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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學劍翻自哂,為文竟何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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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嗡——

  震顫之中,波及八荒六合的奇異漣漪,像是被人生生切斷了一樣,瞬息之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與此同時,就在碧目仙人跌落的同時,虛空中一股宏大意志蔓延過來!

  “什么人要來了?難道說……”

  元留子、怯心子等人已然有所察覺,

  眼皮子直跳!

  “山岳之源,厚德載物!”

  便在這時,戴著面具的仙人上前一步,手握拳頭,往高臺上一砸!整個昆侖秘境的廣袤大地中,地脈震顫,

  一個個大陣節點被接連激活,昆侖幾千年、上萬年積攢下來的浩瀚之力催動著秘境大地內的土息洶涌而至,

  宛如滔天巨浪呼嘯而起,

  瞬間蔓延虛空,將整個秘境內外,給封閉的嚴嚴實實!

  那順著碧目仙人元神氣息而至的強橫意志,并未施展全力,自是無法擊穿昆侖的萬年積累,于是徘徊片刻,將驅動大陣、地脈之力的仙人氣息拘走了些許,終于退去。

  元留子等人這才放下心來,但緊接著又是滿臉憂色,尤以怯心子為甚!

  他自從接掌昆侖掌教之位,

  便察覺到了昆侖地位的下降,感受到了太華山、終南山等一干勢力崛起所帶來的壓力,兢兢業業,卻難以對抗昆侖勢力下滑的大勢,

  自是寢食難安。只是,

  過去礙于太華扶搖子的強橫實力,

  許多想法、念頭只能藏在心里,連在元留子等人面前都不敢表露,但私下里也曾思量緣由,覺得世內世外聯系斷絕,上界之力無法輻射人間,是昆侖逐漸失勢的重要原因,所以此番見得上界終于有人下凡,才抓住機會,想要一勞永逸。

  但現在的結果,與他想象中下凡真仙所向披靡的情況,卻著實有不小的出入!

  難道扶搖子當真無敵,連下凡真仙都拿他沒有辦法?

  此念一起,怯心子心頭震顫,同時察覺到元留子等師門長輩、宿老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透露出責備之意,他就更加坐不住了。

  “守住道心,莫要動搖!”

  就在這時,紅發仙人突然出聲。

  他本就面容俊美,此時一開口,

赫然是女子之聲,只是身形高大,體貌特征卻又與男子無異。這時滿臉的淡漠之色,眼中的精芒不住跳動,冷冷掃過眾人,將一干門人的心思盡數壓下  緊接著,紅發仙人又看向碧目仙人,道:“道友,長河淤泥反噬洞天,還不速速斬斷腐肉,守住心月,心月乃是你的道之本源,以月光照耀洞天,排斥與隔絕淤泥,方能守住元氣!”

  但碧目仙人只是跌落,無半點反應。

  紅發仙人見此情景,先是眉頭一皺,跟著伸手在前方虛點一下。

  頓時,碧目仙人的仙軀凌空翻滾,在留下諸多殘影后,化作凌空盤坐之姿,安靜下來,一輪暗淡無光的新月自其頭頂一躍而出,月光搖曳,月形飄忽,隱約能見到兩道身影在其中歡快的奔馳。

  “嗯?”紅發仙人神色終有變化,露出一絲驚容:“你的心月竟萎縮至此,這是被人吸了精華!幾乎被掏空了!”

  他念頭還未落下,碧目仙人的仙軀忽然猛地震蕩,有一圈一圈的漆黑煙氣自體內散溢出來,眼看著就要蕩漾開來。

  “乾元之令,萬物景從,封!”

  紅發仙人兩手印訣連連變化,周身光影變幻,最后都隨著一指向前,盡數落在碧目仙人身上,化作一道道篆文,轉眼爬滿全身,將他與頭上心月、身上煙氣全部封鎮在內!

  虛空中,那些扭曲變化的過往歷史,也在一陣寒風中凝結,停滯于這一刻。

  安靜。

  現場一陣安靜。

  眾昆侖門人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眼前局面。

  剛才的事,只要不是眼瞎的,都意識到發生了什么。

  天上下凡的真仙,突然隔空偷襲那位太華山的扶搖子,結果不僅沒有占得便宜,反而大敗虧輸,連仙軀都不得不自我封印!

