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想當皇上卷一九皇子趙政章九十二魏鞅獻策“此事……”
魏鞅沉吟半晌,原地緩緩踱步,而后淡然開口而道。
“雖為棘手,卻并非不可為也。”
此言一出,頓時便引得眾人一驚!
莫非眾人苦思冥想都不知該如何是好的大難題,竟會被魏鞅這般輕松化解么?
“哦?卻不知該如何為之?”
趙政聞言先是一怔,而后面帶狐疑般問詢而道。
這倒還真不是他不相信魏鞅如何如何,而是這回答問題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些!
就這么原地踱步轉了幾圈……就想出辦法了么??
“鞅兄……果真可有良策?”
宋王趙謙在此時也忍不住開口而道,提醒魏鞅定要慎言,莫要在秦王殿下面前亂出妄語。
他也心驚于魏鞅的反應如此神速,卻不過短短一柱香的時間而已……竟已然心有所得了么?
畢竟此等難題,可是困擾了自己與九弟許多時日,卻都紛紛束手無策啊!
“不敢言有十成把握……”
魏鞅聞言輕輕一笑,轉身望向謙兄,微微頷首著傳遞出盡可寬心之意。
而趙謙聞聽此等保守謹慎之言,也不禁心中一松。
只要魏鞅不胡亂打什么包票就好,權當提供一種新的思路大家共同商議而已。
若是真成了自然皆大歡喜,若是并未起到多大作用,卻也倒是無妨。
畢竟魏鞅不過是剛剛入秦而已,對于秦國根本并沒有多少了解,又如何能對他苛求更多呢?
旋即,便只見魏鞅昂然而立,朗聲而道。
“但九成卻也還是有的。”
“咳咳咳……”
趙謙剛剛端起茶盞輕啜一口,但下一刻就險些當場嗆住!
好家伙!
虧他還在心中暗暗慶幸,魏鞅并未在九弟面前亂出誑語。
誰曉得這魏鞅……還真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啊!
試問九成把握……卻又跟十成把握有多大區別呢??
“哦?愛卿盡可直言,本王洗耳恭聽!”
趙政聞聽此言,當即便來了興致,忍不住坐直身軀作出一副仔細聆聽到樣子。
無他,只因他從魏鞅此時此刻的言行舉止之中感覺的到。
魏鞅此言應當是認真之語,而非刻意裝逼。
故而,他倒還真是想仔細聽聽,這魏鞅……
是果真有六皇兄所言那般千年罕出之治世大才?
亦或是……不過爾爾?
“我王既憂心于我秦國商道貫通之后,如何與外郡通商……”
此時此刻,魏鞅立于大殿中央,面對著自己日后將要盡心輔佐的秦國國君,鎮定自若般侃侃而談。
“那何不再修官道,直通澤州腹地……如此一來,豈不將帶動沿路他郡,使得商道蔓延而出?”
此言一出,魏鞅自信滿滿的立于原地。
但他卻敏銳發覺,原本興致勃勃的秦王殿下,先是下意識怔神之后,而后便興趣大減般連連搖首。
“貫通官道何其難也?如此大興土木……所費錢糧又何止天文數字?!”
趙政頓覺失望般遺憾而道。
原本在他心中還頗為期待,這魏鞅所言九成把握,究竟為何?
能否一解當下之困,令秦國真正成為貫通三國的商道樞紐?
但聽到此等大才之言,卻也不過是讓自己整修官道而已,趙政自是忍不住頓生失望之感。
這等想法……莫非自己心中不知嗎?
他早就想到過這種辦法,甚至于六皇兄趙謙還主動提及過,要秦宋兩國共同均攤由此產生的所有費用!
但即便如此,耗費如此之大的人力物力,去強行打通一條并不能夠帶來多大回報的商道,這又豈是治國之道啊?!
要真這么玩下去,那秦國遲早會被自己玩廢!
沒看歷史上那些個昏君,之所以亡國喪命,哪一個不跟大興土木,勞民傷財有關了?
故而,趙政聞聽此法之后,頓時便遺憾搖首,卻是根本連想都不用多想,當場便直言而拒!
“此法非不可為也,然如此大興土木,勞命傷財無數……卻又如何值當呢?”
