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城墻被轟出一個大洞時,內城墻上的所有人都怔怔地望著這一切。
突然刮起一陣吹向恰努普他們這邊的微風。
風往這邊吹的時候,帶來一股濃重并有點使人討厭的味道——這是火藥的臭味與東西被灼燒后所產生的焦味混合而成的奇特味道,令人聞之欲嘔……
“準備迎接炮擊!和軍的火炮待會應該就要打到內城墻這里來了!”面對這種對紅月要塞的眾人來說宛如天崩地裂的景象,恰努普最先反應了過來,高聲朝周圍的人這般吼道……
城外,幕府軍大營,全軍本陣——
都不需要用望遠鏡去看,眼睛不瞎的人,都能清清楚楚地看到阻擋了他們足足9日的城墻,被他們的炮火給轟出來了一個大洞。
感到揚眉吐氣的稻森,發出極快意的笑聲。
“大快人心啊!”稻森毫不掩飾自己得意的笑,“總算是將這可惡的城墻給炸塌了!”
稻森一揮掌中軍配:
“向火炮手和大筒手們傳令!繼續發射!將城塞的內城墻也給我……嗯?”
稻森的新命令還未說完,便看到有紛飛的雪花飄落到他的眼前,落在了他的軍配上、鎧甲上。
他仰起頭,看向天空——映入眼簾的,是自天未亮時就將整片天空給擠得滿滿當當的烏黑云層給做了極漂亮的點綴的雪花。
雪下得極大。稻森剛抬頭時,還是“中雪”,僅過了幾個呼吸的時間,雪勢便變為了鵝毛大雪,同時夾帶著強風。
“嘖……”稻森撇了撇嘴,露出極不悅的表情,“天公不作美啊……竟然在這個時候下這么大的風雪……”
“稻森大人。”站在稻森身側一名親信此時輕聲道,“這么大的風雪,可沒法再用火器了啊。”
“我知道……”稻森沉聲道,“沒辦法了……讓火炮手和大筒手們都先暫時撤回來。等風雪停了后,再解決這座城塞的最后一道城墻。”
在這個時代,即使是歐洲那邊最先進的火炮、火藥,都極怕雨天、風雪天——因為在這樣的天氣下,火藥極容易受潮。
所以不需要這名親信提醒,稻森也知道于現在的這種環境下,他們的火器暫時是派不上用場了。
“剛才的那一波轟擊,我們帶來的炮彈和火藥少了起碼三分之一啊……”這時,另一名親信抽了抽嘴角,用惋惜的口吻接著說道,“這些都可不便宜啊……”
“現在這個時候,就別再糾結這些錢了……”稻森用無奈的口吻接話道。
說罷,稻森起身離開了屁股下的馬扎。
“我回營帳休息一下,等風雪停了或小了,立即第一時間告訴我。”
“是!”
“稻森大人!”
稻森還沒走遠,便又有一人大喊他的名字,將其叫住。
叫住他的——是桂義正。
“何事?”稻森轉身看向桂義正。
“現在,那幫蠻夷的外城墻已被我們給轟塌了。想必膽子也嚇破了。”桂義正緩緩說,“需要再次向他們勸降嗎?”
“不必。”稻森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他揚起厭惡的目光看向遠處的城塞。
“這些天,那幫蠻夷有無數次機會來向我們投降,但他們都選擇負隅頑抗。”
“他們需要為他們的這種愚蠢的負隅頑抗付出代價。”
紅月要塞,庫諾婭的診所——
“小姑娘,你怎么又坐起來了?”
庫諾婭剛回到診所,便看到現在正倚著墻壁坐著的阿町。
“庫諾婭,你回來了啊。”
阿町朝庫諾婭投去驚訝的目光。
“竟然能在這個時間段看到你回來,真是稀奇啊……”
“你前兩天不是說我的身體恢復得很好,已經可以坐著以及慢慢地走路了嘛。”
阿町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最近這段時間,每天都只能躺著,都快把我躺煩了。所以我想趁著現在能夠坐起來和站起來了,多坐一坐、站一站。”
“嘛……我的確有說過這種話。但你也要記得多休息,不要過于勉強自己啊。”
“庫諾婭。”阿町這時追問道,“你來得正好……我想問一下:我剛才聽到了很密集的炮聲,以及……像是什么東西倒掉的東西。到底發生什么事了?”
