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二十三歲,于三個月前辦理入住……”
這一段是沒什么意義的背景介紹,虞幸粗粗看過,就將注意力移到了下方。
“作為幽閉恐懼癥患者,你很希望自己的病快點好起來,這個病已經影響了你的生活。每天,你都會去二樓的陽臺呼吸新鮮空氣,這使你心情舒暢。”
獲得任務1:半小時內前往醫院二樓落地窗陽臺處,呼吸十分鐘新鮮空氣,如果超時,你會感覺到呼吸困難,行動遲緩。
“半個小時內去二樓,而且包含了十分鐘的逗留時間,也就是說,我得在二十分鐘內趕到。”
虞幸接到任務毫不意外,恐懼醫院的任務就是這樣,看似毫無危險,實際上是在限制他們每個人的行動軌跡,并且方便行兇者動手。
因為趕著時間做任務,每個人總有一段時間是獨處。
這個病歷卡格式一點也不嚴謹,說是病歷卡,其實除了封面,哪兒哪兒都跟病例沒什么關系,反倒像是個生活記錄卡。
“你不敢坐電梯,每天都寧愿走樓梯,但是不知道為什么,這家醫院的樓梯道每天都很臟,十分容易滑倒,所以,為了自己的出行安全,你每天都要打掃一次樓梯——一樓到四樓。護士總是夸你是個大好人,有了你,醫院已經很久沒有雇傭清潔工了。”
獲得任務2:三小時內將一樓至四樓的所有樓梯打掃干凈,你需要一把掃帚、一個簸箕和一根拖把。如果你沒有打掃干凈,你將會被迫使用電梯,在電梯內,你的幽閉恐懼癥一定會發作的。
“樓下的花園真是天堂!沒有墻壁,沒有逼仄,你每天都會下去逛逛,秋千和花叢都是你消磨時間的好地方,或許還能遇上別人,和別人聊聊天,聽點八卦呢!”
獲得任務3:六小時內前往花園,停留三十分鐘以上,需要澆一次花,蕩一次秋千。你渴望前往花園,如果不這么做,你大概會從四樓跳下去擁抱花園吧。
一共三個任務,越往后懲罰越重,這就是幽閉恐懼癥患者必須在躲避和推理行兇者的同時要完成的事。如果沒有完成這些任務,那么懲罰將會是強制的,哪怕使用祭品都躲不過去。
虞幸看完病歷卡,沒有發現你因為恐懼產生了殺人沖動或你對犯罪有著敏銳的嗅覺的字樣,說明他既不是本局的行兇者,也不是唯一一個擁有超自然力量的角色——預言者。
預言者有一次驗人機會,他可以選擇一個嘉賓驗證其是否為行兇者,只有一次機會,并且驗人時和行兇者一樣,都需要和目標近距離接觸。
這就是他第一輪游戲的身份了,虞幸饒有興趣地想到,幽閉恐懼癥是什么感覺?
他要不要待會兒主動進電梯看看,體驗一下生活?
啊,還是不了,他要在觀眾面前做一個正常人。
這么想著,虞幸把病歷卡放在一邊,在病歷卡的夾層里,還有一張手寫字條。
“我們這家醫院的人怎么越來越少了?奇怪。不管怎樣,今天先召集同事和病患在一樓大廳點個名吧。”
顯然,這個紙條出自一個醫生手筆,上面提到的一樓大廳,其實就是“集合點”,也就是每一輪指認行兇者的地方。
眾人分開來做自己的任務,行兇者殺人……這之后,游戲要怎么進行下去?