趙政輕輕擺了擺手,憾然而道。
心下之間,對于六皇兄口中所言,眼前這位千年罕出之治世大才,卻是不免低看幾分。
“鞅兄,你……”
此時此刻,卻是連一旁的趙謙都有些坐不住了。
他忍不住急忙出聲,準備勸說魏鞅,先不要在不了解國情的情況之下胡亂建言!
否則,若是一個不好,未能說到點子上,豈不是大為失分,難免令人低看?
但不料魏鞅只是淡然一笑,投以‘大可放心’的眼神之后,當場便打斷而道。
“我王!若是貫通官道,卻僅得澤州數郡之地……則自是毫不值當!”
趙政驟聞此言,不由當場一愣,下意識便出聲反問而道。
“這……卻不知愛卿所言何意?”
魏鞅聞聽此言,只是輕輕一笑,當場環顧四周之后,便又朗聲作答而道。
“回稟我王!若是貫通澤州商道,除去將澤州數郡納入囊中之外,再得整個大行王朝入我秦國通商版圖……卻又值不值當?”
“什么?!”
頓然之間,趙政、趙謙、左玄三人,盡皆豁然起身,滿面驚愕不已!
“謙兄!你所言……果非戲言?!”
不等九弟開口,宋王趙謙卻是突然之間,連忙追問而道!
須知君無戲言,君前更無戲言!
誰敢在君主面前亂打誑語,任開戲言,那么最終下場只有一個……
死無葬身之地!!
“愛卿!此事……可作不得玩笑之語!”
趙政此時是真的驚了!
廢話,都豁然站起了,能不驚么?
他雙目如神般頓時盯住魏鞅,言語中不無告誡之意!
他的意思很明白,你可以說你束手無策這都無妨。
但若是空口許諾,戲弄本王!
那后果……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說!
“回稟我王,此等事關國運命脈之大事要事!臣下……又如何敢作玩笑之語呢?”
魏鞅驟臨此等情形,卻是不慌不忙,毫無失措,依舊輕笑著淡然而道。
“哦?本王愿聞愛卿高見!”
趙政一聽此言頓時便來了興趣,當即便再次入座,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他相信魏鞅不是那種胡言亂語,自尋死路之人。
故而,他對于魏鞅此等驚論,卻還真真是有些想不明白!
而在秦王殿下入座之后,宋王趙謙與太傅左玄也都盡皆再次入座。
只是兩人的眼神,卻都一直停留在立于大殿中央的魏鞅身上,目露緊張而又復雜之色……
須知若是此時此刻,魏鞅不能對自己的驚人之語作出滿意回答。
那可就不是他能不能在秦國得到重用的問題了。
而是他能不能活著離開秦國的問題啊……
“我王,在臣下作答之前,可否容許臣下先行提出一個問題呢?”
趙政微微一怔,對于魏鞅的故弄玄虛卻也并不生氣,而是微微頷首而應。
“可。”
“臣敢問我王,九州列國,凡通商經貿,除去陸運馬馱之外……可還另有他法?”
魏鞅不疾不徐,緩緩笑而問道。
但此言一出,卻猶如晴天霹靂般!
令趙政與趙謙兩人,頓然失神,似乎瞬時間聯想到了什么!
而此情此景,望在魏鞅眼中,更是令他面上笑意更濃,當下緊接而道。
“看來我王已然想到此處!不錯……除去陸運馬馱之外,卻還有更為經濟快速的通商方式——水路海運!”
‘水路海運’四字一出,莫說是趙政與趙謙兩人早已恍然大悟,就連一旁根本不通商道的左玄,卻也是霎那間終于明悟!
是啊,走水路海運,自是要比官道陸運更為快捷之法啊!
而澤州……
州如其名,其與大行王朝一樣,都是依水靠海,最為適宜發展海運商貿啊!
而位于九州南方的大行王朝,之所以能成為天下第一巨富,商貿極其興旺,與其境內四通八達的水路交通,自是有著直接關系!
若是能從澤州通商口岸,直通大行商貿港口,則便可依賴于大行王朝境內遍布全國的網狀水路交通,進一步覆蓋整個大行王朝!!
如此一來,僅需打通秦川至澤州沿海地區的官道,便可趁機通過水路海運,將商貨直抵大行王朝!