庫諾婭:“也沒啥大不了的。”
并不想站著和人說話的庫諾婭,盤膝坐在阿町的旁邊,一邊用熟練的手法清理著從不離身的煙槍里的煙葉殘渣,一邊接著說道。
“就只是城外的和軍動用了火器,將我們的外城墻給炸出一個大洞而已。”
庫諾婭用寥寥幾語,概括了才剛結束沒多久的事情。
“……現在突然下起了很大的風雪,讓和軍的火器都暫時用不了了,所以和軍的攻勢現在暫時停止了。”
“所幸那個恰努普的后撤命令下得及時,外城墻上的所有人都趕在城墻被轟出一個洞之前逃離了城墻,只有幾人因不慎被城墻破裂后所濺出的碎片給砸到而負了輕傷。”
“所以我今日也難得沒有太多的傷員需要處理,可以早早地回來休息一下。”
在得知剛才都發生了何事后,阿町并沒有立即對這件對整座紅月要塞的人來說都無疑是一件大噩耗的事情發表任何感想。
而是先對庫諾婭擺出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庫諾婭,你真的好鎮靜啊……”阿町忍不住用錯愕中帶著些許不解的語氣低聲說道,“外城墻被轟出了一個大洞,你竟還能如此淡定……”
“我不是都說了很多次了嘛。”庫諾婭聳聳肩,笑了笑,“我這人可是見慣了不少的風浪的哦。見慣了大風大浪,現在已經基本沒有什么事情是可以讓我慌亂的哦。”
庫諾婭將清理干凈的煙槍塞回進懷里。
“現在,恰努普他們正趁著現在和軍的攻勢停止,抓緊時間討論該如何應對和軍的火器。”
“不過我覺得他們應該也討論不出來什么……”
“和軍的火炮、大筒都擺在我們的弓箭、火槍射不中的地方,而我們也不可能派人出擊,那樣也只是送死。”
“今日……說不定是這場抗爭的最后一天了……”
這些天,基本都是擺著副“什么東西都不在乎”的表情的庫諾婭,此時難得面露幾分嚴肅。
“……小姑娘。我姑且還是問你一句好了。你有想過在城破后,該如何自保嗎?嗯?小姑娘,你在發呆嗎?”
庫諾婭這時才發現,身旁的阿町已在不知什么時候,微微垂著腦袋——一副正在思考什么的模樣。
見阿町沒有回應她,庫諾婭剛想抬手搖一搖阿町時,阿町便突然猛地將頭抬起:
“庫諾婭小姐,你可以帶我去恰努普先生他們那兒嗎?就現在。”
紅月要塞,恰努普的家——
“……除了派人出去干掉那些用火器的家伙之外,別無他法了……”在說完這句話后,雷坦諾埃像是腰桿失去了支撐力一般,緩緩彎了下來。
“可這樣跟自殺沒什么兩樣。”就坐在雷坦諾埃對面的林子平毫不客氣地駁斥道,“你剛才應該也有看到吧,那些火炮手、大筒手的身旁,可是有不少護衛的。”
“而且和軍還有騎兵。一旦看到我們派人出城,他們能立即派出騎兵來圍剿我們。”
“沖下城墻,只不過是送死行為。”
“那你說我們現在還能做些什么?”雷坦諾埃與林子平針鋒相對起來,“默默等待風雪停下,然后坐看他們繼續炮轟我們的城墻嗎?”
林子平:“……”
林子平不作聲,低下頭。
屋子的氛圍,因林子平的不作聲而變得更加壓抑。
自和軍的攻勢停止后,恰努普他們便緊急展開了會議,商討該拿和軍的火炮手如何是好。
然而——他們討論到現在,也沒有討論出什么十全十美的方法……
“……雷坦諾埃說得對。”這時,恰努普低沉的嗓音響起,“我們現在除了出城解決掉他們的火炮手、大筒手之外,別無他法了。”
“把我們的狗拉雪橇都集中起來。這樣多多少少能提升一點移動速度。”
“我親自帶一批最厲害的弓手出城,用火箭對火炮手、大筒手們展開射擊,只要能夠點燃他們的火藥、引發爆炸,就能將他們全都轟上天。”
恰努普話音剛落下,在場眾人無不用震驚的目光看著他。
“恰努普先生,你要親自率人出城?”林子平率先道。
“這是一件極危險的任務。”恰努普一臉平靜地說,“要出城、要直面和人的大軍——這需要有足夠分量的人親自帶頭向前沖,其余人才有勇氣跟上。”
“而這樣的作戰是我提議的,由我來做那個帶頭沖鋒的人,最為合適。”
“同時,我親自上陣,也能最大程度地鼓舞士氣與斗志,讓這場作戰的勝算多多少少上漲一些。”
雷坦諾埃:“恰努普……”
雷坦諾埃剛想再說些什么時,被恰努普率先出聲打斷道:
“雷坦諾埃,我知道你想說些什么。”
“不需要再勸我。”
“今日能否解決掉那些火炮手、大筒手,事關我們的這場抗爭的成敗。”
“換其他人來帶頭沖鋒,效果肯定都遠不如我來親自上陣。”
“所以你們都不要白費功夫來勸我了。”
“我要親自帶頭沖鋒——給這場作戰帶來更多的勝算。”
恰努普的語氣不帶半點遲疑與猶豫,讓人不容置辯。
雷坦諾埃的嘴唇張了又合、合了又張,最后滿腹的話語化為了一道長嘆。
周遭的氛圍仍舊凝重——但凝重中多出了幾分哀戚。
“趁著現在和軍的攻勢還未再次開始,開始動員大家,制造火箭把。”
恰努普一邊說著,一邊緩緩站起身。
“能做多少就做多少。”
“雷坦諾埃,你去一趟倉庫,將我們庫存的油……”
“恰努普!恰努普!恰努普!”
