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不見了?”緒方說,“什么意思?什么叫全都消失不見了?”
“就是字面意思。”艾亞卡輕嘆了口氣,“消失不見了,到現在也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尸。”
“在大概2年多以前,還是3年多以前,我也不記得具體時間了,總之就是幾年前的事情。”
“你們和人靠種地為生,我們阿伊努靠漁獵為生,所以男人們隔三差五地就會進山、進樹林里打獵。”
“但就在幾年前的某一天,進山、進林狩獵的奇拿村青壯們都一去未歸。”
“失蹤的人數明顯過多,不可能是因為狩獵失敗,遭到熊或狼等猛獸的反殺而未能歸村。”
“就算是狩獵時失手,也不可能這么多人同時失手。”
“于是懷疑是遭遇了什么災難。比如雪崩。”
“雪崩是冬天最可怕的災難。一旦發生了大規模的雪崩,除非你有足夠的力氣抓住足夠壯實的樹,否則基本上是死定了。”
“奇拿村派出大量人手前去尋找”
“但找遍了各處,也沒有發現有哪塊區域出現了雪崩的跡象。”
“失蹤的人,也都沒找回來一個。”
“既不見活人,也看不見死尸。”
“不僅沒把人找回來,反倒還有一些前去尋人的人也在找人時突然失蹤了。”
“遲遲找不到人,于是奇拿村便懷疑是不是有人綁走了他們村的人。”
“因此他們前去你們和人的地盤,也就是南邊的那塊名叫‘松前藩’的地方,詢問你們和人的頭領,是不是你們和人搞的鬼。”
“松前藩的頭領矢口否認。為證清白,松前藩派出大量人手協助奇拿村的人一起去尋找他們村中的那些失蹤的人。”
“然而即使有了和人的相助,也仍舊是半點收獲都沒有。”
“之后沒過多久,奇拿村中就再沒有人消失不見。”
“事情也就這么不了了之了。”
“我們庫瑪村的那些老人說,這是因為神明發怒了。神明對奇拿村降下了懲罰。”
“不過我并不認同這種觀點便是了。”
艾亞卡聳聳肩。
“奇拿村的人又沒有做錯什么,既沒有破壞森林,也沒有濫殺熊、鹿等動物,神明干嘛要對奇拿村降下懲罰。”
“……聽上去好像神隱哦。”一旁的阿町接話道。
“神隱?”艾亞卡頭一歪。
“是我們和人這邊很流行的傳說。”阿町應答著,“神隱就是‘被神怪隱藏起來’的意思。”
“據傳說,‘神隱’現象多出現在農村。”
“某些神明鬼怪為了好玩,或是為了什么別的原因,常常會拐走農村里的一些人。”
“被拐走的對象,多為小孩為主。”
“那些被拐走的小孩,要么是再也回不來了,要么就是過一段時間后,被神明給送了回來。”
日本的“神隱”傳說——緒方在前世曾看過一篇與其有關的文章。
那篇文章就是在揭秘日本的“神隱”傳說是怎么回事。
據那篇文章所說,“神隱”聽上去似乎充滿了神秘氣息,但實質上只是普通的小孩在外面玩耍、然后不慎走丟了而已。
為什么“神隱”現象多出現在農村?
因為日本古代的許多農村傍山而建,小孩外出玩耍時,常常會跑到旁邊的山中、林中,然后一不小心迷了路,回不來了。
為什么多是小孩碰上“神隱”?
