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這個時候了,我不出不出來也不是那么重要。”亦清蹲下,略帶好奇地觀察著情況看起來很糟糕的虞幸,“你想做什么?”
“囚籠。”虞幸忍受著眼前的昏黑和全身止不住的顫抖,抬起手看了一眼被他激活的幽綠色鬼面花紋,在他掌心的皮膚上,鬼面猙獰可怖,咧開嘴,沖他露出一個意義不明的笑容。
這是他從韓心怡的面具碎片中剝離下來的,當初,它和韓心怡的人格融合時名為禁斷之椅,與他的人格面具融合后則改名囚籠,功效在分類上相似,實際使用起來卻又完全不同。
規則級祭品價格昂貴,數量稀少,相對的,它比起普通祭品來要更加強大。
本場推演到現在,他已經使用過囚籠的能力①和能力②,分別用來封死棺材和禁錮伶人,能力①②的具體注視暫且不提,現在,能解決問題的也只有囚籠的能力③了。
能力③:使用者將自身投入囚籠之中,受到無形的規則束縛,期間包括瀕死、受傷、詛咒等負面情況將被囚籠全面壓制,與之相對,能力也將遭受全面壓制,所有非規則級祭品失效,持續時間為兩場完整推演。
這個能力恰好可以完全壓制虞幸體內被伶人激發出來的詛咒之力!
即使不看詛咒之力,這個能力也是保命神器,雖然副作用缺陷有些太大了,但是傳出去仍然會讓很多人羨慕嫉妒恨,甚至為之瘋狂。
亦清作為祭品中棲息的鬼物,他在偷看虞幸的系統提示這方面一直是個中好手,更別說此時虞幸主動將能力展示給他。
他立刻明白了虞幸的想法。
虞幸是想使用能力③,將身體狀態壓倒一個最樸實無華的狀態,暫時把詛咒之力壓回去,可相對的,在這場直播的第三階段任務,再加上后面兩場任何形式的完整推演游戲中,虞幸的所有祭品都會無法使用,身體素質、恢復能力也會下降很多。
亦清沉默了一下,這么做雖然弊端很大,但是權衡一下,也不是不能接受。
再說他跟著虞幸到現在,發現虞幸對祭品的依賴很小,祭品從來都不是虞幸賴以生存的基礎,最多算錦上添花。
就是不知道復活的力量,會不會也一并失去。
“噗——”在他思索期間,虞幸一口血沒忍住噴了出來,光是從這前所未有的反應就能看出,這次的詛咒之力來勢洶洶,太過兇險,已經沒有那么多時間給他們優柔寡斷下去。
“你用吧,你的情況被觀眾看到確實不妥,我可不喜歡我挑中的人被別人戲耍得毫無還手之力。”攝青鬼悄悄伸手扶住虞幸的胳膊,“不能出來游蕩而已,我稀罕這點時間嗎?”
黑霧越來越濃郁,已經開始和周圍的青霧糾纏、相互吞噬。
它正在越來越強大。
虞幸抬起眼皮,沒力氣說話,只在得到亦清的理解后,發動了囚籠的力量。
就算亦清不同意,他也還是會這么做的,但畢竟亦清才剛幫了他,過河拆橋玩得太溜的話以后再想讓攝青鬼幫忙就不太容易了,所以他才象征性地通知了一下亦清。
系統提示:是否要使用規則級祭品“囚籠”能力③,將詛咒之力封禁?
警告:使用過后,詛咒之力將被重新封禁,推演結束后由系統做出免費壓制補償,但你使用囚籠的副作用不會改變,持續時間為兩個完整推演。
注:本場推演中,玫瑰面具一類持續性祭品效力暫不消退,推演結束進入封禁期,持續影響力失效。
這三道提示并非系統最常見的文字表述,而是體貼虞幸的昏沉,特意直接發出聲音進行的通報。
但虞幸怎么聽怎么覺得,系統好像很高興的樣子。
“確定。”不想在這個時候和小心眼系統計較,他在心中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頂多就是祭品用不了而已,對他而言根本不是什么大事。
——他可是知道,那個執著的隱藏在他人格面具里,至今展示不出名字的出錯祭品,最起碼也是一個規則級祭品,不受囚籠影響。
頓時,他耳邊一靜。
萬物就像被摁了暫停鍵,無論是黑霧還是青霧,都靜靜漂浮不動了。
下一秒,一切紛雜瘋狂倒灌進虞幸的身體,他不覺得疼痛,默默看著,同時也感受到自己體內有什么東西正在改變。
嗯……肌肉好像沒那么有力了。
傷口的恢復能力也在減弱……
亦清早在他說完確定之后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想必是第一時間被系統逮回攝青夢境里了。
于是觀眾們千盼萬盼,終于等到了青霧散去,下一刻,看到清晰場景地他們紛紛倒吸一口涼氣。
只見越發稀薄的霧中,人影緩緩浮現。
只有一個人!
