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曦讓傅珂回去等通知，黃怡沒切視頻。視頻默認重頭播放，主播一驚一乍的解說，此刻聽來有著莫名的荒誕凄涼。
重復到第三遍，黃怡聽不下去，按暫停鍵，憂心道：“希望茶飲弟沒事，他好傻啊，為了完成挑戰的1W塊錢獎勵，命都不要了。應該早知道老板啥德行的人啊，保護好自己安全為主啊。”
“不對，你細看他最后眼中的詫異，不像裝出來的。他可能本打算工作人員拉把他，他借著身子晃蕩朝前倒去，這般摔倒務必胳膊得支下，撐死造成肌肉拉傷，可控之下認定了工傷拿到錢。他萬萬沒想到，他老板會為了節目效果和錢沒了人性。”南曦心里很愧疚，如果她沒提先訛為主的建議，東方樹葉不會采取這套急功近利的方案。
斂起眼底哀愁，纖細的手指點進主播個人主頁，沒見聯系方式。
順手用黃怡手機撥通楊盼盼電話，收獲不耐煩的回應：“黃鴨差點多點啊，一早上打十幾個電話。已經在問了，別催。”
“是我，南曦。”自報名號。
楊盼盼蹩腳地‘呃’聲，換個語氣，明顯耐心多了：“曦姐啊，他老板拒接我電話。不過你別急，我通過哈北的醫療系統查到一些東西。根據昨天事發時間，刪選出之后3小時入院的對應人群。找到兩家比較符合的醫院，打電話過去問值班護士，具體她們描述不清，要不我到現場瞧瞧去？”
“一起吧。”南曦給黃怡遞個眼神，黃怡領命離開試鏡廳。
去南曦辦公室穿好自己外套，背上雙肩包。幫她把大衣和Birkin提上，兩人默契地在電梯前相會。
沒選保姆車，醫院屬于敏感地帶，保姆車過于扎眼。開了備用的大奔商務，到楊盼盼家接上她，閨蜜三一起前往醫院。
核實第一家沒找到人，可以確定第二家沒跑了。第二家通過楊盼盼認識的護士長透露，昨天送來的男孩子，家屬正為是否做腦部CT鬧得不可開交。
途中南曦再次點進記錄視頻，發現視頻消失了。好在黃怡心細，提前關注了主播。
照常理說，抖抖不似各別錢當道的平臺，錢操作一切。抖抖在意真實的熱度，常規視頻不會被抖抖官方徹底封殺，遭多人舉報只會強令下架，可以重新發布。
對方久久未發，代表有人干預到他的決定，這種情況比較麻煩了。
南曦沉思片刻，給楊盼盼指下對方個人主頁，問：“能聯系到他嗎？”
楊盼盼瞟眼，說：“不熟悉。”
“想想辦法吧。”
楊盼盼不墨跡，翻著手機通訊錄，爽朗笑道：“哈哈，曦姐你當我抖抖百事通呢。下次我給你推薦個牛X選手，他比我信息流通。而且你這咖位安排人找他，他鐵定樂得屁顛顛，幫你跑前跑后。”
南曦淺笑，婉拒：“不用，找你比他好使。外人再百般用心，比不過你真心幫我辦事。”
一句話送楊盼盼飄上云端，拍著胸脯保證：“10分鐘內給你要到聯系方式。”
“謝謝，辛苦了。”
拿到電話號碼，南曦一番詳細安排道出。
黃怡用委屈的小眼神來回掃視統一戰線的兩人，小圓臉寫滿不情愿，“確定要這么做嗎？”
南曦和楊盼盼不約而同應聲：“對。”
黃怡找借口推脫：“萬一視頻已經黑心老板買走，咱們怎么辦啊？”
南曦確信道：“你放心，不會。他為1w都能下黑手，不可能花錢買視頻。”
“好吧，那咱們直接買不行嗎？”黃怡繼續找借口。
楊盼盼嫌棄地‘嘖嘖’嘆道：“你讓曦姐寵壞了，做事懶得行動，光圖省事了。啥話張口就來啊，買你出錢啊？”
黃怡猶豫下，悲痛答應：“我出。”離婚最大的好處莫過于財務自由，數額只要不夸張，尚且出得起，好過上去做離譜的事情。
楊盼盼抬手給黃怡彈下腦門，喝道：“黃鴨啊，你死腦筋啊。能通過幾句話解決的事情，干嘛花錢啊。”