因為小孩遠比大人要容易走丟。
一些走丟的小孩運氣好,自個走了回來。一些走丟的小孩運氣不好,就再也回不來了,死在某處山野的某塊偏僻角落中。
古代人大多比較迷信這種神神鬼鬼的事情,碰上了這種小孩突然失蹤的事情后,就喜歡將其往神鬼之事上作聯想。
“和你們和人的‘神隱’傳說是挺像的。”艾亞卡聳聳肩,“不過還是有那么一些差別。”
“奇拿村失蹤的人,都是外出去打獵的人,以及一些前去找尋失蹤之人的人。”
“自發生了這起失蹤事件之后,奇拿村少了一大半的青壯。”
“沒了足夠數量的青壯,奇拿村的女人們就只能自個親自上陣了。”
“奇拿村的那些女人們真的很堅強。”
艾亞卡的語氣中多出了一些贊嘆之色。
“她們中的不少人的父親、丈夫、兒子在那場‘失蹤事件’中失蹤。”
“為了撐起變得殘破的家,她們把男人、女人的活全都干了。”
“她們中的一些人,不論是射箭水平還是打獵技術,都并不輸給男人們了。”
“在1年前,就發生過一起讓奇拿村的女戰士們徹底打響名氣的事情。”
“我之前也跟你們說過吧,淘金賊們無惡不作,除了淘金之外,還常常會去進攻、劫掠我們阿伊努的村落。”
“就在1年前,就有二十來名淘金賊不知從何處聽說了現在的奇拿村青壯男性很少。”
“于是動了歹念,跑去奇拿村那,打算洗劫奇拿村的財物和女人。”
“結果——那幫淘金賊低估了奇拿村的女戰士們的力量。”
“他們都還沒來得及沖進村落呢,就被女戰士們所射出的亂箭給殺了個大敗。”
“據說那二十余名淘金賊只有幾人成功逃了回去。”
阿町發出低低的呢喃:“奇拿村的女戰士這么厲害啊……竟然能把弓用到這個水平……”
弓有多難用,阿町是非常清楚的。
射箭看起來似乎很輕松,但實質上對體力和力氣有極大的要求。
畢竟是要把箭矢以足夠將敵人射傷、射死的力道射出去,沒有一定的力氣和體力的話,根本就射不了多少支箭。
“是的。”艾亞卡點點頭,“奇拿村的女戰士們就是這么厲害。”
“總而言之——等明天到了奇拿村后,你們要注意言行啊。”
“不要提那‘失蹤事件’,那是他們全村的傷心事,他們村中的一些人是聽得懂和語的。”
“然后也別輕視奇拿村的那些女人們。”
“她們的彪悍、英勇程度,是不輸給男人們的。”
艾亞卡在跟緒方和阿町講述完奇拿村的“失蹤事件”,以及告誡二人之后到奇拿村后要謹言慎行后,便自二人的眼前離開了。
緒方和阿町所睡的地方,是艾亞卡他們家中原本用來放雜物的地方。
艾亞卡他們將這塊地方清理干凈,騰出足夠的空間供緒方和阿町他們休息。
阿町似乎還沉浸在艾亞卡剛才所講的故事之中。
“人突然消失……真是可怕啊……”躺在緒方身旁的阿町輕聲道。
二人所蓋的被子,是用熊皮制成的被子。
剛開始還有點用不習慣,但現在蓋習慣后,緒方越來越覺得這種熊皮被真是冬天的神器,感覺只要蓋上它,不管多冷的天氣都能輕松應對。
“你說會不會真的是有神明在作祟呢?”阿町輕聲向緒方詢問著。
阿町可不像身為穿越者的緒方那樣,從小接受唯物主義教。
阿町本是個對神道教有頗為虔誠的信仰的人,所以阿町對神魔鬼怪一直抱持著“它們說不定真的存在”的態度。
“誰知道呢。”緒方隨口答道,“相比起神魔,我更覺得可能是人類所為。”
“可拐走那么多青壯做什么?”阿町追問。
“嗯……人口販賣?”緒方提出一個假想。
“可是人口販賣不都多是去販賣年輕的女孩或兒童嗎?”
