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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強加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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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京夜府。

  洛蘭希爾坐在一旁,此刻正將手指洗凈,雖沒有回頭,但她也知道身后那盞飄來的酒杯。

  是隨便做一句,還是直接放棄呢。少女心中稍稍思索。

  其實她不怎么在意這種小事,不過想到自己是以緗羽派的身份而來,還是照顧下派系的聲譽吧。

  抬頭遙望那盛放而漸變的拒霜花,洛蘭希爾回憶著過往時代的詩句,沉吟小會后,也拿起筆書寫起來。

  字跡清秀雋永,但又坦蕩大氣。

  “晨照涼如水,花開淡無色。

  俯身細沉吟,抬首見昏顏。

  昔年兩無猜,今朝雙仇目。

  誰憶少年容,芙蓉已三變。”

  要說言辭華麗,這首肯定是不比那位凌湖公子的,但要說動人心緒,這首卻讓場內不少人心生唏噓。

  今日賞花宴上的這場比試后,眾多客人也從七嘴八舌的八卦聲中大致知道了事情的經過,感慨原本交好的兩家如今反目,而這首詩也道盡這其中的世事變遷,酸甜苦辣。

  “好詩。”

  “雖有些傷感,但仍不失真意,讓人銘記。”

  不少訪客被這首小詩觸動,感慨良多,會場的氛圍也稍稍活躍。

  見眾人沉眠于此詩的意境中,那位凌湖公子面色轉暗。他本就有些氣惱這位不知名少女中途搗亂,不想對方還拿此事說道。

  “洛蘭小姐此詩雖好,卻有違花宴歡慶之意矣.....如此佳節,何不說些喜悅之事呢。”

  他先是搖頭嘆息一聲,飲下杯中美酒,然后緩緩站起。

  “在下交南王之后、凌湖,不知洛蘭小姐傳自哪一脈,我卻不曾見過。”這話一說就引起眾人的小聲議論起來。

  凌湖在宗血司任職,專門負責各皇室后裔的安置、封爵、賞賜之類,而這位洛蘭小姐姓洛,理應是皇室分支之一,但凌湖居然表明自己不知。

  這其中就有問題了。

  要么是凌湖雖在宗血司任職,卻疏忽忘記,要么就是這位洛蘭小姐是假冒皇室身份。而如果真的是假冒,這其中之罪過就大了。

  即便不聽旁人的小聲議論,洛蘭希爾也猜的出他們在懷疑和想什么。

  少女輕抬手掌,制止一旁玊苂的行動,然后也隨即起身。

  “我小時獨自長在西方,數年前才來到王朝,也不知自己傳自哪一脈。”

  雖然王朝上層給她安排了幽王之后這個身份,但平白小人一輩,做人家孫女,果然還是不習慣呀。

  洛蘭希爾對這樣的名號,現在已不怎么在意了,當時接到信件時沒有反對,也是因為末尾有赤鳳的印章。她對于那位五鳳之一,還是有不少好感的,所以才答應下來。可如果硬要她開口撒謊說自己是某某后人,這個就有些為難她了。

  本來凌湖還有些擔心是不是自己真的看走眼了,畢竟這位少女氣質確實不凡,但此刻聽到回答后,他嘴角不禁浮起一絲冷笑。

  “原來洛蘭小姐來自西夷之地,也難怪不知東方王朝的禮數規矩。”他搖了搖折扇,一步步走到那芙蓉樹下。

  “本朝開國太祖承得天命,一統天下,其后憐各地險峻,又分封血裔后人于邊荒之地開拓疆土,分枝散葉。吾之先祖也是因此功績,得封交南王。”

  “皇室諸脈皆類似于此,其姓也分為數支,凌,恒、蕭、洛、這四姓追根溯源都是本朝太祖后裔。”

  “而為了防止有人以賤充好,以卑冒尊,特設宗血司,管轄、記錄各血脈后裔.....”

  他觀賞著盛放漸變粉色的拒霜花,折扇一抖隨即收起,回轉身來,看向這位黑發的女孩。

  “所以,這位小姐若并非王朝血脈后裔,還是不要姓洛為好。”

