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三個人的齊齊質疑,張起靈有點無語。
“鑒別古董寶貝,這可是我的老本行啊!刻在基因和骨子里的東西,就算閉著眼睛都能撿漏。”
他心里吶喊,但表面上沒說什么,只是讓他們仨待會兒看著就好。
最后,在解放碑的一條小路上,找到一家古董文玩店。
這種冷門生僻的東西,平時來的人本來就很少,年輕人更是幾乎沒有。所以當張起靈帶著陳末、荔枝、豬頭他們仨走進去的時候,正在喝茶的老板也有點懵。
“你們……”
“老板,你這古董文玩店的東西,都賣么?”
老板一愣,然后放下茶杯,笑呵呵地站了起來,一邊點頭一邊回答:“賣!當然賣。小伙子,看你這模樣……居然還對古董文玩感興趣?”
他看張起靈戴著黑框眼鏡、一身穿著打扮明顯是懵懂理工男的模樣,心里覺得有些奇怪。當然,他也不敢胡亂嗶嗶。
除了上門是客之外,更重要的也是荔枝那一身警服,讓他心頭惴惴不安。
就算沒做什么虧心事,但自古以來,衙門中人對普通百姓的那種威懾一直都在。尤其是和平年代,一身警服足以震懾百分之九十九的事情了!
四人里面,陳末相對情商還高一些,看老板雖然和茅十八說這話,但眼睛卻總忘荔枝這邊看,便過去笑著拍拍肩膀。
“老板貴姓?”
“免貴姓陳。”
“哦,咱倆還是本家啊?我說陳老板,這是我表弟,他這人呢,不知道發了什么瘋,想鼓搗一些古董文玩。就來你這轉轉。不過你也看到咯……”
陳末湊近老板耳邊,壓低聲音:“旁邊這位女警官,就是我表弟他女朋友。性格暴躁,脾氣不好,最受不得男朋友受欺負。待會兒如果我表弟買東西,可千萬別宰他啊。”
嗯嗯嗯!
老板小雞啄米一樣點頭,臉上賠笑。心里發苦:MMP以為終于來了肥羊可以宰,結果帶個條子一起來。那還宰個球啊?老老實實賺點小錢算了。
說實話,這種古董文玩店,哪怕有真貨,百分之九十九點九都是沒什么大價值的東西。幾千塊,萬把塊都算是貴的了!
陳末和豬頭對這些東西完全不感興趣,而且也壓根兒不相信茅十八真會玩古董和撿漏。只希望這家伙頭腦發熱,不要被騙就行。
不過自己說了這么一番話,又有荔枝在旁邊鎮場子,估計老板不敢亂搞了吧?
而張起靈自己,則是在店里四處轉悠,看著各種古董文玩,認真地挑選起來。荔枝當然是全程跟在旁邊的,他天天都想黏著茅十八……
這個世界和我自己的世界整體非常相似,但古董文玩店里面,垃圾也太多了吧?我記得吳邪開的店里面,真東西還是不少的啊。”
張起靈心里默默吐槽。
大概轉悠了十幾分鐘,毛都沒發現一根兒!
不是那種拙劣的仿制品,就是最多值個萬把塊的東西——估計老板要價還不止這么多呢。就算沒有什么寶貝瞞得過他,但如果本來就不存在,那也沒用啊。
“唉,看來剛才裝的逼很難立刻兌現了。”
張起靈默默嘆了一口氣。
他突然理解,為什么這個世界錢難賺了。
“算了,要不換一家古董文玩店看看。實在不行……找個晚上,偷偷去找個大墓?不行不行,好像這個世界據說這方面抓的很嚴!我們那個世界,好像抓的不咋嚴。”
張起靈腦袋里浮現出各種念頭,剛打算叫上陳末和豬頭離開。
突然!
他發現門口旁邊的墻上,掛著一幅畫。是一副古代的人物故事畫。
張起靈眉頭微微一皺,盯著這畫看了好一會兒。
旁邊的荔枝有些奇怪,問他:“喂,茅十八,你干嘛?怎么突然不走了?這幅畫很珍貴?”
陳末和豬頭也停了下來,但看他這么認真的模樣,也沒好打擾。
看了約莫有半分鐘的時間,張起靈才看向旁邊的老板,問到:“這幅《神駿圖卷》多少錢?”
“這個……”
老板有些猶豫。
他這幅掛在門邊的畫是沒有標注名字的,見茅十八開口就直接說出了這幅畫的名字,就知道對方至少在古玩方面是有點基礎的。
那么應該也能看得出來,這顯然是一副臨摹仿品。畢竟這仿的比較明顯,稍微有點常識的人都能看得出來。
但,這確實也是一副古人的仿品!只不過臨摹的人也沒什么名氣,根據老板的考證和找整個渝城古玩圈子里的大佬和各種機構堅定,推測應該是清朝中后期某個落魄的舉人。
這種年代并不算遠,且沒什么歷史名氣的人的仿品,自然是沒什么大價值的。
當初這陳老板剛拿到這畫時,自己是估價是三萬塊——本來也不可能指望買到這種級別文玩的真跡,只是臨摹作品本身也有高低之分。
只是希望是個比較好的古代仿品,能賺個差價而已。
結果圈內其他大佬和機構一鑒定,還把估價給砍半了,說一萬五賣出去就不錯了……
這讓他非常沮喪——畢竟自己收這幅畫就花了一萬八!
加上雜七雜八的時間和人力耗費,一萬五連成本都收不回來,虧大了。
但搞這一行不就是如此么?
