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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夙愿(15)-紅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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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誕推演游戲人格面具幸第七十二章夙愿紅綢劉丙先為了錢賣女兒的事情,很快在喪葬一條街傳開了。

  作為多年的老鄰居,喪葬街的店主們對劉丙先和劉雪都算是知根知底,他們很喜歡那個乖巧的女孩兒,也一向因為心疼命苦的她,對她多有照顧。

  他們怎么也想不到,劉丙先竟然惡劣到這個程度,真的開始不干人事。

  店主們一開始有想過舉報,但是很快被他人提醒,方府太有錢了,連人命說不定都能壓下來,真出了頭,還會被方府記住,以后的日子可難熬了。

  于是……

  這件事,就成了提起來人人唾棄,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反對的事情。

  劉雪的絕望,仿佛只存在與街頭巷尾的閑談中,最終成了談資。

  不知不覺間,好像有很多個晨曦與日落交替,誰也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好像只是一個晃神,事情就已然發生。

  劉雪知道梁媽媽“失蹤”的消息,也在被禁錮在方府的這段時間里,搞明白了她存在的意義。

  劉雪想,小靳被騙了,大師根本不是看上了她,而是看上了她的生辰,還有冥冥中那一種,和鬼怪的聯系。

  她做出來的紙人,是全城最好的紙人,天生如此。

  她一直沒有找到小靳,恐怕和她的母親一樣,都被大師害死了。

  那她活著還有什么意思?

  劉雪跑出了方府,在鄰居們驚訝的神色中賒了一把裁紙刀,接著就被管家帶人捉了回去。

  夫人很沉默,已經鮮少走出房間,方府失蹤了幾個人,卻被管家很好的搪塞過去,大多數人還是和以前一樣,各司其職,甚至這么多天來都沒有意識到府中多了一個被關著的女孩子。

  劉雪在反抗的途中,躲藏到管家的衣柜里,完成了自殺。

  她以為,她死了,大師就沒辦法再去做壞事,大師的計劃被打亂,她也算是為母親還有小靳報了仇……

  但是噩夢還沒有結束。

  她再次睜眼的時候,紅影綽綽。

  嗩吶震天,她看見自己端坐在椅子上,一身紅妝,蓋著蓋頭,雙手搭在腹前,就像還活著一般。

  嫁衣刺繡精美,她一輩子都沒穿過這么好看的衣服,甚至方府的下人穿得都比她好,她本可以用梁媽媽給她的錢買很多漂亮衣服,可這些錢都被劉丙先拿走,化作了賭桌上的灰煙。

  她悄悄掀開蓋頭,看見自己的臉,紅唇如血,面色如紙。

  特別好看,就是有點不像活人,過于濃烈了。

  這么想著,劉雪掀蓋頭的手徒然頓住,她想起來了。

  她確實,不是活人。

  眼前的她,是一具尸體。

  嗩吶聲這才傳入她的耳膜,劉雪瞪大眼睛,收回雙手,低頭看著自己半透明的灰白皮膚,意識到一件事——哪怕他死了,大師都沒有放過她,而是讓她的尸體完成婚禮,并且,招來了她的靈魂。

  外堂人影綽綽,紅燭搖晃,由于這場婚禮的性質,方府沒有邀請別人,只讓自己家的人,以及劉丙先這個“親家”參加了酒席。

  時間,到這里,重新運轉。

  院落中。

  “恭喜少爺啊!”阿虎等下人坐在鋪著紅布的桌子邊,一部分人臉上笑意吟吟,一部分人臉上有著剛知道一些事實的茫然與惶恐。

  “這……少爺不是已經死了嗎?和、和少爺結婚的那位是?”

  有人看著滿桌佳肴茫然問了一句,結果被坐在隔壁桌的管家痛罵了一聲。

  “你管得著嗎?以后就叫少奶奶!”管家瞪他一眼,“吃席還堵不住你的嘴!”

  那人更惶恐了,這怎么憑空還出現一個少奶奶?

  以后,他掃地的時候……身邊隨時有可能飄著一位他看不見的少奶奶??

