蘿卜和葡萄都是地地道道的頓河馬。
蘿卜的肩高約為160cm。
而葡萄的肩高稍矮一些,約為150cm。
斯庫盧奇給緒方和阿町挑的這2匹母馬都是兼具溫順、體力與腳力的優良馬匹。
緒方的蘿卜和阿町的葡萄溫順到什么程度?
溫順到誰來都能騎它。
緒方都沒對蘿卜做什么,蘿卜就對緒方溫順地低下頭,任由緒方在它的背上上下下。像從來沒有過什么“前任主人”似的。
葡萄的溫順程度,與蘿卜有過之而無不及。
但騎乘著這么溫順的馬匹,阿町也還是直到現在都還沒辦法做到駕馭著它緩慢踱步。
“再來一次吧。”緒方說道。
“嗯……”坐在葡萄馬背上的阿町深吸了一口氣,深吸了一口氣,然后用后腳跟輕磕葡萄的馬腹。
蘿卜與葡萄都是飽經訓練的戰馬,在阿町用后腳跟輕磕它的馬腹后,它立即打了個象鼻,然后托著阿町緩步向前走去。
在葡萄馱著阿町向前走去后,阿町立即像一艘船上的正面對著暴風雨、正隨著甲板一起搖搖晃晃的水手一般,在馬背上劇烈地搖晃身體。
為了保持身體的穩定,阿町立即用她的腿夾緊屁股下的馬鞍與馬腹。
“腿別夾那么緊!”一旁的緒方立即出聲糾正道,“腿夾那么緊,你大腿的內側會被磨得很痛的。若是磨上一天,絕對磨出血來。”
“可是不夾緊的話,我會掉下來!”
緒方面帶無奈地輕嘆了一口氣。
阿町直到現在仍未掌握“該用什么樣的力道夾緊馬鞍與馬腹才不會掉下來”。
緒方已經快被阿町她那愚蠢他媽給愚蠢開門——愚蠢到家的騎馬天賦給搞得沒轍了。
不過他也不會出聲責怪阿町。
畢竟人有所長,尺有所短。
每個人都有自己剛好就非常沒有天賦的地方,有自己非常有天賦的地方。
“先休息一下吧。”緒方說,“也練了蠻長時間了,先休息一會,喝點東西吧。”
聽到緒方的這句話,阿町立即如蒙大赦般從葡萄的背上滾下來。
在雙足踏到地面后,阿町感受到了那種從船上下來、落到地面上的那種自由感、暢快感。
阿町乘船的時候暈船。
騎馬的時候,怎么也抓不住騎馬的訣竅。
若不是阿町坐過馬車,而且沒有出現過暈車的狀況,否則緒方真的非常懷疑阿町該不會是沒有乘坐交通工具的天賦……
阿町牽著葡萄來到不遠處的一棵大樹旁,將馬韁拴在樹干上,接著一屁股坐在旁邊的一塊大石頭上。
“沒想到騎馬原來這么地辛苦……”
阿町一邊嘟囔著,一邊抬起手輕揉著兩條大腿內側那被馬鞍磨得有些發疼的皮肉。
“唐土那邊的那種生活在馬背上的游牧民族,他們每天都騎馬,他們大腿的內側該不會都長有厚厚的繭吧?”
“不知道耶。”
阿町的這問題直擊緒方的知識盲區。
“你可以去問斯庫盧奇他們。”緒方接著說,“他們就是經常騎馬的人。”
用輕柔的力道搓揉了會大腿內側的那一片火辣辣的皮肉后,阿町總算是感覺稍微好受了一些。
阿町長出了一口氣,然后抬頭看著頭頂那稍微有些多云的天空,露出像是發呆一樣的表情。
“……你說我們之后該何去何從呢?”
阿町冷不丁地突然問出這種問題。
“怎么突然問這個?”緒方問。
“奇拿村這里也沒有任何的線索。”阿町的臉上難掩失落,“我們接下來該去哪里找玄正、玄真這2倆人呢?”