一道道不斷呼喚著恰努普的名字的大喊,突然自屋外傳到屋中。
恰努普皺緊眉頭看向屋外:“庫諾婭?”
門簾被一把撩開,2名女性順著被撩開的門簾,出現在了恰努普他們的視野范圍之內。
其中一名女性,是在場眾人都十分熟悉的庫諾婭。
而另外一名女性,絕大部分人就都非常眼生了——除了恰努普和林子平之外。
“嗯?”恰努普用力挑了下眉,“庫諾婭,你怎么把阿町小姐也給帶過來了?還有——你背上正背著的那東西,是什么玩意?”
那名除了恰努普和林子平之外,其余人都很眼生的女性,正是阿町。
此時此刻,阿町正緊緊跟在庫諾婭的身后,因最近幾日才剛剛恢復到能夠正常走路的狀態,所以她的臉頰仍舊沒有什么血色,腳步有些無力。
“這是這小姑娘的東西。”庫諾婭苦笑著拍了拍她背上的那個大布包,“我也不是很清楚這是什么,還蠻重的。”
“這小姑娘好像是有什么要緊事要跟你說,執意要求我帶她來見你。”
“還讓我幫忙把這蠻沉的玩意也給一并背過來。”
庫諾婭的身后背著一個大大的、長桿狀的大布包。
因被布包得嚴嚴實實的緣故,所以外人難以看清這布包內正裝著什么玩意。
“有事要跟我說?”恰努普朝阿町投去疑惑的目光。
“恰努普先生。”阿町說,“今天早上發生的事情,我已經全都從庫諾婭那里聽說過了。”
“我說不定……能幫上一些忙。”
說到這,阿町將庫諾婭正背著的東西拿了下來,放到了地上,然后將緊緊包裹著里面的物事的布給解開。
很快,阿町便解開了這大布包。
在這大布包被解開后,在場眾人——包括剛才將這玩意給背過來的庫諾婭在內,統統用震驚的目光看著布包給解開后暴露出來的物事。
布包內所裝著的,是5桿火槍。
5桿樣式和燧發槍稍有不同的火槍。
“肯塔基……長步槍……”林子平看著這5桿火槍,怔怔地說著。
城外,幕府軍大營,全軍本陣——
稻森一邊伸著懶腰,一邊緩步走出了自己的營帳。
剛才,稻森打了個小盹——因心情舒暢的緣故,稻森難得地睡了個極為香甜的覺。
“很好……風雪停了。”在出了營帳后,稻森仰頭看天,露出志得意滿的微笑。
而稻森在從營帳中走出后,幾名一直守在營帳外面的稻森的親信便立即迎了上來。
剛剛還在刮著風雪的天空,現在已停止了咆哮,連烏云也稍稍散去了一些,隱隱有些陽光從烏云的縫隙中透出。
一心期盼著在今日一天之內攻破紅月要塞的稻森,自風雪降下后,就一直暗中祈禱著風雪早點停歇。
而現在,風雪終于停了,豈有再耽擱之理?
“向火炮手和大筒手們傳令!”稻森朝剛迎上來的親信們高聲道,“給我轟塌那幫蠻夷的最后一道城墻!”
