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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8章 太刀VS倭刀(上)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我在古代日本當劍豪

  紅月要塞,救治區——

  “庫諾婭!這個家伙就快死了啊!快點來救救他啊!”

  “庫諾婭!又送來了幾個快要斷氣的人了……”

  “庫諾婭……”

  “我知道了!”這段時間總是一臉淡定地給眾人治傷的庫諾婭,此時難得露出了不耐的表情,“一個個慢慢來吧!我再怎么大本事,一次也只能治療一個人!”

  庫諾婭身為紅月要塞里醫術最好的人,自然也是肩負著最重的責任與最苦的工作。

  雖說庫諾婭是不負責直面戰斗的“非戰斗人員”,但此時的她,也根據今日這比前兩日要多出近一倍的傷患數量推斷出來——今日的戰斗,只怕是無比艱苦……

  結束了給身前的一名斷了一只臂膀的年輕人的治療后,庫諾婭朝身旁的兩名助手——兩名已經累得面帶倦容的年輕女孩喊道:

  “好了!將這家伙的傷口包扎起來!”

  留下這道命令后,庫諾婭便不帶任何歇息地奔向另一名急需治療的傷患奔去。

  而在奔向另一名急需治療的傷患時,庫諾婭忍不住偏過頭去,看向不遠處的南面的內城墻。

  “恰努普那家伙……到底在干什么啊……為何今日多了這么多的傷患……”她用不悅的口吻,這般輕聲嘟囔著。

  此時此刻——

  紅月要塞,內城墻上——

  “……總而言之,就是這樣。”林子平一邊用流利的阿伊努語說著,一邊掃視著身前的恰努普等人,“與城外的和軍相比,我們這邊最大的優勢,就是長年累月的狩獵下所培養出來的精湛射術。”

  “這些日根據我的觀察,城外和軍的弓箭手并不多。”

  “現在的武士們普遍不成樣子,絕大部分的武士寧可將力氣都花在花街的女人身上,也不愿將力氣花在習武上。”

  “現在有能力、并且有那個意愿沉下心來學習弓術的武士,已相當稀少。”

  “所以城外和軍的弓手不多,這倒也在我的預料之中。”

  “而且我們還有‘城墻’這一地利在,所以論‘對射’,我們反倒還略占上風。”

  “戰爭,有兩點‘準則’是務必要遵守的。”

  林子平豎起兩根手指。

  “盡可能集中兵力,以多打少。以及——以己之長攻敵之短。”

  “你們不擅近戰,與城外的和軍進行短兵相接的近戰交鋒,就會變為最愚蠢的‘以己之短攻敵之長’。”

  “所以若要抗衡會津軍,我們的最優解就只有進一步加強內城墻上的射手數量,用箭雨進行壓制。”

  “……就沒有什么厲害的戰術可以用來對付那個什么會津軍嗎?”這時,某人問道。

  林子平搖了搖頭:“戰術只不過是‘能讓人打得更輕松一些’而已。”

  “我現在的這防御配置,已經是我們現在這種缺少守城兵器的情況下最優的部署了。”

  “已經沒有什么更厲害的戰術、部署了。”

  “想抗衡會津軍,除了盡可能增強士兵的戰斗力之外,我也想不出什么別的方法了。”

  說到這,林子平扭頭看向雷坦諾埃。

  “雷坦諾埃先生,新扒下來的那批鎧甲,都涂上我們的顏色了嗎?”

  雷坦諾埃點點頭:“已經全部涂好顏色,并讓部分人穿上了。”

  “那就好……”林子平輕聲道。

  這些天,為了彌補裝備上的劣勢,恰努普他們一直在扒那些被遺留在城墻上的和軍將兵的鎧甲、武器,然后化為己用。

  雖然他們扒來的這些鎧甲,基本都是防護性并沒有好到哪去的足輕鎧甲,但也聊勝于無了。

  為了避免出現誤傷到“穿著敵人鎧甲的自己人”的情況,每套被拔下來的鎧甲的胸口的位置,都被涂上了帶有他們紅月要塞特色的紅色。

  跟雷坦諾埃確認完“裝備回收”的情況后,林子平環視了一圈眼前的眾人。

  “還有誰有什么疑問的嗎?”

  沒有人應聲。

  “既然沒有什么疑問,就解散、各自下去休息吧。”林子平說,“今日下午,肯定又會有一場苦戰。”

  “趁著現在還有時間,都好好休息一下吧。”

  “尤其是你——恰努普先生。”

  林子平將視線轉到了就站在他身旁的恰努普。

  “你從今日早上戰斗開始到現在,就沒有休息過。你似乎連午飯也沒有吃吧?”

