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探路,不能餓著肚子了。”陶十五看向沈氏說道。
沈氏聞言放下手搓好的麻繩,起身道,“俺去搗樹皮。”
這灌了一碗樹皮粥下去,跟沒啥感覺似的,只吃這個,不是五谷,更沒有油水,這什么時候才能有力氣。
現如今沒辦法,先忍幾天吧!
陶七妮抿了抿唇抬眼看著沈氏道,“娘,在燒點兒水吧!”哪怕喝個水飽,也比空著肚子強。
另外她想驗證一下這儲物膠囊里突然出現的水是怎么回事?
“等著,俺給你打水去。”陶六一聞言立馬抱著瓦罐說道。
“我去吧!”陶七妮站起來走了過去,將手里的刀給了陶十五道,“爹,您拿好了。”
“哎哎!”陶十五一臉欣喜的拿過了刀,小心翼翼的撫摸著,生怕自己粗糙的手將刀給摸壞了。
陶十五的手在自己的衣服上使勁兒蹭了蹭,才握住了刀柄。
“你不知道地兒。”陶六一目光純凈地看著她說道,“俺去!”
“我知道。”陶七妮清澈如秋水般的雙眸看著他說道,“哥不想摸摸這刀嘛?”
“六一留下,俺和你妹妹一起去。”沈氏聞言立馬說道,正巧也有些話想跟二妮這孩子說說。
反正自己不會單獨行動了是吧!去就去吧!見機行事。
沈氏將碗和瓦罐一起放在藤編的籃子里,挎在胳膊上,與陶七妮一前一后出了土地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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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暑熱依然不散,身上的衣服已經被熱汗濕透,灰撲撲的短褐不僅黏在身上,還結出了一層白白的鹽粒,感覺異常不舒服。
兩人走到干枯的林中,沈氏拉著她說道,“不慌,跟娘說說話。”說著坐在倒下的枯樹干上。
樹皮已經被剝沒了,樹干光溜溜的,也不怕把衣服給刮破了。
“娘想說什么?”陶七妮雙手撐在樹干上,抬眼望著被火燒云染紅的半邊天空,這顏色漂亮的怎么看都不會膩。
“妮兒,即便咱成為平民,咱跟人家姚公子也是天與地的差別。”沈氏目光憂心忡忡的看著她說道,手指摳在樹干里。
陶七妮眨眨迷惑的雙眸看著她,歪著腦袋,看她糾結的樣子,忽然說道,“您不會以為我肖想他吧?”
“嗯!”沈氏輕點了下頭。
“哈哈……”陶七妮笑得前仰后合的。
“你笑什么?娘也是年輕過來的,誰不喜歡知書達理,長的白白凈凈的。”沈氏明亮的雙眸看著她說道。
“呵呵……”陶七妮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那你干嘛!學他說話,學他吃飯的樣子。”沈氏目光懷疑地看著她說道。
“咱們不是要去省府嗎?就您著說話的口音,是不是得改改。”陶七妮充滿靈氣的雙眸看著她微微一笑道,收斂起臉上的笑容道,“不然這鄉下人進城會被人看不起的。咱們雖然不能做到像姚公子那樣,可也得改掉一些不好的吧!”
沈氏聞言若有所思地看著她,隨即點點頭,“你說的有道理。”忽然嚴肅地看著她道,“娘說的話可能有不近人情,但是俺……”猛地又改口道,“那個我……”砸吧了下嘴,“怎么這么別扭。”
“慢慢來,我又沒讓您一下子就改了,多看看,不著急。”陶七妮抓著她的手,別在難為自己了,本來指甲就禿了,在摳下去,扎著肉了。
沈氏緊緊地抓著她的手,調整了一下自己道,“妮兒咱跟姚公子不是一路人,咱就是那地里的麥苗,人家是家養的花朵。明白嗎?”
“明白。”陶七妮看著她重重地點頭道,她愛女的心情自己完全能理解。
“真明白?”沈氏不太相信地看著她問道,這姐兒愛俏,又沒見過什么世面,身邊都是像她爹和她哥一樣的糙漢子,突然看見一個不一樣,這眼睛跟黏在人家身上似的,自己這三兩句話就說服她了。
“真明白!”陶七妮眨眨眼重重地點頭道,也許原身不明白,知慕少艾的年紀,感情更是一片白紙,但自己是什么冷血冷情的老妖怪,雖然沒有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啊!
喜歡,嘁!那是不存在的。
懂得沈氏一片慈母之心。
“我是寶!”陶七妮澄澈的雙眸看著她說道,看著她困惑的沈氏,笑著說道,“麥苗結出麥子,能填飽肚子,啥時候都少不了!花可是能看不能吃,謝了啥也不是。”
“這孩子。”沈氏一臉錯愕的看著她,“哪有這么說自己的。”
“門當戶對不是說說。”陶七妮拇指輕輕撫摸著她的干癟粗糙的手背。
沈氏沒有什么文化,更甚者大字不識一個,但不缺乏生活中最樸素的智慧,生存手法。
沈氏詫異地上下打量著她,心里說不出來,總感覺女兒變的不一樣了。
“看著我干什么?”陶七妮陽光下黑而大的瞳孔發出瑩亮的光芒。
“那個你……你長大了。”沈氏看著她吭哧了半天才道。
“逃荒出來一個月了,見識多了,能不長大嗎?”陶七妮眸光沉靜地看著她突然說道。
“呃……”沈氏躲避著她的視線,嘴笨的不知道該說什么?
“我渴了,咱們還是趕緊打水吧!”陶七妮看著她說道,從樹干上蹦下來,抬手看著她。
沈氏握著她的手,跳了下來,提上籃子,兩人走到水源處,撥開干枯的雜草,露出清澈潺潺的溪流,“你去上邊打水,俺在這兒洗碗。”說著將瓦罐遞給了她。
“嗯!”陶七妮抱著瓦罐朝水源上處走了兩步,撥開及腰的雜草,蹲下來,視線被遮擋,就什么都看不見。
陶七妮將瓦罐清洗干凈,然后住滿了儲物膠囊中的水,卻發現汩汩冒的水一點兒也沒少。
真是怪哉!抱著瓦罐凌空小心翼翼地倒入嘴里,甘甜清冽,這水太好喝了。
咕咚咕咚……陶七妮好爽的喝了個夠本。
手背粗魯的擦擦唇邊的水漬。
“你這孩子,喝水燒開了再喝啊!也不怕肚子疼。”沈氏沖她喊道。
“我實在太渴了。”陶七妮輕笑一聲道,聲音嬌嬌軟軟的如棉花似的。
“趕緊打滿水,咱們回去,你爹他們該等急了。”沈氏將洗好的碗一個個放在籃子里和陶七妮抱著打滿水的瓦罐朝廟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