處。
“這怎么使得。”陶十五激動地哆嗦著嘴唇道,說著膝蓋彎下來,手扯著陶六一道,“六一趕緊給姚公子跪下,以后就是姚先生了。”
“別別別!”姚長生伸手攔著他們兩人道,“咱們之間也算熟了,你們能不能別動不動就跪啊!”
“這禮不可廢,況且姚先生與俺家有大恩。”陶十五堅持拉著陶六一跪下磕頭。
姚長生心里明白,要走出去還得靠他們,所以人避開了。
抬眼看向陶七妮那似笑非笑的黑眸,有種被看穿的窘境。
這是頭一次看清她的長相,人瘦的都脫了相了,只有那雙眼睛格外的明亮。
火光下的她臉被映得紅紅的,清澈的雙眸中清晰的映照著跳動火苗。
姚長生躲避著她的視線,真是怪了我干嘛怕一個小丫頭。
陶七妮也清晰的看見他們的長相,說實話沒啥好看的,瘦的皮包骨頭,也看不出啥美丑,跟行走的骷髏差不多。
“那個……姚先生。”跪在地上的陶十五糾結地看著姚長生道。
“有什么你就直說。”姚長生溫潤的目光看著他溫柔地說道。
“那俺就直說了,姚先生您別嫌棄您這學生笨。”陶十五跪地不起小聲地說道。
學生?姚長生聞言嘴角直抽抽,“那個……我……”
“孩兒他爹,六一,快起來吧!人家姚公子已經答應了。”沈氏看著他們倆忙說道。
篝火中姚長生澄亮的雙眸看著他們三個,這莫名其妙的多了個學生。
輕輕勾起唇角,在陶十五與陶七妮身上轉來轉去。
這是‘陰溝里翻船’了,被一直視為單純的人給算計了。
他拒絕相信!不可能的,怎么可能?
姚長生看著長跪不起的兩人,閉了閉眼,唇角彎出一個完美的弧度。
先生!想做他的學生可要有心里準備,不怕被教‘壞’了。
“起來吧!”姚長生看向陶家父子道。
“姚先生已經發話了,快起來。”沈氏將他們倆給拉了起來,看向姚長生道,“姚先生什么時候開始?”
這先生叫的可真順溜,立馬就改口了。
“現在就可以了。”姚長生坐在了鵝卵石上微微仰頭看著站起來的他們道,仔細想了想道,“先從哪里開始呢?”
“名字。”陶六一想也不想地說道。
“對對對,名字開始!”陶十五趕緊附和道。
他在心里嘀咕:這下關系又近了一層。目光落在了自家傻閨女身上,緊皺眉頭稍稍松開許多。
“好從名字開始。”姚長生拿著燒火棍子在地上寫下他們一家四口的名字。
“這么難寫。”陶六一撓撓頭看著地上的字道,
別看他們的名字帶有數字,可現在都是繁體字,筆畫自然多了。
“還敢嫌棄,給俺好好記住,好好的練。”陶十五一巴掌拍在兒子的后腦勺上,能認字多不容易,鎮上的私塾束脩像他這種人家一輩子都付不起,現在有人肯教他們,哪里還容的你嘰嘰歪歪的。
“爹,俺只是說說,又沒有說不學。”陶十五伸手揉揉自己的后腦勺可憐巴巴地說道。
“不準說,好好的跟著學。”陶十五看著他板著臉說道。
在睡覺之前,一家終于將自己的名字給記住了。
以天為被以地為席,水潭邊的鵝卵石有大有小。
大的足以當床了,甚至睡上兩三個人都沒問題。
地上燃著驅蚊草,篝火旺旺的防止蛇蟲野獸。
陶七妮雙手反剪枕著自己的雙臂,看著滿天星斗,忍不住贊嘆道,“真美啊?”
躺在她身邊的沈氏疑惑地問道,“美?哪里美?”
“星星啊!”陶七妮眼神近乎癡迷地看著閃爍的星星說道。
“這有什么的?以前也沒見你這樣,現在好像見了什么都新奇的樣子似的。”沈氏好笑地說道。
沈氏當然不能理解自己的心情了,陶七妮嘴上卻道,“就是美嗎?”
耳邊聽著瀑布的轟鳴聲,陶六一好奇地問道,“爹、娘,這明明在天上是仙境,為啥在現實中找到了。你們不奇怪嗎?”
壞了?怕什么來什么?只是沒想到提出問題的是陶六一。
陶七妮在心中咯噔一聲,這讓她怎么解釋?
這笨小子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陶十五直接生硬地說道,“奇不奇怪俺管不著,俺只知道,咱們現在有水喝,有魚吃。”
“就是!能活下去就中,想那么多干什么?”沈氏微微歪頭透過篝火看著他斥責道,“快睡覺。”
“不弄清楚了俺睡不著。”陶六一委屈巴巴地說道,“還有一個疑問,就是這么大的水,怎么就沒人發現呢!”
“這里四面環山?”姚長生盤腿坐起來看看黑暗中高高的山影。
“那水不是從上面流下來的。”陶六一坐起來,興沖沖地看著瀑布,“啊!怎么會這樣?”
原來水是從崖壁中間流出來的,那黑漆漆的山洞,要把人吞沒一般。
“難怪看仙境時,這瀑布仿佛從天上流下來一般。”姚長生看著月色中的銀鏈道,山高聳入云,與藍天白云,融為一體了,“疑是銀河落九天。”
“這潭水一直流,你們說它流到哪里啊?”陶六一好奇地問道,“如果這山沒了,是不是就能澆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