  “可如果我不想改姓呢。”洛蘭希爾看向這位面色漸冷的公子。

  “那可就要麻煩這位小姐隨我去一趟宗血司的公府了,到時自然會有同僚為您驗明正身,解除誤會。”話語雖依然禮貌,但其中的寒意只要旁人不傻,都能感知到。

  “凌兄言重了,想必你也是一片好心,才如此提議....”夜真見形勢不對,也只得硬著頭皮出來打圓場。

  若是數年前夜家強勢時,哪里輪得到凌湖這位皇室旁支在宴會上大放厥詞,即便封號王子也得禮讓夜家三分。

  可惜,俱往矣。

  夜真心中暗嘆,夜家年輕一輩中有起色的不多,如今也就他勉強撐大梁了。

  “夜真公子說笑了,在下也是秉公辦事,不說虛言......”凌湖搖搖頭,看來是不給夜家這個面子了。

見此,夜真臉上也有些難看起來,起先岳貫和柳曼枝之事還能說是湊巧,兩人本就有舊怨。現在這凌湖又當場發難,真是非要把花宴攪黃,讓夜家顏面不存才肯罷休嗎  夜真心有不愉,數息之后才稍微沉著下來。他環視庭院的來客,看著其中一張張或親近、或疏遠的面孔,然后對一位梳著半月妝俏嫣少女眨動眼睛。這位少女本來正和同伴小聲說話,看到夜真對自己使眼色,不禁掩嘴微笑。

  這個傻呆子,估計是管不住那凌湖堂兄了。

  “你先坐這,我有點事過去下。”少女對著閨蜜好友小聲幾句,然后提裙站起,來到那芙蓉樹下。

  “發生什么事了嗎,凌湖哥哥”少女用著撒嬌的語氣和凌湖打著招呼。

  看到這位彩蘇王(先帝之子)的孫女,有郡主封號的堂妹恒柳月,凌湖語氣也不得不緩和下來。

  “沒什么,柳月你不剛才在那邊小坐嗎,怎么一會跑過來了。”他懷疑有人故意支使。

  “我看凌湖哥哥在樹下許久,還以為是發現什么有趣的事物呢。”少女閉口不提剛才洛蘭的事。

  “這個,這株芙蓉樹確實美麗,要不之后堂哥也為你找找奇花異草?“

  “真的嗎,那謝謝凌湖哥哥了”恒柳月開心的說道。

  “嗯嗯。”

  凌湖被柳月郡主一攪合,一時也沒有剛才那股氣勢了。他招來一位熟悉的皇室少女,讓其陪著柳月郡主,這才和夜真走向洛蘭希爾那桌。

  此刻場內又恢復了之前的喧鬧,眾人相互飲酒聊天,沒再繼續注視這兩人。并非他們對此不感興趣,而是在洛京待久了,一些該有的默契和眼色還是有的。

  “見過洛蘭小姐。”夜真微微拱手,然后輕拍手掌,讓下人搬來兩套矮桌和席子,與洛蘭希爾和半玊苂(suyin)相對而坐。

  洛蘭希爾也微微回了一禮,然后又細細看著這位夜真公子的臉龐,試圖從他身上找到夜靈的影子。

  “可是在下臉上有什么落花,讓洛蘭小姐這般驚訝。”夜真活躍了下氣氛。

  “沒有,只是我以前在西大陸遇到過一個女孩,名為夜靈,似乎也是出自夜家。”洛蘭希爾微微搖頭。

  “呵,也不知洛蘭小姐在西大陸是以何為生,竟然能遇到夜家小姐。”凌湖自然知道夜家五小姐就叫夜靈,開口就質詢起來。

  呀,這是直接承認了嗎。少女眨眨眼,倒也沒有因此生氣。

  “我那時在埃梅納斯學習。”洛蘭希爾描述起西方的學院生活。

  “埃梅納斯學院?”凌湖上下打量了下這位女孩。

  “我聽說埃梅納斯乃是和稷下學宮同等的學府,不想這位小姐如今才五階,是否是因為什么意外沒能順利畢業呢?”

  “你!”一旁的紫衣青年有些看不下去了,將手按在劍柄上。

  洛蘭希爾再次抬起手,安撫制止這位照夜宮的真傳弟子。

  “我經歷了些意外,這兩年才重新修習。”

  對此凌湖冷哼一聲,表示不信,然后拿起酒壺再次給自己倒酒。

  “洛蘭小姐原來是夜靈的朋友嗎。”夜真略為驚訝的看著這位黑發少女,然后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件事。

  那年也是秋月燈節臨近,自己那位妹妹興沖沖的跑來自己的書房。

  “三哥,三哥在不在?”

  “在的,小靈,又有什么事了?“他打開房門,看到兩只馬尾長發在空中搖擺的可愛妹妹。

  “有件事要擺脫你。”夜靈兩手合十。

  “什么事。”他有些好奇。

  “秋月燈節會有很好吃、很漂亮的金魚糕賣是吧?”

  “是的,你是想吃嗎?”

  “嗯嗯,想吃,不過我還想拿一些送給學校里的朋友。“夜靈睜大眼瞳。

  “那看來還得準備特殊的盒子,不然運到西大陸就壞了。”夜真幫忙補充著。

  “那盒子也拜托哥哥了。”夜靈繼續點頭。

  “你什么都拜托我,自己秋月燈節不去玩嗎?”夜真看著眼前嬌小的妹妹,這個小家伙平時不是一直貪玩的嗎。

  “因為我偶爾會睡過頭嘛,這里又不是學校,也沒有洛蘭姐姐抱著我睡覺.....”