自幫奇拿村的村民們擺平了那幫來襲的哥薩克人,然后于村內開始暫住后,緒方與阿町便瞅準各種各樣的機會,詢問了村內所有還能好好說話的、之前還沒有問到過的村民們是否見過玄正、玄真。
就在昨天,他們問完了最后一個人。
最終結果是——一無所獲。
奇拿村是艾亞卡他所能帶緒方他們來的最后一個村子。
既然奇拿村這邊也一無收獲,那艾亞卡他就幫不上忙了,之后就得全靠緒方他們自個去找別的村子、自個去努力找玄正和玄真他們的線索。
然而阿町的話音剛落,緒方便突然露出灑脫的笑容。
“阿町,總感覺你最近總是露出很負面的情緒呢。”
緒方抬起手摸了摸自己那被圍巾遮擋住的左脖頸。
“是因為之前給我洗澡時,看見我左脖頸的那片皮膚,覺得我體內的‘不死毒’又開始擴散了,所以情緒被它影響了嗎?”
阿町沒有回答緒方的這問題,只沉默著。
不過她的這沉默也等于是變相地回答了。
“阿町,你知道一條真理嗎?”
“什么真理。”
“如果你擔心某種情況發生,那么它就更有可能發生。”
“這是什么真理?”阿町皺起眉頭,“有依據嗎?”
——這句話的依據就是“墨菲定律”。
緒方在心中默默道。
緒方曾在前世的某本書籍中,學習過“墨菲定律”的相關概念。
墨菲定律是一種心理學效應,被譽為20世紀西方文化三大發現之一。
其具體內容若是詳細鋪陳出來,起碼得花上上千字的篇幅。
在墨菲定律中,有條重要的概念就是:如果你擔心某種情況發生,那么它就更有可能發生。
緒方自然不會去跟阿町詳細解釋“墨菲定律”的詳細內容,所以只隨便扯了個慌:
“這是我之前剛脫藩時,從某個看上去就是個得道高僧的虛無僧那聽來的。我覺得這句話挺有道理的,所以一直記著。”
“阿町,你不覺得這句話很有道理嗎?”
“你仔細回想一下你的過去——你以前難道沒有發生過類似的事情嗎?總是在擔心著某件事情,然后那件事情在未來真的發生了。”
“沒有耶。”阿町一邊睜著她的那雙帶著無辜之色的大眼睛,一邊搖了搖頭。
緒方:“……”
話接不下去了。
阿町的這句“沒有耶”,直接讓緒方都不知該如何將話題進行下去了。
輕聲咳嗽了幾聲,掩蓋了下自己的尷尬后,緒方正色道:
“總而言之——你不用總是去擔心未來的事情。”
“總會有辦法的。”
“至于我們之后該去哪里尋找玄正、玄真他們的線索——這個其實也非常地好辦。”
“既然艾亞卡他們已經幫不上忙了。那我們找奇拿村的人幫忙便是了。”
“奇拿村應該有著和庫瑪村不一樣的交際圈。”
“我們可以讓奇拿村的村民幫忙帶我們去我們之前沒有去過的村落。”
“如果我們去拜托他們,他們肯定不會拒絕我們的。”
“只要腳踏實地地慢慢去找線索,說不定就能在第二天碰到一個恰好就有玄正、玄真他們的線索的人。”
雖然緒方費了很多口舌來寬慰阿町,阿町也努力擠出了一抹微笑來回應,但她眼瞳的深處仍有著淡淡的憂愁之色仍未消散。
見阿町還是一副沒有振作起來精神的模樣,緒方又沉默了下來。
在沉默了半晌后。
緒方突然把手伸進懷里,掏出了一把手槍。
一把和霞凪截然不同的手槍。
一把槍管上染有很大一塊紅點的燧發式大口徑手槍。
“阿町,現在閑著也是閑著,一起來練習下這新槍的使用如何?”
聽到緒方的這句話,阿町的雙眼立即放出光亮。
“現在嗎?”
“嗯,反正我們現在只是再坐著休息而已。而新槍的練習,不管是坐著還是站著都能練習。”
“好啊!”
