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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五章 遠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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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今天可以出來活動了。”

  往日緊閉的門扉再次打開,刺眼的光讓艾琳難以睜眼,很快她就聽到熟悉的聲音,那是她兄長的話語。

  稍微適應后,艾琳抱著人偶慢慢走出這個呆了許久的小屋,來到外面的世界。

  走廊里點著輝明的燈火,鯨油燃燒后特有的味道混合著香料在空氣中彌漫,

  如此令人熟悉,而又令人懷有淡淡的厭惡。

  一步一步走在兄長的身后,艾琳聽他講述最近發生的事情。

  “提休家族回信了,他們說會考慮在近期舉辦婚禮,不過規模的話,你就不要做太大的期待了。”

  “這次婚禮估計只會請少部分客人參加,

  誰讓你的名聲早已受損呢,況且帕洛斯如今也不是提休家族中重視的成員。”

  “這樣也好。”艾琳低吟著回答,

  她也不希望太多人來觀禮。

  “帕洛斯還好嗎?他的病……”這時艾琳又擔憂起來。

  “我去拜訪提休家族時,看望過帕洛斯。”兄長的話音略顯低緩。

  “他的狀態很不好,而且根據家族的慣例,他在成婚后就會搬出來居住,估計提休家族也想擺脫這個累贅吧。”

  “如今已不是30年前了,那時提休家族的族長還是勞埃德大人,他很喜歡帕洛斯,也是帕洛斯的親叔叔。”

  如今族長早已換人,而且帕洛斯因為患病,且實力一直停滯不前,早就淪為家族的邊緣人物。

  “你嫁過去,估計會過的比較艱難。”說完,艾琳還能聽到前方傳來的隱約嘆息聲。

  “如果是帕洛斯的話,我并不后悔。”艾琳輕聲述說。

  “傻妹妹,

  精靈的壽命可不是人類那般,

  你今后要面對的時光遠比如今漫長,有些事情,哪怕現在不后悔,在未來也會慢慢改變。”

  隨后兩人間逐漸沉默下來,

  就這樣繼續走在走廊中,穿過一個個冷寂的房間,然后逐漸抵達正中的大廳。

  因為如今是影季,不少精靈都在沉眠,亦或者是在自己的居處內專研個人事務,很少有外出活動的。

  “父親大人。”

  來到大廳后,兄妹看到大廳那靜立已久的身影,止住腳步,低頭喊道。

  “你們來了。”希萊尼伯爵看著宛如人類40多歲的模樣,有著如冰礫的短發,額頭上戴著金色的貴族圓環,靜靜的背對兩人站立。

  在他身前是一面寬闊的淺藍墻壁,其中懸掛著一個個大小不一的畫像方框,其中有著一位位冰藍發色的精靈,他們有的微笑,有的嚴肅,有的莊重,看著前方。

  這些都是希萊尼家族的先祖,其中有幾位甚至還經歷過第一紀元那曠日持久大戰。

  “艾琳離開家族多少年了?”大廳內沉寂許久后,這個男人突然開口。

  “二十八年,

  父親。”艾琳低頭應答。

  “即便我們精靈的壽命是人類的三倍,這也是個很長的數字了。”他嘆息感概。

  “你還記得家中的那些面孔嗎,比如你的妹妹絲塔茜、康妮露,還有幾個弟弟,亞爾嵐,路槳……”

  “呃,還有些映像。”艾琳的頭更低了。

  “但他們和二十多年前,已經完全不一樣了呢,有的甚至已經結婚,有了各自的家庭。”

  “家人逐漸離你而去,熟悉的人逐漸變得陌生,你孑然自立,自以為獲得了無上的自由,但也變得無比孤寂。”

  “即便如今再次相識,但那缺失的時光也無法彌補,或許他們依然會尊敬的叫你一聲姐姐,但眼眸之下,卻再無過去那般親切和火熱,宛如注視遙遠而無關的事物。”

  “也許,你會說我在外面認識了很多朋友,而且還有值得信賴的兄長。”

  “但是即便是最好的朋友和兄長,在未來也會慢慢有自己的愛人和孩子,他們會更加熱愛彼此,而你永遠只是暫時的過客。”

  “即便白天如何的交談甚歡,夜晚回到家中,依然要面對冷寂的燭光和床頭,每當病痛的夜晚,脆弱而虛弱無比之時,你伸開手,抓不到任何可以扶起你的臂膀,只能孤獨的面對,如海潮般將自己淹沒的困乏和無力。”

  “哭泣和哀嚎,再無他人聽見,眼淚和悲愴,再無有人拭去,最后墜入幽暗無光的深淵之底,迎來破滅一切的死亡。”

  “離開花園的花兒更容易夭折和枯萎,自以為斬斷了一切,卻也再無支撐自己的存在,只能虛弱的倒下。”

  “我在很小的時候,就隨長輩探望過一位索居的姑姑,她其實年紀并不算大,也能從面容上隱約看出過去的美麗,但她坐在冷寂的病床上時,又是如此憔悴和蒼老,看不到任何生機。”

  “艾琳,我并不希望你成為那樣的存在,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我明白了,父親大人。”艾琳深深呼吸,重重點頭。

  “好了,你先回到自己的住處吧,房間這些天已經打掃干凈了,還是你離開前的模樣。”

  “接下來的日子里,會陸續有人過來,他們會為你裁剪衣裙,教導你一些禮儀,告訴你一些要注意的事情,為婚禮做準備。”

  “在此期間,你可以給帕洛斯寫信,當然這些信很可能被外人所檢查,但這無關緊要,你只要傳達出自己已經回來的消息就好,讓帕洛斯安心,使他能稍微堅強一點,挺過這段艱難的時光。”

  “我不知道凋月病要怎么樣治愈,但帕洛斯之所以會患病,肯定和你的離去有著關系,在你離開他變得更加孤寂和凄冷,難過了很多。”

  “如果你的回來能讓他的病情好轉,那就盡力去嘗試吧,不僅僅是為了他,也是為了你自己。”

  “我想,即便是我也能看出來,除去他之外,你再也不想嫁給別人了,而他的逝去,恐怕也會斷絕你的諸多想念和希望。”

  “這是最后的機會了,如果一切還來得及。”

  說完之后,希萊尼伯爵重重嘆息一聲,然后擺擺手。

  “今天就到這里吧,我也累了。”

  “是,父親大人。”

  兩人走出大廳,門扉再次緩緩合上,那熟悉的吊燈依然散發著橙黃光暈,照亮著永夜的世界。

  只是如今,不再有兒時的那般熱鬧,歡聲笑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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