跪著的,不對,蹲著的?
半跪著的,是誰啊……天,是幸!
臥槽這么慘的么?
只見幸低著頭,身上的衣物沾滿了血跡,裸露在外的皮膚往外滲著血,蒼白的面頰上,七竅中流出來的血液沒有被擦拭,顯得分外凄慘。
尤其是雙目中的兩行血淚,在展示著剛才戰斗的殘忍的同時,又給大家帶來了一絲異樣感覺。
就好像,虞幸這宛如厲鬼一樣的姿態,還挺合適的。
腐爛的痕跡雖然已經愈合,但是腐爛進行時沾到衣服上的血可不會清楚,詛咒之力橫沖直撞更是撞破了很多血管,讓虞幸現在看起來就像個血人。
忍不住了,你怎么了!媽媽的幸崽啊!
不要男媽媽 伶人呢?伶人不見了?
伶人終究是扮演大師,大師被殺了的話,應該是從夢中破碎吧?
也就是說……
幸真的在剛才短短三分鐘左右的時間里,殺掉了伶人扮演的大師!?
這個認知讓一貫對伶人神秘傳說心驚膽顫的觀眾都愣了,他們想過幸可以利用規則完成這個艱難的任務,卻都認為兩人會在接下來的四個小時里上演精彩的戰斗,萬萬沒想到,真的只有三分鐘!
在他們啥也沒看到的情況下,伶人就被干掉了?
雖說……幸現在這個樣子看起來也是離死不遠。
觀眾怎么想,虞幸不知道。
他只知道囚籠的能力生效后,不適感全部退散了,只留下淡淡的疲憊,加上身體超負荷運轉而導致的酸痛。
周圍傳來腳步聲,再一聽交談內容,他就發現這里的戰斗引發了很多仆從的到來。
他現在抬手都費勁,如果被無臉人看到,那可真是完蛋。
于是,虞幸趁著最后一點點尚未消散的霧氣,踉踉蹌蹌朝夫人的房門走去。
從伶人那里弄來的鑰匙和白玉都掉在很近的地面上,他撈起來就跑,用鑰匙開了門,暫時躲進了夫人房間。
控制著力道關上門后,他背靠房門,緩緩滑下去。
門外的腳步聲匆匆而過,還能聽到仆從們不解地大呼小叫。
“這是什么呀!剛才這種霧我一進去就快要窒息了,這不,還沒把大師請來看看怎么回事,霧又散了,真是古怪。”
“是啊,大師也不在房間里,不知道去了哪兒?”
“在別處找闖入者吧,誒,你說這霧會不會是闖入者放的?”
“很有可能哦!快找找!”
“他剛才想進霧里看看,受傷了!快帶他去找崔醫生。”
“還有我!我的腿也受傷了!”