  “我覺得你現在最好及時休息一下。要不然你累垮了,那可就糟了。”

  “哈哈。”恰努普輕笑了幾聲,“你這副勸我早點休息的樣子,真像我女兒啊……”

  恰努普抓了抓他那長長的頭發。

  “放心吧。我也不是不知休息的笨蛋。”

  “我本就計劃著在這場會議結束后,就回我的家休息一會。”

  紅月要塞,恰努普的家——

  一直坐在角落處閉目養神的湯神,此時聽到了屋外響起了自己十分熟悉的腳步聲——他無需睜眼,便認出了來者是誰。

  “你回來了啊。”待說完這句話后,湯神才緩緩睜開雙目,看向屋門處,看向現在已經穿過屋門、進入家中的恰努普。

  滿臉疲倦的恰努普,此時叼著他的煙槍,大口大口地吞云吐霧著。

  在進入自個的家里后,他先環顧了下四周。

  “艾素瑪和奧通普依呢?”

  “從今天早上起就沒有見過他們兩個。”

  “這樣啊……”

  恰努普沒有再多說什么,只繼續大口地抽著他的煙,走到湯神的身前,然后盤膝坐下。

  待恰努普在自己身前坐下后,湯神用遲疑的目光打量了恰努普幾遍,然后像是在給自己打氣一般,用力連做了數個深呼吸,接著輕聲朝恰努普問道:

  “今天上午的戰斗……相當激烈啊……那喊殺聲大到我這邊都聽得一清二楚。今天的戰斗很艱難嗎?”

  恰努普拿下口中的煙槍,輕輕地點了點頭:“今天上午,可打得夠嗆啊……”

  恰努普把今日上午的戰況,言簡意賅地告知給了湯神。

  “會津軍來了……”湯神瞪圓了雙眼,“怪不得今日的戰斗如此激烈……”

  “雖說早就有料到會津軍實力非凡。”恰努普露出苦笑,“但沒有想到竟強到這個地步。”

  “今天下午,我們將加強弓箭手的實力。”

  “希望我們的射手能稍稍壓制下會津軍吧……”

  語畢,恰努普抬起他的煙槍,用力抽了數口。

  “……此時難得我倆都有時間,同時也沒有任何外人在,所以——現在來說說你的事情吧。”恰努普吐出兩口大大的煙圈,“湯……不,神渡,你之后究竟有什么打算啊?”

  “之前讓你和真島先生一起突圍、離開這里,你因嫌危險而不肯。”

  “這幾天每天都縮在我家里,不是吃飯就是發呆。既沒有助我們一臂之力,也沒有做出任何疑似是想逃出去的動作。”

  “你之后到底打算干什么?”

  迎著恰努普如炬的目光,湯神默默地將自個的視線放低,然后沉默著。

  望著不說話的湯神,恰努普聳了聳肩:“你不說也無所謂。我大概猜得出來你想要干什么。”

  “你大概是想等城破之后,趁著混亂偷偷逃離吧?”

  恰努普用肯定句的語氣,說著這句明明是疑問句句式的話。

  恰努普的話音剛落,湯神的身子便輕輕地抖了幾下。

  “……我本來是擔心冒犯到你,才一直不肯將我自個的這計劃告訴給你的。”湯神的表情,無奈中帶著幾分苦澀,“你是怎么猜出來我的這個計劃的?”

  “我和你怎么說也是生死之交。”恰努普緩緩道,“根據你慣有的思維方式,猜出你的意圖——這對我來說不是什么難事。”

  “更何況,除了趁著城破之后,以混亂來作掩護逃跑之外,我也想不出你還有什么別的招可以離開這里了。”

  恰努普抬起煙槍,又用力抽了口煙。

  “你其實也不用擔心著會冒犯到我什么的。”

  “你想要活命,這無可厚非。我也沒有那個立場去指責你什么。”

  “不過,神渡。身為你的老友,我覺得我還是有義務提醒你一下——你的這個方法,并沒有多么地安全。”

  “你畢竟也老了。我不相信年老后的你,身手還能如年輕時那樣矯健。”

  “倘若是那個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他人村中,取下他人首級后,又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村子的年輕時的你,我還相信你有那個趁著城破后的混亂,安全逃離這里的本事。”

  “至于現在的你……”

  “……我知道。”湯神點了點頭,“我知道這種事對于現在年老后的我來說,相當艱難。”

  “但是除了這個方法之外,我也沒有別的方法可以離開這里,只能放手一搏了。”

  聽完湯神的這番話,恰努普放下手中煙槍,朝身前的湯神投去復雜的目光。

  “……神渡。你不論如何……都不愿意幫幫我嗎?倘若有你的相助,我們將如得千人之力……”

