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儒儒的單獨經歷并不復雜,等她說完,趙一酒也簡單復述了一遍自己的行動,直到兩人匯合。
虞幸聽完總結了一下,大體是這樣的——
趙儒儒跟在白衣人后面從柴房走了出去,利用算卦的能力,在此起彼伏的哭聲中找到了一條比較安全的路線,她將這條路線上的屋子打探了一遍,發現陰宅雖然大。但是很多地方都不完整,有一種強烈的違和感。
許多沒有人的屋子,仿佛建模只建了一半似的,顏色灰白,連家具都不齊,大片大片的空地似乎在昭示著某種隱秘的提示。
之后,她一邊算位置一邊走到了一處布置還算完好的下人房里,在其中發現了一處指向院中枯井的線索,她過去之后,看見枯井邊隱隱有鬼影出沒,不太敢一個人,便想著先找到趙一酒。
而趙一酒最開始出現的位置是一間布置華麗的大房間,他是被撕心裂肺的哭聲吵醒的,醒來后發現自己穿著長衫躺在床上,床簾拉著,透過白色的半透明布料,他隱約可以看見有兩個穿著白衣的人背對著他站在床邊,身形佝僂,看不見臉。
干嚎就是從這兩個東西身上發出來的,效果堪比超強版鬧鐘。
其實陰宅中的白衣服人和推演者穿的是一模一樣的衣服,但是由于氣息不同,給人感覺就完全不一樣。
趙一酒一看就看出,這兩個東西不是人類,而且好像沒發現床上躺了一個他。
也不知道如果被發現了會有什么后果,他悄悄掀了簾子,很小心地沒有把影子暴露在白衣人的前面,利用在床上摸到的花生棗子等東西砸中花瓶,鬧出動靜吸引了白衣人的注意,自己則悄悄從另一側的門縫里溜了出來。
他沒有趙儒儒那好用的算卦能力,好在身手不錯,隨意亂逛了一會兒,差點和好幾撥用白巾蒙著臉的鬼東西撞上,都有驚無險地躲開了。
期間,就和虞幸被遺像店找上一樣,趙一酒也被管家的房間給盯上了,路過管家房時,他看到了一閃而過的上吊身影,進去之后,管家的衣柜突然打開,從里面掛著的衣服中間伸出一雙柔軟的,長度明顯不合理的手。
手指上的血紅色指甲油大概是整個房間里唯一一個有鮮明色彩的東西,胳膊帶著惡意與兇怨,不斷伸長……伸長……直至即將抓住趙一酒的腿,戛然而止——因為趙一酒抽出止殺毫不留情地戳了上去。
那雙明顯屬于女人,或者說女鬼的手抽搐了一下,似乎知道趙一酒不好惹,顫顫巍巍伸出食指指向了管家的書桌,然后飛快地縮了回去。
趙一酒順著手指的方向走去,在桌上找到了一張單子,似乎是管家自己隨手寫的備忘錄,上面字跡清秀,寫著一大串人的名字,最后加了個小備注:“老爺說對這些人不必太周到,都是少奶奶那邊關系一般般的人,只要做到展現出我們家氣勢的程度就夠了。”
這個時候,趙儒儒就找到了他,兩人一同前往枯井處,遇到了算盤鬼。
算盤鬼的面相屬于苦大仇深型,半透明的身體從井中爬了出來,耷拉著眉眼,顯得精神厭懨,渾身滴落著臟兮兮的水,在身下形成一灘難聞的水漬。
它也沒多為難兩人,問了一些簡簡單單的送命題之后,就向有點支撐不住的兩人透露了目前為止最重要的消息——
這處宅子名為陰宅,連同外面的鬼巷,都是時空扭曲和怨氣不散而形成的產物。
通俗一點說,就是某只鬼怨氣太重,聯合著某個載體,創造出了一個以那鬼物的執念為主體的靈異空間。
活人被拉進來本就是不應該的事情,他們進來的只是靈魂,身體仍在外界某處地方,所以,如果兩三天還沒有找到出去的路,即使沒有被這里的鬼殺死,外面的身體也會因為沒有進食喝水而枯竭。
