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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進擊的蟲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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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發現讓所有人都警惕了起來,當地人早就說過,這一片山脈里危險重重,他們世世代代生活在山腳下,卻沒有勇氣踏入這片禁區。

  ——因為有勇氣進來的,都已經死在路上了。

  眼前的蟲尸和逸散的香氣讓人不安,孫哥當機立斷,高聲道:“快走,先離開這里!”

  “好!”

  十一個人不再保存體力,向著預定方向快速前進,虞幸緊了緊身上的背包,以一種令隊員刮目相看的速度走在前列。

  大家都是有一定經驗的人,尤其是見不得光的事業,讓他們擁有比常人更加敏銳的對危險的感知力。

  陌生的、有攻擊性的昆蟲在死后散發出香味,無疑只有兩種后果。

  一,這種香味對人體有害,也就是毒氣或致幻氣體。

  二,這是灰色蟲子對同伴發出的信號。

  無論是哪一種,都宣告著他們小隊似乎惹到了很麻煩的東西,坐以待斃就是找死。

  愛麗沒法在快速移動時工作,她收回打算進行局部麻醉的針筒,拍了拍流出冷汗的阿德:“得先走,換個安全的地方再給你治療,路上有什么不適立刻告訴我。”

  阿德勉強應了一聲,他有點不安,隨即告訴自己這是因為他中了未知的毒素,所以疑慮重重,他得保持平常心。

  而且實際上他自己也看不到自己脖子后面的傷口,目前為止他行動自如,除了傷口有些癢之外沒有別的不舒服,算是個好消息。

  隊伍就這么馬不停蹄地往前奔了有兩公里,所有人都被汗浸濕,哪怕是天然陰涼的山中環境都拯救不了他們。

  因為山林中還是比城市里悶。

  虞幸也一樣,他現在就相當于一個身體素質很好的普通人,對環境的冷熱感知和他人沒什么不同,他的劉海已經濕了,結成一簇一簇搭在額頭,孫哥宣布原地休息的時候,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像狗甩水一樣甩了甩頭發,才感覺到透氣。

  孫哥也累了,他一邊喘著氣,一邊卸下裝備往隆起的樹根上一坐:“這里距離剛才的地方有一段距離,我估計暫時沒什么危險,原地休息!說到底那蟲子到底有什么古怪我們也不清楚,待會兒你們都小心點,別再被咬了。愛麗,快看看阿德的傷。”

  這一次,隊員們沒那個心情圍過去圍觀了,各自毫無形象的找地方坐下,喝水補充水分,只有孫哥來到阿德身邊看著。

  虞幸想了想,他對這蟲子有些介意,于是也湊過去。

  阿德的傷口處,樹根一樣盤踞的青黑色竟然在短短時間內延伸了不少,看著十分駭人。

  愛麗眉頭緊皺,她也沒見過這樣的毒素,麻醉打下去之后,她取出小刀在打火機的火苗中消毒,然后道:“我要把傷口割開放血了,你忍著點。”

  “不是打了麻醉嗎?”阿德汗顏。

  “麻醉過去了你不是還得疼么?我提前囑咐你不行啊。”愛麗沒好氣,好在她手很穩,有她在,阿德就安心了不少。

  虞幸冷眼看著,見愛麗用刀劃開了一個小十字,割開那個小紅點,頓時,深黑色的血液流了出來,盤踞在皮肉下的青黑開始回縮。

  孫哥和愛麗都松了一口氣,這是個好現象,說明毒血放干之后,毒也就清了,不會有什么后遺癥,這種毒算是最好解的,愛麗還開玩笑:“深黑色,這毒可太烈了。”

  她伸手:“毛巾。”

  虞幸把毛巾從她打開的包里找出來遞給她。

  愛麗用毛巾擦拭和接住流出來的黑血,免得沾上衣服在和皮膚摩擦造成感染。

  孫哥安慰阿德:“不是什么難解決的毒,很快就好了。”

  其他隊員聞言也松了口氣,他們不知道附近有多少這樣的蟲子,得到“蟲子害處不大”的消息都挺高興,而阿德本該是最高興的那一個。

  可不知為什么,當愛麗把毒血放出去的時候,他全身的力氣也隨之流逝。

  他開始感覺到眩暈,喉嚨里仿佛堵著什么東西,讓他發不出聲音,他驚慌地一抓,正好抓在虞幸胳膊上。

  虞幸看他的樣子就知道這事兒沒完,他立刻問道:“你還好嗎?”

  “我……”阿德喃喃道,“救命……”

  愛麗驚異地察覺了這個變化,她還沒來得及做什么,毒血已經完全流了出來。

  緊接著,一股和蟲尸身上一模一樣的香氣,從破開的傷口里傳了出來。

  “臥槽!!”孫哥直接一個粗口爆出來,他們剛才跑這么急是為了什么?不就是為了離開香味覆蓋的地方嗎?

