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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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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清溪畔,本來激斗的地方只剩一攤血跡,和一點碎肉。

  青衫老者凝視了寧楚的碎肉,目光沉凝。

  “果然,是“血魔”在后面干涉嗎?”

  那血肉觸須正是太平府過去一名強大的高手——“血魔”控制人的象征。

  那是一名幾十年就成名,極其強大的邪道高手利用。

  當年血魔橫行,以肉芽觸須根植在諸多高手身上,暗自控制他們,甚至寄生死者尸身,造成許多滲透與破壞,可以說是這名高手的一大特征。

  如今效果似乎有改進,但也能聯想到“血魔傳人”根本就不是得到傳承,只是被其利用。

  許嚴想到此,便心生忌憚。

  根據武府檔案紀錄,血魔早在幾十年前就死了,此時重新出現,想必暗藏某些陰謀。

  許嚴想的更深,認為“血魔”特意來到云山之處,絕非是巧合。

  因為他知曉,這個地方牽扯到如何重要之物。

  許嚴目光一肅:

  “要盡快通知府主,事情有變!”

  “如果血魔出現,那曾經的那些人,也有可能再現!?”

  不過,他目光一轉,看見旁邊生死未知的梁云德和凝視他的玉微。

  他心下一思,還是道:“此事重要,但人命關天,還是先救人。”

  念頭轉動只是一瞬間,許嚴下一秒便是一閃身,已經來到梁云德身旁。

  梁云德此刻陷入瀕死,胸口開了一個大洞,幾乎都能漏風進去。

  血魔抽出手時并未拔出他的脊椎,卻也令大量鮮血涌出,內臟更隱隱要掉出來。

  加上他兩度催動秘法挖掘氣血,又斷手一次,最后受了寧楚一記由脊椎傳遞到全身的勁力震蕩,一條命幾乎去了九成。

  眼下已經重度昏迷,沒了呼吸心跳,在常人范疇已能宣判死亡。

  幸好,梁云德是易骨層次的武者,體質也受到強化,生命力頑強。

  而許嚴作為凝血大成的武者,還有辦法救回他。

  “撐住啊。”

