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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紅繩手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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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嫗叫了兩聲“蓮香”后,青衣女子眸光微動,終于不再是死水一潭。

  她一低頭,眼中也出現怨靈的兇戾,脖子忽然拉長,像飛頭蠻一樣變成細細長長的一條,頭顱在空中飛轉了半圈,猛得湊到了她背上的小女孩面前。

  迎著小女孩有些驚懼的目光,女子頭顱陰森地說:“松開你奶奶。”

  然而怨靈哪是那么好說話的。

  小女孩雖有懼意,但更多的還是兇狠與怨氣,她啃食著老嫗的胳膊,半點沒松。

  女人頭深深看了她一眼,忽然張大了嘴,一下就啃走小女孩半邊臉,啃食的聲音一點都不比剛剛小。

  這回輪到小女孩哭嚎了,僅剩的半張臉叼不住東西,老嫗的胳膊得以掙脫,小女孩的模樣分外可怖,半邊是扭曲猙獰的鬼面,半邊是坑坑洼洼的血糊,撕心裂肺:

  “阿姊!!”

  女人頭吞下那一半臉皮,冰冷道:“你自找的。”

  詭異的是,就算怨鬼們在彼此攻擊,老玉和女子的身體也不曾移動半分,自始至終她們只動了頭和四肢。

  又一陣陰風吹過,吹動錢三院門外的燈籠。

  紅光搖曳,在某個光影交錯的角度,終于是將這女子和老嫗之間的空間照了出來。

  原來,并非是女子扶著老嫗行走。

  而是她們原本……

  就縫合在一起。

  就像小女孩有一半的身體縫在女子背后一樣,女子和老嫗也各有左右半邊身子相連,她們不是不想轉身,而是根本無法各自轉身。

  無論她們之間有什么矛盾,是姐姐與妹妹,是孫女與奶奶,是愛還是恨,都要永永遠遠的“合為一體”,再也分不開了。

  躲在更遠處圍觀的少年冷漠的表情裂開,一陣雞皮疙瘩。

  與這些東西相比,他的老鼠們簡直是太可愛了。

  趙一酒:“……”

  他的第一反應是,幸好,就算他當初沒有贏過厲鬼意識變成鬼物,也不會變成這種惡心的東西。

  而后便敏銳地想到,這種縫合手法與縫洛晏和趙家三人的手法很相似,都極具侮辱與折磨。

  他沒認錯的話,這三個怨靈應該是能隨時化作白煙消失的那種類型,若是死后被這樣縫合,只需要化為煙霧,重新凝聚時也就分開了。

  能讓她們維持這種連體形態無法改變,只可能是因為……

  她們就是以這個樣子死去的。

  也就是說,有人在她們還活著的時候,就硬生生把她們縫在了一起,這必然是為了折磨她們,手法之殘忍,讓人惡寒。

  背后所牽扯的線索……也一定很多。

  女人頭咬下小女孩的臉之后,小女孩哭聲很大,倒是不敢咒罵了,只一個勁兒的哭嚎,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這回也沒有人來捂她的嘴了,只要錢三不是個聾子,肯定能聽到。

  趙一酒下意識望向虞幸:“這樣沒關系嗎。”

  虞幸對他笑笑:“你不是已經想到了嘛,否則你也不會任由事態發展。”

  這三個怨靈的縫合痕跡顯然與萬般大師有關,她們又認識錢三,“嫁錢三”態度微妙,難說對錢三到底是愛慕,還是恨之入骨。

  普通怨靈發出這么大動靜,錢三這么謹慎的人肯定會出來看看情況,但是女子這三個就不一定了,一來她們自己就能和自己打起來,二來,只要是和錢三有仇,那在過去的那么多夜晚中,女子三人組必然已經在前三的院子附近徘徊多次。

  習慣是很可怕的事,第一天晚上聽見狗吠的人或許會趴在窗戶上往外望,每天晚上都聽見狗吠的人只會習以為常的呼呼大睡。

  虞幸未曾聽到院內傳來腳步聲,說明錢三沒出屋子,這種動靜,很有可能在錢三認定的安全范疇內。

  只要小女孩別以這種分貝大喊一聲“哥哥別走”,就不會惹錢三注意。

  正是基于這種判斷,虞幸才沒插手這三只怨靈的恩怨,他相信趙一酒也想到了,否則趙一酒只會比他速度更快地動手。

  但表演也看夠了,當務之急,還是先將怨靈引走,就算想了解線索,也不能站在目標家門口談。

  小女孩被制服了,女人頭像氣球一樣在空中蕩了蕩,以一種居高臨下的視角掃過虞幸和趙一酒站的角落。

  虞幸適時招手,用口型道:“殺錢三。”

  他覺得這三個字肯定能吸引到青衣女子。

  說完他就拉著趙一酒反方向走去,也沒走遠,就是繞去了住宅區背面的那條北市商鋪街。

  臨走還沒忘了給躲在巷子里的少年留下一道詛咒氣息,隨時感知少年的位置。

  女人頭望著他們走遠,沒有阻止。

  他們找了一家沒有點燈籠的店鋪,在臺階上坐著等,虞幸屈起腿,安靜了一會兒后不知從哪兒摸出一根編了半截的紅繩手串,趁著沒事干做起了手工。

  趙一酒靠著木頭柱子,看空蕩街道鬼影寥寥,聽樹梢墻頭陰風陣陣,又整理了一下古代服飾中最讓他不適應的腰間系帶,最后自己玩自己的影子。

  他隨意讓影子拉成長條,攀爬到各個視覺死角,嚇到了一只眼熟的小灰老鼠。

  虞幸編紅繩編得認真,少見地沒和趙一酒搭話,趙一酒自己又習慣了沉默,只是眼睛默默地一下一下往紅繩上暼。

  在編什么?

  為什么編這個。

  趙一酒想問一下。

  他沒見虞幸戴過紅繩,虞幸根本不戴飾品,除了不外在顯現的玫瑰面具,連裝飾性的祭品都沒融合出來過。

  應該是給別人的,或許是提前準備好用來執行某個計劃,或者投某個重要npc所好?

  趙一酒自己猜了會兒,發現虞幸專心致志,一點兒都沒察覺到他投去的視線,無趣地把注意力收回。

  又過了兩分鐘,他語氣如常地問:“那只怨靈真的會來么。”

  他可是在想正事了。

  青衣女子——大概是叫蓮香,蓮香性格很特殊,從剛剛的表現看,不可能是一個癡心不改死了都要愛的戀愛腦。

  “嫁錢三”這件事情,一定有隱情。

  但是不論是想嫁還是想殺,都是怨靈自己的事,怨靈的想法很執拗,就算得知有活人與自己打著相同的算盤,但她們天生厭惡活人,基本上沒可能只打了個照面就產生合作的心思。

  而蓮香對他們的殺心也不強,還沒教訓妹妹重要,趙一酒覺得,蓮香沒有必須來見他們的理由。

  “她一定會。”虞幸眼底藏著淡淡的笑意,盯著未來能讓他以命換命的傀儡生手串,“因為她想進錢三房間殺人,需要人幫她。”

  他不是沒發現趙一酒的眼神,酒哥的好奇在他計劃之中。

  雖然關于傀儡絲的作用他注定會又一次食言,隱瞞趙一酒和破鏡的所有人,但這次他不想花言巧語主動欺騙了。

  就假裝這是他進入古代背景推演后,才突發奇想編來送人玩兒的東西吧。

  反正他們都會戴上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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