算盤鬼告訴他們,這處空間里,藏有聯通外界的門,只要能成功進門,活人就能離開了。
趙儒儒把算盤鬼的話大致給虞幸復述一遍,苦惱地嘆了口氣:“基本上可以確定,這個階段的任務目標就是找門,逃出,前往下一個階段的‘外界‘,找回我們的身體。”
她撇撇嘴,適當表現出了對自己的不滿:“但是這么大地方要找一扇門,簡直是……就算我們想地毯式搜索也做不到,你聽到這哭聲了吧?陰宅里的那種白衣人不知道有多少,分布在很多房間里,那些房間我們都不敢貿然進去。”
趙一酒沉吟片刻,試著提出了自己的觀點:“光是我們遇到的有白衣的房間,就有七個,我們應該是漏了線索。”
他覺得,在這座陰宅里,一定有指向“門”的具體位置的線索沒有被找到。
趙儒儒認同,朝看起來像是在思考著什么的虞幸道:“而且而且,你來之前我算過,我和趙一酒兩個人在陰宅繼續花時間找門的話,是大兇,必然受重傷。我猜,陰宅里絕對有這個階段的BOSS躲在暗處。”
“那我來之后呢?”石凳硌屁股,虞幸換了個舒服的坐姿,看起來依然有些漫不經心,“雖然我不懂卦,不過聽你的意思,我應該就是變數吧?既然我來了,你要不要重新算一掛?”
“額……我得過一會兒才能算,技能cd。”這姑娘無奈極了,丸子發型有點松,她干脆重新扎了一遍。
她的卦只能算時間相隔很小的東西,也不能算太寬泛的事,所以每個推演里,她的算卦次數還是十分富足的。
但是每次算卦都會損耗一定的精神,趙儒儒自己很清楚自己的極限在哪里,剛才為了找路、找人、算吉兇,她已經太疲憊了,必須好好緩一段時間。
“這樣啊,那就先分析一下你們的經歷之中暴露的信息吧。”虞幸收起詢問的目光,話音剛落,就見趙一酒和趙儒儒的視線都移動到了他臉上。
他微怔,注意力還有一部分停留在對新信息的處理中,當下第一反應是他身后來了鬼:“怎么,我背后出現什么鬼東西了嗎?”
我也沒感應到鬼物氣息啊?難道因為是特殊的靈異空間,鬼不算真鬼?
趙儒儒見他誤會,咳嗽兩聲:“不是的,我們在等你出分析。”
虞幸:“?”
他這才發現,趙儒儒看他的眼神就像一只到了飯點等待投喂小狗。
趙一酒則像一只無聲催促又較為克制的貓。
“我自己雖然有大致思路,但是實在不想在你這兒丟人了,您聽出了什么,就直接指點指點小女子吧。”趙儒儒雙手放在石桌桌面,裝模作樣地朝虞幸拜了拜。
虞幸的心情頓時復雜了起來。
因為眼前這一幕,讓他瞬間以為自己已經死了,而后輩正在給他磕頭上香……
他被自己的想象弄得一個激靈,干脆不去看趙儒儒。
“可以,就由我來分析,但是我還需要整理一下思路,這樣吧——”虞幸轉頭瞅趙一酒,“酒哥,你能記住你走過的路線嗎?”
“能。”
“那路線旁邊的房間布局呢?”
“可以。”趙一酒十分果斷。
虞幸頓感欣慰,對趙儒儒道:“麻煩收集點灰來,墻粉也行,最好再帶塊抹布。”
“啊?哦哦,可以,要干啥啊?”趙儒儒有點驚奇,她能力都與算卦有關,恍惚間還以為虞幸要畫卦圖。
“弄點灰,讓酒哥畫個陰宅平面圖。”虞幸又用手指肚抹了一把石桌表面,“所以得先擦干凈一點。”
她領命,直接就跑到墻角,在脫落后風干成粉末堆的墻皮中收集起來。
半晌,發現虞幸和趙一酒沒有跟上來的她后知后覺想到:“等等,原來是讓我一個人弄?兩男一女,結果讓女孩子撿灰??”
趙一酒!你挑的嘛隊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