  許嚴面色凝重,伸出一只手,肌膚赤色隱現。

  方才的氣血再次擴散,卻不再帶著風雷般的勢頭,一道道氣血如血色細線直接進入梁云德體內各處。

  其中一道涌入心臟,帶來無形勁力,居然又響起“咚咚!”的心跳聲。

  而幾秒后,梁云德的嘴巴開合,在某種輔助下開始呼吸。

  許嚴見此面色稍安,大片氣血如墨一樣散開,溫和的涌入梁云德的傷口。

  一縷縷氣血分化,像有生命附上每一處傷口,在其中不停蠕動,互相勾連起來,把斷開的部分縫上。

  玉微站在一旁,看著“氣血”若有所思。

  以他的目力,自然看出那氣血堵住傷口,正用極其細微的方式填補、縫合缺口,居然進行超精密的手術。

  玉微思考了一會,雙足一踏,就從原地離開。

  幾秒后,他拿著一只斷臂,回到許嚴身邊。

  那是梁云德的手臂。

  寧楚將之扯下,只喝了幾口血,還來不及將之吞噬,如今除了血被放干,還算無損。

  許嚴感應到他的動作,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玉微點點頭,把手臂放到梁云德斷口。

  許嚴也不說話,讓玉微接上手臂,氣血一涌就進行血管銜接。

  玉微在一旁觀看,只見無數氣血黏合著斷裂的血管、撕裂的肌肉,抽出碎掉的骨頭,如果有缺陷的地方,直接血霧結合,變成血肉,似乎在“氣血”和“血肉”間自由轉換。

  而在這些氣血填補間,梁云德胸膛的大洞也有反應,脊椎處似乎涌出一點點血霧,和許嚴的氣血連結起來。

  看著猙獰致命的傷口,逐漸被填上。

  “原來是這樣作用的。”玉微金眸閃動,從中看出了很多關竅。

  結合方才一戰領悟的東西,他似乎領略出武道“凝血境界”的真相。

  一邊思索,玉微一邊抬起頭,目光轉而凝視這名青衫老者。

  如無意外,此人應該是他見過修為最高深的武者,讓他充滿好奇。

  金眸不著痕跡的掃過,打量著這名一看就很厲害的高手。

  在玉微觀察許嚴時,許嚴也用眼睛余光看他。

  武者的氣血確實很厲害,武者的生命力也確實不簡單,剛才還九死一生的老農,現下已經在自己吸氣、有了心跳,讓許嚴能分出注意力看向玉微。

  實際上剛落下來,他第一眼看到的就不是寧楚,也不是倒在一邊的梁云德;而是先看見玉微。

  白發金瞳的男孩,本來就很引人矚目。

  即使他隨武府出入各地,見識多廣,也沒見過這么俊俏的男孩。

  不過正事要緊,他優先解決寧楚,再救助梁云德。

  如今,許嚴才有時間好好觀察這名清河鎮知名的天才。

  他對著玉微一點頭,贊揚道:

  “你便是路遙吧,我聽你爹爹提起過,果然虎父無犬子。”

  玉微對許嚴觀感也不錯,還以一禮:“許正令好,多謝許正令救命。”

  許嚴縱使對著一名稚兒,依然認真道:“不用,這本是分內之事。”

  “追捕這等惡人,本就是武府的本質。”

  許嚴到此頓了一會,再對玉微提問:“路遙,你可以告訴老夫,剛才這里發生了什么?”

  玉微眨了下眼,認真道:“好的。”

  接下來,玉微神色正經的說出方才發生的事情。

  從小明叫他回家,到路過梁伯伯這,再到寧楚這怪人突然出現,偷襲他們,梁伯伯叫他們快跑。

  直到這里,玉微都說了實話,只有后續他擔憂梁伯伯,想回來幫忙后做了修改。

  玉微略去他的上場切了寧楚的頭,也略去被血魔打死一次,只說自己用丟出鋤板讓寧楚分心,阻止了寧楚殺死梁伯伯。

  而寧楚當時似被困住,沒有辦法施以全力,只是把玉微甩開,讓他撞到腦袋,身上才有了點傷。

  之后,寧楚抽出手,正想對他下手,許嚴就從天而降,打敗壞人。

  許嚴目光注視著他,聽著他講述,眼里不由露出欣賞:

  “好一個厲害的孩子,雖然無謀了些,可勇氣可嘉,敢于向強者揮拳。”

  可他表面上依然嚴肅喝斥:“太胡鬧了,若非老夫及時趕到,你可能救不了他人,還會賠上自己的性命!”

  “下次遇見險事先通報大人,不要再莽撞行事!”

  玉微也不爭論自己有依仗,只跟著點頭,做出一副受教了的樣子。

  許嚴看他聽進去,才點點腦袋。

  不過很快,他又看出一點不對勁:

  “奇怪,寧楚就算再受束縛,手下一揮也能擊斃普通壯年人,何況一個孩子?”

  許嚴心中有些古怪,掃了玉微幾眼,認真凝視了會。

  這一看,許嚴又皺起眉頭:

  “十二條大筋早已通達,一身筋肉強健,分明是鍛筋完成,甚至隱隱有易骨之相。”

  “難怪寧楚受限下一擊沒重傷他,這孩子分明已有不低武道境界了!”

  許嚴暗道一聲:

  “路戰那小子,這么急切的嗎,不知讓孩子提早練武會傷身的?”

  這時,不遠處的樹林開始晃動。

  一道壯實的人影破空而來,人未至,焦急的聲音便已響起:

  “遙兒,你沒事吧!?”

