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洗嗎?”
“用不著吧,不是有一個小時嗎。”
“浴室都看過吧?那誰先洗?”
虞幸踏著腳下羊絨紅毯走到浴室跟前時,就看見兩個男人站在門口打著商量。
是癔和韓志勇。
癔試著詢問韓志勇是不是一起洗澡,被韓志勇拒絕了。
除了這兩個人,韓心怡和荒白兩位女生都沒來,白面也不在。
這會兒大家都沒戴面具,面具后的綁帶系在腰間。
虞幸能看見這兩人身上似乎有不同程度的擦傷,臉上也掛了彩,估計都碰上了鬼物,只是不知道在樓上發出叫聲的是哪一個。
總之,他們看起來已經不那么急切了,大概終于明白了占房間的危險性,冷靜了下來。
韓志勇一見虞幸來了,頓時不再討論任何,而是閉上嘴挑釁似的看了他一眼。
虞幸:“……”
哦豁,瞪我?
虞幸回了一個笑容給韓志勇。
雖然韓志勇剛剛拒絕了癔,但是虞幸、曾萊和槐來了之后,他也不打算離開了。大家都想早點洗完澡,然后安心去占房間,總好過一邊占房間一邊擔心會不會出什么突發情況導致來不及在洗澡時間內進浴室。
愛麗絲不喜歡別人遲到,這一點已經在短短幾個小時內被修女和管家提醒了很多次,顯然,這個條件必須遵守,否則代價說不定會很可怕。
“咦惹,你們都在啊。”
下一刻,兩個女生走了過來。
荒白不知什么時候和韓心怡碰上的,就一起過來了,她奇怪地看著堵在門口的男人們,然后揮了揮手:“雖然不知道你們在干什么,反正……加油?”
槐:“加油?”
曾萊:“加什么油??”
虞幸道:“你也加油。”
荒白高高興興拐進了女浴室,韓心怡抿了抿唇,對虞幸彎起眼睛,也跟著走了進去。曾萊于是轉過頭懵逼地問虞幸:“加什么油?”
虞幸也不知道,他沒get到荒白的腦回路,只是隨口一應而已。
他攤了攤手:“不重要,我們進去吧。”
槐一言不發,抬腿先進,仿佛不想跟曾萊一樣鬧騰。
等幾人都跟著進去了,剛拒絕完癔的韓志勇眉頭緊皺。
算了,還是一起吧。
打臉永遠來得這么快。
之前所有人都探查過浴室,不過當時不在洗澡時間,什么都沒有。
這次他們進去,浴室中央的浴池已經盛滿了水,往上冒著熱氣,水霧彌漫,把鑲嵌在墻壁上的鏡子都霧住了。
各色寶石的光芒折射在水里,將水面映得很詭異,有種女巫把藥劑混在一起然后制作出了一鍋毒湯的感覺。
槐讓過大浴池,朝浴池四周的單獨木質浴缸走去:“我用這邊的浴缸……”
話說到一半卡殼了。
虞幸此時也走向了一個浴缸,然后,滿目鮮紅。
之前空空如也的浴缸,此時正乘著滿滿當當的鮮血!
離得遠還不覺得,但是走近之后,就能聞到血液獨有的味道縈繞在鼻尖。
一股令人不安的感覺彌漫開來。
曾萊頓了一頓:“還用嗎?”
槐:“……不了。”
虞幸默默收住了腳,木著臉往浴池走去。
在他們的規定時間里,浴室浴缸內出現了血,意味著什么?
不知道,沒人知道。
他們下意識離浴缸遠了點,癔環視一圈,問道:“怎么辦?就這么洗?換洗衣物呢?”