阿町從自個的懷里也掏出了一把和緒方同樣款式的大口徑燧發手槍。
此時此刻——
切普克和他們奇拿村內的幾名高地位的人盤膝坐在地上。
他們的目光此時都集中在同樣盤膝坐在他們身前、與他們面對面的一個中年人。
這名中年人留著一把垂及胸口的大胡子。
這把大胡子被梳得整整齊齊,而且還冒著漂亮的黑光,一看便知是平常有對其做悉心的呵護。
將雙手環抱在胸前的大胡子就這么將雙臂環抱在胸前,面露思考。
切普克他們現在就位于被他們阿伊努人稱為“赫葉哲”,被和人稱為“紅月要塞”的地方。
而這名有著一把大胡子的中年人,名為恰努普。
他便是赫葉哲的最高權力者,統管整個赫葉哲的人。
乘坐狗拉雪橇,經過數日的跋涉,切普克他們順利抵達了赫葉哲。
切普克和恰努普有還算可以的私交,因此不論是會面,還是之后的會談,都相當地順利。
就在剛才,切普克已經將他們的來意跟恰努普說清。
而恰努普在聽完切普克的來意后,就像現在這樣,將雙手環抱在胸前,做思考狀。
過了足足半晌,他才終于出聲打破了沉默:
“……具體緣由,我都清楚了。”
“你們也是很不容易啊。”
恰努普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竟然遭到了白皮人的攻擊……”
“白皮人的惡名,我也略有耳聞。”
“雖然白皮人中也有一些還算不錯的人。”
“但也有不少的人都是一些死不足惜的昏脹。”
“我聽說在北方那邊,有不少的村落都遭受過白皮人的攻擊。”
“好在你們碰到了一個身手高超的和人,以及一個心腸還算不錯的白皮人啊。”
一抹淺笑在恰努普的臉上浮現。
“我稍微有些想見見那個有著極厲害的身手、能夠一個人對付30多個白皮人的和人長什么樣子呢。”
“……恰努普,實不相瞞,關于這個和人,我有些事情想和你好好談談。”
“嗯?何事?”
“那個和人對我們村子有大恩,我想盡我們所能地報答這份恩情。”
“那個和人與他的妻子,目前正在尋找2個和人。”
“所以我有個不情之請……”
數日之后——
距離奇拿村稍微有些距離的某地——
“那只鹿似乎不動了呢。”緒方朝身旁的阿町輕聲道。
“嗯。”趴伏在緒方身旁的阿町舔了舔嘴唇,然后輕聲道,“不過射這種不會動的‘固定靶’沒啥意思的,我還是希望那只鹿能動起來。”
“阿逸。你用梅染對著那頭鹿打一槍。”
“梅染應該打不了那么遠吧?”
“我不是要讓你射死那頭鹿,而是讓你嚇一嚇那頭鹿,讓它受驚逃跑。”
“你想射‘移動靶’?”緒方問。
“嗯。射動起來的目標,更有利于我槍法的長進。你也剛好可以練習一下梅染的使用。”
“好吧。”
說罷,緒方從懷里掏出一把在槍管上有一大塊紅點的燧發手槍。
這便是緒方的新手槍——梅染。
這把槍,自然便是從弗拉基米爾他們那繳獲來的槍。
事后清點繳獲上來的武器時,僅找到了2把燧發手槍。
雖然數量少了一些,但也剛好夠與阿町一人一把。
緒方已經和切普克村長談攏好了,這些手槍任由他和阿町拿,至于長桿的火槍,他們只拿5把肯塔基長步槍,馬匹只牽2匹。
所以在清點完繳獲上來的所有武器后,緒方大大方方地將這些已經實現約定好要拿走的武器收入囊中。
斯庫盧奇不僅幫緒方他們挑馬,也幫他們挑武器。
他幫緒方他們挑了5桿品相最好的肯塔基長步槍。
并教緒方他們如何操作肯塔基長步槍與收攏上來的這2把燧發手槍。
據斯庫盧奇介紹,這2把燧發手槍都是米利堅的槍——M1775式燧發手槍,口徑15.7毫米。
