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八日。
  梅瓊尚未準備按時下班。
  卻在下班的點,接到了賀希孟電話。
  告知,他在門口。
  以往。
  她有機會拒絕,亦或者說會毫不猶豫的拒絕。
  可直到上一次。
  在首都大學之后。
  梅瓊沒有理由不去見了。
  四月的天,賀希孟著了一件單薄的襯衫站在車旁。
  望著梅瓊從大門出來。
  見人來,他吸了最后一口煙,
  走了兩步,將煙頭丟進了垃圾桶。
  這才行至副駕駛旁拉開車門。
  “去哪兒?”
  梅瓊看著男人開車離開問道。
  “首都大廈。”
  “吃飯。”
  梅瓊沉默了片刻,忘了一眼賀希孟。
  想說什么,但是話到了嘴邊又回去了。
  “外界傳聞需要打破。”
  賀希孟或許看出了她心中過的疑惑。
  主動開口解釋。
  “為什么?”
  梅瓊很疑惑。
  賀希孟本可不必這樣。
  她們本就是利益關系。
  這層關系之外再無其他。
  “因為想給雙方一個體面。”
  一如梅瓊所言,他們二人之間不過是一場平平無奇的利益關系。
除去這一層關系之外,他們不會再有其他的往來  賀希孟在聽到那些流言蜚語之后,沒有選擇來質問梅瓊。
  而是想著用這種方式。
  來給彼此給雙方一個體面。
  僅僅是如此嗎?
  并非。
  賀希孟心里萬分清楚,他今日來見梅瓊,并不僅僅是想給雙方一個體面。
  更多的,是想護住梅瓊。
  護住她跟杜時潤的這段不能放到明面兒上的情。
  如果你要真的問他怎么說是為什么?
  河西覺得自己回答不上來。
  或許是因為同情心,又或許是因為同理心。
  賀希孟知道梅瓊跟杜時潤現在走的這條路是當初他與姜慕晚的那條路。
  亦或者說,更加艱難。
  “謝謝。”
  梅瓊望著賀希孟良久,才道出這句話。
  后者未言語。
  良久之后才道:“追求自己想要的愛情并沒錯,人這一生總是在為了各種事情做抉擇,在抉擇中得到什么,迷失什么都只是一瞬之間的事情。”
  “你跟杜時潤、往后還有機會。”
  賀希孟的這句往后還有機會,讓梅瓊愣住了。
  這話無疑是在告訴他,先不要慌不要急,往后時日還長,她能扭轉這個局面。
  而顯然,他理解她。
  理解他和杜時潤這種畸形的感情。
  這點是梅瓊尚且沒有想到的。
  “你會成全我們?”
  “會。”
  2010年四月八日。
  關于梅瑤與杜時潤的傳聞。
  似乎在逐漸消散。
  賀希孟向來不是個什么高調的人。
  但這日晚上他極其高調的去了首都大廈最受首都貴女喜愛的法式餐廳。
  且及其高調的包了一束火紅的進口玫瑰放在梅瓊跟前。
  二人看似平和且親密的吃完了這頓飯。
  賀希孟送梅瓊歸家時,道了如此一句話:“關鍵蜚語最是傷人,梅小姐如果不想這些流言蜚語給你以及杜老師帶去任何傷害的話,注意點為好。”
  如果是以前梅瓊一定會懟回去。
  說賀希孟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不過都是為了自己的利益找借口。
  可今日。
  她說不出來。
  賀希孟都說了,他會成全她跟杜時潤。
  只是時間問題。
  梅瓊雖然不喜歡賀希孟、但深知這個人的人品。
  知道他是一個言必行行必果的人。
  于是,點了點頭。
  四月十日、余瑟高燒將退。
  整個人精神不佳。
  無精打采。
  何池細心照料著。
  顧江年時常下來看她境況。
  而宋蓉和俞瀅二人更是分工明確。
  這日下午,宋蓉同顧江年商量,想約中醫過來給余瑟看看,如果可以調離調離身體。
  顧江年心生感激。
  感激宋蓉能這般為了余瑟著想。
  姜慕晚算不上病號。
  但余瑟實打實的是個病號。
  下午時分,顧江年下樓看余瑟時,且還聽她輕聲叮囑:“不要告訴蠻蠻。”
  顧江年沉沉點頭。
  四月十三日。
  余瑟身體逐漸好轉。
  得利于宋蓉請來的那位中醫。
  余瑟在喝完幾幅中藥之后明顯覺得身子輕便許多。
  自四月十日伊始。
  顧江年時常能在院子里見到余瑟的身影。
  中藥本就是個氣味極大的東西。
  而姜慕晚懷孕,較為敏感。
  何池煎藥是在順風的地方,避免藥味尋著姜慕晚。
  而余瑟喝藥,也會站在院子里,或前院或后院。
  一連三日。
  屋子里點點味道的沒有。
  十三日晚間。
  慕晚吐到情緒崩潰。
  顧先生溫言軟語都快將嗓子說破了,這人除了默默流淚,再無半句。
  此時、孕八周。
  距離醫生的提議以過去數日。
  顧江年仍舊想堅持。
  他隱隱想拖到三個月之后,看看姜慕晚孕吐是否能好些。
  可眼下這個情況。
  顯然無法再拖。
  孕吐不是病,但吐起來,確實能要人命。
  姜慕晚的體重,臨近下八十。
  而顧江年。
  即便痛心,也無法不直面這個情況。
  2010年四月十五日。
  在歷經許久的掙扎之后。
  顧先生做出了一個極其艱難的決定。
  只因四月十四日晚間。
  他將醫生的話告知姜慕晚時,詢問她的意見。
  顧江年的話,說的及其委婉,他在心里不下打了數百次草稿。
  可這委婉,抵不過姜慕晚的直白。
  他問顧太太:對醫生讓減胎的事情有何看法。
  彼時顧太太剛吐完一輪。
  毫無生氣的躺在床上回應他:若非怕家人傷心,她一個都不想生。
  這是一句在被孕吐磋磨的近乎沒有脾氣的人說的話。
  而顧江年,恰因這句話沉默了。
  直至十五日,晨起。
  喂顧太太吃完早餐。
  他喚來蘭英,收拾了番。
  男人沉冷的面容。
  和日漸沉默的女主人。
  將觀瀾別墅籠罩上了一層淡淡的哀光。
  草長鶯飛的四月天里,本該是令人心情愉悅的。
  可觀瀾別墅的氣氛,至三月底,就沒好過。
  四月十五日。
  顧太太去醫院,做了減胎手術。
  這是大家所不愿面對擔又不能不面對的事實。
  顧江年在醫院時,經過了一輪掙扎。
  醫生站在客觀的角度同他闡述姜慕晚的身體狀況到了孕后期即便不吐了,也極難在足月的情況下兩個寶寶生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