“去衣柜看看。”虞幸道。
他記得,有八個上鎖的衣柜,既然時間到了,說不定可以打開。
果然,幾人走到衣柜前,之前打不開的柜子都能開了,柜門上貼了一張標簽紙。
“請將換下的衣服放入衣柜,新衣服將會在各位游客洗浴結束后自動放入柜子。”
提示下面還寫了每個人的稱謂,八個衣柜一一對應。
就在這時,白面也進來了,一個人悄無聲息地來到進前,存在感低得嚇人。
槐找到了自己的衣柜,淡淡道:“行吧,暫時沒什么實質性危險的樣子,早洗早走。”
說完,他就把上衣脫了。
他比看上去還要瘦一點,有點消瘦,似乎不是靠身手的那種推演者。
虞幸也打開柜子,打量了一下,柜子里掛著一條白色浴巾,上層還有一個格子。
在場都是男人,虞幸又不是顧忌太多的性格,三兩下脫完,把浴巾圍在了腰間,蓋住了重要部位,然后在脫下來的褲子口袋里掏東西。
一根鐵絲……
一把鎖頭……
一把美工刀……
一面小鏡子……
這些都是他之前在二樓雜物間順出來的,既然進了雜物間,沒有不拿點東西的道理。
東西被他擱在了格子里,然后他又瞥了一眼鏡子,沒從鏡子里看到“好朋友”。
目前為止,除了浴缸,沒有更多異常。
幾人紛紛下了浴池,浴池雖然光線鬼畜,但緩解疲勞的效果立竿見影。
熱水包裹了皮膚,虞幸輕輕呼了一口氣。
他的體質,讓他對溫熱的東西有天然好感,溫暖的東西總好過冰冷,好過流經四肢,刻進骸骨的涼意與詛咒。
幾人安靜下來,沉浸在短暫的舒適中。
就這么過了大概兩三分鐘。
一片靜謐中,曾萊忍不住了。
泡澡本就是件讓人放松的事情,尤其是在場實力比較好的,沒那么戰戰兢兢,一放松就更想跟別人說話。
他瞅了眼身旁,槐的卷毛被濕氣打焉了,正闔著眼睛不知在想什么,而幸則微微皺著眉頭,似乎有點不安穩。
曾萊眼睛一亮,找到了話題,他小聲問道:“你怎么了?”
虞幸:“……沒事。”
用手把額前的頭發攏到后面去,虞幸閉了閉眼,心里默默計算著時間。
曾萊不肯放棄:“看你臉色不太好。”
虞幸嘆了口氣,覺得自己應該沒有氣色紅潤的時候,他答道:“貧血。”
沒錯,他在計算自己泡澡的時間,由于體質原因,他不能泡太久,否則會直接昏倒。
唉……人們的悲喜并不相通。
說這話時,槐有些意外的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插話道:“我還以為你屬于能力與鬼物有關的那種……沒想到是身體原因。”
韓志勇、癔和白面也都看過來,本來是想看看虞幸的臉色究竟有多不好,結果瞅了一眼,發現一眼望去,只有一個認識在放大,那就是——
這家伙長得真能禍禍人。
于是三人憤憤不平地移開了目光。
至于臉色,感覺幸一直是臉色蒼白的狀態,無所謂了。
又過了一會兒,癔道:“那個,我們要不要整合一下目前的鬼物信息?畢竟鬼物才是我們共同的敵人,為了活下去,還是暫時……”
韓志勇打斷他:“不了。”
“可是……”
“你別忘了,不僅僅只有鬼物才是敵人,我們之間一樣是。”韓志勇冷笑一聲,“只要我們有利益沖突,別人死了對我們有利,那就不可能合作。”
曾萊也道:“瞅瞅,有人不想合作,還是拉倒吧,八個人的推演,大家都合作本來就不現實,自個兒注意著得了。”
嘩啦啦……
虞幸手一撐,坐到了浴池的邊緣,順手拿起疊好的白毛巾搭在赤裸的上身上,沒有參與合作與否的話題,只道:“我不泡了。”
不參與其實也是一種表態,癔嘆了口氣,只好放棄。
虞幸用毛巾擦拭了一會兒,走到自己的柜子前,打開柜門,拿出了愛麗絲古堡給他準備的換洗衣物。
該怎么評價呢……除了必要的衣物外,愛麗絲還給他們準備了一套新的印著愛麗絲地獄觀光團的衣服。
衣物擺在上面的格子里,舊衣服居然已經不見了,不過他從雜物間拿的東西都還在。虞幸不急不忙地換上,抬眼看了看面前可以容納一個人的柜內空間。
幾個空衣架孤零零掛在木杠上,絲毫不影響空間體積,他眉頭微微挑起,總覺得在恐怖環境里,有這么一個柜子,像極了某些恐怖游戲里不可缺少的存在。
手電是爸爸,柜子就是娘。
虞幸有一種直覺,總覺得它會派上用場……
說起來,離開浴池后他才感覺到,浴室里的空氣其實并不悶熱,反而隱隱透著冷意,讓他由于待在熱水里而有些昏沉的腦袋逐漸清醒。
溫度好像不太對。
“啊!!”