好在,這些仆人明顯對夫人有所畏懼,并沒有不開眼地闖夫人房間,連敲門都沒敢敲,就著急忙慌地過去了。
而房間里沒有夫人,布置雖然華貴,但是顯然,在這個階段,夫人仍然不被允許出場露個臉。
虞幸艱難地喘著氣,手里握著白玉,手指還在發抖。
看來,亦清的青霧對鬼物的傷害真的很高,可以說,這次多虧了這位相處起來脾氣意外不錯的攝青鬼。
要是是在正常推演里遇到伶人,虞幸不至于顧慮這么多,偏偏是直播推演,那么多等著收集信息的觀眾看著,他必須得為之后著想。
所以這次還真多虧了亦清。
思緒逐漸恢復清明,虞幸撐起身體隨意找了塊布擦拭了一下七竅內流出來的血,勾起嘴角,心中想到——
之后亦清能出來了,要謝謝他。
伶人在的時候也是,亦清一直拐著彎地提醒自己要小心伶人的語言陷阱,雖然所有陷阱虞幸都看得出來,但是他也能從中察覺到亦清的關心。
有時候鬼的好感比人來的單純許多。
他握了握冰冷的白玉,這才有空看之前積壓沒管的系統提示。
支線任務二:殺死大師(已完成)
根據規則結果,你一共有四件半祭品被封禁包括冥燭淚、不對勁的人偶、攝青夢境、囚籠、玫瑰面具(暫未失效)
你的恢復速度剩余五分之一你的復活能力不受影響你的身體素質減弱,剩余三分之一 一共兩個支線任務,已經完成了一個,而另一個的完成條件就在他手里,隨時都能結束這一切。
最近的四條提示,則是使用囚籠之后,具體的封禁結果。
囚籠自己也在封禁之列,玫瑰面具由于特有的性質,延遲到推演直播結束后才失效,所以算半個。
他那沒有名字的祭品也受到了一定影響,起碼恢復速度、身體素質都被降低了。
他和伶人的戰斗鬧出的動靜不小,想必無臉人們一定開始加強搜尋力度了,趙一酒他們待的仆人房間就變得很危險。
雖然他不認為趙一酒會保護不了趙儒儒和周雪,但還是快一點結束吧。
虞幸低頭,看起來完美無瑕的白玉,卻是“大師”找尋陰謀目標的工具,這種反差,真無愧于“越美好的東西越骯臟”這句話。
想到這里他愣了一下,這句話……好像是誰告訴他的。
是誰呢?
或許是精神還沒回復,他突然有點恍惚,記得不是很清楚了。
“算了,也不重要。”虞幸抬起手,穩住手臂,將白玉狠狠的砸向地上。
支線任務一:找到夢中的白玉,將其摔碎(已完成)
主線任務:保護周雪活過三天(已提前完成)
隨著幾聲清脆動聽的碎裂聲,白玉裂成許多小塊飛濺向四周,其中一小塊尖銳的部分十分湊巧射向了虞幸的眉間。
他剛想躲,就見碎玉塊像一灘水一樣化成一團,無力地隨著地心引力掉落下去。
“嗯?”虞幸挑眉,肩膀被人輕輕拍了一下。
他淡定地轉過頭去,殊不知自己蒼白的臉色配合不動聲色的神情,讓他看上去就像一個鬼故事里的血人偶。
所以當他看到身后站著的,穿著藍黑色學生裝的梁二妮時,不是他愣住,而是梁二妮愣住。
梁二妮和墓碑上的照片長相一致,她死的時候肯定不止這個歲數了,但是在夢里,她依然是青春年少的模樣。
她沒有一點聲響地憑空出現,看了看虞幸的臉,然后有點遲疑地問:“你真的是活人,而不是什么路過的詭異東西嗎?”
虞幸對死后仍不斷在反抗的梁二妮很有好感,聽到這個問題,彎了彎眼睛:“顯而易見。”
“從見到你的第一面起,我就以為你是一個鬼。”梁二妮有些不好意思的捏著自己的發尾,“所以,我對你的警惕非常高,問了你很多不需要的問題,你還幫了我,非常對不起。”
“沒什么,有戒心是好事。”虞幸看著她,明明自己狀態很差,卻仍然分出精力打趣道,“哪怕是同行,也得小心一點嘛。”
梁二妮笑了。
她露出甜甜的酒窩,遞出一本很有年代感的本子,示意虞幸接過去:“那個人留在我這里的氣息終于消失了,玉也沒了,無論是劉雪還是方家那位可憐的小少爺,都已經成了過去。我解脫啦。”
虞幸指腹摩擦著本子封皮,感受到粗糙的觸感。
梁二妮的話還沒有說完,她眼中流露出些許不舍,更多的是釋然:“接下來的日子里,我要尋找離開的方法,久久的困在人間,我膩了。”
虞幸嘴角一勾。
膩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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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夢沒有意義了,等一會兒,你和你的朋友,就會在現世醒來。”
許樹:看吧,別的鬼都說你是鬼了!
虞幸:嗯,我現在竟然有點相信你是對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