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行,要探路也得天明著吧!天黑咋探路,這黑漆漆地啥也看不見,萬一迷路了可咋辦?”陶十五搖頭如撥浪鼓道,“這絕對不行。”
“晚上不會迷路的。”姚長生清朗澄明的雙眸閃著自信的光芒看著他微微一笑道。
陶家三口齊刷刷地看向他,眼睛瞪的一模一樣溜圓、溜圓的。
“這個……那個……”陶十五看著磕磕巴巴地說道,“俺白天看著都一個樣兒,為啥晚上不會迷路?”
“晚上有星星!”姚長生豎起食指,指著天空道。
就像他說的白天天上只有太陽,大地荒涼的看什么都一個樣兒,根本沒有參照物。
晚上雖然也有野獸出沒的風險,但是只要星星在,他就不會迷路。
“星星?”陶十五撓撓頭道,“俺看著都一個樣兒,沒什么分別。”想了想固執地說道,“那白天咱們可以做記號,有柴火可以插在地上。”
姚長生眼底閃過一絲意外,“不行!白天太熱,體力流失太快。”挑眉看著他又道,“你能保證你所謂的記號不被破壞了,土質松散,萬一被風給吹走了,就真的迷路,回不來了。”
“那看星星就可以嗎?”陶十五抬眼看著湛藍的天空,總覺得不靠譜。
“可以!具體的我跟你說不清,反正聽我的。”姚長生深邃的雙眸看著他不容置疑地說道。
明明語氣非常的溫和,聽在耳畔卻不容拒絕。
陶十五動了動嘴唇,想反駁卻無從反駁,“是!”目光轉向外面道,“那個,姚公子既然走不走還沒決定,俺想著先把付家三口給埋了,死者為大,入土為安!”
姚長生聞言黑眸輕輕閃了閃道,“去吧!”
血腥味兒萬一招來更多的野獸可就不妙了,埋了好!
“妮兒她娘,你和妮兒磨樹皮,俺去把付老哥他們給埋了。”陶十五看著沈氏小聲地叮囑道。
“嗯!”沈氏點點頭,拉著陶七妮坐在門邊。
陶七妮拿著青石臼搗樹皮,心思可不在樹皮上,能‘夜觀天象’,靠著星星辨別方向,這家伙的來頭可不小啊!
這玩意兒家里沒點兒底蘊,可學不來。
沈氏推著磨盤,將樹皮磨成粉。
陶十五從獨輪車上拿上尖尖的木锨跟著陶六一一起去將付家三口給埋了。
陶十五拿著木锨拍著鼓起來的土丘,有些傷感地嘀咕道,“付老哥,俺能為你做的就這么多了,希望你們早日投胎,投個好人家,不用在受苦了。”眸子幽深,深不見底,怔怔地看著土丘,“你們還有俺將你們給埋了,俺還不知道會咋樣呢?”
這一路走來,人越來越少,對死亡早已經麻木,心更加的冷硬似鐵,甚至覺的其實死了倒也干凈。
“爹!”陶六一擔心地看著他說道,“不許說這話!”眼神慌亂地看著他又道,“咱好好的,都好好的。”
“咱都好好的!”陶十五朝他微微搖頭道,“走吧!咱去溪邊洗洗。”
父子倆回來后,樹皮磨的粉夠吃了,陶六一又勤快的拿著水罐,灌了滿滿一罐水。
燒開了,先倒水喝,然后在熬樹皮粥。
付家的事情,對于陶家來說,鄰居多年,傷心只是片刻,更多的是自己的生死猶未可知呢!
誰知道下一刻倒下的會不會是自己,更多的是想盡辦法活下去。
喝了熱水,又喝了一碗樹皮粥,總算有些許力氣。
此時是一天之中最熱的時候,太陽就在正頭頂,氣溫高的可怕,窩在土地廟內,也依然擋不住汗水順著臉頰流下,衣服漸漸的被踏濕了。
陶七妮癱坐在干草上,心里琢磨著得盡快弄趁手的兵器,飛鳥她抓不到,有野獸出沒的話,拳頭硬了起來,就能活下去。
她抬腳朝土地爺爺走去,嘴里自言自語地說道,“這土地爺爺是干什么的?”
“這孩子,這還用問嗎?”沈氏雙眸漾起笑意看著她說道,“保一方平安!”
陶七妮聞言眼睛亮晶晶地回頭看著她說道,“照您的意思,他沒有保我們平安啊!天旱的一滴雨都沒下,地里的苗都枯死了。”噘著嘴一臉的委屈。
“這個……”沈氏一時間被堵的無話可說,吭哧了半天找了一個蹩腳的理由道,“可能咱們沒有供奉香火吧!”
陶七妮聞言在心底哭笑不得,真是把自己接下來的動作給生生的懟了回去。
陶七妮在土地爺爺面前走來走去的,太陽直射下來,因陽光太過刺眼,眸子微微瞇起,濃密的睫毛垂下,在臉上留下扇形陰影。
靠著立柱而坐的姚長生目光隨著她游移著,問出的問題還真簡單直接帶著孩子氣。
不過這問題還真一語中的,既然受人香火,為何不保一方平安。
“這座廟咱們沒有供奉香火,可當地的村民供奉了,為什么外面田地荒涼。”陶七妮稚嫩的臉上冷哼一聲道,“俺看這土地爺爺,分明收了香火,卻不干事。”
“罪過,罪過。”沈氏立馬跪了下來,朝土地爺磕著頭道,“這丫頭無禮,求土地爺爺大人不記小人過。”面色陰沉如水地看著陶七妮道,“還不快跪下磕頭,給土地爺爺賠罪。”
“俺又沒說錯?”陶七妮微微仰著下巴倔強地看著她說道,“賠什么罪!不保咱們平安,還信他做什么?”
“這孩子越說越離譜了。”沈氏磕頭磕越響,嘴里還不斷的讓土地爺爺饒命。
陶七妮干脆撿起地上的燒火棍子,直接揮向了土地爺,“收了香火,不能保平安,要你何用。”
在沈氏驚恐的驚聲尖叫中,陶七妮手中的棍子直接砸向慈眉善目的土地爺爺。
這下子可把陶家父子與姚長生給嚇了一跳,他們在怎么想,也沒想到這陶七妮如此的暴脾氣。
姚長生是謹遵圣人教誨:雖然子不語怪力亂神,但那也是敬鬼神的。
所以陶七妮砸土地爺的金身的時候都被嚇傻了,忘了如何反應了。
等回過神兒來,已經是塵土飛揚,甚至看不見彼此的人影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