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無人知道——在烏帕努正在那慷慨激昂地進行著“演講”時,恰努普也正在底下聽著。
在從自己的女兒艾素瑪那獲知烏帕努正要舉行“演講”后,恰努普便立即讓艾素瑪帶路,在艾素瑪的帶領下趕往現場。
不過他來得稍晚一些——他只比雷坦諾埃他們要快上一點。
在趕到現場后,恰努普躲在一處不起眼的地方,所以除了陪伴著恰努普一起趕來此地的艾素瑪之外,沒有任何人發現他們的“最高領導”現在也在聽著烏帕努的“演講”。
恰努普趕到現場時,只聽到烏帕努用自己所能達到的最高音量高聲大喊“我們投降吧!!”,以及之后的那句“只要投降了,就能避免去打這種必輸的仗!所有人就能都活著,我們的族群也都能獲得存續!!”
隨后,恰努普便看到雷坦諾埃等人一擁而上,將烏帕努從他所站的木桶上拽下,并遣散所有的圍觀群眾。
看著被雷坦諾埃他們給拽走的烏帕努,恰努普靜靜地抽了煙后,跟身旁的艾素瑪說了句“艾素瑪,辛苦你了。你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沒怎么休息過吧?先回家休息一下吧”后,便默默轉身離去。
“父親,你去哪?”艾素瑪問。
“不用管我。”恰努普說,“你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沒休息過吧?你現在先回家休息,我等會就會回來。”
“烏帕努,雖然我已經知道你已經是一個懦夫了,但我沒想到你竟然已經怯懦到了這種程度。”在將烏帕努一口氣拽到一處無人的角落后,雷坦諾埃便惡狠狠地朝烏帕努這般說道。
“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鼓吹投降……你這混賬!”
本就脾氣暴躁的雷坦諾埃此時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怒火,抬手一拳,對著烏帕努的臉狠狠來了一拳,將烏帕努直接打倒在地。
那些剛才跟著雷坦諾埃一起將烏帕努給拽走的人,此時連忙將二人給拉開。
被雷坦諾埃給狠狠揍了一拳,烏帕努沒有表現出半點惱怒。
摸了摸自己剛才被打的地方后,輕聲說:
“你怎么嘲笑我都無所謂。我所求的,只有大家都活著,并且族群得到延續。”
烏帕努不說話還好。他的這一句話,直接讓雷坦諾埃的怒火更甚。
就在雷坦諾埃想再給烏帕努多來幾拳時,一道不咸不淡的威嚴聲音冷不丁從他們的身后響起:
“行了,雷坦諾埃。這個時候還窩里斗,成何體統。”
“恰努普?”雷坦諾埃轉頭看向這道威嚴聲音的主人——恰努普。
恰努普端著他的煙槍,緩步靠向雷坦諾埃等人。
“恰努普,你怎么在這?”雷坦諾埃問。
“我和你應該是差不多同一時間抵達烏帕努的‘演講’現場。”恰努普說,“在看到你們將烏帕努給拽走后,我就偷偷跟在你們的身后。”
恰努普看了眼烏帕努臉上那處剛剛被雷坦諾埃所毆的傷。
“雷坦諾埃,你冷靜一點。”
“我們現在若是自相殘殺,只會讓城外的和人哈哈大笑。”
“烏帕努,你也是。你也給我冷靜一點。”
“你在這種時候,高聲宣揚‘投降’,只會惹得大家更為不安。”
“若是我們內部自個亂了,也只會讓城外的和人哈哈大笑。”
“既然我這么做是不對的……那恰努普,你來告訴我——我們現在到底該如何是好?”烏帕努發出自嘲的笑,眼中帶著幾分悲愴,“你也是時候該說點什么,做點什么了吧?別繼續裝啞巴了!”
“……我們現在先試著與城外的和人接觸下如何?”恰努普緩緩吐出一口煙,“說不定能用和平談判的方式來將城外的和人趕走。”
“呵。”雷坦諾埃發出譏笑,“恰努普,你這段時間一直裝啞巴。好不容易開口說話,就只能說出這種傻話嗎?”
“和人出動這么大規模的軍隊來攻擊我們。所花的錢肯定數也數不清。”
“你覺得能靠和平談判的方式,來將花了這么多錢的和人給談走嗎?”