這槍顧名思義,就是在1775年研制出來的槍,算是現在最新型的手槍之一。
這手槍在他們米利堅的獨立戰爭中,也和肯塔基長步槍一樣大放異彩。
因為這手槍的性能不錯,所以在前些年,他們哥薩克人便開始引進、采購這手槍。
不過因為手槍是更偏向自衛的武器,在戰場上的作用,沒有長桿步槍那么大,所以他們哥薩克人也只是小規模地引進而已。
目前,他們哥薩克人目前只有極小部分的軍官級的人物才有資格和能力裝備這樣的手槍。
斯庫盧奇自個就有這把手槍,他的那些部下,包括瓦希里在內,統統沒有資格列裝這M1775式燧發手槍。
所以斯庫盧奇敢斷定——緒方他們收繳上來的這2把槍,絕對是從2個地位并不低的人身上搜出來的。
而事實上也的確如此,這2把槍分別是從弗拉基米爾和阿列克謝他們2人的身上搜出來的。
那天晚上,在夜襲奇拿村的那幫人中,只有這倆人擁有著裝備這手槍的資格。
不過緒方并不認識弗拉基米爾和阿列克西,他也不關心這手槍是從誰的尸體上搜出來的,他只在意這手槍好不好用。
收上來的手槍統共有2把,所以緒方和阿町一人一把,二人統統轉型成“二槍流劍客”與“二槍流忍者”。
這新得的手槍和他們新的馬一樣,大概率也是要陪伴他們不短的時間的。
若是一直稱呼其“手槍”、“M1775式燧發手槍”,那就太沒勁了些。
為了日后更加方便地“陪伴”這手槍,緒方、阿町各給他們這新得的手槍取了名字。
就像根據馬匹毛發的顏色,給自個新獲得的那匹馬取名為“葡萄”一樣,阿町也以手槍的顏色為依據來進行命名。
阿町的那把手槍通體為暗紅色,所以阿町給她的手槍命名為“緋櫻”。
之所以要給它命名為“櫻”,便是為了給她的“素櫻”湊成一對。
緒方給他的新槍所命的新名字,就比較文雅一點,不像阿町這么簡單粗暴了。
緒方的新槍也是通體暗紅色。
但它的槍管卻有一大塊鮮紅色的紅點。
緒方猜測這大概是這把槍的“原主人”曾在之前的不知什么時候,讓槍管不慎染上紅色的、洗也洗不掉的紅漆吧。
緒方就根據槍管上的這塊鮮紅色的紅點來給它的新槍命名。
他將他的新槍命名為“梅染”。
因為這塊位于槍管上的紅點就像落于地面的梅花一般。
梅染和緋櫻,與霞凪和素櫻有非常多的不同。
霞凪和素櫻的樣式已非常地像前世現代的那種轉輪手槍。
裝彈方式是將轉輪給打開,然后直接往里面填充彈藥,裝彈方式非常方便,而且可以一口氣射4發子彈。
而梅染與緋櫻是燧發手槍,裝彈方式是順著槍口往里面塞彈丸,用推彈桿將彈丸塞到最里面后,再往里頭倒進火藥。
不僅裝彈麻煩,而且一次只能裝一發。
不過梅染與緋櫻卻有一處要比霞凪與素櫻要強。
那就是威力。
緒方第一次試射梅染時,是對著一棵樹射。
僅一擊,就在那棵樹的樹干上留下了一個拳頭般大的小坑。
論單發的威力,遠勝素櫻和霞凪。
斯庫盧奇跟緒方和阿町說過——只要距離不要太遠,M1775式燧發手槍完全有能力擊穿鐵甲。
素櫻和霞凪方便裝填,可以連射。
緋櫻與梅染射擊極不方便,但威力強大,即使是穿著鎧甲的敵人,只要不離得太遠,依舊能給人一記致命一擊。
一個長于射速,一個長于威力。兩種槍算是各有所長、各有所短。
這段日子,緒方除了不斷地訓練阿町騎馬之外,也和阿町一起練習使用這些新武器。
此時此刻,阿町就在練習使用肯塔基長步槍。
相比起對著死物來練,肯定是對著活物練更有成效。
阿町這段時間的練習對象,就是山野間的那些野生動物。