  結果事實是,被咬的傷口要么任由其延伸,造成不可控的后果,要么就會散發出異香,和蟲尸一樣?

  那這沒辦法躲了啊。

  孫哥沉沉地說:“這香味躲不掉,大家警戒起來,接下來的前進中要時刻注意有沒有東西被吸引過來。”

  阿德情況很不好,毒血沒了,他人也沒了生氣,慘白著一張臉呆坐在那里,對別人的聲音沒什么反應。

  “糟了,恐怕這種蟲子最厲害的不是感染血液的毒,而是精神毒素!它破壞了阿德某塊神經系統。”愛麗咬咬牙,拿出幾支虞幸看不懂的藥劑注射進阿德體內,阿德很快睡著了。

  “大家千萬小心,別被蟲子碰到,寧愿殺掉蟲子,也別被咬。”愛麗作為一個醫師說的話沒人會不聽,紛紛點頭應聲。

  “那阿德現在怎么辦?”詩酒問道。

  “先……先帶著吧,背著他,我盡量找到解決辦法,待會兒他醒了,我就知道我剛才注射的藥有沒有效了。”愛麗遲疑地看向孫哥,“可以帶著他的吧?”

  “先給他包扎一下好不咯,再找點味道重的東西抹在他繃帶上,這種香能掩蓋一下是一下的啦。”阿龍操著他那怎么聽都有種溫婉氣質的口音提議。

  愛麗點頭照做,只希望這種香味不要太快引來什么。

  可有句話說得好,越怕什么越來什么。

  他們還沒休息夠五分鐘,虞幸就敏銳地聽見了一陣嗡嗡聲。

  那聲音很微小,像是來自遠處,但是十分密集,一聽就是集群。

  最恐怖的是,虞幸剛才還在那只死去的蟲子臨死前聽到了一樣的聲音——蟲翅振動!

  來的是蟲群!

  虞幸立刻站起來,招呼大家:“蟲群來了,快躲避!”

  孫哥、芬利和詩酒耳朵也不錯,三人快速起身招呼上其他人,辨認了一下蟲群方向,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前面幾百米有一條河,我們先過去。”孫哥看著地圖指揮道。

  阿德被交給了絡腮胡盧克背著,兩人的背包分別由兩個隊員帶上,一群人往地圖上的河流位置狂奔。

  虞幸跑在中間,身后的的嗡鳴聲越來越大,離得近了,他才感受到這些振動聲有多么令人頭皮發麻,光是聽聲音他都能判斷出來,起碼有兩百只蟲子朝他們追過來了!

  真離譜……這就是分化級的調查員類推演嗎?一上來就這么刺激?

  那些蟲子一只還好對付,可死后招來的蟲群要是呼啦啦往一個人身上貼……那毒素恐怕會讓一個人瞬間全身發黑的死亡。

  蟲群飛行的速度比人腿快,更何況是沒有開發過的深林,地上盤結交錯的樹根、分布雜亂的石塊,甚至某些生物的骨頭都有可能將他們絆倒,他們必須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

  等隊伍看到河流時,他們離身后的蟲群只有不到五十米了,蟲子們沒有擠在一塊兒,而是略帶分散地追過來,它們個頭又大,乍一看烏泱泱一大片。

  刀疤往后看了一眼,腿一軟,差點跪下。

  “快,把包卸了,跳到河里!”孫哥當機立斷。

  他們紛紛丟下包裹,像離弦之箭般撲進水里,這時候也沒人在乎這片河水干不干凈了,進去得猛,基本上都喝了兩口進胃里。

  虞幸只扔了包,畫筒防水,他帶著畫筒一起跳進河流,在水里睜開眼看向河面。

  這條河不深,只有一米多一點,眾人蹲下來就能把全身浸泡在里面,而且好消息上,由于沒有人類干預,水質很清,虞幸還看到了幾條不怕死的魚從他腿旁邊游過。

  蟲群很快飛到河上,在河面徘徊。

  透過清澈的水,虞幸能看見蟲子尖細的口器,它們就像蚊子和蒼蠅的結合體,只不過蒼蠅沒有它們五分之一大,蚊子也是吸血,而不是吐毒。

  實際上他們會跳進河里,都是因為被蜜蜂追的應對方法在腦海里根深蒂固,飛蟲基本上沒有不怕水的,遇上成群的飛蟲,附近有水源那就是救命的良方。

  眾人在水底下憋著氣,他們為了探險都學過游泳,憋氣不是難事,一個個在心里猜測這些蟲子什么時候走。

  虞幸不知道這種蟲子叫什么,他決定給它們起一個優美的名字——大灰蟲。

  大灰蟲好像非常有攻擊性,有幾只甚至試圖穿過水面,只不過這幾只都沒能成功,翅膀沾水后飛不起來,在水里掙扎著淹死了。

  其余蟲子看到它們凄慘的下場,紛紛慫了,有了退卻的跡象。

  阿德身上的異香也被阻隔在了水下,蟲子們嗡嗡飛了一會兒,覺得無趣,終于離開。

  “哈……”小隊眾人站起身,胸口以上浮上水面,他們貪婪地呼吸著,緩解眼前因為缺氧產生的眩暈,沒人發現虞幸的游刃有余。

  他之前吃過水鬼釋惟。

  那之后,他的憋氣時間就非常離譜,哪怕被削弱了,也不至于三四分鐘都維持不了。

  眾人換了一會兒,突然叫道:“完蛋了,阿德!”