想什么來什么,隔壁女浴室突然傳來一聲尖叫,聽聲音是荒白。
眾人皆是一愣,虞幸甚至一瞬間覺得韓心怡對荒白動手了。
幾秒后,又聽荒白叫道:“槐!!!它過去了,快躲啊!”
她話里只提醒了槐一個人,但是沒差,男浴池里的推演者們各個都變了臉色。
什么東西過來了?
躲哪兒去?
“嘩啦——”
幾聲水響,他們一個接一個起身,也來不及換衣服,只能拿著白毛巾隨意搭著,如臨大敵地看著浴室入口。
荒白還在叫:“不能被它的眼睛看到,它感應不到人的氣息,只靠視覺,快躲起來!”
不能被看到?是規則型的鬼物嗎?
眾人環視一圈,正好看見柜子前的虞幸,自然也看到了柜子里的空間。
癔眼前一亮:“躲柜子里!等這東西走了再說!”
曾萊道:“好,快!”
虞幸看著他們紛紛跑向各自的柜子,皺了皺眉,從衣柜上方的格子里拿出一個小東西,然后不僅沒有進柜,反而伸手拉住了曾萊腰上的毛巾。
曾萊一個急剎車,拽住毛巾不讓它掉下去,用眼神給了虞幸一個大大的問號。
虞幸輕聲道:“記得我們之前在其它柜子看到的血跡嗎?你覺得……那些血是哪來的?”
曾萊一怔,隨即瞳孔一縮。
“他媽的,差點被騙了。”
他手疾眼快撈住了槐:“等等,別進去——我們躲其他地方,別進柜子!”
與此同時,一聲凄厲鬼吼從外面傳來,非常迅速地由遠及近,讓人毛骨悚然。
槐略一猶豫,就被健壯的曾萊直接拖走,他一想,曾萊沒必要這個時候害他,也便跟著走了。
——這大概就是賭徒曾萊身為正道線明星推演者的好處,危急時刻,關系還不錯的人都不會懷疑他有壞心思。
曾萊嗓門兒大,如果說虞幸的話只有曾萊一個人聽見,那曾萊的話就是所有人聽見了。癔手都搭在了柜門上,想了想,居然也聽話的沒進柜子。
浴室一共就這么點大,除了衣柜,能遮蔽視線的就只有那幾個盛滿血的浴缸了。
倒不是說要整個人沉進去——要是這么做,會不會觸發點別的什么還不一定呢。
單說浴缸體積夠大,足夠成年男性躲在后面而不被發現。
曾萊拉著槐蹲在浴缸后,發現癔也單獨找了個浴缸做掩護,沒有說什么,然后一抬頭,就看見虞幸還在柜子那里沒走!
門口,在浴室的熱氣蒸騰中,已經出現了一個模糊的黑影,扭曲而畸形,是鬼物無疑了。
嘿,這二愣子等啥呢?
他急切喊道:“幸,你還不快點躲起來!”
虞幸轉頭,對他露出了一個笑容,把玩了一下手里的東西。
韓志勇和白面都沒有聽曾萊的話,果斷鉆進柜子,并且把柜門關上了。
白面少言寡語,極度不合群,虞幸就沒聽見過他說話。而韓志勇仍然要進柜,大概是出于某種不信任感……
他可是和虞幸處于對立面的,如果虞幸等人對現在的情況早有準備,故意引誘他離開安全的地方怎么辦?
抱著這種心態,韓志勇藏進了柜子里,光線被阻隔,讓他整個人陷入了黑暗。
他對此再熟悉不過,可以說,待在黑暗里反而更讓他有一種安全感。
然而下一刻,他就聽見輕微的一聲“咔噠”。
然后是什么東西碰在柜門上的沉悶聲響。
韓志勇一愣,隨即推了推門。
推不開……靠,被鎖住了!
他眼睛瞇起,陰沉問道:“誰!”
外面的聲音比他還陰沉,磁性中透著著戲謔,還有一絲令人害怕的涼薄:“還會是誰呢?”
“虞幸!你他媽想干什么!?”鬼物就在附近,韓志勇也不敢太大聲,只能咬牙切齒地問,
衣柜外,虞幸手指撥了撥鎖頭,這就是他剛才從雜物里拿出來的東西。他嘴角露出一個微妙的弧度。
“既然你選錯了,給了我一個機會……那就好好應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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