黃怡啞然無語，一想到南曦安排她說的話，羞恥感在心里強烈翻滾，羞的抬不起頭。
楊盼盼‘嘶’著倒吸口氣，湊近南曦，說：“曦姐要不你來吧，你看她這扶不起的樣，我jio得要壞事。”
南曦無奈，之前安排黃怡上，考慮到她現實情況比較貼近事情，容易觸景傷情。
又高估了黃怡的膽子，悵然地用黃怡電話撥通對方手機，點開公放。
剛準備說話手機被黃怡拿過去，怯生生說：“你好，請問你是挑戰哥YZA嗎？”
對面傳來納悶的青年男聲：“沒錯，你是誰呀？”
“你好，你好，我是東方樹葉的媽媽啊。”
YZA疑惑加重：“東方樹葉誰啊？姐們，不是我有意打斷你。咱們提前說好，如果推銷東西、詐騙，你找錯人了，我特窮。口袋里錢超不過100，我平時5打頭的兩位數聚會一概不參加。”
楊盼盼憋著笑，貼近南曦耳邊，小聲說：“這年頭誰口袋有錢啊，不全在手機呢，小偷都快失業了。”
南曦勾下嘴角當回應，楊盼盼察覺打趣的不是時候，忙給甩來瞪視的黃怡比個抱歉手勢，請她繼續。
黃怡快速醞釀好情緒，哽噎道：“東方樹葉是外賣正能量小哥主播啊，我是他媽媽，他昨天出事了。黑心老板害了他，但老板不承認，我迫切需要取證。我和孩子他爸已經守在醫院門口一天一夜了，孩子狀態特別不好。我請求您，把手里視頻給我們當證據。”
電話對面沉默了片刻，罵道：“媽個毛啊，你是某個想借這事火的主播吧？大姐啊，我做為人都看這事的兩個受害方可憐，撤了視頻呢。你歇歇吧，這錢別賺了。”
兩個受害方！
閨蜜三面面相覷，對方篤定說出的信息讓人無從摸索，南曦用口語說：堅持你是東方樹葉的母親。
黃怡按指令來：“我沒有想用視頻來賺錢，我單純希望用他能幫我兒子討個公道。”
YZA大笑聲：“哈哈，你確定他是你兒子？”
黃怡咬死牙關，“對，他是！”
YZA語氣多出幾分不尊重的調侃：“這年頭有意思了，為了火撿兒子。人家老板今天專門找到我，出示了正能量外賣小哥的孤兒證，還有他收養外賣小哥的收養證。人家為了養孤兒夠不容易了，出事還得自掏腰包給人看病。我這么貪財的主兒，都給視頻下了，我勸你啊，找找別的來錢法吧。”
閨蜜三目瞪口呆，沒反應過來，指責從對方嘴里噴出：“知道露餡不說話了？馬上過年了，積點陰德吧！缺德貨。”
發覺對方要掛，楊盼盼首個回神，奪過黃怡手機，大喊聲：“別掛！”
YZA脫口罵道：“我C，有其他人在啊，你們團伙詐騙啊。我C我C，我手機不安全了，肯定讓軟件竊取了隱私，明天去換個號。”
“詐騙你妹啊，我是抖抖的熊貓盼盼，你認識我吧？”
YZA似乎覺得自己特倒霉，暗罵聲：“窮瘋了想過年的詐騙團伙好執著啊，還熊貓盼盼呢，我對外吹我是帶貨一哥77。”
楊盼盼讓氣得翻白眼：“你不信咱們視頻啊。”
YZA一口拒絕：“少來，想騙我微信，給我發病毒是吧？”
這人的防騙意識好強啊，楊盼盼苦著臉看向出主意的南曦。
南曦拿過電話，輕聲道：“不用微信，你用手機蘋果吧？蘋果自帶FaceTime通話。一分鐘的證實，省去你明天換電話通知所有親朋的麻煩。”
“哎喲，這小聲音聽得哥哥心癢癢啊，不像變聲器，好像某女星的聲音。哎，卿本佳人奈何為賊呢，”YZA惋惜道：“算了，哥哥今天不忙，開視頻陪詐騙女團嘮會。”
對方主動發來視頻邀請，南曦按下楊盼盼肩頭，起身坐到前排，避開鏡頭角度。
楊盼盼喪氣地給自己鼓舞道：“詐騙女團正式出道，團長楊盼盼被迫出戰。定會不辱使命，完成洗腦工作。”
南曦扭身遞上翹起高高大拇指的手，楊盼盼認命地接通。
帶著頭巾的糟漢子晃晃手機，調整好聚焦，待看清的一刻，詫異地睜著眼睛半晌不眨。