  路戰的身影落到地上,立刻奔到玉微身邊。

  他抓住玉微的肩膀,左看看右看看,滿臉擔憂。

  當他發現玉微面上有血跡,立刻緊張到了極點。

  玉微只得應和了一會,告訴他自己沒事,只是輕傷。

  反正血魔那一擊,主要是內勁貫體,除了腦子被攪成一團糨糊,還在緩慢修復外,是真沒啥傷勢。

  這種“小傷”表面不顯,路戰也看不出來,對玉微也沒影響,那自然就當無事處理。

  檢查完玉微的狀況,路戰這才放心。

  他帶著玉微走到許嚴面前,認真道:“這次多謝許正令出手相救。”

  許嚴沒有回答,反而責怪的看了他一眼:

  “路小子,你從小就教你兒子練武,太急性了吧?”

  “雖然也是因此,他才從寧楚手上逃的性命,但造成的壞處可能在未來成為阻礙。”

  路戰聞言,卻比他更驚疑:“啊,我沒有啊?”

  許嚴瞪了他一眼:“還沒有,你兒子別說鍛筋,我看都快易骨了!”

  路戰聽了也瞪大眼睛道:

  “孩子正是長身骨的時候,這時候習武只會使筋肉受損,有害成長,我好歹是武府多年培訓出來的,不會連這等常識都不知道!”

  武道修煉,雖然是強生健體,可在孩童未長成前分明是傷身的。

  不到十四歲強行開始鍛煉,只會傷害筋骨,造成無法挽回的損傷。

  路戰可是知曉,過早鍛煉對孩童的傷害有多大,長不高什么的只是最輕,嚴重的還會筋肉自發溶解。

  因此,東煌孩童都是及冠之后,才去武府測試根骨,通過后才入府習武。

  路戰說了一大串,就差表忠心,證明自己沒私傳武道給孩子。

  許嚴聽了奇道:“那你兒子的體魄從哪來的?”

  玉微聽著兩名大人的對話,心中一轉,就大致明白原因。

  早在能說話行動后,他便時常請求路戰教導自己習武。

  可根據這天地的常識,幼童習武只會造成傷害,路戰自然堅定的拒絕了。

  這也算他少有堅持無比,不被玉微動搖的事情。

  為了防止孩子偷練、亂練,他還不讓玉微自行翻閱武道相關書籍,至少要等十四歲。

  玉微無法,只好在安靜一段時間后,假借聽故事的名義,讓父親念一些偉大武者的傳記、史記、神話。

  這讓路戰有當父親的感覺,自然是滿口答應。

  老父親念叨一些武道見聞的時候,卻沒發現自家兒子眼底異彩連連,若有所思。

  他恐怕沒想到,從那些史詩、神話之中,總會書寫一些強者如何變強的方式,描述一些武道修煉的特征。

  這在故事之中只有一點點蛛絲馬跡,可依靠智慧,玉微還是拼湊出了大部分拼圖,自行根據仙道的一些道理創出調整吐納之法。

  有仙人真我的控制,他對肉身的理解少有人出其左右,完善的吐納之法完全依循這具身軀的成長脈絡。

  而這吐納之法,依仙道自然之理,循著身體的成長去強化,似流水匯聚成江湖,讓玉微肉身“長成”所謂的“鍛筋”境界。

  某種意義上,這比本土的自虐鍛筋方式更加優秀,潛移默化的達到肉身最佳化!

  可謂是仙人真我、仙道知識加上武道的集合結晶!

  玉微知曉原因,可兩位大人卻想不透其中緣故。

  路戰對此毫無頭緒,只得猜測:“莫非是血脈返祖的厲害,天生筋骨強健?”

  許嚴搖搖頭:“鍛筋境界,需要血藥調養,不是憑空生出,除非世家大族用寶藥強行灌注,你有用這種辦法嗎?”