  不怪他胡思亂想,事實上,很多人的疑惑和他是一樣的。

  再沒有常識的人都知道這樣的婚事有違定理,更何況方府的下人多多少少都接受過一些基礎的教育,即使張羅這種事的是主人家,他們背地里也早就議論了好幾遍,不知道在生意場上精明能干的方老爺怎么會聽信大師的建議,辦這種有損陰德的事。

  推演者們,就是在各處的議論聲中,回過了神。

  虞幸低頭看了看,發現自己身處一間屋子的屋頂,由于天陰,光線不好,底下吃席的眾人沒誰看得見他,他暫時是安全的。

  對他來說,他剛看完劉雪被帶回方府的場面,什么都還沒做,思維就像做了一個躍遷活動似的,一些似是而非的記憶涌入腦海,讓他對時間的發展有了一個大致概念,再之后,就是趴在屋頂的畫面了。

  “嘖,菜還挺香的。”虞幸聞了聞,搭著胳膊笑起來,“誰知道,這么香的菜,是在慶祝這種惡心的事?”

  “我餓了。”

  突然,熟悉的陰冷語調在虞幸身后響起,虞幸的身體先是一繃,隨后失笑,“你怎么也在?作為有正當身份的大師手下,你不應該在吃席的那部分人當中嗎怎么跟我這個在逃人員呆在一塊兒?”

  趙一酒沉默了一下,默默往前爬了爬,來到虞幸側邊,探出一顆頭和虞幸一起觀察下方的院子。

  “不過時間跳躍之前我們站在一起,跳躍之后直接分到一個地方也還算合理。”虞幸自問自答,向后一瞥,果然看見方片也趴在后邊兒,正打算悄悄下去。

  趙一酒沒搭理虞幸,他下巴搭在胳膊上,盯著下面的食物:“我餓了。”

  “那你下去吃啊,你可是正當身份,不蹭這一頓可惜了諾,看到那里的空位了嗎?就那大師手底下那個十五六歲妹子旁邊,說不定就是你的座位呢?可能在他們心里,你不見了的原因是上廁所之類的。”

  虞幸隨口回應,自己卻動也不動,掃視著院子里的景象,小聲喃喃:“大師夫人都不在,反倒是老爺和管家在院子里主持宴席,老爺子神色憂慮,明顯在擔心什么事,我猜,今天就是大師答應他讓他兒子復活的日子。”

  “婚事特殊,人前紅事,人后白事,參與的人越少越好。”趙一酒冷冷開口,“大師不允許老爺參與幕后的事情,老爺只能做好表面工作,讓府中人給他兒子的復活增加點喜慶。”

  “哇偶”虞幸驚嘆一聲,“你說了好長一句話!”

  趙一酒:“……”

  他后退著遠離虞幸:“我下去了,你一個人慢慢看吧。”

  虞幸:“……我也挺想下去吃點東西的。”

  可惜,趙一酒已經翻下了地,不一會兒就出現在院落中,朝著自己的座位走去,聽不見虞幸哀怨的聲音了。

  方片同樣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除了他們兩個,還有兩個人也差不多在同一時間從別的地方走進來,一個是阿桂,另一個則是跟隨老爺外出經商的下人之一。

  幾人互相看了一眼,彼此心里都對對方的身份有了一個數。

  虞幸在屋頂更是把一切都看得真真切切的,他想了一下,要是仍然是77的人數,那除了被關在耳房里的趙儒儒,還有一個人不在。

  那人會在哪里呢?

  要么和他一樣,屬于在逃失蹤人口,只能躲在暗處,要么……就是此刻正在婚禮的真正場合,也就是,大師和夫人所在的地方,圍觀那場白事婚禮的進行。

  “這樣的角色只可能出現在夫人身邊……因為大師的手下全部都在院子里,知情的不知情的都在吃席,而夫人身邊伺候的人,并不全部都在這里。”虞幸瞇著眼睛,確認自己沒有看漏誰,隨后一個翻身,從房子的后方翻了下去。

  “原來是小夢……”他回憶起之前和小夢的接觸,對那位許家的推演者有了一個直觀的認識——演技真不錯。

  他也是好好看過資料的人,知道方片那個隊里有個祀,能力很特殊。

  但是資料都是趙儒儒收集的,他只看到了紙面上的東西,即使聽說了祀的特點,也不如親眼看著感觸深。

  祀這個情況,如果放在純扮演類推演里,簡直是作弊器一樣的存在嘛……

  虞幸思考了一下,覺得祀的能力十分好用,就比他自己的差一點點。

  哎,看來有機會要私下里和祀交流一下感情了……但是他怎么記得,在風故蘭庭的時候,祀好像……是個男人呢?

  雖然沒接觸過,但是他好像有點印象啊,真的是個男人吧?