“沒見過女人啊！瞧你那沒出息的慫樣。”
讓兇句，YZA才從呆滯中掙脫，大聲喊道：“我C，真TM是你啊。你可是我偶像啊，我以前不會說臟話的，特愛看你直播和視頻里吐槽社會不公，罵得好帥。我和你學得罵人啊，你快罵我句，讓我清醒清醒。”
南曦：……
南曦帶頭，車內進入詭異的寧靜，連小李都忍俊不禁地抿緊雙唇。
楊盼盼沒黃怡怕羞，扯出尬笑罵道：“你個SB，罵人用學啊！”
YZA讓罵得爽歪歪：“哈哈，是你沒跑了，別人絕對罵不出這種沖破長虹的氣概。”
楊盼盼如同巨星般敷衍地壓壓手，催促：“好了好了，馬屁等回頭加了微信使勁私聊吹。緊著正事辦吧，我們馬上到醫院了，你視頻傳給我們。咱們網紅圈不大啊，你清楚對方老板的人品啊，咋能讓唬住呢，應該堅持發啊。你靠這條視頻準能火，相信爸爸的預判。”
“哎呀，我知道他人品糟糕。問題人家收養證一拿出來，雖然名字遮住了，照片是外賣小哥啊。鐵證如山不信不行，爸爸你別怪我啊。”
南曦和黃怡一起愕然看向楊盼盼，真有粉絲喊她爸爸啊。
“xiu”楊盼盼得志地吹聲口哨，安慰對方：“沒事，爸爸理解你。爸爸合作的影視公司看上東方樹葉，黑心老板不肯放人，又出事了。爸爸現在帶著小弟們過去，給茶飲弟討公道呢。”
YZA聽得心潮澎湃，豪氣說：“好的，爸爸。郵箱地址和醫院地址一起給我，請讓小弟我也陪你去啊。”
“行，你記下郵箱，發完過來市二院。”
“遵命。”
南曦算是摸清楊盼盼的粉絲群體了，多數喜歡黑..幫片，年幼看過《古惑仔》或《斗魚》。此類人容易對滿口臟話，卻仗義非凡的楊盼盼產生莫大的崇拜和好感。
掛斷電話，楊盼盼瀟灑一掀劉海，注意到黃怡古怪的目光。再看南曦，對方正用漂亮的杏目含笑望著她。
楊盼盼沒讓聲聲爸爸喊羞，成天聽粉絲叫習慣了，倒讓兩人紅果果的目光盯羞了，解釋句：“拍攝原主來，一起抓黑心老板個人贓并獲。”
南曦恭敬地點下頭，抱拳嚴肅道：“一切聽老大安排。”
楊盼盼忙不迭回以抱拳：“不敢當，您是我老大。”
黃怡看著兩人惺惺作態的虛偽樣子，沒忍住笑出聲。南曦和楊盼盼跟著破功，閨蜜三笑成一團。
抵達二院，南曦全副武裝好。楊盼盼認識的護士長站在門口相迎，引著三人加保鏢大哥從員工小徑走向住院部。
南曦問起東方樹葉情況：“人還好吧？”她帶著偽裝三件套，墨鏡、口罩、帽子，尋常人認不出她。
“情況不樂觀。”護士長滿面愁容地搖頭，擔憂道：“從昨天到今天沒醒呢，主治醫生懷疑磕出積血未清，做了能具體檢查出原因，但家長拒絕做腦部CT。”
“家長？”黃怡追問，楊盼盼暗示‘黑心老板’。
護士長點頭，熱心腸道：“如果和主治醫生判斷的一樣，外傷造成顱腦損傷，引起的硬外膜血腫水腫，不算嚴重無需手術，保守治療即可，但不做CT無法判斷到底什么情況啊。等下你們勸勸他家屬啊，醫學科技發達了，不要聞腦色變。”
南曦冷冷‘嗯’聲，黑心老板哪里是聞腦色變，他怕病情嚴重要負責。
幾人沒立刻上樓，站在樓下等YZA一起上，必須一次擊垮黑心老板，不留后患。
護士長見他們不動，以為他們不想管麻煩事了，醫院見過此類情況太多了。肇事司機送來人，一聽嚴重要跑，或是沒親屬支付醫藥費等等。
苦心勸導：“一般主治醫師的判斷不會出錯，儀器無非進一步確認下，你們別跟著他家長亂擔心啊。”
南曦品出話中深層意思，正色道：“您放心，我們不會丟下這事不管的。等個朋友，他來了一起上。”
“好的，”護士長稍安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