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勞斯絮絮叨叨的,總歸是把所有的注意事項都給虞幸說了一遍。
其中,虞幸已經打算違背大部分規則,好好的探索一下這座地下城市了。
但在此之前,他送走了克勞斯之后,先老老實實地關上了門,打算把屋子里面檢查一遍。
比如哪個地方連通著鬼沉樹帶有詛咒力量的枝干,就像木桶底部那樣?
又有哪些地方比較有趣,能讓他好好玩玩的。
目光流連在團蒲上,虞幸的眼底涌現出興奮和作大死的高興,強迫自己把目光拔出來,轉而走向床鋪。
床也是藤床,比較堅硬,只能說……不夠舒服,但對腰好。
手指從床上撫過,虞幸沒能感覺到詛咒存在,看來這張床和大多數物品一樣,出自鬼沉樹,卻已經斷開了聯系。
他趴下看了看床底,也沒有什么特別,便走到工作臺前。
工作臺上干干凈凈,不過桌面留著幾個奇怪的碗狀凹槽,好像是用來盛放什么東西的。
虞幸摸了摸,看不太懂,只能留到之后再去了解。
剩下的最后一個讓他在意的東西,就是一旁的書架了,很難想象地下之城這種刻意制造的愚昧封閉的地方,竟然會留下書籍。
他走過去,從上到下的掃視一遍,發現所有的書都沒有名字,不能一眼看出風格。
抽出一本來,紫色書皮有點粗糙,摸起來像磨砂,書整體并不厚,倒是里面的書頁很厚,應該是羊皮紙卷,一本書也記載不了多少內容。
虞幸垂下眼,翻開了第一頁。
墨痕在紙張上隨意滑動,最后形成了一只古怪的眼球。
眼球下方是一行看不懂的扭曲而古老的文字,虞幸瞇起眼睛,剛準備感受一下文字中蘊含的力量,就發現墨跡居然緩緩蠕動著,最后變成了中文。
注視著你 可以被理解的意義撞入虞幸眼球,他大腦一陣暈眩,仿佛瞬間感受到了充滿惡意的龐大注視。
這一刻,難以言喻的恐懼感從四面八方涌來,好像每一個看不見的縫隙里都擠滿了一顆顆眼珠,而那些眼珠無時無刻的……無處不在的……
看著你看著你看著你看著你。
書頁上畫的眼球,也在看著你。
由文字匯聚而成的眼球詞匯,正透過發著瑩瑩光亮的屏幕,看著你。
就是這種感覺。
虞幸捂住額角,詛咒之力瞬間從四肢百骸中逸散而出,逐漸抵消掉了書本傳來的污染,他瞇著眼睛,讓鳳眼顯得更加細長、危險,于指尖和書頁的摩擦中,露出一抹肆意的微笑。
有趣。
單單一本書就夾雜著這么大的怨念,里面會是什么?
這么危險,克勞斯絮叨的時候怎么沒提到過不能打開書籍?
除非……對那種不人不鬼的傀儡靈體來說,這些書并不危險,比如——文字不會變動,所以他們看不懂。
猛鬼所看到的,是地獄景象,是災厄節點。依托于怨念而存在的它們,應該在黑暗里爬行,直至脫離人形。
這是什么?
谷溻</span虞幸挑眉,繼續往下翻。
只有最純粹和極致的怨恨才能澆灌出罪惡的幼苗,猛鬼的眼珠……可加入養料的范圍。
再往后一頁,不再出現文字,而且一副精細的圖畫。
圖畫中,一只碗放在中間,它乘著詭異的黑色液體,密密麻麻的眼珠堆放在一旁,眼珠的旁邊還有更多瓶瓶罐罐。
之后的每一頁,眼球都變得更加細碎,最終,瓶子里只剩下一團黑糊糊。
之前的紅色液體倒入黑糊糊里,這一次,液體完全被吸收了,而黑糊糊逐漸變得……
不知道該怎么形容,虞幸看著書頁上的黑糊糊,竟然有種從黑糊糊中看見了世界的錯覺。
明明是一片漆黑,更是墨水所繪,可那種包含無盡怨念與都市、深山、荒蕪的感覺是那么強烈。
最后一頁。
這團黑糊糊被埋在了地下,正在蠕動之時,細長復雜的根莖破土而出,扎進了黑糊糊里,隔著書,虞幸都好像能聽見黑糊糊發出的哀嚎。
根莖一點一點吸收著黑糊糊的,越來越強壯粗大,轉瞬之間,綿延千里。
虞幸關上了這本書。
看懂了,這本書上記載的,竟然是人為制造養料培育鬼沉樹的過程,那個人用猛鬼的眼珠喂養鬼沉樹,使怨念匯聚于鬼沉樹中,才讓死寂島這棵樹長得這么夸張。
可能不只是猛鬼眼珠。
虞幸看了看書架上剩下的二十多本書,陷入沉默。
他好像接觸到了關于這棵鬼沉樹最大的秘辛,可是這種書怎么會放在這里?
這肯定不是鬼沉樹主動制作的,只能是喂養鬼沉樹的那個人留下的,而虞幸完全無法想象,什么樣的人可以從鬼沉樹還是一株真正的小幼苗開始喂養,一直到鬼沉樹幾乎掏空整座島的地下。
樹可以生長,人能活那么久嗎?
哪怕是可以復活的虞幸,都不確定過了一千年之后復活能力還在不在。
除非——
除非喂養鬼沉樹的人,根本不需要活這么久,只要在不同時間點來回跳躍就好了!
是吧,女巫。
掌握著與時間相關職能的女巫,不正好是喂養一棵鬼沉樹的最佳人選嗎?
虞幸陰測測地笑出了聲,他要看完這些書……看看喂養者都對這棵鬼沉樹做了什么,也看看……故意讓他看懂這些書,又是什么目的。
就在此時,夜晚降臨了。
燈,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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