  男人扮演小夢,還能扮演得這么好,真是太辛苦了。

  虞幸一邊感嘆,一邊在面上露出了一種,十分微妙的神色。

  他嘴角帶笑,離開了熱熱鬧鬧的宴席場所。

  婚禮宴席是在第二進院子里辦的,這里空間最大,能放得下所有桌子,而他能猜得到,最重要的情節,正在最熟悉的第五進院子里發生。

  趁著府里的人集中在一塊兒,虞幸輕易地從院子外的花園里穿到了第四進院子,然后,看見了滿滿當當的紅色綢緞。

  第五進院子中拉了很多根繩子,在兩米多高的位置懸掛著,繩子上鋪著一條條一米多寬的紅綢,飄飄忽忽的,一直垂落到地面,隨著風晃蕩。

  一個人若是站在紅綢陣之中,就會處于一個隱約看得見身影,但很難被找出位置的狀態。

  簡直是鬼怪出沒的最佳場所,任何一個角落,都有可能隨時出現一個鬼影,還不好防范。

  虞幸挑了挑眉,伸出一跟手指,在紅色綢緞上拂過。

  柔軟,光滑,一看就是上好的綢緞,此時竟然用來為一場白事婚禮做裝飾,可見方府到底有多富貴。

  “還是比以前的虞家差一點……”虞幸提起這茬兒心情平靜,已經不會再有什么情緒上的波動,他十分客觀地在心里對比了一下,得出一個結論——

  這兒的大師比現實中的伶人弱多了。

  虞家的各項指標都比方府強,無論是財力還是權力,亦或者開放性和包容性,還有當家人的經商能力,虞家肯定比方府好了不止一星半點。

  唯一無法對比的是,虞幸所在的年代要比這場推演中的年代背景靠后一些,虞家倒是個老牌家族,可他有記憶的時候,虞家已經開始順應時代進行革新了。

  伶人花了比大師少得多的時間,毀掉了一整個虞家。

  而大師暗中搞事多年,只為了一場儀式,多半還失敗了。

  一個字,菜!

  虞幸走近紅綢陣中,綢緞被風吹起,柔軟的觸感包裹著他裸露在外的皮膚,帶著一種隱隱約約的窒息感。

  所有的綢緞都在動,反而掩蓋了虞幸的走動,他側耳傾聽,勉強能在斷斷續續的嗩吶聲里聽到另一種聲音。

  那是人聲,有誰在說話。

  第五進院子的房間和之前相比,已經有了很大的改變,分隔開的屋子被一一打通,最終將一側屋子串成了一個巨大的……婚禮禮堂。

  門關著,紅燈籠在屋檐上掛著,天色越來越陰,燈籠也越來越亮。

  虞幸沒有著急上前,他緩步向建筑走過去,順便透過綢緞之間的空隙,凝望了一會兒天空。

  燈籠的紅光映著紅綢,將整個第五進院子染上了一種極為黯淡的紅色,甚至連逐漸變黑的天空都泛著暗紅。

  風聲漸起,第五進院子里的氛圍開始走向了極端的詭異,氣溫逐漸下降,掃過皮膚的綢緞冰涼刺骨,帶起一陣陣雞皮疙瘩。

  虞幸撇撇嘴,將兩只手插進了袖子里,以一個揣手散步的大爺步伐,走進了紅綢陣的中央。

  他能感受到,紅綢的擺動不再是隨風而動,而是以一種不太協調的角度,集中朝他涌來。

  起初就像在試探,碰一碰他的臉和腳腕,然后開始逐漸大膽,一些綢料卷上了他的手,不知道在表達些什么。

  有些依戀,卻又包裹著一些殺意。

  虞幸豎起一根手指抵在唇前,輕聲道:“噓……是雪兒嗎?”

  紅綢的搖動更劇烈了一些,殺意也從隱晦變得露骨。

  虞幸眼中劃過了然,輕笑一聲:“雪兒,你沒看錯,我沒死,這些天我躲避著大師的追殺,還費盡心思調查到了事情真相。對不起,是我太蠢,才讓大師做到了這一步。”

  “是我太沒用,沒能救下你和梁媽媽。”

  “我來……為你報仇了,雪兒。”

  他每說一句話,就能感受到殺意褪去一分,最后,只剩下一股悲傷與難過的情緒,徘徊在這些紅綢之上。

  此時,彈幕上出現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

  “這家伙真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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