“總之……先試一下吧。”恰努普發出一道長長的嘆息。
艾素瑪對自己的父親一直尊敬有加,幾乎沒有違逆過恰努普。
在恰努普跟她說“先回家休息”后,艾素瑪便乖乖依照自己父親的吩咐回家。
而自己確實也是有些累的,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沒有休息過,一直在為維持秩序而奔走著。
擅長狩獵的艾素瑪,腳程很快,僅一會的功夫,艾素瑪便回到了他們家的家門前。
現在,聚在恰努普家門前的人已經散去了許多——總計只剩13人。
雖然人數少了許多,但這13人在見著恰努普的女兒后,還是立即圍了上來。
滿面焦急的他們,向艾素瑪詢問著:恰努普回來了沒有、恰努普現在到底怎么樣了,有沒有辦法趕走外頭的和人等各種各樣的問題。
艾素瑪費了一番力氣,才將這些人所問的問題給逐一打發并從他們的包圍中突圍出來。
撩開門簾,進入家中,湯神的聲音便立即向艾素瑪劈頭而來。
“嗯?怎么只有你一個人回來?恰努普呢?”
“父親他似乎是有事要做,所以就先讓我自個一人回來休息了。”
艾素瑪現在也已經稍微有些習慣這個在他們家暫住了一段時間的客人了。
一個從未見過的老和人在路上大搖大擺地走——這總歸是會引起各種各樣的麻煩事來,所以這些天,湯神一直都窩在恰努普的家中,幾乎沒有離開過恰努普的家。
湯神他暫住在他們家的這些日,一直安分守己,沒做出過什么讓艾素瑪反感的事情,所以艾素瑪也任由這個疑似是自己父親老友的老和人住在他們家了。
對湯神,艾素瑪只有一點很不滿——湯神從不跟她說太多他的事情。
對于這個疑似是自己父親老友的家伙,艾素瑪一直很好奇他的身份,以及他到底是怎么與自己父親認識的。
然而不論問,湯神都對自己的事、對自己與恰努普的往事諱莫如深——這讓艾素瑪有些不悅。
將背在自個身上的弓解下后,艾素瑪環視了下四周。
“嗯?湯神先生,你有看到奧通普依嗎?”
“你弟弟?他一直沒有回來啊。”湯神說。
“他沒有回家嗎?”艾素瑪一愣。
湯神點點頭。
“那就怪了……”艾素瑪嘟囔,“我剛才四處維持秩序時,還碰到了他,讓他回家了……他又去哪兒瞎晃了嗎……真是個讓人不省心的孩子……”
說罷,艾素瑪在湯神的不遠處坐定,按揉著因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沒有休息而發酸的雙腿。
一旁的湯神瞥了艾素瑪幾眼,隨后清了清嗓子:“怎么樣?那個名叫烏帕努的家伙說了什么嗎?”
“我和父親趕到的時候,已經稍微有些晚了。所以沒有聽到什么。”
艾素瑪將剛才陪著恰努普一起趕往烏帕努的“演講現場”后所目睹的一切、所聽到的一切,言簡意賅地告知給了湯神。
告知完畢后,艾素瑪發出長長的嘆息:
“我還以為與和人打過仗、有血海深仇的烏帕努先生一定會選擇與和人死戰到底呢……沒想到……”
湯神:“嗯?那個烏帕努與和人打過仗嗎?”
