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九日，寒露。
冷冽的雨帶走了夏天殘留在空氣中的最后一絲酷熱，蓉城七中的學生們再也不抱怨校服是長袖子了。
張凡跟江瀾清并肩伏在走廊的欄桿上，不遠處的操場一片霧蒙蒙，只有光亮的旗桿和鮮艷的紅旗在雨中依然清晰可見。
“等下就要考數學了，希望居老師沒有說大話。”張凡深吸吸一口寒冷潮濕的空氣后小聲說道。
“我會考滿分。”江瀾清將視線從操場上收了回來。
走廊上其他的考生似乎被她的話說吸引，大都會將視線自然的移動到她的臉上，然后在她注意到自己的目光后又慌亂的移開。
今天是月考的第二天，而這場秋雨是從前日開始下，目前看來還沒有停歇的跡象。
衛偉博看了一眼張凡和江瀾清，腳步沒有絲毫放慢的就走進了第五考室。
他現在心中也不想去想其他事情，唯一要做的就是靜下心來。
昨天的三科考試結束后，他覺得自己仿佛成了一位絕世刀客。
拔刀。
收刀。
語文、物理和歷史都如同跳梁小丑一般敗在了自己的刀下。
而接下來，他將面對唯一一個強大的敵人。
數學。
這是決戰紫禁之巔的較量，高手在出手前會屏息寧神，然后一擊致命。
不同于衛偉博的自詡為絕世刀客，張凡在拿到數學試卷后直接從最后一道題開始動筆。
這是一道超綱題，于是他就用高一學生還沒有學過的方法把它解答了出來。
在做完所有的題后，他故意在試卷第一頁的右上角畫了兩顆五角星，然后涂黑。
與此同時，江瀾清也做到了最后一道題，在看完題干后，她的筆第一次停頓了下來。
用手指揉了揉太陽穴，江瀾清長吐了一口氣，然后重新看了一遍題干，隨著一條輔助線的畫下，她用已學的知識完美解答出了這道題。
不同于以往，這一次做完后她認真仔細的檢查了一遍試卷，就如同昨日那般。
“考試時間還剩五十分鐘，各位同學抓緊答題，遇到不會做的就跳過去。”一位男監考老師看了一眼手表后說道。
他是二班的數學老師，這一次數學試卷他也是出題人之一。
在難度方面，當居明紅說出要給那些自以為是的學生一個下馬威，讓他們明白高中數學不是像初中那樣過家家就能考滿分后。
其余出題老師包括他立馬表示贊同，出卷室頓時響起一片歡聲笑語聲。
“就應該這樣，一個二個都不把數學放在心上，還有上課玩手機的。”
“是時候給他們一個教訓了，居然敢在我的課上復習物理。”
只是現在當他看到這個考室內的考生都是愁眉苦臉后，心中突然有了一些于心不忍了。
“唉，看來還是太難了。”
第一到第五考室就是年級前150名打亂后分布的，其它考室只怕情況更不容樂觀。
“等等，自己好像發現了一個另類。”
雷小軍居然在自己考試里發現了有一個考生正在用手撐著下巴打瞌睡，這讓他立馬走了過去。
張凡在聽到還有二十分鐘才能交卷后，打了一個哈欠后便覺得自己困了。
在考試之前他還對班主任所謂的難題有期待，結果發現不過如此。
他還沒有出劍敵人就已經倒下了。
雷小軍走到張凡的身后，用手指敲了敲他課桌，小聲說道：“這次數學是很難，但是你也不要輕易放棄。”
因為是自己學校監考，雖然紀律嚴格，在其它方面到沒有高考中考那么多規矩。
衛偉博的位置就在張凡的旁邊，當他聽到這話后，嘴角不自覺的露出一絲嘲笑。
“讓你天天跟著江瀾清秀恩愛，現在不會做題了吧！”
將視線從張凡那方收回來后，他開始做大題。
此時的他認為自己是在攀登珠穆朗瑪峰，而且他已經看見了照射在凱凱白雪上的陽光，它們在等著他去踏足。
然而下一秒，他就見到了雪崩，因為張凡的話傳入了他的耳中。
“我做完了。”
雷小軍聽到張凡的話后，明顯愣了一下，腳步也隨之停了下來，直接拿起張凡的試卷翻到了最后一頁。
第一眼看到了正確的答案，他輕輕點了一下頭。
在看到解題過程后長吐了一口氣，彎下腰對著張凡輕聲問道：“你平日在自學奧數？”
張凡點點頭。“偶爾看看。”
“怪不得。”
雷小軍對著張凡露出了笑容，又把他的整張試卷拿起來從頭開始看。
在聽到教室里有其它聲音后，用力咳嗽了一聲，語氣嚴肅的說道：“自己做自己的，這一次考試更主要的幫助你們自測自檢，明白自己的不足，不要自己騙自己。”
教室重新恢復了安靜，衛偉博的心卻平靜不下來。
當他聽到張凡和監考老師的對話后，直接把目光看向了數學試卷的最后一道大題，然后他就覺得自己已經被厚厚的積雪所掩埋了。
這套題他看不懂，也不知道怎么解答。
準確的說，他現在腦子里是一片漿糊，即使用力揉了太陽穴，他已經無法得到片刻清明。
“這是一道超綱奧數題。”
“張凡把這套題做出來了。”
這兩句話一直在他的腦海中回蕩，就如同他身邊這個監考老師翻動試卷發出的嘩嘩作響聲一般。
縈繞不去。
“這時候張凡的表情一定很得意吧！”
想到這一點，衛偉博下意識的看向了張凡。
只不過他并沒有看到張凡的表情，而是他的試卷。
雷小軍在看張凡的試卷，把目光停留在了選擇題最后一道題。
這個學生只寫了一個公式，就把正確的答案解答出來，看起來草稿都沒有打。
這讓他更加的對張凡的試卷感興趣了，也就沒有注意到他身旁的幾個考生中，有人正在一邊看著張凡的試卷，一邊疾筆如飛。
衛偉博在看到他的前桌在抄襲后，嘴角又露出了一絲嘲笑。
“擱這自己騙自己呢。”
只是盡管今天的教室不明亮，張凡那張白花花的數學試卷依然十分顯眼。
重新看了一眼題干，他還是沒有一丁點思路。
當他接著看完了張凡的解答步奏后，才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原來是這樣解答。”
張凡的解答思路他能夠看懂，數學老師也不可能出太超綱的題目。
下一秒，衛偉博的心跳突然就加快了起來，趕忙擺正身姿正襟危坐，目不斜視的盯著自己的試卷。
然后悄悄抬頭掃視了一眼教室，見監考老師沒有注意到自己后大松了一口氣。
再次看向最后一道題，衛偉博猶豫了一下，寫下了和張凡一模一樣的答案。
他絕不允許自己被張凡后來居上，要知道他可是班上第二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