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幸的任務進度往前推動了一小格。
他思索了一下,然后對蓮香道:“可以,我在錢三身上拿到了想要的,就開門讓你進來殺他,夠意思了吧?”
蓮香的遭遇乍一看和隱藏任務奪魂好像沒有什么關連,但其實提到了一個新的概念。
——有些人會專門找八字全陰的靈魂,有選擇性的培養與自己有牽絆的怨靈,這個方法錢三都能知曉,萬般大師不可能不知道。
風頭鎮又是一個天然的造鬼場,所有人死后都會變成鬼,想必是大大提高了造鬼的成功率。
所以,之前只知道萬般大師在暗中收取八字全陰的靈魂,現在,鎮上那些失蹤靈魂的用途好像已經清晰起來了。
萬般大師……是在造鬼呀。
一只怨靈的強度擺在那里,難以對其他怨靈形成碾壓,但如果是很多只合在一起呢?
要知道,萬般大師可是禁術的修習者,錢三需要用夫妻關系搭建操控怨靈的基礎,萬般大師卻不一定需要。
而且關于怨靈之間的羈絆,比如蓮香與妹妹奶奶的血緣關系,在萬般大師手中也有很大的操作性,因為他會造戲。
人的靈魂在戲中擁有了不同的身份,會逐漸忘卻自我,被戲中的身份同化。
那么用這種方法,有沒有可能讓所有本來沒有血緣關系的人,變成“一家人”呢?
給這些靈魂加上這么一條偽血親的設定,不知能不能騙過規則,但絕對能騙過這些死去的靈魂。
萬般大師一直在背后操縱著被他選中的人的死亡與怨恨,背地里的動作也不知持續了多久,如果已經被他收集到十幾二十幾只魂魄……甚至更多,那融合制造出來的怨靈,威力難以想象。
那可不是簡單的11的問題。
虞幸沉默的幾秒鐘內已經想到了很多,至于蓮香提到的“夢中眼睛很好看的小孩”和錢三之間的矛盾,反倒不重要了。
很顯然,錢三之前和那個白發老頭一樣,有過背刺組織重要成員取而代之的念頭,只不過白發老者想的是把薛姐弄死,空出位置來。
而錢三想的是創造怨靈,悄悄積攢實力,驚艷所有人。
只不過計謀早就被看穿,不幸失敗了。
由此可見,看穿他的那個人在心機上要比錢三還深一籌,幾年過去,現在說不定已經是萬般大師手底下非常重要的成員了。
虞幸和趙謀視角不同,沒有親眼見到二紅作為“少主”的模樣,不過趙謀審問薛姐時他也在場,自然是知曉有這么一個少主存在。
二紅,那個眼睛特別靈動的醫館打雜,從來沒有被虞幸排除出過懷疑名單。
此時得知蓮香夢見的小孩眼睛漂亮——能被專門拎出來形容這么一句,只能說一定是相當漂亮了,第一眼就能給人很深印象的那種,剛好符合虞幸對二紅的印象。
算算年紀也挺符合。
那么事情便比較明了,錢三曾想利用最強大的怨靈這一存在代替掉少主的地位,畢竟少主不是真的萬般大師親生,左不過是很有潛力,所以才被萬般大師重點培養罷了,只要比少主的潛力更高,那錢三不就是新的“少主”?
只是他沒想到,他暗地里做的計劃,一開始就被少主猜到,并且反過來陰了一手,不僅沒能得到強大的怨靈,反而是被一只不死的怨靈盯上,從此寢食難安。
而且事后,錢三顯然是服軟了,從此熄了與少主作對的心思,恐怕還付出了相當大的代價來彌補這次的逆反之心,不然活不到現在。
虞幸能確定,這大概率是二紅本紅的“少主”,恐怕會是整個任務中萬般大師以外最難對付的人,明日去壽宴上得多加注意。
最后一個需要在意的事情就是,萬般大師制作怨靈的目的。
萬般大師現在已經是整個風頭鎮最無人能惹的存在了,連江婆都已經被他們鏟除,他為什么還要大費周章地布局這么多,去創造一個怨靈呢?