無奈之下,陳老板只能將這幅畫掛在了自己的店里。就當是買個教訓吧。以后這種沒有名氣的普通古人的臨摹仿品,得謹慎啊!
但今天這個年輕人,似乎對這幅畫有興趣,那是一個出手的好機會啊。
可問題是……人家女朋友是警察啊!
陳老板在糾結到底怎么報價?要不要宰一刀呢。
“不行!我得把成本拿回來吧?如果成本都拿不回來,我寧愿不賣。法治社會,總不能強買強賣吧?”
他猶豫了一會兒,調整好情緒,笑著說到:“這位小哥好眼力。這幅《神駿圖卷》可是絕對的古跡啊。是古人臨摹的任仁發畫作。也有很高的價值啊。”
他當然不可能說是真跡!那就是侮辱人的智商了。
任仁發的《神駿圖卷》若是真跡的話,怕是要兩三千萬了!
當然,古人臨摹的東西,本身也算是有價值的文物了。
陳老板一咬牙,最后報價到:“兩萬五!如果小哥出兩萬五的話,這畫你拿走。”
這個價格,是入手成本加上各種找人、鑒定等花費的時間等等。
“什么?兩萬五!就這么一張破畫?”
豬頭立刻大聲嚷嚷起來。
他累死累活一個月,還要出去做兼職,才能賺個三四千塊。就這么一張畫,紙一樣的東西,就要兩萬五!
陳末也皺起了眉頭,只不過沒像豬頭一樣嚷嚷。
但萬萬沒想到,茅十八居然點頭了!
他淡淡道:“兩萬五,確實是不算貴。但是呢,這幅畫上面都是灰塵。顯然是掛了很久無人問津吧?本來這種沒啥名氣的故人臨摹制作,就賣不出什么價格。如果我不買,怕又要掛很久了。”
臥槽!
老板心里一驚:“這小哥,看起來傻乎乎的很單純,這殺價的話卻是綿里藏針啊?也是,不然怎么能泡到這么漂亮的女警。”
但他也硬著頭皮說到:“其實吧,本來我是不舍得賣這幅畫,畢竟它對我有特殊的意義,掛在這里每天看著也挺好……”
“兩萬塊。你如果愿意賣的話,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其實說實話,張起靈本身是懶得殺價的。
他是個對錢沒什么太大概念的人……
但問題是,他現在自己卡里只有兩萬塊!多一毛錢都沒有啊。他又不愿意跟陳末、荔枝他們借錢。
老板心里其實是愿意的。畢竟,連各個鑒定機構和古玩圈大佬們都說,只值一萬五。現在有人出價兩萬,已經不錯了。
不過表面上,自然還是裝作肉疼的模樣,點點頭。
“那行吧,兩萬塊,賣給小哥你!算是咱們交個朋友。”
于是,張起靈掏出自己的銀行卡:“刷卡吧!”
豬頭在旁邊都快哭了。
他傷心地說到:“十八,不是說好,你存的這兩萬塊借給我買房嗎。怎么一轉眼,就打水漂了。嗚嗚嗚。”
豬頭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這畢竟是人家的錢,想怎么畫都行。
只是覺得心里委屈。
陳末和覺得有些無奈,自己這表弟沒有工資,天天鼓搗些電器,吃住在自己家里。好不容易攢了兩萬塊,這就全沒了……
“行,我有pos機。馬上刷卡啊!”
這古玩店老板像是生怕張起靈反悔一樣,接過銀行卡立刻跑回柜臺拿了pos機,直接刷卡,讓對方輸密碼。
老板心里樂開了花:“兩萬塊到手!雖然小虧了一點點,但也算不錯了。幸好有這愣頭青啊。不過吧,文玩這東西,本來就沒有固定標價。如果人家真喜歡,花兩萬也行。我又不是強買強賣,他女朋友也沒話說吧?”
他把這幅《神駿圖卷》從墻上小心翼翼地取下來,擺在柜臺上,然后包裝好之后,交給了張起靈。
張起靈順手就給了荔枝:“先拿著。”
陳末和豬頭唉聲嘆氣,準備離開。
張起靈卻沒走,而是盯著古玩店老板,一字一句地說到:“老板,如果我手里有一副《神駿圖卷》的真跡,你愿意自己花錢買下來嗎?”
老板頭上冒出一個問號。
啥意思?
張起靈笑著指了指荔枝手里的那幅畫:“我告訴你,其實這一副畫,是任仁發的真跡。”
陳老板頭上冒出一大堆問號,用看傻子一樣的目光盯著張起靈。
啊這!
你特么剛從我這兒買走的仿品,這人還沒走呢,轉眼就告訴我說是真跡?你糊弄鬼呢!
他很想發飆,罵幾句沙雕。但對方人多,還有警察,不敢……
所以只能耐著性子道:“小哥別開玩笑了。我買這幅畫的時候,就是沖著古人臨摹去的。而且我大概還知道,任仁發《神駿圖卷》的真跡,應該是在我們隔壁成都市的一位資深家手里呢。”
張起靈卻搖搖頭:“不!這一幅肯定是真跡。你說那位資深家手里那幅,也有可能是真跡。不沖突。”
老板更懵逼,然后好像明白了:“你是說,任仁發畫過兩幅一樣的《神駿圖卷》?那也不可能!明確考證,他就只畫過一幅。這種基礎的共識,隨便古玩界的人都知道啊。”
其實別說這古玩店老板了,連陳末、豬頭、荔枝都懵了。
啥情況?
剛剛才從人家手里買的說是仿品,現在咋又成真品了呢?
這就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