艾素瑪點點頭:“他參與過3年前的‘庫那西利美那西之戰’。”
湯神輕“哦”一聲,道了聲“這樣啊”后,便沒有再追問下去——對于這場最終以阿伊努人慘敗而告終的戰役,在松前藩居住了很長時間的湯神,自然是知曉的……
湯神沒有再說話,只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與湯神并不熟絡的艾素瑪,也同樣沒有出聲,默默地按揉著發酸的雙腿。
直到過去好一會后,湯神才冷不丁地幽幽說道:
“……其實……投降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選項……”
“哈?”艾素瑪看向湯神。
“與和人硬拼,勝算渺茫。”湯神接著說,“與其打這種勝算渺茫的仗,還不如投降……雖然可能會屈辱一些,而且可能會失去些自由,但這樣最起碼能活著……”
聽著湯神的這句話,艾素瑪本能地想要出聲駁斥。
但嘴剛微張,駁斥的話語卻怎么也沒法吐露出來。
因為——艾素瑪并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來駁斥湯神……
用復雜的目光瞪了湯神一眼后,艾素瑪將微微張開的嘴唇重新閉上,低下頭,專心致志地揉著雙腿,不再理會湯神。
北面、東面、西面皆是寬廣的河流,只有南面與陸地相連。同時,也只有南面的城墻有可以進出的大門。
因此,對于幕府軍來說,只需要在紅月要塞的南面安營扎寨,就能將紅月要塞唯一的一處出入口給堵死,將紅月要塞給徹底包圍。
在兵臨城下后,第一軍的將兵們便以極快的速度在紅月要塞的南面安置營寨,并設立大量的監視崗哨,監視著紅月要塞的一舉一動。
就在這時——幾乎所有的監視崗哨都看到:紅月要塞的大門突然緩緩打開。
3輛狗拉雪橇順著打開的大門駛出,筆直地朝軍營這兒駛來。
據監視崗哨上的士兵們的估算——這3輛狗拉雪橇上,大概坐著十來號人。
紅月要塞終于有了動靜——監視崗哨上的士兵們自然是立即將這消息傳達給他們的總大將桂義正。
得知了這消息,桂義正哈哈大笑:“看來,應該是那些蠻夷想來和我們談判了。放他們進來吧!我倒要聽聽他們要說些什么!”
雖說以雷坦諾埃為首的部分人,不贊同恰努普的這“與和人談談”的提議,覺得這只不過是浪費時間,但恰努普仍舊堅持己見。
最終,在恰努普的堅持下,負責與和人談判的使者團還是派出了。
使者團的領隊,是一位名叫格洛克的中年人。
他不僅會講日語,而且算是個“和人通”,清楚和人的禮節,知道該怎么與很打交道,口舌伶俐,腦袋機靈,所以被恰努普選為了使者團的領隊,全權負責與和人的談判。
格洛克與他的隨行人員駕駛著狗拉雪橇,僅轉眼的功夫,和人軍營的轅門便已近在咫尺。
在湊近后,格洛克看到——一名武將打扮的武士,領著數十名士兵,站在轅門底下。
這名武將和這數十名士兵,是桂義正派來接待格洛克等人的“接待人員”。
“我們并未懷揣敵意而來!”格洛克率先沖轅門底下的“接待團”高喊道,“我們想與你們談談!請讓我見你們的大將!”
負責接待格洛克等人的將領用冷漠的目光上下打量了格洛克數眼后,冷漠道:
“歡迎你們的到來。請容許我們檢查你們是否有攜帶兇器。”
語畢,這名將領便不由分說地向身后的那數十名士兵做了個手勢,這數十名士兵立即上前將格洛克等人團團包圍,然后上下檢查著格洛克等人的身體。
對于和人的這種略顯蠻橫的身體檢查,格洛克自然是感到極為不滿與不悅。
但他并沒有任何發怒的本錢,所以只能強忍著。
待確認格洛克他們沒有攜帶武器后,這名將領沖格洛克擺了擺手:
“跟我來吧。”
格洛克等人在這名將官的帶領下,穿過轅門,緩步走向軍營的深處。
雖然已有做好心理準備,但在駕駛著狗拉雪橇,抵達和人軍營的轅門后,望著周圍那仿佛看不到盡頭的一頂頂軍帳后,格洛克還是忍不住因畏懼和緊張而咽了口唾沫。
而格洛克身后的那些隨行人員的表現,也與格洛克差不多。
一直走到軍營的極深處后,桂義正所在的主帥大帳終于出現在了他的視野范圍內。
此時此刻,主帥大帳外,100名頂盔摜甲的士兵于帳口前排列成整齊的方陣。
這是桂義正臨時起意所設計的表演——為的便是震懾紅月要塞派來的這幫使者們。
而桂義正所設計的表演,相當成功。
看著這整齊的方陣,看著那如密林一般的長槍,看著那一件件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寒芒的鎧甲,格洛克他們盡管已極力掩飾,但還是難掩畏懼與惶恐。
穿過這100名士兵所組成的密集方陣,進到主帥大帳后,格洛克便看到了正扶著腰間的刀,端坐在主座上的桂義正。
桂義正本來是想將他們第一軍中的所有將領都叫過來,壯壯聲勢,但轉念一想——為了這么一幫蠻夷的使者而如此興師動眾,似乎有些不值當。
所以在權衡再三后,桂義正還是決定就由自己一人來接見這幫蠻夷的使者,其余的將領們則繼續去做各自所負責的事情。
格洛克等人進入營帳后,還沒來得及出聲,桂義正便先聲奪人:
“我乃大將桂義正!”
