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章;說到做到 李鈺剛吃完一碗骨頭湯,旁邊隨行的侍女就接了過去,李鈺擦了擦嘴巴看著地上蹲著的阿史那社爾;
“心虛什么?你就安安生生的呆在這里吃喝享受,按照我說的那些來就行了,叫他們回去后,想盡一切辦法找漢人的醫家去你們部落,聲勢越大越好,但是有兩點必須注意了!”
“那兩點?”
“第一,你的大帳周圍必須是你的親信把手,而且還里三圈,外三圈,圍成鐵桶一樣,不叫外人靠近。
這第二嗎,任何人來打聽,都要對外說你安然無恙,身子健壯結實,只要做到這兩點,基本就算成了,
哦對了,那些死去的,回去部落后也要單獨弄成一堆,出去放牧干活也好,躲起來吃喝睡覺也成,反正得讓人看出來,你手下的那些部落,都傷亡慘重,絕對不能人滿為患!”
“有道理,確實很有道理。”
阿史那社爾總算不再擔心了,低下頭又大口吃喝起來,李鈺搖了搖頭感慨萬千;
“老阿不是我說你,好歹你也是曾經的太子爺,草原上的可汗換了幾茬你都安然無恙,應該是經歷過風浪的,怎么這幾天惦記成這樣?
每天都要問上好幾遍,我都重復的嘴巴疼呢,明天別問了,這些話我都重復了八天了沃日!”
“你說的輕巧,我能不問清楚?問清楚了我才踏實,我倒是經歷過風浪的,可是那都是真刀真槍,就是死些人馬也是光明正大,哪像咱們這次?
糧食浪費的啊不少,每天也廝殺的夠激烈,可總是沒死一個人,天天殺來殺去的,都是提前商量好的,我總擔心會被別人看破呀老李!”
“把心放在肚子里吃喝,戰陣上的事情,那些蒼鷹能靠近觀察?還不都是在七八里外?再近也是三五里處查看,誰敢靠近戰陣?
就是靠近了也看不出來的,外圍都是咱們的兵馬圍著,廝殺的圈子在里頭,你怕個鳥毛?靠!
“那就行,有你在我就可以放心吃喝睡覺了,對了老李,你說朝廷到底什么時候派人來和我會面?我都等了十天了,從你指定計劃開始到現在,十天了呀,你們朝廷怎么辦事的?
這要是在草原上,誰敢這樣,各家的主帥立馬就要殺人問罪了!”
“沒辦法,漢人的朝廷就是這個樣子,大小事情都要聚會一下,參謀參謀商量商量,還要想通前后左右,才能執行下來,即便執行了,又是一堆麻煩的手續,別說你了,連我也惡心他們的辦事效率!”
就在兩人一塊兒吐槽朝廷的辦事效率的時候,說曹操曹操到,幾個紅翎信使帶著竹哨聲有遠處沖進了軍營。
“報!”
“報大帥,禮部尚書,檢校黃門侍郎,莒國公唐儉,車駕已經出了甘州城,正在我軍后方十三里處行走,當在小半個時辰后來到。”
“嗯。知道了。”
李鈺只答應了一聲就繼續埋頭苦干五香馬肉,旁邊的大長老揮了揮手;
“退下!”
“唯!”
李鈺能吃下去,旁邊的阿史那社爾可吃不下去了,自己等的就是想知道漢人朝廷對自己的態度,和以后子孫的富貴榮華。
如今漢人的朝廷終于有了反應,且還派來了最厲害的使臣,阿史那社爾心中高興萬分,對于唐儉的大名阿史那社爾可是一點都不陌生,他知道此人的祖宗就是各種大官。
即便阿史那社爾再著急,也強自忍耐著,他開始為自己以后在漢人朝廷行走時的面子考慮了。
李鈺吃完了第二碗馬肉,又喝完了骨頭湯,顯得很是舒服,旁邊的昔春大娘子一揮手,立馬上來兩個三等侍女,擦手的擦手,擦臉的擦臉,旁邊的阿史那社爾看的羨慕至極,心里計劃著以后也要弄些這種漢人的侍女,不論排面還是享受都是最好的安排。
“得了吧老阿…你想說話就說,瞅瞅你憋的?”