“也許是賣去做苦力吧,押到很危險的礦洞中挖礦什么的。”
“倒的確也有這方面的可能呢……算了,不聊這個了。”阿町緊了緊蓋在她與緒方身上的熊皮被,然后往緒方的懷中擠了擠,“艾亞卡說只要不出以外的話,明天清早出發,臨近傍晚的時候就能抵達奇拿村。”
“你可要記得別亂說話,說到奇拿村的村民們的痛處哦。”
“放心吧。我自個有數啦。”
翌日——
天才剛亮,緒方、阿町、艾亞卡3人就做好了出行的準備。
整裝待發的3人坐在艾亞卡他們家的雪橇上,艾亞卡沖負責拉車的那4條雪橇犬大喝了一聲“托呵”后,那4條雪橇犬便拉動著雪橇,以快到能讓人的頭發迎風吹起的速度向前奔進。
在蝦夷中,也只有那些大戶人家才養得起雪橇犬。
光是雪橇犬的飼料費,就是一筆昂貴的費用。
而艾亞卡它們家恰好就是那種大戶人家。
他們家所養的這4條雪橇犬不知是怎么養的,一只比一只壯實。
壯到感覺都可以用來做木下琳、瓜生秀這樣的身材較嬌小的女性的坐騎了。
也正因為艾亞卡家的雪橇犬足夠雄壯,所以拉雪橇的速度非常地快。
最近幾日多虧了艾亞卡家的雪橇與雪橇犬,緒方他們才能在那么多村落之間快速往來。
緒方還蠻喜歡做這種狗拉雪橇的,能讓他回想起來前世乘坐摩托車的感覺。
這種強風吹拂到臉上的感覺,緒方非常喜歡——盡管這稍微有些痛。
“今天的天氣不怎么好呢。”負責駕車的艾亞卡朝頭頂的天空看去。
今日是個陰天。
天與地之間,被層層疊疊的厚密云層所阻隔,云層散發出一陣陣陰冷氣息。
“希望不要下暴風雪啊。”緒方跟著艾亞卡一起抬頭朝頭頂的天空看去。
暴風雪的可怕——緒方和阿町早在奧羽地區就體驗過了。
“下暴風雪倒不致于。”艾亞卡身為經驗老道的獵人,對看天氣早有自己的心得與深厚的經驗,“但直到晚上為止,這云層應該是散不開了。”
艾亞卡需要專心駕駛雪橇,所以在看了一眼現在的天氣,和緒方簡單地聊了兩句后,便將注意力給收了回來,專心致志地駕車。
“真島,阿町,抓緊了。我們到一處平坦的平地了。我要讓狗狗們稍微加快點速度了。”
說罷,左右手各抓著根像是操縱桿一樣的玩意的艾亞卡朝前方負責拉雪橇的4條雪橇犬大喊道:
“托呵!托呵!托呵!托呵!”
這4條雪橇犬在聽到艾亞卡所喊的這一聲接一聲的“托呵”后,便立即像是條件反射一般,將雪橇的速度又提升了一階。
艾亞卡此前跟緒方和阿町說過——如果在天剛亮就出發,一路上不碰到什么意外的話,在臨近傍晚的時候,就能順利抵達奇拿村。
目前看來,所花的時間比艾亞卡所預期的要少上一些。
在時間剛到下午4點出頭時,緒方他們便見著了道道白而淡的炊煙。
“真島!阿町!我們到了!”