因為從利弊來看,萬般大師為此付出的精力不少,可怨靈創造出來如果僅是錦上添花,就是弊大于利了。
除非……萬般大師有必須制造這么一個怨靈的理由,是他在江婆未死之時就得冒著被發現的風險早早準備,投入大量人力和謀算也必須成功的理由。
只有危急存亡,才會有這樣的理由產生。
也就是說……
萬般大師的陰謀,如果沒有成功,他很可能會死!
而這種理由,從進入副本開始,虞幸只見到過一個。
……大水,業江,江祟。
虞幸思考的時間有一點長了,蓮香只在原地等了十幾秒,見他沒有話要說,也不打算對她的過往發表什么評價,就毫無耐心地轉身帶著妹妹和奶奶離開了。
趙一酒看虞幸沒有反應,便也沒攔著蓮香,只是安靜地站在虞幸身旁,用無處不在的陰影充當警戒。
“酒哥,我忽然發現一件事。”
半分鐘以后,虞幸自思維中脫離,神色有些古怪地看向趙一酒。
趙一酒被他看得心中一跳,不知道是不是推演出了什么問題,沉聲問:“什么事。”
“關于戲臺世界的創造者,我們好像被誤導了。”虞幸的眼睛微微瞇起,“萬般大師會針對靈魂的禁術,而我們在戲臺世界走了一遭,靈魂缺失,相當于在萬般大師那里多出一個致命弱點,這一點,無論是假江婆還是系統任務,都能證實。”
趙一酒順著他的話想了想:“嗯,所以我們認為,戲臺世界是萬般大師造的,目的就是讓我們死,就算沒死,也能先一步削弱我們。”
“沒錯,可是剛才聽了蓮香的話,我想到了戲臺世界中的江祟。”虞幸把剛剛的心路歷程跟趙一酒講了一遍,沉吟道,“然后我才發現,如果戲臺世界的創造者真的是萬般大師,他沒必要讓江祟出現在戲中,因為江祟針對的本就是他。”
因為那場大水,風頭鎮規則出現,對參與了那場大水的富商們降下了特殊的懲罰規則,而江祟的成因就是吸收了江中枉死之人的怨氣,那些怨氣是針對誰的?
當然是針對弄出這大水的罪魁禍首的。
無論怎樣,萬般大師所在的陣營都是被江祟怨恨針對的,他怎么可能主動將自己的弱點放在戲臺世界中,被虞幸他們了解到?
這反倒像是……萬般大師的死對頭特意來了這么一出,栽贓嫁禍,這樣一來,虞幸他們只要活著從戲臺世界出來,就會因為靈魂的缺失天然敵視萬般大師,一步一步發展到如今的局面。
趙一酒愣住:“可和萬般大師作對的,只有江婆,她已經死了。”
“沒錯,你再想想,我們因戲臺世界而靈魂缺失,能填補缺失的,也正好是江婆,所以為了任務,我們必然去江婆樓,然后了解到我們現在所了解的。”虞幸靠在門柱子上環起手臂,眼中閃過濃烈的興趣,“真是一環扣一環。”
“但是江婆已經死了。”趙一酒又強調了一遍。
江婆可是被萬般大師的手下穿了人皮,死得不能再死。
“江婆死了,但有人沒死,有個人可以完美的替代江婆的功能,做到本該由江婆做的事。”虞幸勾唇。
趙一酒瞳孔一縮:“……阿蘭?”
——阿蘭身處江婆樓,他們只要進行任務,就必然會碰到她。
江婆都死了,阿蘭卻能在假江婆的身邊茍下來,甚至繼續和反抗組織聯絡。
阿蘭可以為假江婆的靈魂修補儀式準備材料。
阿蘭告訴了他們江婆樓地下室的存在。
阿蘭恨著萬般大師。
然后,阿蘭補全了江婆的故事。
她確實,代替了江婆的所有功能。
最后,阿蘭被他們信任,帶出了江婆樓,現在甚至與一群老弱病殘一起,先行從院子里轉移,可以說已經打入了他們內部。
趙一酒越想越合理,只不過之前從未往這方面想過。
他眉頭皺起,有些難以理解這種發現:“你是說,戲臺世界的主人,是阿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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