  “我看你呀,就是懶了...”夜真無奈搖頭,又憐愛的摸了摸夜靈的頭。

  “不要摸我的頭,會長不高的。”夜靈鼓起腮幫子,后退幾步。

  “好吧,好吧,說要多少。”

  “那可就多了.....嘿嘿。“

  時光悠然逝去,夜真這才發現自己很久沒去看那個小家伙了。

  “我確實聽舍妹說過關于洛蘭小姐的事,那時我也以為只是諧音,沒想到洛蘭小姐真的姓洛。”

  其實,也確實是諧音啦,少女在心中小聲吐槽。

  見兩人交談的越來越歡,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凌湖心中又冒出一股火來。

  “在西陸也就罷了,若是這位小姐以后想繼續呆在東方,還是改姓罷。”

  “這位凌湖公子,你不覺得欺人太甚了嗎。”一旁的玊苂終于開口反擊。

  “呵,看你這衣著,想必是出自照夜宮吧。戴罪之人也敢在此狂吠。”凌湖輕蔑一瞥。

  眼看兩人劍拔弩張,形勢急轉直下,洛蘭希爾搖搖頭,然后直視這位皇族旁支。

  “凌湖公子要怎樣才肯罷休呢。”

  “那自然是這位小姐隨我去一趟宗血司,驗明正身。”

  再次聽到這話,少女不禁蹙眉,驗明,怎么個驗明法?驗血還是搜身,去了人家地盤任人宰割羞辱嗎,她少有的生氣起來,這還是她首次碰上如此驕縱不講理之人。仿佛在這位凌湖公子眼中,事事都要順著他的心意來,以他為首。

  “如果真要如此,那我只能恕難從命了。”洛蘭希爾的小臉也微微冷住。

  “這可由不得你。”凌湖邪笑一聲,隨后一拍手,幾位相熟之人緩步走來,看樣其中還有兩位六階的高手。

  秋官司下屬,巡幽坊,執刑使,師雷陰,戰爭序列6·雷斬刑劍。

  白蟾門,首席弟子,歷輝平,惡魔序列6·白爛毒蟾。

  再加上凌湖自己,龍之序列5·隱湖青蛟,幾人將洛蘭希爾隱隱圍住。

  眼見夜真想開口說和,凌湖搶先開口。

  “我勸夜真公子不要插手此事,多想想夜家現在的情況,不要以為是過去,可以任由你們包庇罪人。”他隱隱威脅,堵住夜真的嘴。

  見這邊情況不妙,場內賓客也逐漸安靜下來,但這些人可不是毫無家世的平民,自然有把握不受波及,于是心安理得的站在一旁看起好戲來。

  雖然灼日緗羽派名聲在外,但這位洛蘭小姐著實沒有耳聞過,即便一些交好的上門,此刻也有些拿不定注意,怕一時幫錯了人。不過他們也不是什么都沒做,其中幾位上門弟子開始讓人去南斗學宮,通知緗羽派的其他弟子,詢問情況去了,估計不久之后就會有回應。

  場內,眼看事情不可善了,周邊的人逐漸散開。

  “既然上午岳貫與柳曼枝比試在前,那這次我們也比試三場如何,若是這位小姐勝了兩次,那我今天就當做不曾看見你來赴宴,任你離開。”

  “如果我輸了呢。”

  少女看著凌湖饒有興趣的問起來,這時她突然又不生氣了,只覺得如看跳梁小丑一般。

  “那這位小姐就束手就擒,隨我去宗血司大牢吧。”

  “那我豈不是什么好處都落不到,這也太不講理了吧。”少女搖搖頭。

  “不過,我也不需要什么財物,只要你輸了以后,向我,以及夜府、還有今天的來的客人一一道歉,那我也可以既往不咎。”洛蘭希爾如此說道。

  “哼,你這妖女,還如此嘴硬。”

  看著這位黑發少女不過五階實力的模樣,凌湖心中嘲弄,順口答應下來。

  “是,只要你贏了,我自然答應你的要求。”但那是不可能的,想著隨身的幾件超凡物品,他嘴角露出冷笑。

  “我不是妖女呢,你這樣說以后會后悔的。”少女搖搖頭,身后的發絲也隨之搖曳,恬靜姣好的容顏讓場內的看客為之心神搖曳。

  又或許這位凌湖公子說的沒錯,這位確實是魅惑人間的魔女,那一身純潔而妖魅的氣質,奇異般的融為一體,引人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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