  就這樣,還說要讓我們破了心中恐懼?

  更恐懼了好么!

  紅發仙人忽的冷哼一聲,又使得眾人心頭一跳,隨后他張口一噴,濃郁、精純的仙家元氣浩浩蕩蕩的自其口中涌出,宛如長江大河,蕩漾出的漣漪,竟使得元留子等人精神一震,境界上的瓶頸,似乎都有了動搖的跡象,不由駭然!

  只是這道元氣,卻是徑直灌入了渾身布滿篆字紋路的碧目仙人體內!但旋即,紅發仙人眉頭皺起。

  “竟是受損的如此之重,連道基都動搖了!便是能維持住他的元神,亦再無一戰之力!”

  莫名的,他對那個未曾見面的太華扶搖子,生出了幾分顧忌。

  另一邊。

  “孽力反噬!我本想刺破那扶搖子的氣運根基,沒想到被他移花接木,用以篡改歷史!”

  道道霞光,自被封鎮的仙軀頭頂綻放開來,宛如旭日東升,光芒萬丈,照耀了大半秘境,可謂氣勢恢宏。

  可若是在與陳錯斗法之前,或許還會讓人心生驚嘆,可現在落到昆侖門人眼中,卻只讓他們感到……花架子,華而不實。

  霞光深處,與碧目仙人一般模樣的元神顯現出來,但臉上半點漠然也無,只剩下猙獰的仇恨之色!整個元神更是暗淡無光!

  “扶搖子如此行徑,罪大惡極!必須立刻予以天罰!我當稟明上蒼……”

  一眾昆侖弟子立時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他們算是看出來,就算是得了這么多元氣灌輸,也不過就是維持個元神不滅,能勉強出竅,口氣居然還這么大!

  “鎮定!”

  紅發仙人眉頭一皺,伸出蔥白手指,在碧目仙人的元神上輕輕一點!

  頓時,刺骨寒風一閃即逝,昆侖門中有幾個弟子被寒氣侵襲,瞬間昏厥!

  那碧目仙人的元神也是瞬間僵住,其臉上的猙獰之色迅速消弭,再次化作冷漠,淡淡道:“扶搖子靠的是術法之巧妙,不是依托于道行之高深,逞一時聰明,其實暴露許多。他以吾之神通雕刻歷史,牽扯三人,其中兩人乃是虛構,在歷史中憑空塑造生成,卻有一人存有當世氣運,明顯是確有其人。”

  見著此人的氣度變化,眾昆侖門人心底不由生出寒意。

  紅發仙人則微微點頭,開口道:“此人明顯謀劃著什么,應該也察覺到了大劫將臨,有著布局,雖是小道,但他畢竟占據了幾十年天下第一的氣運,為了防止大劫中節外生枝,必須要予以剪除。”

  戴著面具的那位,則道:“自曝其短,取滅之道!”聲若鐘鼓,震蕩昆侖眾人心念,驅散了他們心頭的恐懼。

  紅發仙人則一揮手,蕩漾七色煙羅,籠罩高臺,旋即對碧目仙人道:“將那人模樣顯現出來。”

  碧目仙人的元神抬起手指,就有一點黑氣漸漸凝聚,最終匯聚于指尖之上,順勢一甩!

  那黑氣便一下飛起,在三人指尖蕩漾開來,像是水中光暈,漸漸擴展成環,內里慢慢顯現出一名少年的身影,不是那陳祎,又是何人?

  三位下凡之仙,此刻卻是圍著這道身影,凝神觀看,希望從中看出端倪。

  半晌,碧目仙人說道:“此子身上氣運濃郁,還隱隱與佛門有著牽連,血脈之中,似乎還藏有妖氣,確實不是一般人。但歸根到底,依舊是肉身凡胎。此人,能在扶搖子的謀劃中,占據何等地位?”