大聲提醒了身后的緒方和阿町一句后,艾亞卡指揮著雪橇犬稍稍放慢一點速度。
“在進了奇拿村后,你們一定要謹言慎行啊。”
“千萬不要去提任何能讓奇拿村的村民們回想起‘失蹤事件’的事情。”
“知道了!”因為有風聲做阻礙的緣故,所以緒方也不得不扯著嗓子在那大喊。
艾亞卡駕駛著放緩速度的雪橇緩緩靠近有白且薄的炊煙升起的地方。
很快,緒方他們就看見前方出現了阿伊努村落的建筑的影子。
接著又往前進了一段距離后,緒方等人終于發現了一些異樣——就在奇拿村的村口處,聚著很多的人。
除了人之外,還看到了不少的馬匹。
看著那些馬匹,緒方不禁微微皺起眉頭。
這些馬匹都太有辨識度了。
因為它們太高、太壯。日本本土根本產不出這樣的馬。
緒方之前剛在瓦希里他們的營地里看過這么高大強壯的馬匹。
——是哥薩克人的馬……
緒方在心中嘀咕著。
艾亞卡也發現了奇拿村村口處的異樣,在皺起眉頭后,驅使著雪橇犬將原本都已經降下來的速度又稍稍提快了一些。
湊近奇拿村的村口后,緒方他們終于看清了是怎么回事。
原來——是有2波人在那對峙著。
一幫有著白膚、深邃眼目的哥薩克人。
以及一幫阿伊努人——他們大概就是奇拿村的村民了吧。
兩幫人就這樣面對面對峙著,似乎是在爭論著什么。
在緒方3人于不遠處現身后,自然而然是將兩幫人的注意力都給吸了過來。
2幫人扭頭看向正乘坐狗拉雪橇緩緩靠來的緒方3人。
直到這時,緒方他們才看到——站在那幫哥薩克人最前方的,是一名有著鮮艷紅發的青年。
看到這鮮艷的紅發、看到這紅發青年的臉后,艾亞卡發出驚呼:
“斯庫盧奇?”
“嗯?艾亞卡?”紅發青年的臉上也像艾亞卡那樣浮現驚詫。
數日之前——
“只要你也入伙,就再沒有任何一個土著聚落是我們的對手。”
“如何?要一起來嗎?”
弗拉基米爾的嘴很臭。
因為將嘴唇貼近斯庫盧奇的耳畔的緣故,讓斯庫盧奇能非常清楚地聞到那種像是放置了半個月的死老鼠的味道。
但斯庫盧奇還是維持著一抹十分紳士的淺笑。
然后——
“弗拉基米爾,你說得很對呢。強搶他人的財物、妻女,的確是非常暢快呢。”
“在那些女人的丈夫、父親面前凌辱他們的妻女更加地暢快。”
聽到此言,弗拉基米爾面露喜色。
但他臉上的這抹喜色僅維持了一小會。
因為斯庫盧奇緊接著所說出的話,直接讓他臉上的表情僵住了。
“但你還是找別人吧。我不太想參與你的這個‘樂子’呢。”
“為什么?”弗拉基米爾緊皺眉頭,“可以告訴我一個理由嗎?”
“嗯……”斯庫盧奇望著頭頂的天空,作沉吟狀,“理由嗎……大概是因為我想要安安靜靜地過謝肉節吧。”
“……斯庫盧奇,你果然還是那么地古怪。”弗拉基米爾緩緩收起他臉上的那抹于剛才僵住的表情。
“我還以為在這鳥不拉屎的遠東探險了那么久,能讓你的心境發生一點變化,不再像以前那樣堅守那些莫名其妙的道義了呢。”
“也罷,你不參加就算了。”
語畢,弗拉基米爾像是懶得再與斯庫盧奇多言似的,一抖劈在身上的披風,直接轉身準備離開。
斯庫盧奇也同樣不再跟弗拉基米爾說話,與弗拉基米爾一前一后地回到斯庫盧奇和他的部下們所扎的營地中。
不再多說一句話的弗拉基米爾直接坐回到他的馬匹的馬背上,然后領著他的部下們揚長而去。
在弗拉基米爾離開后,那名剛才幫大伙逮到了6只肥兔子的雀斑青年——也就是阿夫杰趕忙奔到斯庫盧奇的身側,然后小心翼翼地朝斯庫盧奇問道:
“斯庫盧奇老大,你和剛才那人聊什么了?”