見得最多的野生動物,便是鹿。
現在是下午時分。
上午時,緒方陪著阿町練習騎馬。
經過緒方毫不留情的苦訓,阿町現在總算是能做到在馬背上坐穩,并乘著馬緩步行走了。
上午教完阿町騎馬后,緒方就在今天下午陪著阿町一起進山練槍。
剛剛,二人發現百米外出現了一頭落單的鹿。
發現這頭鹿后,阿町便絲毫不顧地上那冰涼的雪,直接趴伏在地上,將手中那早已壓好子彈的肯塔基長步槍搭在前方的一顆巨石上。
然后于剛才向緒方提出了“讓緒方用梅染來驚一下那頭鹿,捎帶著讓緒方也練習、習慣一下梅染的使用”的提議。
他們收繳上來的梅染、緋櫻以及肯塔基長步槍的專用子彈很多,多到完全足夠緒方他們用部分子彈來做練習。
應承下來阿町這提議的緒方,迅速從懷里掏出了他的梅染,對準那頭鹿。
他完全不擔心他的槍會不會打中那頭鹿。
他這段時間也有頻頻練習使用梅染。
對于梅染的有效射擊范圍,他現在已經有了個數——除非是進“無我境界”,否則就以他的射擊水平,能否精準命中10米外的目標,就全看運氣了。
那頭鹿距離他們有百米外,完全沒可能靠梅染打中這么遠的目標。
緒方將槍口稍稍抬高,將梅染的準星對準位于那頭鹿稍高一些的位置,然后扣動扳機。
比素櫻、霞凪都要響亮得多的槍聲響起。
子彈命中了距離那頭鹿大概有40米遠的大樹上,在這棵樹的樹干上留下一個大坑。
受驚的鹿撒開四蹄開始狂奔。
在鹿開始奔跑的同一瞬間,阿町迅速移動槍口,讓槍口跟著鹿一起移動。
響度更勝梅染一籌的槍聲響起。
阿町扣動扳機。
那頭鹿倒地。
“呼……”
瞅見那頭鹿倒地后,阿町長出了一口氣,從地上緩緩爬起身。
自地上起身后,阿町取下掛在腰間的竹筒,打開竹筒口,然后將竹筒內所裝的液體往嘴巴里灌去。
這是緒方和阿町在前來蝦夷地之前,于東北地區購得的烈酒。
他們知道蝦夷地是極寒之地,所以特地多買了一點能夠有效御寒的烈酒。
猛灌了一口烈酒,讓整個口腔和咽喉感到火辣辣的酒水順著口腔流到食管,然后再從食管流到胃,令阿町感到整個胃都暖烘烘的。
“在這樣的大冬天中,果然還是得喝這種溫熱的酒水啊。”阿町露出滿意的笑容,然后再次猛灌了一大口的烈酒。
剛才因長時間趴伏在雪地中而染到阿町身上的寒意,瞬間被驅散。
相比起又苦又澀的葡萄酒,還是這些入喉后,感覺火辣辣的酒更受阿町的喜愛。
“這槍你似乎越用越順手了嘛。”緒方輕聲朝阿町贊美道。
聽到緒方的這句贊美,阿町下意識地面帶些許喜悅和得意、自豪地挺了挺胸脯。
如果說阿町在練習騎馬時是這樣子的:
那阿町在練習槍法的時就是這樣子的:╰(°▽°)╯
阿町在騎馬和槍法這兩方面的天賦差距,簡直就是天差地別。
她剛開始練習肯塔基長步槍時,能否精準命中目標還得依賴直覺和運氣。
而現在,阿町已經連百米外正在跑動的鹿都能打中。
在稱贊完阿町的槍法后,緒方抽出插在梅染槍管下方的推彈桿,開始給梅染重新裝彈。
在這個槍械仍處于“需要將子彈順著槍管塞進去”的前膛槍時代里,槍管的下方都會裝有數個順著槍管排成一線的小孔。
專門用來將彈丸推進槍管里的推彈桿可以順著這幾個小孔,裝到槍管的下方,這樣一來便非常地方便攜帶。
緒方熟練地拿出新的彈丸放進槍管里,倒入火藥,然后用推彈桿將彈丸和火藥壓實。
望著緒方這熟練的動作,阿町用夸贊的語氣朝緒方說道:
“你裝彈的動作,現在也非常地熟練了嘛。”
緒方這些天一直有在頻繁練習梅染的使用,所以梅染的裝填熟練度也在飛速增長著。