且通過水路海運這等極為廉價極為便捷的運輸方式,更是可以確保商貿往來的運輸費用,能夠控制在完全可以接受的范圍之內!
這般一來,此等商道一旦貫通,將使整個秦國!
乃至于整個大乾,都因此而受益無窮啊!!
若是能夠因此而覆蓋整個大行王朝,將天下第一商貿之國納入秦國的商貿版圖!
那么即便是花費再大的代價,打通這條官道卻也都是極為劃算啊!
當然,占據此等地利,澤州本就有通商口岸,依靠海運與大行商貿交易。
但很顯然在天下第一富庶的巨富大國面前,擁有通商口岸的大乾王朝,也不過是淪為大行王朝的產品傾銷地而已!
幾乎絕大多數的商貿往來,都是大行商賈來到大乾做買賣而已。
至于說大乾商賈去到大行做生意的……
呃,不是,大乾這等窮山惡水,又有什么能賣到人家南方富庶之國的呢?
——就像是21世紀的中國與印度通商,印度不淪為中國商品的傾銷地,難不成還將恒河水賣到中國來么?
故而,在此之前,位于澤州的通商口岸,不過是方便了大行商賈來到大乾做生意而已。
至于說對于大乾經濟的提振作用能有多少……
有自然是有的,但顯然很是有限。
若是用21世紀的話來說,就是國與國之間的貿易逆差過大。
在與大行王朝的商貿往來之中,大乾王朝顯然競爭力很低,處于極為不利的被傾銷地位。
但這一切,在秦國與澤州的商道正式打通之后,卻將發生改變!
壟斷了整個西域奇物與煤石這等稀缺資源的秦國,將在對外貿易之中,罕見的占有一定的優勢地位!
雖無法從根本上改變大乾王朝被傾銷的不利地位,但略微扳回一點貿易逆差卻還是輕而易舉的!
畢竟任何事物但凡只要沾上‘壟斷’二字!
那么無論是在哪朝哪代,可都是一本萬利的暴利生意啊!
“好!好!好啊!”
念及此處,仿佛想象到了秦國商貨流通到大行王朝收割財富的美好畫面,趙政當即便忍不住豁然起身,連道三聲好字!
“愛卿!你果真乃不世之才!卻不過僅僅四字而已,便將此等難題迎刃而解!哈哈哈哈!”
趙政登時望向立于殿中的魏鞅,贊譽之詞仿佛不要錢一般狂甩出去,贊賞之意毫不掩飾,簡直溢于言表!
他此刻真真是大喜過望!
不成想不過是‘水路海運’僅僅四字而已,便徹底打通了自己與六皇兄趙謙,一直以來都束手無策的苦惱局面!
試問這又令他如何不驚喜交加,喜出望外呢?!
“鞅兄!不過寥寥數語,便能斷清此間關節所在……佩服!佩服啊!”
此時此刻,原本坐定一旁的趙謙卻也是忍不住起身而立,連連拱手而道。
想他身為宋王,封地便在那澤州之中,竟卻如燈下黑一般,根本未曾想到過海路運輸一事!
最終卻還是剛入秦國沒有多少時日的魏鞅,一語道破,令所有人恍然大悟!
這令他略感慚愧之余,心中這股欽服之情……卻是更加滿溢而出!
當然,這其實也并不能完全怪他。
畢竟趙謙常年不理國政,故而封地是在澤州亦或是涼州還是泰州,對他來說根本就毫無意義。
二來他一心向學,對于商道雖無蔑視之意,卻也根本不屑一顧。
故而,他本就不通商事,外加不理國事,自然一時之間,不會想到水路海運這等辦法。
至于說穿越而來的趙政……
咳咳,趙政能想起來‘要想富,先修路’就已經很不錯了,對他這等月薪兩三千的小小社畜來說……
卻又如何能再多苛求呢?
“呵呵……二位殿下不必著急夸贊于我,對于此事,鞅還有另外一策!卻不知我王……是否下此決心魄力!”
面對眾人夸贊,魏鞅卻是絲毫不為所動,只是再次轉身,望向秦王殿下拱手作揖而道。
“哦?愛卿盡可直言!”
趙政此時對于眼前這位千年罕出之治世大才,早已再無半點疑慮!
聞聽此言之后,當下便不住點頭,連聲應道。
“若果真為強秦之策……卻又有何不可?!”