端坐在馬扎上的桂義正,挺了挺腰桿,一副威風凜凜的模樣。
“爾等此次前來,所為何事?沒有個說法,定不輕饒爾等!”
格洛克身后的隨行人員被有著充足氣場的桂義正給壓得臉色微白。
而格洛克倒是還能勉強保持鎮靜,不卑不亢地向桂義正行了個日式的鞠躬禮后,用熟練的日語道:
“桂大人,我等為和平而來!”
“我們想和你們好好談談!”
格洛克剛想接著往下說,桂義正便擺了擺手,粗暴地打斷:
“我們和你們沒有什么好談的。”
“爾等不守仁義,做盡禽獸之事。與你們這幫不仁不義的鼠輩,我們之間沒有任何能談的事情。”
“我們一定是有著什么誤會!”格洛克急聲道,“我們從未煽動過松前城的町民們!我們從沒做過這樣的事情!一定是誤會!我們愿協助你們一起調查!”
桂義正身為有資格統率3000大軍的將官,自然是知道——松前城此前發生的“歸化蝦夷暴動”,跟紅月要塞一點關系也沒有。他們只是將這臟水潑到紅月要塞的阿伊努人身上,好以此為借口開戰而已。
自知他們只不過是潑臟水的桂義正,自然是更不可能承認紅月要塞是清白的。
“誤會?”桂義正冷笑,“你們竟還在這狡辯!既然你們沒有半點承認罪行的覺悟,那我和你們也沒有什么好談的了。”
望著起身離開的桂義正,格洛克大吃一驚,連忙說道:
“桂大人!請等等!”
桂義正饒有興趣地看著格洛克他那驚恐的表情——他們那驚恐的表情,讓桂義正有種別樣的快感。
“我和你們沒有什么好談的!”桂義正坐了回去,“你們要么開城投降,要么就等著遭受我等的怒火,沒有其他的選項!”
以總帥稻森為首的將領們其實早就料到了——紅月要塞的蠻夷們極有可能會來找他們和談。
此前,稻森就已經與桂義正商談過——倘若紅月要塞的蠻夷們前來和談,不接受除了開城投降之外的一切選項。
他們花費了宛如天文數字般的錢財才發動了此次的遠征。
他們此次的遠征,目的就是為了拿下獨占坐落在險要位置的紅月要塞。
倘若不能拿下紅月要塞,那么不論紅月要塞的蠻夷們開出什么樣的條件,都不足以彌補他們此次遠征的損失。
此時此刻桂義正只不過是在奉稻森之命行事而已。
對于態度如此強硬的桂義正,格洛克急得滿臉冷汗,但他還是戰戰兢兢的訴說著他們的請求。
“桂大人,我們是真心想要與你們恢復和平!”
“哼。”桂義正冷笑,“既然你們真心想要恢復和平,那就別浪費時間了,快點投降吧。”
格洛克身上的冷汗已將他身上的衣裳給打濕……
在派出以格洛克為首的逝者團后,以恰努普為首的紅月要塞高層們就齊聚在一間小屋子里面,一起苦苦等待著使者團的歸來。
雖然有像雷坦諾埃這樣子對此次和談不抱任何希望的人,但同時也有著對此次和談抱有著強烈希望的人。
在眾人的苦苦等待下,終于——使者團回來了,比他們預想中的時間要快上不少。
格洛克他們是滿臉沮喪地回來的。
望著神色沮喪的格洛克,不許格洛克開口,恰努普他們就已經明白了結果如何。
格洛克言簡意賅地將剛才的談判過程告知給了恰努普等人。
他們的談判用一個詞匯來形容就是——失敗。
在格洛克出發前,恰努普就有跟格洛克說過,他們這最大的和談籌碼卻一點也沒能打動桂義正。
無論格洛克怎么說怎么談,不論開出了什么樣的條件,桂義正的態度都極其強硬,不接受除了投降之外的一切選項。
格洛克的匯報結束后,恰努普的臉色一沉,臉上有淡淡的憤恨與惱怒浮現。
但在臉色變得陰沉的同時,卻有一抹光芒在恰努普的眼瞳中浮現。
而雷坦諾埃在聽完了格洛克的匯報,一拍大腿,大吼道:
“瞧!和人根本就不想和我們和談!他們就是為了滅亡我們。”
雷坦諾埃話音剛落,其余的主戰派人士紛紛出聲應和。
“沒錯!就不應該浪費時間去跟和人進行什么和談!”