“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扶搖子占著人間巔峰之位,若說沒有布局,也是說不通的,既然一時探查不清,不如就從此人著手!”紅發仙人目光鎖定在陳祎身上,“此人肉身凡胎,正說明扶搖子原本沒打算將他曝光,乃是  (本章未完,請翻頁)

第(2/2)頁  意外被吾等得知!”

  面具仙人就道:“肉身孱弱之人,或為扶搖弱點。”

  紅發仙人點點頭,揮手收攏七色煙羅,對臺下的怯心子從容道:“安排個弟子,前往長安……”話落,又轉而看向面具仙人,“道友,有勞你前往護持。”

  面具仙人點點頭,而后卻道:“此八宗事,非一家事。”

  紅發仙人立時明白,點頭道:“不錯,不能只讓昆侖一家應對,白白成了他人的探子,其余各家既然也有人下凡,難道就不能為仙門重新崛起貢獻力量?”

  一念至此,他屈指一彈,幾張符箓憑空而起,跟著凌空一轉,化作一只只飛鳥,破空而去。

  “世外斗法,往往不局限于神通高低,而是直指根本,或者調動法度法則,或者借助長河之力……嗯?”

  崆峒山上的青衫仙人本來還面帶笑容的在講述世外手段之玄妙,卻忽然一怔,而后面露驚訝!

  卻是在虛空中蕩漾的漣漪,已然消失不見。

  這一層漣漪原本輻射各處,像是給天下間突然加了一層薄膜,驟然消失,整個天下亦受到波及,許多先前察覺到漣漪波動之人,心里都空落落的,仿佛失去了什么。

  “到底是昆侖那幾人收攏了神通,還是術法為人所破?如若是后者,這速度也太快了一點吧?是怎么做到的?”

  想著想著,他忽然眉頭一皺,伸手虛抓,就有一只飛鳥自虛空中落下,化作一張符箓,還未被他拿實,就在中途燃燒殆盡,將其中意念傳遞出來。

  “讓我想辦法試探太華山虛實?”

  青衫仙人眉頭舒展開來,之前的疑惑有了答案,隨即微微搖頭。

  “你昆侖三個人,都沒有討到好,想讓我去當出頭鳥?我便是拼命,又有什么好處?最后不還是昆侖占大頭?本來就是你昆侖組局,雖然承擔風險,但事后好處也多數落到爾等袋中,現在自己眼看著不行了,反而讓盟友去打頭陣,既無好處,也無承諾,誰個會去做?”

  一念至此,他也不猶豫,也是屈指一彈,意念凝結成蝴蝶,翩翩飛舞。

  “道友,很不巧,崆峒山中諸事繁多,尚需平息,一時抽不開身啊,你還是另請高明吧。”

  待得做完這些,青衫仙人視線一轉,掃過眾人,最后停留在靈崖身上,突兀說道:“聽你剛才話中之意,與太華山的扶搖子相熟,不如來與我說說,他是個什么樣的人?”

  “啊?”

  靈崖一怔。

  另一邊,終南山上、黃山上、樓觀道中……幾大宗門皆有飛鳥落下,但隨即一道道傳訊又復返昆侖。

  “道友,很不巧……”

  “唉,道友明鑒,我雖有心相助,奈何宗門拖累。”

  “小門小派,比不得昆侖大宗,下凡之后,瑣事太多。”

  “終南山移,靈脈辟易,正要封鎮個兩年!”

  “哼!”紅發仙人長袖一甩,“一個個的,當真是好算計!都想讓我昆侖打頭陣!也好!也好!看大劫來時,爾等又是何等嘴臉!”

  嘩啦!

  長劍落地,發出清脆聲響。

  練了好一會劍法的陳祎,大口喘息著,而后彎腰將長劍撿起,一臉自嘲的對旁邊的教習道:“闞先生,我果然是沒有練劍的天賦,練了這么些年,還是不得要領。”說著,還試著揮舞長劍,挽了兩個劍花,但半點也不流暢。

  他口中的闞先生,卻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子,臉色黝黑,聞言笑道:“公子若將讀書的心思花一半在練劍上,怕是連某家都不是對手了。但讀書才是公子這般官宦世家的正道,武道終究不是進身之階。”

