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黑著臉問道。
“不是。”
綺羅搖了搖頭,緊鎖眉間陷入了沉思,在搜索了一下小時候的記憶后,她的臉上露出了恍然之色。
“我想起來了!”
綺羅一雙美目透著異色的盯著這個小鏟子,說道:“很久之前我在某本古籍上看到過掘金這個詞,這好像是玄神界中一個非常古老的流派,古老到源頭無從探知。”
“掘金流派?”
紀平生微微一愣,他從未聽說過這個流派,有些好奇的問道:“這個流派是干嘛的,很強大嗎?”
綺羅回道:“掘金流派主要以挖掘陵墓,探索遺跡,游走于玄神界各個地方,搜尋天材地寶,強不強大不太清楚,不過這個流派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玄神界了,早就銷聲匿跡了。”
挖掘陵墓......
紀平生一臉無語之色,玄神界哪來的陵墓,該不會說的是某些大佬甚至各大勢力的祖墳吧?
這不就是盜墓流派嗎???
摸金之后再現掘金?
“這么說,那個小胖子是盜墓人了?怪不得老被人抓起來吊打,挖別人家祖墳不弄死你都算遇到好人了。”
紀平生撇了撇嘴,如果真是盜墓人的話,那根本不需要同情,被打死都是活該。
就像是他們上清宗的后山還埋著老宗主的尸身呢,這要是哪天被人掘了,他估計能氣炸。
“我也不太清楚是不是盜墓的,畢竟這個古老流派早已經沒落了,沒想到竟然還有傳人在世。”
綺羅神情惋惜的說道。
一個古老流派的傳人竟然淪落到如此地步,歲月長河真是能夠帶走一切光榮啊!
紀平生翻了翻手中的金鏟子,他總感覺這個金鏟子的形成有點奇怪。
在金鏟子的柄部上有幾個不規則的豁口,有點像鑰匙什么的。
“那這邊刻印的三萬,就是掘金流派的傳承年代吧。”
紀平生看著另一側刻印的三萬字樣,忍不住驚嘆道:“傳承了三萬年還沒有消失,這個流派還真是夠堅挺的了。”
就在他這話剛說完,從另一個方向又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不對,這不是三萬年,而是三萬代。”
紀平生和綺羅兩人微微一愣,下意識的將目光看向了聲音的方向。
那個之前已經跑掉的小胖子,換了一身不知道那個宗門的狗皮又回來了。
他的目光緊緊盯著紀平生手中的金鏟子,很顯然是回來拿這件非常重要的東西的。
“掘金流派傳承至今,已經三萬代了。”
小胖子語氣雖然顯得很平靜,但依舊能從中聽到一股蕭瑟之音。
這種蕭瑟,從一個年邁的修士嘴里說出或許很正常。
但從一個年齡尚小的修士嘴里說出,總有一種莫名的悲感。
“三萬......代?!”
紀平生微微一愣后,雙眼猛瞪起來,露出了無法置信的神情。
不只是他,就連綺羅和旁邊懵懵懂懂的幼鯤,都被三萬代這個詞給震撼到了。
“沒錯,我就是掘金流派第三萬代弟子,唯一的單傳弟子。”
小胖子沒有任何遮遮掩掩,非常坦然的承認了,他的眼睛比較小,盯著某樣東西就像是瞇著眼似的。
“是紀吧?”
小胖子顛著一身看起來非常安全的肥肉走了過來,看著紀平生,面帶懇求之色說道:“紀宗主,能把那個金鏟子還給我嗎,那是我們掘金流派的傳承信物。”
“你等會!”
紀平生捂著發懵的腦袋,他使勁晃了晃手中的金鏟子,看向小胖子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神經病一般。
“三萬代?你知道三萬代是多少年嗎?按照最平常的一代一百年來算,三萬代就是三百萬年啊!你是不是騙人給自己都騙傻了?”
紀平生滿臉寫著無法相信的神情,就連綺羅也一樣,用怪異的目光看著那個小胖子。
而一旁的幼鯤,則是低著頭擺弄起了小手指,她再算三百萬年是多少。
可不管怎么算,十根手指都不夠她擺弄的。
“就是三萬代。”
小胖子面無表情的敘說著:“準確的說是六十萬年傳承了三萬代。”
這是一段歷史,一段悠遠到不能再悠遠的歷史了。
“六十萬年!?”
“六十萬年?!”
紀平生和綺羅異口同聲的驚叫道,就連見多識廣的綺羅都被這一個龐大的數字給震撼到了。
兩人神情震驚的看著朝著他們靠近的小胖子,被驚得說不出話來。
六十萬年是什么概念?
以現在的玄神界往前數一萬年,根本就看不到什么,只能看到一層厚厚的迷霧。
尼瑪的你是不是跟我隔著吹牛逼呢啊!
紀平生不由這樣想道。
小胖子看著紀平生兩人一副非常懷疑的臉色,就知道他們壓根沒信,他也沒多說,走到跟前眼神非常誠懇的盯著紀平生,懇求道:“紀宗主,那個信物能還給我嗎?”