  湯神抬眸與恰努普對視。

  他沒有說話,只面帶黯色地輕輕點了點頭。

  “……哈哈。”恰努普突然冷不丁地發出幾道輕笑,“我現在才發現——此情此景,都和年輕時我倆剛相遇時的情景好像。”

  “我苦苦哀求你,希望你能幫我的父親報仇。而不論我怎么說,你都不愿。”

  “直到我愿以‘教授你我家族代代相傳的狩獵技術’后,你才終于愿意當我的‘殺手’。”

  “但彼時彼刻,與此時此刻完全不同。”湯神突然接話道,“現在這個時候,不論你說出什么樣的報酬,我都不會幫你了。”

  說罷,湯神臉上的黯色變得更濃郁了一些。

  “……恰努普。我今天就把話說明白吧。”

  他緩緩道。

  “雖說‘趁著城破后的混亂離開這兒’極其危險。”

  “但再怎么危險,也沒有‘協助你們守城’危險。”

  “‘趁著城破后的混亂離開這兒’算是九死一生的話。而‘協助你們守城’就是十死無生了。”

  “我想不出助你們一臂之力,能有什么生機在。”

  “而我現在……不想死……”

  湯神越說,頭垂得越低。

  “恰努普,我接下來所說的話,可能會引得你發笑。”

  “但你想笑就笑吧。”

  “我之所以不愿意幫助你,也沒有什么復雜的原因,就只是因為——我怕死而已。”

  “我現在……很怕死。相當地怕死。”

  “在我還是‘神渡不凈齋’時,為了出人頭地,必須要揮刀,為打響名氣而揮刀,每天都直面著死亡,過著什么時候死掉也不足為奇的生活。”

  “但是——自打從你那學來了你們家族代代相傳的狩獵技術,靠著賣寵物為生后,我終于過上了闊別已久的平靜生活……”

  “雖然沒有大富大貴,但對于厭倦了每日都有可能掉腦袋的生活的我來說,這平靜的生活就跟寶藏一般。”

  “我已經習慣并且愛上了這種平靜的生活。我想活著,我想接著過這樣的生活。”

  “恰努普你就把我理解成‘過慣了安逸生活,牙齒和爪子已經鈍掉了的熊’吧。”

  “我已經不再是什么能直面強敵與死亡的‘神渡不凈齋’了。我也早沒了‘即便是死,也要闖出功名’的雄心壯志。”

  “現在只有因過慣了平靜生活,而變得市儈及貪生怕死的‘湯神老人’。我現在只想活著……任何有可能會害我死掉的事情,我都不想干。”

  “一想到去直面那些兇神惡煞的和軍士兵,想到我會以不知什么方式而死掉,我就怕得不得了……怕得連手都在抖。”

  湯神抬起自己的雙手,向身前的恰努普展示自己那正微微發顫的雙手。

  “所以……恰努普,請理解一下我這個雄心壯志和心氣早已被磨平了的老人家吧……”

  恰努普一直靜靜地聽著湯神的這番自述,因專心聽講的緣故,連煙都沒有抽一口,連煙已經熄了都沒有發覺。

  直到湯神的話音完全落下、自個的意識也回到現實空間后,恰努普才后知后覺地發現自己的煙已經熄火了。

  “……神渡。我有一個地方不理解。”恰努普一邊露出著意味深長的笑意,一邊往手中的煙槍添加新的煙草。

  “你說你現在任何可能會害你死掉的事情都不想干……那你在得知幕府要對我赫葉哲用兵后,為何會不辭辛勞地前來找我通報?”

  “并且還一直留在這,每天都苦口婆心地勸我離開這里去逃命,導致自個錯失了最佳的離開這里的時機。”

  聽到恰努普的這問題后,湯神的神情一呆,嘴唇抿緊,臉上有迷茫與困惑之色浮現。

  恰努普沒有理會現在表情與神色劇烈變化的湯神,給煙槍重新上好煙草并點好火后,恰努普一邊大口抽著煙,一邊緩緩道:

  “神渡。你剛才所說的那些,我都理解了。”

  “該怎么說呢……你這種怕死的心態,我非常能理解呢。”

  說到這,恰努普放下手中的煙槍,換上感慨的口吻。

  “因過慣了平靜生活而被磨平了斗志并變得怕死……神渡,我又何嘗不是呢?”