“只是跟那個豬與狗的雜交產物、上帝面前的白癡、從小就愛吃屎養出這么一張臭嘴的傻卵聊了些無聊的事情而已。”
斯庫盧奇捂著自己的胸膛,作嘔吐狀。
“我的上帝啊,那個操山羊長大的家伙的嘴是真他媽臭,他的嘴為什么會這么臭啊……老子一年沒洗的屁股都他媽比他的臭嘴好聞。”
“只可惜瓦希里他們不在這。”
“如果老子其他的部下都在這。就能試著將那傻卵和他的部下們都干掉了。用他們的物資來好好過個謝肉節。”
“老大,你又在開玩笑了。”阿夫杰笑道,“我們沒事干嘛攻擊剛才那伙人啊?”
斯庫盧奇沒回答阿夫杰的這個問題,只沖他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后,便重新躺回到他的吊床上,拿起那本。
“好了!他們已經離開了!都把槍收起來!該干嘛干嘛!”
見斯庫盧奇都這么放話了,他的部下們便紛紛收起各自手中的武器,各回各位,各干各事。
劈材的劈材。
燒火的燒火。
架鍋的架鍋。
處理兔子的處理兔子。
“斯庫盧奇老大。”就坐在斯庫盧奇旁邊、正給兔子剝著皮的阿夫杰朝斯庫盧奇搭話道,“快要到謝肉節了呢,這似乎是我們在異國他鄉所度過的第4個謝肉節了。你說我們什么時候才能回國啊?”
“天知道。”正捧著那本在那看著的斯庫盧奇聳聳肩,“說不定再過一段時間,我們就收到召回的命令了,畢竟法蘭西那邊出現了大變故。”
“為了應對可能出現的種種變故,沙皇有可能會在之后把遠在遠東探險的我們給召回去,增強國家的軍事力量。”
“法蘭西?”阿夫杰挑了下眉,“哦哦,你指的是正在法蘭西那邊爆發的革命嗎?”
在去年1790年的年中,遠在遠東的他們收到了來自遙遠歐洲的重大消息——在1789年的夏天,法蘭西的人民攻占了巴士底獄,一場轟轟烈烈的革命在法蘭西爆發。
“現在已經是1791年了。”阿夫杰接著說道,“法蘭西那邊的革命說不定已經被平定了吧?”
“這種事情可真不好說。”斯庫盧奇莞爾一笑,“也有可能現在仍在革命中,并且革命的規模更大了。”
“我反倒希望法蘭西那邊的革命鬧得越大越好。”躺在吊床上的斯庫盧奇將手中的蓋在臉上,然后把雙手手掌交叉墊在腦后,“最好就革命成功,誕生出一個強大的法蘭西新政府。”
“強大到讓沙皇感到威脅,然后把我們這些遠東的哥薩克人召回歐洲。”
“相比起這鳥不拉屎的遠東,果然還是歐洲那邊待著更舒服一點。”
“法國的皇帝也是個傻卵。”阿夫杰發出一聲嗤笑,“明明自己國家的財政情況都不怎么良好了,還花那么多錢去支持米利堅人的獨立戰爭。”
“如果法國的皇帝不去支持米利堅人的獨立的話,說不定革命能晚來幾年。”
“米利堅人真該把法國的皇帝也尊稱為國父。”
對于阿夫杰的這番言論,斯庫盧奇僅笑了笑,隨后說:
“好了,歐洲的話題就聊到這吧。”
“歐洲距離我們太遙遠了,我們還是多多注意眼前吧。”
“阿夫杰,你現在替我傳令下去——再過兩天,這片區域的地圖就繪制完畢了。”
“待繪制完這片區域的地圖后,我們就回去和瓦希里他們會合,然后一起過個痛快的謝肉節。”
“哼,不過我猜瓦希里那家伙肯定已經開始提前過節了。”
“好!”阿夫杰面露喜意地用力點了點頭。
時間回到現在——
從艾亞卡的口中聽到“斯庫盧奇”這個人名后,緒方的瞳孔微微一縮,隨后趕忙朝那名紅發青年投去打量的目光。
——他就是瓦希里他們的老大嗎……
這段日子,為了能從瓦希里他們那購槍的緒方,可是一直苦苦等待著他們的老大歸來。
緒方萬萬沒想到竟然能夠在這奇拿村中偶遇到瓦希里他們的老大。
緒方記得瓦希里不止一次地跟他說過——他們的老大既是蘇格蘭人,也是哥薩克人。
細細打量了一番斯庫盧奇的五官后,緒方發現斯庫盧奇的五官還真的比瓦希里他們要更深邃一些,皮膚也更加白皙一點,簡而言之——更有歐洲人的感覺。
在緒方和阿町打量著斯庫盧奇時,斯庫盧奇也正打量著緒方和阿町。
望著坐在艾亞卡身后的這2個和人,斯庫盧奇挑了下眉,眼中滿是好奇和疑惑。
不過他并沒有立即詢問艾亞卡坐在他身后的兩人是何許人也,而是先朝艾亞卡說道:
“艾亞卡,你怎么在這兒?”
