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敕書旨意 劉琪想了又想,仔細斟酌,若是回去繼續當官,先不說是否對得起李家郎君的厚待。
只說自己無權無勢的,那寒門仕途之路,估計又是舉步維艱,何必再去趟那渾水?
還不如躲在這藍田一方,全家人其樂融融的過日子,也好過天天提心吊膽,生怕得罪這個,得罪那個的,
日日擔憂一個不對,就要被朝廷追究責任,罷啦罷啦,安安生生守著現在的美差,好過去長安城四面受氣不知多少倍,想到了這里,劉琪長出一口濁氣道;
“實不相瞞戴員外,在下已無心仕途,如今在東翁手下做個總賬房,輕松自在,不敢再想其他,恐怕要讓朝廷失望了。”
柳萬泉聽到釀酒作坊的總賬主薄,斷絕了入仕的念想,這才放松了一口氣,復又將目光盯著蕭統。
李鈺當然是開心了,自己身單力薄,剛剛找到兩個人才,還沒捂熟,這朝廷就要來挖人。
心里怎能舒服,聽到劉琪語氣堅定,這才心里踏實,若是人家執意要走,自己還真無法阻攔,畢竟人往高處走,良禽擇木而棲,只是這官面上的文章,還是要做足的,李鈺開口勸道;
“兄長何以做此感想,大好男兒正當報效朝廷才是,入仕為官正是人臣之正道,又能光照門楣,何樂而不為之,還請劉兄慎重考慮。”
定下心來的劉琪,語氣堅定,態度不移;
“我意已決,東翁不必再勸,報效朝廷的事,愚兄也有做想,奈何才疏學淺,實在不敢耽誤了朝廷大事,還是做個釀酒作坊的總賬靠譜一些。”
李鈺假裝無奈的看著戴伯陽,又看著桌子上的三道敕書,開口試探;
“兄長,你看這如何是好,劉家兄長如此堅定,不如,就請蕭家兄長出山也可。”
戴伯陽一臉微笑的看著蕭統;
“蕭兄,不知尊下以為如何?”
蕭統見果然有自己的事,直接站了起來回道;
“好叫戴員外知曉,在下不敢隱瞞實情,當日我被罷官之時,就該背上阿娘,帶著妻妾兒女,遠歸千里之外的川蜀老家。
是我家賢弟,心疼阿娘已近古稀之年,還要舟車勞頓,便將我全家接來藍田安置,
先是贈送新宅,后又送來一應所需,就差給我配幾個丫鬟,侍女了,又將作坊大事,托付我兄弟二人。
子步兄弟都知道報恩,難道我蕭統要做那違背誓言的小人,至兄弟的產業不顧,去換取一身官服?
倘若如此這般,即便是他日高官厚祿,終究要背負著良心的譴責,時時不安,夜夜后悔。
與其那時悔之莫及,不如現在快刀斬亂麻,早下決心,將后患處理干凈,還請員外受勞回報朝廷,恕難從命,統之罪也。”
蕭統說的斬釘截鐵,說完又向戴伯陽行了一禮。
戴伯陽不好生受,只得起身還禮,復又追問;
“兄長可要想仔細了再說,小弟聞聽,兄長乃是漢初三杰之一,開國第一侯,蕭相的直系正宗,血脈后裔,兄長難道就不想,重現祖先的榮耀乎?”
蕭統既然想清楚前后,就拿得起放的下,聽說問到祖先,便既爽朗的一笑,回曰;
“若說不想恢復先人的榮耀,那是自欺欺人,可局勢如此,容不得我選擇。
今日信守諾言,顧全兄弟情義,便是百年之后,見了先人,我也要陳說一番情由,辯解明白。
想必祖先也不會怪我的,再說我蕭氏一族,也沒有斷絕香火,蕭氏正宗,還有一房兄弟有后,
統也有兩子,可寄托厚望,待我等子孫積累家業,厚積薄發,他日未必不能重現輝煌,至于我自己,還是安心經營釀酒作坊吧。”
柳萬泉大喝一聲站了起來;
“好,兩位高義,信守諾言,真大丈夫也,不過也不用后悔,我李家莊雖是鄉下,卻也是山清水秀,人情厚道之處,便是兩位今日的舉措,也不是當世唯一。
當年我家兄長,有諸多兄弟照顧,情義比金,激情一世,又笑談風云,
我朝廷初定之時,我家兄長功成身退,攜縣男爵位而歸,放棄仕途前路,回藍田耕讀傳家,那是何等壯哉?
我家兄長在這藍田一方,那是何等的逍遙快活,兩位今日的舉措,未必就不是一個好選擇。
只需安心下來,我家族長重情重義,他日的富貴,兩位大管事定是跑不掉的。
好生看待子孫,將來厚積薄發之時,恢復祖先榮耀的路,也會暢通許多,老夫生性耿直,快人快語,若有不妥之處,還請兩位大管事莫要怪罪才好。”
蕭統也朝柳萬泉回了一禮說道;
“大統領說的句句都是實情,統怎能不明事理,前來怪罪?”