  路戰遲疑:“這——我倆口子離開那處,又從武府退下來,維持生計是沒問題,卻也買不起那等寶藥。”

  孩童依靠智慧,自己從故事拼湊出無后患修煉方法,許嚴和路戰再怎么苦思冥想,怕也想不出來。

  最終,他們只得暫且放下這些,準備帶著玉微和梁云德先回鎮上。

  路戰伸手一抱,就將玉微抱在胸膛,直接飛奔起來。

  玉微也沒反抗。

  他雖然曾為天兵,自有其驕傲,但被此世父親抱著走,倒也不算什么事情,乖乖窩在路戰懷中,暗自運起仙人真我。

  他可沒忘自己的大腦還是團糨糊,如果被檢查一下,恐怕就曝露他腦袋空空了。

  眼下抓緊時間,立刻控制著散亂的腦部神經、肌肉細胞,一個個拼回原位。

  在他一一組裝好四散腦袋時,路戰已經越過一片片農地。

  “咻———”勁風呼嘯,吹過玉微耳邊。

  待玉微補好大腦,就見眼前的世界飛速后退。

  旁邊的樹木、大地都被拋在后頭。

  眼前不遠處,則是許嚴青衫擺動的背影,也抱著梁伯伯,正動作迅速卻穩定的移動。

  一名青衫老者用公主抱的姿勢,“捧”著一名壯實的中年老伯,畫面看上去有點滑稽,但考慮到梁伯伯胸口還有個勉強補上的洞,不能背也不能抓,倒算合理的姿勢。

  與寧楚的激烈戰斗結束了,路戰和許嚴帶著“傷員”,飛速返回清河鎮。

  因為帶著孩子與重傷者,他們的速度減緩,保持在最穩定的狀態,卻仍比尋常人狂奔更快。

  狂風迎面卷來,天穹與大地在腳下落后,很快便見到天邊一道深棕色延展。

  那是一道高大的木墻圍。

  放眼望去,清溪之旁半里之地,全被一片墻影遮蔽,連綿到遠方。

  高達三丈的木墻厚實無比,光是看的就沉重結實,隔開了內外,只在幾個方向立著大門,連結著跨越溪水的石橋。

  那三丈高的大門,有薄鐵包覆在外,以繩索和機關開動,此刻緊緊閉上。

  而在大門上方,還立著一個高高的眺望臺。

  近十米的高墻、鐵門、了望臺,讓整個城鎮看上去戒備森嚴,與其說是鄉下村鎮,不如說是一處迷你要塞。

  當玉微等人接近,清河鎮立即有人發現他們。

  在了望臺上,一名壯漢目光一動,注視到一行四人,立刻對下方大吼:

  “他們回來了!”

  聽見壯漢的吼聲,下方的鐵門迅速打開。

  “咚咚!”巨響,恐怕有數噸重的三丈鐵門向上揚起。

  門內一道道黑影閃動,破空一樣奔出。

  當玉微四人落地,看見的便是清河鎮一群鎮民一涌而上。

  一馬當先的,是一名干瘦矮小的老者。

  玉微認出那是清河鎮的老鎮長。

  可今天的老鎮長,與平時的氛圍截然不同。

  “鎮長爺爺?”玉微眸光閃動,發覺平時和藹可親的鎮長爺爺身上浮現強悍的氣息,隱隱帶著一股赤色。

  那感覺,就如同血魔施展氣血一樣。

  玉微目光再一掃,平時認識的張三李四、陳伯、許姨,也一個個氣勢大變,一臉嚴肅。

  鎮民們身上筋肉鼓起,甚至披著堅甲,手中拿著不知哪里來的刀兵、長槍、拳套,還有人拿持等身高的金鐵塔盾,行動有前有后,井然有序。

  這令玉微眨了下眼,覺得清河鎮的所有人表現大異,不再是小鎮居民,已農活為生。

  更像是⋯一只訓練有素的軍隊。

  這只軍隊帶著鐵血之氣,在老鎮長帶領下跨越數十丈,來到許嚴的面前。

  老鎮長一名幾十歲的老年人,看起來半截都入了土,卻走出一副龍行虎步的態勢,兩袖生風,然后半彎腰行了一個禮:

  “清河鎮鎮長方語同,在此見過許正令。”

  后方數十位鎮民也整齊一動,雙足一碰,單手打在胸膛,振聲道:““許正令好!””