自然是集合指認。
嘉賓們必須時常在醫院大樓里巡視,當看到行兇者留下的死者尸體后,他們就可以按響墻上隨處可見的紅色按鈕,警報將在整座樓里響起,這個時候,眾人必須在五分鐘內回到一樓大廳,進行辯述和投票。
投出一個人后,再重復之前的過程,直到兇手全部被投出去或者好人全部死亡。
行兇者每一次投票之前只能殺一個人,可由于行兇者有兩個,且都可以殺人,所以每一次的死者都不一定只有一個——至少一個,至多兩個,當警報響起,行兇者依然可以趁亂動手,直到進入一樓大廳,這是個絕對安全區。
但一樓大廳在每一次眾人離去后就無法再踏足,除非警報響。
虞幸看過紙條,便走回門口,手搭在把手上,距離系統提到的兩分半倒計時結束,只有十幾秒了。
他手腕用力,輕松將門打開。
準備區域雖然是手術室的樣子,但是它并不屬于恐懼醫院本身,只有離開準備區,虞幸的患者身份才會得以實現。
他打開門的一瞬間,外面的白熾燈紛紛滅了,走廊上一片漆黑。
虞幸竟然真的對這滿眼黑暗產生出了一種不適的感覺,他不禁嘖嘖稱奇,他現在已經是一名成熟的幽閉恐懼癥患者了!
他小心翼翼地沉浸在這種隱隱的恐懼里,帶著讓觀眾誤會的顫抖邁入黑暗。
他在興奮,可觀眾只會以為他在害怕。
周遭的環境似乎又開始變化,虞幸雖然在這詛咒一般屏蔽了視線的黑暗中看不到什么,卻能感覺到,有東西在移動、布置,也可能是他自己在移動,踏入了本來就布置好的空間。
突然,眼前的一切都亮起。
大廳的輪廓出現在他視網膜里,掛號、交錢、取藥的窗口整齊排布,墻壁上掛著的屏幕滾動著一個個看病者的姓氏和編號,一排排金屬椅子在大廳上方的白熾燈照耀下閃著寒光。
虞幸下意識伸手擋了一下光線,適應過后,他耳邊傳來了別人說話的聲音。
“說真的,在名單公布之前,我可不知道你和我這么有緣,這已經是我們第二次一起直播了吧?”離他很近的地方,一個陌生的開朗聲音傳來。
虞幸瞇著眼睛看去,那人就站在他前面兩三米的位置,穿著一身白大褂。
那人當然不是在和他說話,只留給他一個后腦勺,說不定是沒有注意到他。
在那人對面還站著個男人,同樣穿著白大褂,但這張臉,虞幸就認識了。
虞幸看過“韓子川”的視頻,對這張臉在短短幾天中達到了非常高的熟悉感,眼前這臉上帶著禮貌微笑,看起來只有三十不到的英俊男人正是實際年齡已經有四十五以上的墮落線推演者——韓彥!
韓彥的臉就面對這虞幸的方向,當虞幸投去視線,對方也注意到了他的轉醒。
幾乎是同時,趙謀等人的身影也出現在大廳中,虞幸看清楚了,他們都是突然的出現,看來,韓彥和這個正在和他交談的人應該是最早看完身份牌,推開準備間的門的人。
想起趙謀給他的資料,虞幸對著那個醫生玩家的后腦勺想,從對話來看,這應該就是和韓彥一起經歷過一次推演直播的LSP基金會成員余景了。
這個時候,他才有空打量一下自己,他正站在金屬椅子旁的地磚上,渾身穿著寬松的條紋病號服,腳上是一雙拖鞋——跑起來絕對是拖累、也不能當板磚使的那種廢物鞋子。
趙謀離他稍微遠了一點,穿的也是醫生服裝,所有的反應都在短短幾秒內完成,虞幸認出韓彥、猜出余景身份、打量過自己的時候,趙謀才看到他以及另一邊的趙一酒。
反正這個游戲大家都是真實容貌,而且互相認識,誰也藏不住身份,所有人干脆都大大方方的和自己認識的人走到了一起。
虞幸活動了一下手腕,他一瞥之下沒看見曲銜青和趙一酒,就知道這兩人的位置肯定在他身后了。
他回過頭去,剛動作到一半,眼中就撞入了一件胸前扣子岌岌可危的護士服。
啊,不是,是穿著護士制服的人。