  阿德是昏迷時被一起帶進水里的,不會自主憋氣,在水里待了三分多鐘……

  他們臉色很差地看向躺在地上沒了聲息的阿德,孫哥黑著臉揮手:“快,急救!”

  愛麗立刻扶起阿德的頭,讓他的氣管保持通暢,然后跨坐到他身上開始心肺復蘇的按壓,她一邊按一邊對離得最近的虞幸道:“你幫忙做一下人工呼吸。”

  虞幸:“……”對不起,這個時候突然出發了薛定諤的潔癖了呢。

  芬利沒等虞幸開口,就一臉不屑地擠開了他,跪到阿德旁邊,配合愛麗的同時還發出一聲嘲諷:“呵,指望他?”

  這一次,虞幸對他的嘲諷感到十分感激,于是他也沒閑著,蹲下來,看著芬利小聲道:“加油——加油——加油——”

  芬利:“……”靠,你特娘的有病啊。

  芬利用眼神轟走了虞幸,虞幸也沒啥意見,默不作聲走到剛才丟背包的地方,把自己的包撿了起來,其他人也過來拿好了裝備。

  這一次算是有驚無險,多虧了河流的存在,不過眾人總算對這幾座山的兇險程度有了一個直觀認識。

  “根據經驗,越接近墓宮,幺蛾子還要更多。”詩酒順著氣,擦拭著頭上的水漬,看著那邊正在搶救人的愛麗和芬利,“大家可得小心了,這才第一座山,后面還有兩座呢。”

  “可不是嘛,我之前可看了哦,孫哥的地圖上面,墓宮那一塊有好大的一個空白范圍的咯,就算我們到了第三座山上,還得去找墓宮入口,哎喲想想就難受的呀!”阿龍一說話大家就起雞皮疙瘩,仿佛已經感同身受到了那股難受。

  盧克嘆了口氣:“咋說呢,每個大墓前頭都有些忒邪門的玩意兒,有時候我寧愿在底下碰到僵尸和鬼還有機關,都不想面對這些自然界的變異獸蟲。”

  孫哥沒有參與這種無意義的討論,他看著躺在地上的阿德,突然問道:“詩酒,你的人踩點調查的時候,沒遇到過這種蟲子?”

  他這話一出,眾人頓時一靜。

  是啊,最先進行踩點的都是詩酒的人,地圖都畫出來了,怎么會沒遇到蟲子呢?

  那假如詩酒知道這蟲子的存在,怎么不早提醒他們?

  面對一干人等質疑的目光,詩酒無奈道,“我們之前過來踩點的時候,只利用飛機航拍了一些,再加上傳說和史料,推測出了墓宮大致范圍,你們沒看見地圖上的路線都是斷斷續續的嗎?”

  她嘆了口氣:“這種大山哪有什么路,都是根據航拍確認的一些勉強能走人的路拼接起來的,也就是說,只要你們愿意,換條路隨便走也行啊,反正墓宮范圍不會動,拿個指南針走哪兒到不了?”

  說的也有道理。

  虞幸看了詩酒一眼,幫她說話:“她說得沒錯,機器踩點和實地考察是完全不同的,都這個時候了,就不要懷疑自己的隊友,這對接下來的行動沒有好處。”

  孫哥沉默著,兩秒后突然抱歉地笑笑:“哈哈,沒錯,是我鉆牛角尖了,抱歉啊詩酒,我跟你道歉。”

  詩酒不在意地擺擺手,和眾人一起走向愛麗那邊,虞幸跟在后面,發現詩酒很隱晦地朝他比了個謝謝的手勢。

  一場懷疑被扼殺在搖籃里,阿德的情況卻不容樂觀,愛麗已經很疲憊了,突然,就在芬利再次度過去一口氣的時候,阿德有了反應。

  他“哇”的一聲突出了滿口鮮血。

  眾人一呆,忙圍上去查看,結果就聞到血中那股異香。

  “不行了,他沒救了。”愛麗沉痛地搖搖頭,對驚呆了的眾人解釋說,“一開始的黑血只是一種偽裝,真正的毒很狡猾,在偽裝里滲透到了阿德的內臟,我失去了最佳的救治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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