紀平生被這一雙小眼睛盯得渾身發麻,他隨手拋了拋手中的金鏟子,想了想后說道:“還給你也可以,但我真好奇,三萬代是他娘的怎么回事?!”
這么一個大瓜被他抓住,心中的好奇心和求知欲頓時就升了起來。
而綺羅也是如此,她的八卦心理不比紀平生差。
“有什么可說的。”
小胖子聳了聳肩膀,苦澀說道:“六十萬年傳承了三萬代,還說明不了什么嗎?“
紀平生臉上的表情一僵,吃瓜的心頓時就沉重了。
剛才只是被六十萬年這么一個龐大的數字給嚇到,而忽視了最關鍵的問題。
六十萬年傳承了三萬代,平均一代,只有二十年?!
紀平生和綺羅對視一眼,都能從對方眼中看到一抹驚駭。
這是一個用命延續下去的傳承......
“你們以為一個流派傳承六十萬年,是用什么傳承下去的。”
小胖子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眼中閃過一抹悲哀,木然道:“大炎皇朝五百年,亂魔海域千年,當今最古老的圣地不過數千年傳承,往前推萬年以上,還有哪個流派存活?”
“掘金流派從中代就開始了衰敗,到了現在就剩下我一個人了。”
紀平生木訥的看著眼前低著頭的小胖子,一陣啞然。
他不懂如何讓一個六十萬年前的傳承存活下來,畢竟他們上清宗不過百年歷史。
但他明白,從二十年一代的頻率來說,肯定充滿了坎坷歧路。
他和綺羅現在有點慶幸,慶幸一時心軟放了這個小胖子。
如果只是殺一個人的話,倒沒什么大不了。
但如果說是斷了一個六十萬年的傳承,他敢相信自己必定會遭天譴的,這種玄而又玄的因果是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這或許就是好人有好報吧。
紀平生心想道。
“掘金流派的傳承如此久遠,按理說底蘊應該多大無法想象,怎么會混的這么慘?”
綺羅疑惑道。
亂魔海域和大炎皇朝僅僅不到千年就立于玄神界的頂端了,拼的不就是硬實力嗎。
“沒了,都沒了。”
小胖子搖頭凄笑道:“如果手里還有東西的話,我也不至于拼命四處搜刮,我也不至于給人下跪求饒茍命。”
“不只是我,我的祖先們沒有修行體質時,當過奴隸,做過牛馬,不惜一切代價將傳承保留下來,誰也不想不敢讓掘金流派的傳承斷在自己手里。”
紀平生:“......”
綺羅:“......”
這么一個古老的傳承,竟然混的這么慘?
他們無法想象一個傳承是如何跪著保留下來的。
“受盡屈辱,連一絲臉面都丟失了,這樣屈辱的傳承就算保留下來又有何意義?”
紀平生皺眉說道。
既然都這么慘,為何還不惜一切代價留下呢?
小胖子盯著紀平生,面色平靜的說道:“有沒有意義我說了不算,你說了也不算,一切屈辱任憑后人去評說,我和掘金流派的祖先們,只是在完成自己的使命。”
“我父親臨死前說過,掘金流派的每個傳人都堅信著掘金流派還有再次輝煌的時代,不在他們,在未來。”
“我從十歲開始浪跡天涯,這么多年下來我也明白了一點。”
“掘金流派的輝煌同樣不在我,而在更后的未來。”
小胖子宛如一個看透了世界的老者一般,平靜的陳述著。
他知道自己的天賦和能力,如果沒有貴人相助的話,他這輩子的成就也就那樣了。
所以,現在的他就已經開始瘋狂斂財,為掘金流派的下一代做準備。
紀平生和綺羅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在眼前這個小胖子面前,他們兩個人的經歷簡直是一帆風順。
綺羅出生便是亂魔海域域主的徒弟,當成寶一樣養著,長大后為了歷練前往大炎皇朝當間諜,可在誤入上清宗后就咸魚了下來。
而紀平生則更幸運,剛剛穿越就被老宗主領了回去,雖然生活平靜但也一帆風順。
他們兩個都不理解什么叫為了活著而活著。
紀平生眼睜睜的看著小胖子輕輕拿回了自己的金鏟子,然后轉身離開。
“紀宗主,你和你的弟子們舉著上清宗的百年歷史大步前行,我背著我們掘金流派的六十萬年傳承跪在地上爬著走,希望下一次落到你們手里,還能繞弟弟一命。”
在茭白的月色和清冷的黑夜交織下,這個小胖子孤零零的走進了樹林里。
那是游艇的反方向。
久久不語后,綺羅心生憐憫的嘆了口氣:“已經弱小到如此得流派還能繼續傳承下去,并且有人前仆后繼的為其奔波,這也算是一種幸運了吧。”
她無法想象亂魔海域落魄到這種地步的場景,太難了。
紀平生平復了一下震撼的內心,他抬起頭看著天,說道。
“這或許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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