曲銜青似笑非笑地將他的視線軌跡盡收眼底,加快腳步來到他身前,盤起來的黑色長發將她纖細修長的脖頸襯托得優越感十足。
恐懼醫院的護士服并不保守,白色護士制服穿在她身上,平添了一種“寂靜嶺”護士的暴力美感,凹凸有致,包臀裙下一雙長腿白的發光。
本不應該佩戴飾品的耳垂上,墜著一把小小的黑色長劍耳環。
她一動,整個大廳的人都頓了一頓,即使大家現在都在同一起跑線上,也蓋不住女魔頭的赫赫兇名和行走間流露出來的強者氣勢。
注視著大廳情況的觀眾瞬間爆炸。
大廳的攝像頭是固定的,所有嘉賓的個人直播間在進入大廳時都會合并成固定視角的統一直播間,事實上,恐懼醫院的好幾處特殊房間都有這個待遇。
與此同時,玫瑰面具再次發揮了它應有的作用,把觀眾的視覺徹底混淆。
其他嘉賓各自有各自的人氣,隔著一個虛幻的屏幕,觀眾們的注意力很快分散到各個嘉賓身上,只有此時站在大廳里的人才能切實感受到來自曲銜青的壓力。
毫無疑問,此處,曲銜青就是最強,就連性格不可一世的莎芙麗都得避其鋒芒——起碼不敢那么無禮,但是明里暗里的找茬兒還是有可能的。
虞幸作為直面曲銜青的人,卻壓根沒注意到她的氣勢,而是站在人類學角度上想到……
之前曲銜青都裹在大衣里,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長大了的曲銜青穿緊身的衣服。
這身材很優越啊,難道這就是比祝嫣大幾歲的優勢嗎?祝嫣穿什么衣服都沒這效果。
在內心純粹的贊美了一下好看的東西,虞幸同時看見了走在曲銜青后面的趙一酒。
他第一眼就望向了趙一酒的眼睛,酒哥眼珠的暗紅色不太明顯,但仔細看肯定是看得出來的。
察覺到虞幸的目光,趙一酒抬抬眼,病號服下的肌肉輪廓若隱若現。他高冷地沖虞幸點了點頭,便在原地停下了腳步,等待趙謀走過去找他。
“大家——早上好”一個女人打破了曲銜青帶來的壓迫感,女人擁有一頭銀色齊肩卷發,松散地披下來,散在病號服的領口,透出一股別樣的誘惑。
莎芙麗揚唇笑了笑,病患角色自帶的憔悴效果讓她不復以往那樣張揚,相反,任何一個人看到現在這樣的她,想來都不會把她和“虐殺”這樣的字眼放在一起。
大廳的屏幕上顯示著恐懼醫院這個小世界自己的時間,六點整,確實是早上。
“哎呀呀有不少帥哥在呢,我真是太高興了。”莎芙麗看著這隱隱分出立場的站位,玩味地笑了,她目光在虞幸和趙一酒身上流連一瞬,攏了一把發尾,“在場的小男士,如果想獲得庇佑,可以來單獨找我哦”
之所以表現出對他們兩人的興趣,是因為無論是趙謀任義,還是余景韓子川,對她來說都已經不陌生了,能不能撩早就心知肚明,逗起來也沒有逗新人那么有意思。
至于魔方體和暗賊,由于長相一半,魔方體甚至可以稱得上是胖子,莎芙麗自始至終就沒有投去過眼神。
海妖和販珠者則是女人,前者是她帶出來的“徒弟”,后者也不是她的菜。
虞幸有些詫異地看著莎芙麗,他沒想到,在深夜公會已經從研究院那里買到他和曲銜青的“奇妙關系”的情報之后,還敢這么明目張膽地撬墻角。
這擺明了就是不相信研究院的答案。
這女人,應該是個很有自己想法的家伙。
虞幸對莎芙麗回以一個微笑,然后在心中總結了一下眾人的角色。
醫生,余景,韓彥,趙謀,海妖。
護士,曲銜青,任義。
病患,趙一酒,莎芙麗,販珠者,暗賊,魔方體,還有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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