  陳祎搖搖頭,正色道:“君子六藝,缺一不可,眼下看似天下承平,其實處處皆有暗流,光靠文章,是無法剪除諸多隱患的。再者說來,我父親文武全才,我豈能成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

  “公子說的對。”闞先生也不多言,看了一眼正午陽光,便道:“時辰不早了,公子去洗漱換衣吧,今日便練到這里。”

  陳祎的臉色頓時垮了下來。他被禁足府中,已經足足三日,雖然不再被局限于書房,但也不能外出,每日里憋悶非常,只有在練劍習武的時候,能借此發泄,但因著資質不佳,也不能多練,最多一個時辰就要停歇。

  待得洗漱更衣之后,他坐在院中石椅上休憩,不知怎的,就想到三天前的夜里,自己做的那個古怪之夢。

  “果然還是個夢,不是什么夢中遇仙。那人說要與我一點饋贈,還說連羅漢都能降服,結果我依舊是手腳笨拙,唉……”

  他正想著,忽然聽到屋頂上傳來一個聲音——

  “你就是陳祎?”

  “什么人?”

  陳祎悚然一驚,抬頭看去,卻見得高墻頂上,立著一人,箍著長發,手拿長劍,身披道袍。

  “你是什么人?光天化日,私闖他人宅邸?”陳祎武功不行,眼力卻不差,一見對方這模樣,就知道至少也是個武林好手,非自己所能對付,于是刻意提高了聲音,想要將隔壁院中的護院侍衛引過來。

  “別白費力氣了,我既然敢在此現身,你旁邊那八個侍衛,自然是都倒下了。”那道人說著,正好有一只紙鶴慢慢悠悠的從旁邊院中飛來,到了他的跟前,倏的展開,化作一張符箓,自行燃燒,轉眼化作灰燼!

  “方外修士!”

  陳祎見此情景,立刻滿臉戒備,同時快步后退,將放在墻角兵器架上的長劍取起。

  “何必這般徒勞?”那道人輕笑一聲,“看著也是稀疏平常,沒什么特別的,為何會被祖師關注?”話落,手捏印訣,便要凌空踏步,將眼前這個看似平常的凡人先擒拿下來,再好生探查。

  誰曾想,這邊一步邁出,卻不見遁光升起,反而是一腳踏空,自墻上直接跌落下來!

  “怎么?”他臉色一變,順勢一個翻身,才堪堪落在地上,避免了摔個狗啃屎的下場。

  但在陳祎眼中,其人卻是身手矯健,姿態靈活,一個翻身,就從墻上落下,眼看著對方近在咫尺,自己離著長劍還有一段距離,加上武藝不精,就算拿到兵刃,也不見得會是對手,他不由心弦緊繃,厲聲道:“你莫要仗著一點本事,就想要謀害于人!此處乃是長安,大唐國都所在!你就算有一些方外法術,但到底是鬼魅伎倆,居然拿到長安之地招搖!”

  “長安?”那道人心緒起伏,但聽著這般書生之言,還是不免嗤道:“長安有什么了不得的?比得了名山大川的仙家靈地?”

  “狂妄之言!關中長安,阻山帶河,四塞之地,沃野千里,幾多征伐,為秦、漢、魏、周之都,古來多少英雄豪杰制關中而理天下,得長安而定陰陽!你等方外之地,離群索居,不理萬民,有何臉面將自己山門與長安相提并論?”說著說著,陳祎步步前行。

  嗡嗡嗡!

  隨著其人言語說出,體內心念激蕩,周遭一種無形之力漸漸形成,仿佛有微不可查的灰霧彌漫,以陳祎為中心,籠罩了四周!恍惚間,似乎有一道道身影在陳祎的身邊若隱若現!

  那道人剛剛站定,聽得這話,惱怒自生,但旋即體內一陣空虛,好不容易站穩的雙腿又微微一軟,差點趴倒在地上!再攥緊雙拳,更有幾分疲憊難忍的感觸,體力、勁力盡數流失了,居然從一個高高在上的修士,一下子淪為凡人,甚至連凡人都不如,仿佛身纏癆病!

  他看向陳祎的目光,越發驚疑。

  “你不要過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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