“我身后的這2個新結交的朋友正在找2個不知所蹤的人,所以我帶他們到奇拿村這兒來找找線索。你呢?你們怎么在這?”
“我們正打算回去和瓦希里他們匯合。”斯庫盧奇聳聳肩,“偶然路過了這村子。”
“既然和這村子這么有緣分,所以我打算跟這村子的人聊些對他們來說還蠻重要的事情。”
“很重要的事情?”艾亞卡挑了下眉,“什么事?”
“這就說來話長了,之后再慢慢跟你說吧。”
“艾亞卡,你認識這個村落的人嗎?如果認識的話,幫我說說他們吧”
“這個村子的人已經同意聽取我們想跟他們說的事情。”
“但他們不允許我們全部人進去,只允許最多3個人入村呢。”
“我可不想讓我的部下們待在這么他媽冷的村外等著我。艾亞卡,幫我說說他們。”
斯庫盧奇的話音剛落,一名就站在斯庫盧奇的正前方,臉上布滿皺紋的老婦便朝艾亞卡問道:
“艾亞卡,你認識這個紅色頭發的異鄉人嗎?”
“嗯,認識,到底發生什么事了?”艾亞卡反問。
“這幫異鄉人剛才突然造訪我們村落,說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和我們聊。”
“我們雖然有興趣聽聽他們所說的有趣事情是什么。”
“但我們不可能隨隨便便放這么一大伙異鄉人進村,所以就把他們堵在這了。”
聽到這,艾亞卡算是明白斯庫盧奇和奇拿村的村民們的分歧是什么了。
奇拿村的村民雖同意聽聽艾亞卡口中的“重要的事情”是什么,但不想讓斯庫盧奇他們所有人入村,最多只允許3人進入。
而斯庫盧奇則是想要他和他的所有部下們進入村子,不想讓他的部下們待在冰天凍地的村外,干等他回來。
“斯庫盧奇。”艾亞卡扭頭看向斯庫盧奇,“村民們不想讓你的部下們悉數入內,其實合情合理。畢竟一口氣有這么多外鄉人入村,任誰都會害怕。”
“你可以退一步嗎?”
聽完艾亞卡的相勸,斯庫盧奇去抓了抓他的那頭紅發。
“……也罷,退一步就退一步吧。”
斯庫盧奇在聳了聳肩后,扭頭朝他身后的部下們高聲喊道:
“阿夫杰!列夫!你們兩個跟著我!其余人留在這里等我們!”
吩咐完身后的部下們后,斯庫盧奇將視線重新轉回到艾亞卡身上。
“艾亞卡,你們之后應該不會立即離開吧?”