“我王,打通澤州官道一事,不過貫通澤州、大行兩處而已!然我大乾中樞之地——泰州!與沿途之涼州各郡……卻仍無力可為也!”
魏鞅傲然而立,卻仍對于僅貫通澤州、大行這兩地頗為不滿。
言語之中,似乎還想要接連打通涼州、泰州兩地,將整個大乾徹底貫通相連!
使秦國自此,一躍成為商貿版圖覆蓋整個九州的核心通商樞紐!!
“這……愛卿卻還有良策可堪為之么?”
趙政驟聞此言,卻是當即心中大喜,連忙便急聲而道!
若果真如此,則何愁秦川不興,何愁秦國不富啊?!
“但真要說起來……臣下對于此策,卻也把握不算很大。”
魏鞅沉吟而立,一臉認真的誠實而道。
“無妨無妨,愛卿盡可直言!”
趙政聞言不由連連擺手,示意并不礙事,權且說來一聽。
“鞅兄……不知此策卻有幾成把握?”
但立于一側得宋王趙謙,卻忍不住開口提醒而道。
他隱晦之意,則是提醒魏鞅若是實在沒有把握,可以不用這般直言道出。
畢竟‘水路海運’之策,已然令秦王殿下對你刮目相看,又何必再行這等魯莽之舉呢?
“唔……”
魏鞅頓一沉吟,卻令趙謙當即便心中一揪。
“不過八成而已……”
魏鞅抬眼四顧,卻發現殿中之人,無不呆怔當場,盡皆無言以對……
尤其是宋王趙謙,更是嘴角微微抽動,神色頗顯奇怪。
倒是秦王殿下很快便反應過來,當即便出聲詢道。
“呃這……究竟何策,竟有八成之機?”
趙政心中大動,似乎已然看到,涼州、泰州也盡皆納入秦國的商貿版圖之下!
畢竟魏鞅屢屢皆有驚人之語,他既言足有八成之機,那豈非很是靠譜,足以可行?!
“大乾窮困,境內官道大多斷絕,若是強行貫連官道……未免太過勞民傷財!”
魏鞅之言,頓令殿內眾人無不頷首,顯然頗為認同。
自古修路架橋本就屬于大興土木,耗費極大!
更何況這等費用若是全部由秦國一國一力承擔,那又將龐大到何種程度?!
“故而,貫通官道之事非秦國一國之力可為!非舉大乾全國之力而不可為也!”
此言一出,眾人再度紛紛頷首。
但也知大乾國力本就貧弱,國庫更是負債累累,連皇宮內的后花園都屢建屢停,更何況這等勞民傷財,大興土木呢?
故而,這似乎成為了一記死結,令大乾徹底淪為了惡性循環一般,越窮越修不起路,越通不了基建也就越窮!
至于說讓秦國以一己之力為大乾貫通連接東西的重要官道……
先不說秦國目下有沒有這個能力,即便說有,趙政也不可能去干這等傻事!
除非……修通這條東西大商道,能為秦國帶來十倍百倍之利!
否則,趙政憑什么去做那老好人呢?
況且,還可能是完全落不了好的那種!
“那么為今之計……惟有水路而已!”
但魏鞅接下來之語,卻是驚愕的眾人頓時一怔,紛紛相視而望,不明白此言究竟何意?
須知涼州、泰州皆為內陸,不通水岸,也無大支水系相連貫通,卻又如何能行水路通商呢?
“愛卿,這……”
趙政頓然一怔,卻是茫然望向魏鞅,不知此言何意?
“我王!水路不同于官道,不論運輸效率或是成本!皆遠弱于陸運馬馱!必將使商利大增!”
魏鞅獨立于大殿之中,環顧四周眾人慨然而道!
“若能開通水道,此間之利……根本難以計數也!比如貫通官道,增益何止十倍百倍?!”
言罷,在一片目瞪口呆之中,魏鞅言之鑿鑿,擲地有聲般昂然而道!
“故而!為今之計……惟有開鑿運河!修筑貫通涼、泰二州的東西大運河!!”
話音剛落,頓然鴉雀無聲,盡皆瞠目結舌!
“神武二十年,秦王開東西大運河,秦大興,乾大盛!”
——《秦川志》·卷四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