  “神渡,我跟你說一件……我之前一直沒跟其他人說過的事情吧——在和軍兵臨城下之前,我其實是認真考慮過投降的事宜的。”

  湯神猛地抬起頭,朝恰努普投去震驚的目光。

  頂著湯神這震驚的視線,恰努普接著道:

  “就和你過慣了平靜生活一樣——在這座赫葉哲建起后,我已經過上了10年的平靜、富足的生活。”

  “不用愁吃穿,要地位也有地位,要名望有名望。兒女雙全,女兒還是一個特別爭氣的女兒。這10年的平靜、富足生活,不僅讓我的肚子膨脹了起來。”

  恰努普摸了摸自己那略有些規模的肚腹。

  “同時也磨平了我的心志。”

  “在得知和軍打過來后,我那時其實相當地害怕……也認真考慮過靠投降來保全性命。”

  “但幸好——在最緊要的關頭,我變回了年輕時的自己。”

  恰努普抬起手,拍了拍身前的地面。

  “這座赫葉哲,不僅僅是我們費盡千辛萬苦才建起的新家園。”

  “同時……也是我的夢想。”

  “夢想……?”湯神像是回憶起了什么一樣,瞪圓雙眼。

  “這也是一件細講起來,能講很久的事情啊。”

  恰努普笑了笑,然后一邊面露回憶,一邊接著繼續往下說道:

  “湯神,對于我們10年前的那場大南遷,你多多少少也聽說過那有多么地艱辛吧?”

  “在那場南遷中,我也數次經歷過絕望。”

  “在那一次又一次的絕望之中,一個‘荒謬’的想法數次在我的腦海里出現:要是有個‘避難所’就好了。”

  “要是有個能救助我們的‘避難所’,就不用死那么多人了……”

  “雖然我那時一直期盼著‘避難所’的出現,但直到最后,這個‘避難所’也沒有出現。”

  “但是,在尋得了這處露西亞人留下的城塞并于此地建起了新家園后,一個新的‘荒謬’想法卻在我腦子里出現了——既然沒有那種‘避難所’,那我就自個建一個‘避難所’吧。”

  “而這‘荒謬’的想法,也漸漸變為了……我的夢想。”

  恰努普扭頭,沖湯神微笑著。

  “我夢想著建立一個能在緊要關頭,拉同胞們一把的‘避難所’。”

  “這10年來,我也一直為此努力著。”

  “努力建設著‘避難所’,努力盡己之能地幫助自己的同胞。”

  “努力了10年,我的這夢想才終于稍有成就。因打了敗仗而四處流亡的卡帕西村、被露西亞人所盯上的奇拿村……這些村子都因我的幫助,而重獲了新生。”

  “然而……就在我的這夢想稍有成就之時,和軍就來了……”

  “所以——不論是為了這座大家的家園,還是為了我的這小小的夢想,我都不想在和人面前讓步。”

  “哪怕這會付出‘死’的代價。”

  “人就是奇怪。”

  恰努普聳了聳肩。

  “男人也好,女人也罷,都總會為了某些其他人無法理解的事情而奮不顧身……嗯?神渡,你怎么了?你在發呆嗎?”

  直到這時,恰努普才發現——湯神的模樣怪怪的。

  湯神怔怔地看著恰努普,其模樣像是在發呆。

  嘴唇翕動,用著連湯神本人可能也聽不清的音調小聲呢喃著。

  “為了某些其他人無法理解的事情而奮不顧身……”

  湯神沒有注意到自己的眼瞳中已滿是回憶之色。

  也沒有注意到——自己的雙手,現在已經不怎么發抖了。

  此時此刻,城外,第三軍(會津軍),本陣——

  蒲生仰起頭,一邊根據現在的天色來預判時間,一邊緩緩道:

  “時間差不多了呢。”

  “各軍現在隨時都可展開攻擊。”蒲生身旁的一名親信,適時地補充道。

  蒲生點點頭:“那就不要浪費時間了。傳令全軍——準備再次攻城!”

  “同時告知全軍——今日下午,我要親自沖鋒!”

  嗚——!嗚——!嗚——!嗚——!

  海螺聲,如尖銳的箭矢,扎進恰努普和湯神的耳朵中。

  “來了嗎……”恰努普沉著臉,看向海螺聲所傳來的南面,“比我們預期中的進攻時間要早上不少啊……”

  說罷,恰努普將視線轉回到身前的湯神身上。

  “和軍再次進攻了。我得回城墻上了。”

  “今日中午,真是久違的我倆的促膝長談啊。”

  “等之后有時間和機會了,我們兩個再慢慢聊聊吧。”

  恰努普的語氣之輕松,讓人難以想象他接下來是去奔赴血肉紛飛的戰場。

  說罷,恰努普便不再與湯神多言,也不再多做停留,快步地從湯神的身前離開。

  湯神沒有起身相送,也沒有去目送恰努普離開。

  只繼續盤膝呆坐在原地,怔怔地看著身前的空氣。

  其模樣像是在發呆。

  但又有點像是在思考。

  本來今天想來個8000的大章的,但是寫到6000字時,手腕又怪怪的了,于是及時停下……

作者君別無所求,只想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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