“我這不是得講個樣子嗎,我見過漢人的官,他們走路都要拿捏個架勢的,我早點學,別到時候給兄弟丟了臉面不是?”
聽著阿史那社爾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李鈺拿右手捂住臉;
“沃日!你還沒當官呢,就學成了這樣,再過幾年誰知道你會不會變成那些說半天話就是不提正事兒的官?”
李鈺的玩笑叫阿史那社爾徹底放松了身子;
“真他娘的累!”
李鈺看見長處一口氣的阿史那社爾笑的前仰后合;
“廢話,你裝的一本正經的樣子,端著上半身,能不累?”
“可不是嘛,我說老李,咱們說點正經事吧,這個唐儉可是大官,你不出去迎接一下下?”
“迎接!沒說不迎接啊,這不是在十幾里外嗎?沒聽傳令兵說話?還得小半個時辰,你著急毛線?沉住氣不少打糧食,吃飽喝足,咱們再晃蕩著出去迎接就是,整好唐家叔父到轅門外不遠迎接進來就行。”
“那行,對了老李,你和這個大官相熟?可能說上話?”
“熟,能說上話,唐家叔父好像都快五十了吧,能說會道,性格開朗,是個很有趣的老頭呢!他和我二叔關系很近,經常去做客到深夜,我還在旁邊伺候著倒酒好幾次,怎能不熟?”
“那就好那就好,只要老李你和他熟就行,我這心里就踏實了。”
兄弟倆一個十六一個二十六,勾肩搭背的有說有笑離開了鹵肉大鍋,往軍營轅門處走去,兩人身后跟著的正是各自的手下,幾乎清一色都是大將!
阿貴和大牛兩人見到絲綢之路的老朋友,也是喜出望外,當初在絲綢之路上兩人交了兩個好兄弟,正是阿史那社爾手下個人武力值最高的親兵護衛頭領,阿布格勒,阿布格仁兩兄弟。
四個憨子在這種情況下碰見,真是格外的開心,因為不用守衛葉護了,所以這五天來四個傻子吃住都在一起。
阿貴摟著同樣身高的阿布格勒,說話聲音前后幾十米都聽的清楚明白;
“我說大阿布,去年我們走的時候你看上那家牧民的兩個女兒,到底弄到手沒有?”
“早就到手啦!說起來這事兒可心疼死我了,阿貴你不知道,那不是我的部落子民,是格魯哈克木部落里的,所以不聽我的話,得花錢才能搞定的。”
“那你花了多少錢?”
“別提了,要了我十頭牛,還有五十只羊,那老頭才肯放人。”
旁邊的大牛甕聲甕氣的插了一句;
“大阿布,我記得去年那會兒你還說那姐妹兩個值得五十頭牛兩百只羊嗎?怎么就花了這點你又心疼了?”
四個人已經很熟悉了,所以阿布格勒狠狠地白了大牛一眼;
“去去去,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你和小阿布說話去,不要插嘴我們兩個能人之間的事情。”
大牛被嗆白了兩句,又被阿貴給推開了幾步,只能和小阿布訴說衷腸;
“小阿布,你大兄說話前后不對頭啊?”
“我早就告訴你了,他總是做了什么后邊就要后悔,這回你信了吧?當初你用一頭牛兩只母羊就給他換三口鐵鍋,還有一堆鏟子勺子什么的,還給我們兩批綢緞,當時把他樂壞了,后來你們走了他也是這樣,到處說他吃虧了,下頭的子民們聽都不想聽……”
“別說話了,朝廷下來的大官來了,大牛,小阿布,聽見沒?”
阿貴回頭瞪了一眼他自認為的兩個蠢貨,大聲呵斥起來。
“知道了阿貴,我們不說就是,你聲音太大了,一會兒長老們就要不高興的,長老們罵你得時候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啊?”
阿貴再次白了大牛一眼;
“我叫你別說話你沒聽見嗎?你看人家小阿布?你好好學學。”
隨著四個傻子收了聲,山頭的李鈺和阿史那社爾也都不再說話,兩人各自整理了自己的衣服,站的四平八穩。
兩個百人隊護送著朝廷的大官,沒一會兒就到了轅門外三里。
車隊停下,帶頭的校尉快速奔跑過來,刷的一下站直身子;
“末將拜見縣公,公爺安好!”