與今日早上一模一樣的一幕出現了。
火炮手們推著他們的火炮。
大筒手們扛著他們的大筒。
在上百名士兵的護衛下,緩緩步出軍營。一直行進到今日早上的射擊位置后才停下,然后開始往各自負責的火炮、大筒里裝填火藥、炮彈。
截至目前,一景一幕都與今晨一模一樣。
但就在這個時候——
“啊啊啊啊啊啊——!”
某人突然捂著自己的左肩,倒在地上,在地上一邊翻滾著一邊發出凄厲哀嚎。
這凄厲的哀嚎,讓景象慢慢開始變得與今晨截然不同。
這名突然倒地、哀嚎的火炮手,自然是把周圍人都給嚇了一跳。
“怎么了?怎么了?!”
“發生什么事?!”
“喂!你怎么了?讓我看看你的肩膀!”
“他中彈了!”
“中彈?是哪里射出來的彈丸?”
“是那幫蠻夷所射的彈丸嗎?”
“不可能!這么遠的距離!哪可能射得中……啊啊啊啊啊啊——!”
這名剛才嚷嚷著“不可能”的士兵,他的話還未說完,便捂著自己的肚腹,一邊哀嚎著,一邊倒在地上打著滾,鮮血霎時間便把他身下的雪地給染得一片通紅。
眾人剛想去查看這第2名突然中彈受傷的同伴——
“啊啊啊啊啊啊啊——!”
又有一人被彈丸擊中,這一次,他被擊中的位置是大腿。
然后是第4人中彈、第5人中彈、第6人中彈……
越來越多的人被不知從哪個地方射來的彈丸給擊中。
中彈者的哀嚎交織在一起,宛如一柄巨錘砸向剩余還未中彈的人的心靈。
不知這彈丸是從哪飛來的,以及不知下一個中彈者是否是自己——這種對于未知的恐懼,讓恐慌的情緒以極為駭人的速度傳播著。
“這些彈丸到底都是從哪兒射來的!”
“應該就是那幫蠻夷所射的彈丸!”
“這么遠的距離,哪可能射得了這么精準……啊啊啊啊啊啊啊——!”
此時此刻——
“射擊。”阿町用無悲無息的口吻朝身旁的射手說道。
一名負責替阿町充當翻譯的年輕人,立即將阿町剛才所說的話,翻譯給蹲坐在阿町旁邊的射手。
得到“射擊”的指令后,這名射手立即扣動扳機,然后將手中打空彈丸的肯塔基長步槍交給旁邊負責填充彈丸的人,而自己拿過剛已做好射擊準備的新槍。
阿町抓著槍管,雙目緊盯城外的火炮手與大筒手,微調槍身。
“被抓得這么用力,這樣我很難瞄準。”
翻譯再次將阿町的話翻譯給射手。而射手隨后趕忙放松抓槍的力道。
“好,射擊。”
槍聲射擊。
又有一名火炮手中彈,然后倒在雪地上哀嚎著。
阿町的身體還很虛弱,她受傷的位置還是鎖骨的那一片位置,因此難以承受肯塔基長步槍射擊時的后坐力。
所以——阿町將射擊的任務交給了他人。
自己負責調整槍身,瞄準敵人。
而射手則只需要扣動扳機即可。
射手的旁邊,坐著4名負責填充彈丸的人,他們的任務也很簡單:負責將打空彈丸的步槍重新裝填上彈丸。
阿町的肯塔基長步槍共有5挺,1挺拿來射擊,另外4挺則拿來備用——這樣的數量,已足夠保證彈雨不歇。
1個人負責瞄準,1個人負責射擊,4個人負責裝填彈丸——這樣的“射擊小組”咋一看有些另類,但就是這么另類的組合,給了城外的火炮手、大筒手們一記迎頭重擊。
“好厲害……”林子平一臉呆愣地看著遠處已經大亂的火炮手與大筒手們,“雖說用的是以射程與精度著稱的肯塔基長步槍,但這樣的射擊技術,也實在是太厲害了……”
連見過世面的林子平都被阿町這樣的射擊技術給驚到,那就更別提其他人了。
恰努普、雷坦諾埃、湯神……所有的人現在基本都是目瞪口呆。
而同樣是目瞪口呆的,并不僅僅是他們。
城外,原本正期待著看到紅月要塞的內城墻也被轟出一個大洞的稻森,現在也是瞪圓雙眼,張大著嘴巴。
城外,幕府軍大營,全軍本陣——
稻森是直到有足足十余號人被阿町的遠距離狙擊給打翻后,才注意到炮陣的異樣。
因為他剛才的全副身心,都放在了內城墻上,一臉希冀地看著在他的預期中,馬上也要被轟出一個大洞的內城墻。
直到炮陣遲遲不發炮后,稻森才一臉疑惑地用望遠鏡查看炮陣,然后便看到了被一個接一個打翻的火炮手、大筒手們。
稻森并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何事。
但他知道——若不快點將人給撤下來,他這數量本就稀少的懂得操作火炮與大筒的人才就要死光了。
于是,在放下望遠鏡后,稻森便立即用滿是焦急之色的口吻朝身旁的傳令兵大吼道:
“向炮陣傳令!讓他們立即撤回來!”