“應該不會。”艾亞卡道,“我和我身后的這2個朋友,今夜說不定要在這里過夜了。”
“那就好。”斯庫盧奇露出微笑,“我們待會見,我對你身后的兩個朋友蠻有興趣的呢。”
“我恰好也有個想找的人。”
艾亞卡和奇拿村的不少人都熟識。
跟奇拿村的人簡單地說了些什么后,奇拿村的人便給緒方他們放行了。
艾亞卡指揮雪橇犬拉著雪橇緩緩進村。
至于斯庫盧奇——他剛才領著2名部下,在部分奇拿村村民的帶領下,趕往他們奇拿村村長的家。
前去跟他們村的村長講述他剛剛口中的“重要的事情”。
庫瑪村的艾亞卡帶著一男一女兩個和人來村里了——這則消息很快便傳遍了整個奇拿村。
艾亞卡是庫瑪村屈指可數的頂尖獵手,在與庫瑪村交好的奇拿村中,艾亞卡的大名自然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愛湊熱鬧的心,是不分國家、民族的。
奇拿村村民們紛紛圍靠過來,一睹鼎鼎有名的艾亞卡所帶來的這2個和人是什么模樣。
很快,緒方他們的周圍便圍來了不少的人。
緒方簡單地打量著周圍的圍觀群眾——男性還真的很少。
年紀輕的男性,數量少得可憐。
“這個村子真的有好多女戰士呢……”
坐在緒方身后的阿町,用只有她和緒方才能聽清的音量低聲朝身前的緒方這般說道。
“嗯。”緒方輕輕地點了點頭,以作回應。
圍靠過來的年輕男女的比例,大概在3比7左右。
緒方有注意到不少女性的背上都背著弓,即使穿著厚重的衣服,也能感受到這些背著弓的女性的身材都很結實,不是什么弱不禁風的人。
在緒方和阿町打量著圍靠過來的村民們時,村民們也在打量著緒方和阿町。
男性們打量著阿町。
而女性們則打量著緒方。
雖然民族不同,但欣賞美的眼睛,卻是大同小異的。
圍靠在緒方他們周圍的男性們,普遍覺得阿町很漂亮,不由自主地吞咽唾沫。
相比起這些男性,那些將主要注意力都放在緒方身上的女性們的反應就比較平淡了……
4名奇拿村的小姑娘,站在人群的最外圍,踮起腳尖打量著不遠處的緒方和阿町——主要就是打量緒方。
在看夠了緒方的臉和身材后,這4名小姑娘快步自人群的外圍離開,一路奔跑到看不見緒方他們的地方。
這4名小姑娘都還未成年,所以臉上都還沒有刺下面紋,白白凈凈的臉上洋溢著青春、年輕的氣息。
年紀雖小,但她們4人的背上都背著弓箭。
這4人的頭上戴著不同顏色的頭帶。4人所戴的頭帶的顏色分別為——紅、藍、紫、橙。
4人在奔到看不到緒方他們的地方后,綁紅頭帶的女孩便迫不及待地朝另外3人問道:
“都看到那個和人男性了嗎?”
另外3人紛紛點頭,表示看到了。
“還蠻高的。”藍頭帶道。
“看起來好像不是很壯呢。”橙頭帶做應和。
“話說回來,你們看到剛才那些男人們的表情了嗎?”紫頭帶將嘴一扁,“真是的,直勾勾地盯著那和人女性看,眼珠都快瞪出來了。那和人女性有這么好看嗎?”
“我覺得是挺好看的……”橙頭帶低聲說道,“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么漂亮的人。”
“漂、漂亮有什么用。”紫頭帶的眼神飄忽著,“你們瞧見那女人的這里了嗎?”
紫頭帶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穿這么厚的衣服,那里竟然還能這么鼓。這種身材的人最沒用了。”
紫頭帶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這里那么鼓,都沒辦法拉箭了,一放弓弦,弓弦就能彈到那里。痛都能痛死你。”
“就是就是。”紅頭帶應和道,“幸虧她是和人,如果是我們阿伊努人,她就是個連弓都沒法拉的家伙。”
“哈啾……”
阿町打了個可愛的噴嚏。
“怎么了?”緒方扭頭向后問,“感冒了嗎?”
“應該不是……大概只是因為剛才有冷風吹過來的緣故吧。”
說罷,阿町將上身的衣服拉得更緊了一些,讓胸口的衣物變得更鼓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