劉琪也向柳萬泉回禮,直說不會怪罪。
李鈺徹底安心了下來,一臉得意的笑容,看著正堂的諸人。
戴伯陽也是哈哈大笑;
“好,兩位兄弟真是好男兒也,如此重情重義,陽欽佩不已,不過兩位也不必揪心如此。
今有兩全之法,又能出仕為官,也可不離藍田釀酒作坊,兩位可弄個明白,再做定奪也不遲。
也罷今日我來,也是公務在身,先辦了差事,在與諸位兄弟,暢聊痛飲不遲。”
聽了戴伯陽說有兩全之法,蕭統劉琪面面相對,不知這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物,竟還能兩頭兼顧?
柳萬泉趕緊叫下人將準備好的香案,抬上正堂門口,引導戴伯陽站在當中。
戴伯陽拿起一道敕書展開,大聲念道,
“告長安劉琪。”
劉琪整理了衣服,規規矩矩站在臺下,朗聲說道;
“臣劉琪,接書。”
戴伯陽一字一句,將敕書念了一遍;
“門下;
“制書如右,符到奉行,今有長安縣仕子劉琪,前番擔任長安縣主薄之時,殷勤出力,事忠于朝,微有薄功,其長于算計,埋沒世間,無疑于浪費人才也,…………
詔令,歸于戶部,置正六品上,倉部之主藍田二十八作坊,銀錢進出細物,報效朝廷……
中書令臣“闕”宣中書侍郎臣…………奉中書舍人臣…………行 侍中臣……
黃門侍郎臣……
主事……
令史……
給事中臣…………等言;制書如右,請奉,制付外施行,謹言。
李鈺站在旁邊,又是聽得昏昏欲睡,他接過兩次敕書了,
兩次都是聽得眼皮子直打架,這會聽得一道,就開始搖搖欲墜,困得不行,容娘,昔春,探春,三個人在旁邊架著李鈺,
暗自偷笑,生怕郎君一會栽倒在地,這天下間,接旨能接睡著的,恐怕也只有自家郎君一人了。
李鈺對于那些中書省,門下省,尚書省什么的,他一個也聽不懂,更不知道三省都是管的什么差事,也不想聽王可馨司徒云砂,兩女解釋,每次只問清楚大概意思就行了。
等戴伯陽念完,劉琪一臉古怪的接過~“黃麻敕書”
退到了一邊,安安靜靜的聽著蕭統的敕書旨意,果不其然,與自己的如出一轍。
只是那品級上,比自己高了兩級,搖身一變成了朝廷派駐下來釀酒作坊,從五品上的員外了……
兩人接了敕書旨意,退在一邊,都看出彼此眼睛里的疑問,奈何這會兒,實在不是互相交流問詢的時機,只能閉口不語。
只見戴伯陽取出來最后一道敕書,鋪展開來,朗聲念道;
“告藍田開國縣子~李鈺。”
正要往下念的戴伯陽,發現沒有人接話,抬頭一看,也是哭笑不得,只看那十五歲的少年郎,靠在幾個丫鬟的身上,仿佛渾身沒有骨頭一般……
容娘一聽該自家郎君了,趕緊湊到李鈺耳邊說道;
“郎君,該咱們了。”
“嗯,哦,可算是該咱們了,一會接完了旨,我趕緊去找個廂房先睡一會,叫他們幾個招待戴家兄長……”
容娘擦凈了李鈺嘴角的口水,又給整理了一遍衣衫,李鈺這才強打精神,晃到香案前站定,深深地彎下腰;
“臣李鈺,接書。”
看著愁眉苦臉的李鈺,戴伯陽心里笑道,這還沒開始念呢,他就先閉上了眼睛,接個旨就能痛苦到這等地步?
李鈺心里清楚的很,這敕書 不論是誰來念,一個字兒都不會少的,又要好大一會兒的啰嗦,還他娘的聽不明白一句兩句,
老規矩,先接下來,一會兒再問詳細,這次不是以前了,沒有宮里的陰陽人在場,
又是自家兄弟下來,完全可以直接當面問清,省的還要回后院,麻煩那兩個嘰嘰喳喳的女人。
其實麻煩也并不麻煩,就是每次有敕書旨意下來,兩女都比任何人興奮十倍,
還非要一個字一個字的,給李鈺解釋一遍,李鈺只要想象一下那種場景,都頭疼的不行。
戴伯陽看著李鈺的滑稽頭樣子,苦笑著搖了搖頭,這才將敕書一字一句的念了下來;
門下;
告藍田縣子李鈺……
“制書如右,符到奉行。”
今有藍田縣子李鈺,巧制五糧液美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