“嗯?是你這家伙?哈哈哈哈看你的這身打扮升官了呀!怎么樣?我早就說過你要升官的,沒騙你吧?”
帶頭的校尉滿臉笑容,正是曾經看守東城門的兵頭子。
“末將是個不會說話的,可末將也不是傻子,末將知道公爺您和我家大將軍說了話的,否則末將不會連升兩級,別的話不多說,末將這輩子都記得公爺您的恩情,但有事情吩咐,公爺您叫人帶句話就成。”
“我可什么都沒說,段家叔父治兵的手段天下人皆知,從來都是一視同仁不搞小動作的,這些陛下都清楚明白,你能升上來,也是你以前的軍功作用,可不是誰幾句話……嗯,就行的。”
對于施恩不圖報的李鈺,來人露出尊敬至極的神色;
“末將明白,我家大將軍確實從來不會徇私舞弊的,只是有軍功在身的小將們也不少,若是沒人提醒,恐怕我家大將軍事務繁忙,一時還顧及不到末將身上呢,總之末將心里有數。”
“好啦,改天再說舊情,今日正事要緊,你家尚書呢?”
來人知道規矩,立馬行了個軍禮;
“啟稟縣公,唐尚書就在那里,末將給您帶路過去。”
“可。”
“縣公請。”
“善。”
李鈺親熱的抓起阿史那社爾的左手,一塊兒往前并肩行走,看的許多軍兵眼睛都亮了。
這一群人明擺著就是草原異類,李縣公這樣做……豈不是告訴天下人,這異類和自己關系交厚?
如此這般不知道皇帝陛下又要怎么臭罵他了……
別說朝廷下來的軍兵差異,連阿史那社爾也是感激不盡。
新交的兄弟果然說話頂天立地,真的實踐了諾言,進了漢人朝廷,你就是我的人,我保你,想起來兩人在小河邊的說話,阿史那社爾心里暖暖的……
“孩兒拜見叔父。”
對著剛掀起來門簾子的車馬,李鈺躬身下拜,并沒有按照朝廷的制度稱呼官方稱呼,而是以私下里的身份請安。
馬車里四五十歲的唐儉笑呵呵的伸出手抓著李鈺的肩膀,坐在車里回應;
“我兒免禮。”
“是叔父。”
下了馬車的唐儉左右看了好幾遍,又上下打量幾眼這才開口;
“似乎是長高了點兒,說起來你離開長安城都幾個月了,你二叔叮囑我幾次,讓我仔細看看你的模樣,你秦家嬸娘也和我家那位說了,讓我好好看看你最近如何,連皇后殿下都差人告訴我,總之交代我的人可是不少,我剛才可是替他們看過了,你很好,個頭也高了點吃的更結實了,哈哈哈哈。”
“半年不見了,叔父您還是這樣開朗,嘻嘻!”
“不開朗不行啊,我要是回去說不清楚,程痞子能把我桌子掀翻的,再說皇后殿下哪里也要交差的。”
“嘻嘻!那您就多看幾遍好了。”
“老阿,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當今的禮部尚書,對外可是最厲害的使臣了,朝廷能派唐家叔父到來,不用我多說你就明白朝廷對你的看重。”
“明白的老李。”
“對了叔父,孩兒給您引薦一下,這位就是我在大草原結識的朋友,好兄弟,草原三雄之一,阿史那社爾葉護,您兩位多親近親近吧。”
阿史那社爾右手捶胸,一臉嚴肅的模樣;
“尚書安好。”
“葉護安好,久仰大名,終于見面了,今日一見,我算是把草原三雄見了遍吶!”
阿史那社爾什么人物?一方的英雄豪杰,稱霸草原的人物。
只看這老頭打量了兩人親近的模樣,然后又說這一番話,立馬領悟到了許多問題。
這是很重要的信息,第一此人已經見過了叔叔,頡利可汗,也見過了弟弟突利,說明好人的朝廷把自己看的和那兩個一樣的重要。
又用了終于兩個字,說明汗人的朝廷早就想拉攏自己了,作為漢人朝廷最杰出的使臣,經常玩嘴皮子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