阿町此時也抽出了掛在肯塔基長步槍槍管下方的推彈桿,開始給手中的槍裝填子彈。
不論何時都要讓身上的槍都處于子彈壓膛的待射狀態——這是緒方和阿町一直保持著的良好習慣。
在給各自的槍上膛時,阿町隨口朝緒方說道:
“現在這火器真是發展地越來越厲害了呢……現在歐羅巴那邊竟然連這么厲害的火槍都出現了。”
阿町用復雜的目光看著手中的肯塔基長步槍。
“再過幾年,不知歐羅巴的火器工匠們,又會搗鼓出什么新火器出來。”
“等更加厲害的火器出來,我感覺以后戰場上都不需要什么武士刀了……”
“感覺有些難以想象啊……當我們國家不再需要武士刀,會是什么樣的模樣。”
已經看習慣了武士們腰佩刀劍的場景的阿町,很難想象有一天武士們不再佩刀是什么樣的場景。
“那一天大概會很快到來吧。”緒方道,“說不定在我們的有生之年,就能看見不再需要武士刀、武士刀成為歷史的一天了。”
緒方在前世雖沒對日本歷史有太多的了解,但日本歷史上的一些大事件,他還是知道的。
若是緒方記得沒錯的話,大概再過6、70年,到了19世紀中葉,美國的海軍準將佩里就會率領海軍艦隊轟開日本國門,然后日本的維新志士們發動“倒幕戰爭”,推翻德川家族、推翻江戶幕府,開始了“明治維新”。
開始“明治維新”后沒多久,明治新政府便頒布了“廢刀令”,廢除了武士們的佩刀權,剝奪了武士們腰間的佩刀。
如果緒方和阿町足夠長壽,說不定就能瞧見武士們被廢刀的一幕了。
不過等能瞧見那個時候,緒方、阿町他們差不多已是90多歲、近百歲的老人了。
“如果真的出現了這么一天……真的很難想象啊……武士們不再佩刀的場景……”阿町說。
二人又簡單地閑聊了幾句后,收起各自的已經填充好彈丸的武器,朝那頭剛才被阿町給打死的鹿走去。
那頭鹿是肚腹中槍,在緒方和阿町走近它時,它已經斷氣斃命了。
“阿町,來幫把手。”緒方說,“我們把這頭鹿搬到蘿卜那兒去。”
“嗯,好。”
這段時間,阿町為練槍法而打死的動物,都會搬回奇拿村內,送給奇拿村的村民們。
不論送他們多少肉,他們都總有辦法消化掉。
要么直接吃掉,要么就是做成肉干。
剛開始,緒方拿被他們打死的獵物送給奇拿村的村民們時,他們還因受寵若驚而拒不接受。
直達緒方差不多都磨破嘴皮了,奇拿村的村民們才終于肯接受緒方他們所送的獵物。
緒方和阿町先給這頭鹿放血,放干凈了其體內的鮮血后,緒方再抓住這頭鹿的四蹄,將這頭鹿扛到他的蘿卜那。
此次陪阿町入山林之中練槍法,緒方將他新得的馬匹——蘿卜給帶了過來。
為的就是方便將打下來的獵物給帶回去。
蘿卜雖是母馬,但卻長著非常漂亮、有力的肌肉,馱一頭鹿對它來說完全是小意思。
緒方將那頭鹿綁到蘿卜的馬背上。
“接下來要去哪里?”緒方問。
“接下來往東邊走走吧。”阿町說,“我剛才似乎有看到有頭鹿往東邊那兒走。我們去找找那頭鹿。”
“好,走吧。”緒方點點頭,然后解下拴在樹干上的馬韁,牽著蘿卜、跟著阿町一塊往東邊走去。
“蝦夷地的鹿可真是多啊。”緒方隨口朝阿町聊道。
“是啊。”阿町搭話,“我算是明白為什么阿伊努人直到現在仍過著漁獵生活了,山上這么多獵物,根本就不愁吃的。”
而閑聊之際,他們倆也終于發現了阿町剛才所說的那頭鹿。
那是頭看起來還很幼小的鹿,正背對著緒方他們,垂下頭吃著地上的草。
發現這頭鹿后,緒方和阿町立即俯低身子、壓低身體重心,一點一點地朝這頭鹿靠去。