“什么狗屁煽動他們的町民,我看他們就只不過是隨便找了個借口來跟我們開戰而已,目的就是為了搶奪我們的土地。”
“跟他們拼了!”
在主戰派人士群情激奮時,烏帕努的聲音不合時宜的響起:
“你們這幫瘋子,就這么想要去送死嗎?”
烏帕努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就將雷坦諾埃等人的怒火給勾了過去。
面對雷坦諾埃等人的謾罵,烏帕努也不甘示弱。
不出意料的——主戰派與主降派又吵了起來。
但和以往不同的是——主戰派和主降派剛吵起來,恰努普便用用平靜的口吻說道:
“都別吵了。”
主戰派也好,主降派也罷,此時都緩緩停下了罵戰,將驚訝的目光投向恰努普。
這段時間,恰努普一直在裝啞巴,不發表任何意見,兩派人士開始打罵戰時,也從不出聲阻撓。
像現在這樣。直接出聲阻撓罵戰,倒還是第一次。
“和人的狼子野心,此時已經昭然若揭了。”
恰努普一邊抽著煙,一邊緩緩道。
“所謂的煽動他們的町民,大概也只是往我們身上潑臟水,以此為借口開戰而已。戰爭就是這樣,捏造戰爭理由只不過是常態。”
“他們就是為了搶奪我們的土地,霸占我們的家園。除了‘開城投降’投降之外,無論是用什么樣的條件,都已沒有辦法讓他們退兵了。”
“那我們就快點投降吧!”烏帕努急聲道,“只要投降了……”
烏帕努的話還沒有說完,恰努普便冷笑了一下。
“投降?”恰努普冷笑了好幾聲,笑得連肩膀都微微抖了幾下,“降也只是延緩我們的死亡而已。”
“而且——投降后所帶來的‘死亡’,可是比身體的死亡還要可怕的‘死亡’?”
“恰努普?”烏帕努用錯愕的目光看著恰努普。
不知為何,烏帕努本能的感應到——此時的恰努普,好像有些奇怪。
不應該說是奇怪。
應該說是和以往有些不同。
之前的恰努普,每逢會議,就一直是面無表情,只知道一個勁的抽煙。
而此時的恰努普,雖然他仍舊是面無表情,但烏帕努猛然發現——此時的恰努普,他的眼神和之前有些不同了。
現在的恰努普,眼神銳利如刀,如一只在天空中盤旋的雄鷹。
而雷坦諾埃,此時也發現了恰努普的變化。
如果說烏帕奴在察覺到恰努普這樣的變化后只是錯愕的話,那么雷坦諾埃就是震驚了。
身為恰努普的老相識,雷坦諾埃對這樣的眼神最熟悉不過了——在10年前,恰努普領導著他們尋找新家園時,就是這樣的眼神。
吵吵嚷嚷。
這時屋外突然吵嚷了起來。
“怎么回事?”雷坦諾埃皺眉看向窗外。
雷坦諾埃的話音剛落,屋外便響起了一道對雷坦諾埃來說相當熟悉的聲音:
“恰努普先生!恰努普先生!”