  許嚴朝他們一點頭:“有勞諸位迎接。”

  他再一側身,對老鎮長抬手道:

  “方衛尉請起,當年嚴至云東緝捕惡徒時,還是衛尉相助才無事,方衛尉對嚴有救命之恩,豈敢以官職逞威。”

  老鎮長直起身,對他無奈一笑:“老朽早已辭去職務,不再是衛尉,當不得正令此稱,許正令便叫我方鎮長便可。”

  許嚴嚴肅的面上一緩,點頭道:

  “沒問題,方鎮長。”

  老鎮長又道:“事情的因由,我們已從王家孩兒與路家那處聽說了,不知那血魔傳人還活著嗎,是否需要動員全鎮,封鎖整個云山?”

  許嚴聞言沈聲道:“這倒不愿。”

  “諸位鎮民,不用擔憂,那血魔傳人已經授首了。”

  鎮民們站的筆直,眼下卻稍微一松。

  接下來,許嚴把依然昏迷的梁云德交給鎮民。

  鎮長回頭一呼喊,人群中立刻出來幾位會醫術的,帶著梁云德去搶救了。

  這時,鎮民后方傳來一聲擔憂的呼喊:

  “遙兒,我的遙兒沒事吧!”

  幾名男子側過身,一襲白衣的白婉立刻沖上前,擔憂的奔向路戰處。

  路戰此時剛放下玉微,卻立刻被母親抓住,緊張的看了幾圈。

  路戰對妻子道:“遙兒看上去沒什么,但許正令言他受了點小傷,還是檢查一下。”

  于是,玉微也被幾位鎮民檢查了一遍。

  他看著那些平時看著沒啥特別的叔叔嬸嬸,居然真的醫術不凡,拿起些器物敲敲打打,就看出玉微傷勢大概。

  幸好當時的腦子已經像黏土一樣拼回去,否則必被看出破綻。

  玉微也在那時看出,清河鎮每一位鎮民都頗為不凡。

  不過,他也沒有太意外。

  清河鎮不是普通小鎮,玉微早就有所預料。

  當然,作為曾經的天庭仙人,生長在人人長生有神通的世界,玉微不知道真正意義上的“普通小鎮”是什么樣子。

  但看過民俗故事、傳記雜談,他也明白此世村鎮大概的狀況。

  至少,不會是全部大人都習武,還進退有序、能持著刀兵武器。

  先不說朝廷禁止持械,在這個世界,能真的習武的人就不占多數。

  雖然朝廷在各個府城都廣設武府,又在縣城都有分府,保證覆蓋了每一處有名冊的鄉鎮村莊,定期會舉辦武考招募學子,只要有天賦,少有落網之魚。

  但朝廷對學子的要求也極高,不是真的資質極好,是不會無償供應習武血藥,剩下那些資質不夠好的,大都如寧楚那樣半道放棄,或者無力負擔血藥開銷。

  真正的武者,至少鍛筋以上的武者,可以說百中無一。

  這能把百中無一,還是算上武府年年招生,從全天下募集人才,還有各大宗門世家也會培養武者。

  縱使如此,分攤下來一個百人小鎮能出一位就不錯了。

  哪像清河鎮這樣,隨便一位鄰家老農、隔壁大嬸,就是易骨境界的好手!