二人都使用著“不知火流潛行術”,以不容易出聲的步法一點一點朝那頭鹿靠去。
阿町更絕——她還使用了“不知火流屏息術”,降低了自身的氣息。
在靠近這頭鹿的同時,阿町低聲朝緒方說道:
“這頭鹿就交給你解決吧。”
最近也在努力學習著新槍的使用的緒方沒有拒絕輕輕地點了點頭。
一直湊近到距離那頭鹿有差不多20米的距離后,二人才因認為再接著靠近,那頭鹿說不定就會發現他們了而停下腳步。
他們倆趴伏在一處茂密的灌木叢中。
緒方掏出了梅染。
“將槍口直直地對準目標,這其實是錯誤的。”阿町輕聲提醒著緒方,“子彈是不會一直直著飛的,飛到一定的距離后,它就會劃著弧線落下來。所以要學會判定子彈會在何時下落。”
“我覺得我不需要將槍法練到能判定子彈會在何時落下的程度……”面露苦笑地吐了個槽后,緒方將梅染的槍口對準那透鹿。
20米的距離——這樣的距離,緒方可沒法保證能百發百中。
此時,這頭鹿突然掉了個轉。
從原本的背對著緒方他們,變為了側對著緒方和阿町。
好在它仍舊沒有察覺到這倆把目標定在它身上的獵人,反而因為側對著緒方他們的緣故,緒方他更方便瞄準了,這頭鹿的側腹一覽無余。
已經被提升至一個非常高的數值的身體機能,讓梅染的這點重量對緒方來說簡直不值一提,不會出現舉槍舉久了,手抖的情況。
準星對準這頭鹿,深吸一口氣。
然后扣動扳機。
“嗚嗚……”
槍聲響起的下一瞬間,這頭鹿低聲驚叫了幾聲,搖搖晃晃地向前跑了幾步后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你打中了耶,打中了它的脖頸。”視力驚人的阿町給緒方報告著,“梅染你現在已經用得很順手了嘛。”
“問題是我明明瞄準的是它的肚子……”緒方默默道,“看來用梅染打20米外的目標還是太勉強了啊……對于距離超過10米的目標,能否命中就全看運氣了。”
緒方和阿町正打算翻出灌木叢,前去查看這頭他們剛剛打中的獵物時,一串腳步聲突然自遠處響起。
在出現這串腳步聲的同時,一道熟悉的人聲也隨之響起。
“真島!阿町!真島!阿町”
“艾亞卡?”緒方循聲轉過頭去。
這道聲音的主人,毫無疑問便是艾亞卡。
在發生了“哥薩克人來襲”這一事件的翌日,艾亞卡便乘坐狗拉雪橇飛速返回他們的庫瑪村。
在當天晚上,他就帶著他們庫瑪村的醫生給帶了回來。
自回來奇拿村后,這段事件他也一直住在奇拿村中。
畢竟是他把他們村子的醫生給帶過來的,他總不能把他們村子的醫生丟在奇拿村中,而自個坐雪橇回村。
雖然艾亞卡帶來的這位他們村子的醫生,并沒有起到什么作用。
負責治療的,主要還是斯庫盧奇麾下的那幾名醫生。
自斯庫盧奇答應派出他麾下的醫生幫助奇拿村的那些受了傷的村民后,奇拿村的醫生也好,其他村子的來幫忙的醫生也罷,全都成了只能打下手的存在。
聽到艾亞卡的聲音后,緒方和阿町立即出了灌木叢,朝聲音的發聲地迎去。
很快,他們便見著了艾亞卡。
“真島,阿町。終于找到你們了!”
“艾亞卡。”緒方說,“你怎么在這?有什么事嗎?”
“我當然是來找你們的了。”艾亞卡道,“你們跟我回奇拿村吧。切普克村長他們回來了。”
“切普克村長他好像有什么急事要告訴你,正在四處找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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