“普契納?”雷坦諾埃因驚訝而雙目圓睜。
屋外響起的這道聲音,是雷坦諾埃的獨子,普契納的聲音。
對于屋外這突然響起的普契納的聲音,恰努普也感到很是驚訝,挑了挑眉后,起身朝屋外走去。
剛出了屋外,呈現在恰努普眼前的景象,便讓恰努普忍不住因驚訝而瞳孔微縮。
只見十余名青年手持長矛,背挎弓箭,站在屋外。
在恰努普出來后,他們用如火焰般的目光直直地看著恰努普,而這十余名青年中的為首之人,正是普契納。
“普契納,你在干什么?”雷坦諾埃表情有些不知所措。
在恰努普自屋內走出后,以雷坦諾埃為首的其余人也紛紛跟著恰努普,一睹屋外的情況。
“父親,就如你所見。”普契納晃了晃手中的長矛,“我們已經做好了保衛我們家,直到最后一刻的準備。”
普契納的話語雖簡短,但語氣鏗鏘有力。
“恰努普先生。”普契納一字一頓地說,“我們此次前來,只是想要告訴你們——不論你們最后是想要投降還是想要死戰……”
普契納朝圍在他身旁的這十余名青年招了招手:“我們都會與和人戰斗到最后一刻。”
“你們瘋了嗎?”普契納的話音剛落,此時就站在恰努普身后,也跟著一睹屋外之景的烏帕努便急聲道,“你們知道和人有多厲害嗎?就憑你們怎么可能打得過和人,只不過是白白送死而已。”
對于烏帕努的這句斥責,普契納的反應很平靜。
“我們知道”普契納淡淡道,“烏帕努先生。其實剛剛您在演說的時候,我就在底下旁聽著。”
“我們雖然沒有與何人戰斗過,但我們也知道和人的鎧甲、和人的武器有多么的厲害。”
“就算我們能個個以一當十,也敵不過坐擁一萬大軍的何人。”
烏帕努:“那你們……”
烏帕努的話還未說完,普契納便義正言辭地打斷了烏帕努的話頭。
“但我們寧愿戰死,也不愿意將我們這好不容易建起的家園,給白白拱手讓予他人。”
“就算死守此地,勝機渺茫,我們也不想就這么放棄。”
剛才,在聽完烏帕努的“演說”后,普契納便不發一言地回到了家。
他回到家,便放下了手中原本打算拿去給艾素瑪吃的鹿干。
端起了自己的長矛與弓箭。
然后四處召集著志同道合之士。
召集著所有和他一樣,不愿意投降、不愿意將家園白白拱手讓予他人的人。
此時此刻,站在普契納身旁的這十余名青年,便是被普契納召集而來的志士們。
此時此刻,恰努普的情緒已恢復平靜。
他用平靜的目光掃了身前的普契納等人一眼后,緩緩道:
“年輕人們,你們的心情,你們的想法我都已理解。”
“可你們是否知道——倘若與和人死戰到底,勝算渺茫,你們極有可能會輸,也……極有可能會死?”
“……當初,在南遷尋找新家園時,無數人付出了犧牲,才終于堅持到了此地,才終于在此地建起新家園。我們現在,只不過是將前人們所做過的事,再做一遍而已。”普契納的語氣中,滿是堅定。
恰努普像是被普契納的這句話給驚到了一般,一抹訝色在他的眼瞳深處一閃而過。
隨后——這抹一閃而過的訝色,轉化為了極為耀眼的光芒。
“……各位。”恰努普轉過身,看向身后的雷坦諾埃等人,“你們去召集所有人,讓所有人在今日傍晚,于‘老地方’集合。”
“所有人?”某人發出驚呼。
“沒錯。”恰努普點點頭,“就是所有人。我們赫葉哲的一千住民,不可有一人缺席。”
“恰努普,你要干什么?”雷坦諾埃問。
恰努普露出神神秘莫測的笑:“等今日傍晚,你們就知道了。”
說罷,恰努普頓了頓。
在停頓了一會后,他將帶著淡淡笑意的目光投向雷坦諾埃。
“雷坦諾埃。”恰努普說,“我還沒有變老。”
“我仍然是那個成功帶著大家尋得新家園的‘英雄’。”
緒方曾跟XX透露過自己喜歡歐派大的女孩。而這個“XX”是——瓜生秀!
那一章也是很有意義的一章啊。因為這章算是第6卷的高潮,緒方在自己的小迷妹瓜生面前揭露身份,作者君記得很清楚——那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