  玉微事后才從路戰的坦白中理解,清河鎮確實并非普通村鎮,而是武府、軍府武者退役后組成的軍鎮。

  如他此世父親路戰、梁伯伯乃至鎮長,都曾是東煌朝廷的軍府、武府中人。

  這世界因為武者勝過凡人太多,一向是精英化征兵,舉世兵卒都從武府征召,而武府九年學藝結束,最次都是易骨好手。

  他們武者經過九年的武府習武,十年的軍府、武府服役,最終光榮退伍,堪稱一生從戎。

  但這退伍之際,也不過三十多歲,正值武者的壯年,不少人還愿意繼續報效國家,自愿來到各處蠻荒之地駐守。

  玉微聽了,大致能想到這種武者一定是大多數。

  畢竟這些武者,從小在學塾只學習基本的識字說話,剛十四歲成年,便入了武府,接受其中教育。

  他們的三觀可說都在其中塑造,之后又進入長達九年的軍伍、巡查生涯,堪稱一生只學習打斗相關。

  某方面來說,這也是朝廷花費巨額時間和血藥資源培養武者,不想一服役完就把人放走,也不想讓這股武力影響天下安定。

  與其讓這些武者退伍后,只能選擇走鏢、成立武館、當富人的家中護衛,甚至依靠蠻力成為江湖俠客、綠林好漢。

  不如給他們一個供應金元,能做到七八十歲的拓荒職務。

  如清河鎮,便是退役武者組成的開拓村鎮。

  它建立的目的,是對抗荒野外大量的巨獸,同時拓展文明圈的范圍。

  在此世的野外,到處都有名為“兇獸”的生物,牠們力量能匹敵武者,又種類繁多,遍布海陸空。

  始皇傳說所謂斬妖魔,平天下便是鎮壓、驅逐這些兇獸群,甚至擊殺了堪比神魔的魔龍,才打下人族中洲天下。

  但在深山之中,依然是兇獸橫行。

  清河鎮這等軍鎮,便是依靠退伍的武者軍士,緩緩擴張開墾荒地。

  平時開墾荒田、耕種提供武者食用的血米,一但遇上兇獸出山,則立刻化作軍士,成為東煌的第一線防御,護衛家國。

  聽完路戰的話,玉微再看向清河鎮,整個小鎮依然是那副樣子,卻帶上一股不一樣的肅穆。

  此時那些拿著刀槍劍戟,穿甲持盾的鎮民已經四散,小鎮回歸原狀。

  清河鎮依然是那個清河鎮,四處都是三合院落,地上鋪著平坦的石路,周圍種著一顆顆青翠的樹木遮陽。

  一個個鎮民在其中走動,洗衣煮飯,耕田放牛,一派和樂。

  但玉微剛看過這些農夫農婦拿出重甲利劍,抬起比他人都大的塔盾,頓時就有種不一樣的感覺。

  只能說,不愧是武道的世界,武風昌盛。

  在玉微經過一番檢查,又詢問路戰得知小鎮背景時,許嚴則進了鎮長的院子,正在交談。

  大堂之中,許嚴坐在紅木椅上,嚴肅道:

  “雖然血魔傳人已除,但還請方鎮長稍加留心,讓諸位鎮民提起警惕。”

  老鎮長坐在他對面,眉頭為之一皺:

  “許正令此話何解?”

  許嚴道:“我擔憂血魔傳人來此,背后大有陰謀。”

  老鎮民面色一變:“陰謀?”

  許嚴點頭,沈聲開口:“若我所料不錯,可能與“都天十二魔”有關。”

  鎮長聞言倒吸一口氣,連忙詢問:“當真?那此事便干系極大了,老朽立刻出動信鳥,飛速傳至太平府!”

  許嚴搖頭:“那太慢,若至太平府,恐怕早已遲了。”

  他在心中補上一句:“再說,府主此刻也不在那邊,說了也無用。”

  不過這就是武府機密,不足為外人道。

  許嚴站起身,認真道:“此事重大,我不日動身,親自奔回府中告知。”

  “但在這之前,我需要和您詢問一番“路遙”的事情。”

  老鎮長一愣:“路遙?您問這作甚?”

  許嚴目光沈凝:“那路遙身上有不凡武道修為,我懷疑,他可能受了血魔附身。”

  “明日,我會親去路府,探出其虛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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