紅月要塞,內城墻——
“發現好東西了……”
阿町一邊嘟囔著,一邊露出像是壞孩子成功做了出漂亮惡作劇的淺笑。
視力驚人的他,即使不用望遠鏡,也能清楚地看到和軍炮陣的各個將兵的方位。
她從剛開始,就在尋找著一樣東西。
在射倒了近二十余號人、清除了雜物、讓視野更加清楚了一些后,她終于發現了她這一直尋找著的目標——放火藥的箱子。
阿町緊抓身旁步槍的槍管,調整著槍身。
火藥箱要比人體要小得多,所以即使是阿町,也不能保證能絕對命中火藥箱。
為求一擊即中,阿町現在專注得可怕,連呼吸都不自覺地放緩了。
“……射擊。”阿町放開抓著的槍管。
灼熱的彈丸自槍管中飛出,在空氣中劃出一條條滾燙的熱浪。
因為距離有些遠,所以彈丸在飛出一會后,就偏離了原先的軌道,飛行路線從直線變為了拋物線。
劃著拋物線落下的彈丸落在了——那裝滿火藥的火藥箱上。
響度不輸給今晨外城墻塌陷的轟鳴炸起。
掉落進火藥箱中的彈丸,點燃了火藥,引發了爆炸。
而爆炸后所產生的火浪將其余火藥箱中的火藥也都給一并點燃。
爆炸疊加著爆炸,最后混合成將幾乎整個炮陣都給籠罩在其中的特大爆炸。
稻森雙目無神地看著在爆炸過后,仍有火焰在肆虐的炮陣……或者說是“原炮陣”。
眼前所發生的一切,實在太過戲劇……
今天早上,還成功立下過轟塌外城墻的彪悍戰績、自己寄予厚望的炮陣,結果僅轉眼的功夫,便全數葬身在了火海之中。
這過于戲劇的變化,讓稻森產生了極其強烈的、懷疑自己是否正在夢境中的錯覺。
稻森現在很想給自己來一拳,看看自己是否真的在夢境中。
周圍的將領們,他們現在的表情也與稻森差不多。
某些回過神來的將領,自覺地埋低著腦袋,眼觀鼻、鼻觀心,保持著沉默。
過去了不知多久,本陣這沉默到有些詭異的氛圍,終于被稻森所打破。
“……向第二軍傳令。”雙目因憤怒而有些微微發紅的稻森,咬牙切齒,“全軍出陣,將紅月要塞的最后一道城墻給我攻下!”
“成功了……”提著自己的那柄倭刀的湯神,看著遠處的那一大團將和軍的炮陣給盡皆葬送的炮陣給葬送的火焰,下意識地低聲呢喃著,“成功摧毀和軍的炮陣了……”
在炮陣被轟飛后,內城墻上一開始是寂靜。
隨后漸漸出現了一點嘈雜的說話聲。
最后——變為了歡呼。
內城墻上,幾乎所有人都在歡呼著,為剛才的勝利而歡呼著。
今晨讓他們吃了巨大苦頭、又拿對方沒有辦法的炮陣,現在已葬身火海——這種快意,這種劫后余生的感覺,讓幾乎所有人都自發地歡呼著、慶賀著。
而作為此次大勝的絕對主人公——阿町。她現在長出了一口氣,臉上帶著些許疲倦與笑意。
大家簇擁著阿町,歡慶勝利——接下來本該是發生這樣的場景……
嗚——!嗚——!嗚——!嗚——!
但陡然響起的海螺聲,則讓大家的歡呼聲戛然而止。
“……看來得等到今夜才能好好慶祝了。”湯神一邊嘟囔著,一邊攥緊了掌中的倭刀。
“果不其然啊……”恰努普沉聲道,“炮陣就沒了……就派出普通的部隊強攻嗎……”
恰努普取下背后的弓箭:“和軍要攻上來了!準備迎敵!”
今天是9月份的最后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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