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酒的頭發還濕著,他察覺到虞幸將自己的頭發摸得更亂了之后,輕輕將虞幸的手拍了下去,不屑道:
“什么干的不錯,聽不懂,我只是單純地想殺這個假冒貨罷了。”
“它敢用這種破水給我下麻藥,真不知道是該說蠢呢,還是該說它膽子太大了呢,呵。”
一番否認,末了還要加上一個陰氣森森的語氣詞,勉強維持住了他“誰的話都不聽”的狂拽鬼設。
在場的人從容地假裝自己信了,趙謀對這個狀態中的自家弟弟也沒什么辦法,有些好笑地偏過頭,對任義說:“先別研究靈魂了,它這個樣子好像也說不了話,交給我裝起來吧。”
說著,取出一只金絲鳥籠。
能無視物理忽然出現的自然就是祭品,這金絲鳥籠小巧精致,看著應該是用來養小型鳥類的,只有人頭大小的空間。
鳥籠間隔不寬不窄,撐起整體構架的金絲卻十分細,一點不耽誤人們觀察籠中鳥兒的視野。
鳥籠精致得就像一件藝術品,然而若是仔細觀察,就能發現不少金絲桿上都粘了暗沉的血跡,充滿了華麗之下的危險。
在系統充滿冷幽默風格的描述之外,是這個鳥籠強大的功能性。
它什么都能裝,只要面積足夠,它可以裝動物、植物、人體組織,乃至于鬼物和靈體,且讓籠子里的物品永遠維持在被裝進去的那一刻的狀態,將鳥籠收回人格面具之后也不會變,限制是一次只能放一樣東西。
正是這樣的特性,讓趙謀在乩臺和狐貍手杖之外選擇了攜帶鳥籠,它能應對許多場面,最重要的是……它本身就是一個bug,一個讓趙謀可以輕松將副本內的鬼物帶到現實中去的bug。
虞幸見過這個鳥籠,在此之前,趙謀早就把自己這一年來更迭的祭品和虞幸交了個底,還說自己已經利用鳥籠帶出過好幾次鬼物了,但他處理得妥帖,總是在做過一些實驗后立刻將那些鬼物抹殺,沒讓鬼物在現實世界出現。
在此之前,各個戰隊不互相通氣的情況下,破鏡小隊知道的唯二兩個能從推演副本中出來的鬼物,一個是亦清,一個就是當年進入趙一酒身體的無名厲鬼。
金絲鳥籠是規則祭品,很珍貴,但其展現出來的可操作性遠遠大于它的功能性,是少見的被系統徹底低估了的祭品,據說趙謀從系統那兒坑來的時候,折算下來只花了一千五百積分。
看到趙謀拿出鳥籠,虞幸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控制著黑霧將抓到的靈魂湊到鳥籠旁邊,在趙謀打開金屬小門之后,故意讓黑霧露出一個破綻。
果不其然,里頭的靈魂立刻迫不及待地從黑霧中逃逸,一頭撞進鳥籠里。
虞幸收回黑霧,趙謀將鳥籠的門一關,頓時,那道看似可以隨意穿梭的“白煙”就在籠子里團團轉了起來,它好像一時沒反應過來,到處擠擠想要出去,不多時意識到自己依舊被困,便瘋了一樣撞擊著鳥籠的金絲壁壘。
可惜注定徒勞。
趙謀將鳥籠收回面具,發現任義的目光有些奇怪。
這位面癱的眼中竟然浮現出了一抹羨慕和渴望,要知道,任義總是一副淡定的模樣,好像沒有什么事情會超出他的計算和掌控,這樣的眼神已經算是情緒的大幅波動了。
“這個籠子好有意思。”不等趙謀發問,任義就主動開口,甚至連語速都快了那么一點,眼睛甚至像是在發光。
“出去以后能借我研究一下嗎?曾萊出積分跟你買時間。”
趙謀眼神一瞇,雖然想問問為什么是曾來出積分,但他還是捕捉到了最關鍵的信息:“你能看到籠子的屬性?”
要知道,祭品和在每個人手里都一樣的道具不同,是要與推演者的人格面具融合的。
除了祭品的所有者,或者所有者主動分享,旁人就算接觸到祭品,也無法獲取祭品的具體信息。
趙謀想,他不過就是把籠子拿出來了一下,最多顯示出鳥籠可以裝靈魂,任義必然不會因為這個功能露出現在這種表情。
有古怪。
任義卻并不在乎自己暴露了什么,他緊盯著趙謀,直接開啟了今天的五分鐘黑箱時間,屏蔽掉直播間的視角。
用了黑箱,那么不管是在誰的直播間里,此時都看不見他,也聽不到他說話。
“是的,我能看見。”任義直言,有那么一刻,他的眼中閃過無數排列好的血字矩陣,像密密麻麻的代碼一樣,“我一直能看見,所有的道具、祭品,只要出現在我面前,我都能解碼。”
海妖震驚地瞪大眼睛,趙謀眼中閃過謹慎與深思,就連鬼酒和虞幸都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這可是個大消息。
稱號為“血筆”任義是研究院的王牌,本身戰斗力也不低,整體排名是公認的靠前,他掌握的血字用法多變,配合他自身的腦子,總令人捉摸不透,心生忌憚。
可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消息表明,任義竟然還可以解碼別人的祭品,因為對推演者來說,祭品就是他們的命啊,底牌也好慣用手段也好,若是提前就被人解析,簡直像是在敵人面前裸奔一樣。
就像曲銜青的邪異恩典,由于這個祭品的使用是持續性的,所以只要她出現在現在的任義面前,就立刻會被看出“身體只是傀儡,靈魂隱于背后”的真相!
相當于最大的秘密被一眼識破,這也太可怕了。
這要是傳出去,絕對有不少人會對任義起殺心——不僅僅是本就看不慣他這個正道線的墮落線推演者,恐怕連閻理、美杜莎等人都容不下他。
想必,任義自從擁有了這個能力之后就將之捂得死死的,或許已經做好了隱瞞到死的準備。
而現在,任義就這樣對他們說了?
趙謀敏銳地打開系統面板,果然發現了“附近存在黑箱影響”的提示。
任義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只有那雙眼睛,前所未有的執拗。
他沒理會這房間里另外四個人的沉默,認真地對趙謀發出請求:“我需要這個,這樣的祭品我找了很久,也試著融合了很久,一直沒能成功,但它對我真的很重要。”
趙謀想了想,同樣開啟了他自己的黑箱時間,抓住機會直白地問:“這和之前曾萊受傷后,你一直在暗中做的事情有關嗎?”
任義嚴肅道:“有關,你要是不要積分,和我提別的要求也行,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