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退!不許后退!”
“誰都不許退!后退者殺!”
“先優先將這些拿大筒的人都給干掉!”
在源一和間宮出陣后,原本僵持的戰局一點點地變為了琳等人占優,而這優勢也不斷擴大。
作為“古代版的火箭筒”,大筒的威力自然不需多贅述。
一炮轟過去,光是那濺射傷害,就能擊傷一大票人。
面對擁有18挺大筒的琳等人,不知火里的忍者們僅有的反擊手段,就只有使用苦無等遠程武器來進行反擊了。
憑著人數的優勢以及優秀的苦無投擲技巧,忍者們本還可以在這場“大筒與苦無的對轟”中占個平手。
但在源一和間宮這2個奇兵出陣、將他們的“軍陣”給攪得一團亂后,他們這唯一的優勢也開始漸漸喪失了。
唯一的優勢喪失,忍者們自然而然也開始落入下風了。
但即使是落入了下風,不知火里的忍者們仍舊在進行著激烈的反擊。
“真是頑強的戰斗意志啊……”琳忍不住發出這番嘟囔。
這些忍者們的表現,讓琳不得不夸贊一聲“不愧是不知火里的忍者”。
面對大筒這種如此強力的武器、遭到源一和間宮這2個奇兵的攻擊,竟還能打到這個份上,已經算是非常了不起的。
但夸贊歸夸贊,琳并不會對他們有絲毫的手下留情。
忍者們的激烈反擊還是有用的。
琳他們這邊一直都有傷亡出現。
炮手們這邊自不必說。
牧村等人也都開始受傷了。
牧村的左臂剛才不慎被一根苦無給刺中。
島田的右腿被一名剛才成功近了他們身的忍者給劃傷。
只有琳和淺井還安好無恙。
就在琳思考著還有沒有什么辦法可以再給這些忍者們一記迎頭重擊,讓他們的士氣與斗志進一步下滑時,琳突然聽到了一陣由遠及近的喧鬧聲。
琳循聲望去。
只見一幫衣衫襤褸的人,手拿各式各樣的武器,自東南方出現,筆直地朝正與琳等人對峙著的不知火里的忍者們殺去。
這幫突然殺出的人,不僅讓琳等人一愣,也讓不知火里的忍者們一愣。
直到這幫衣衫襤褸的人湊近后,終于有一名忍者認出了他們。
“是‘垢’!‘垢’們也叛變了!”
就像是為了響應這名忍者的驚叫一般,這幫衣衫襤褸的人……或者說是“垢”們齊聲發出一聲怒吼。
一邊咆哮著,一邊撲向了距離他們最近的忍者。
絕大部分的“垢”原本都是忍者。
即使因為長年干著各種各樣的苦活、累活而怠慢了修煉,但他們的肌肉仍然記得揮刀的感覺,以及投擲苦無的感覺。
“琳小姐!”在琳面帶驚訝地望著這些加入戰場的“垢”時,她突然聽到自個的身后響起了阿町的聲音。
循聲向后望去,琳看見快步朝她這兒本來的阿町。
“我們將‘垢’放出來了。”阿町微笑道,“愿意加入我們的人比想象中的要多很多呢。”
“辛苦你們了,幫大忙了。嗯?怎么沒看見緒方一刀齋?”
“我們剛才遭遇了瞬太郎。”阿町用稍微有些嚴肅的語調說道,“阿逸他去應付瞬太郎了。”
“瞬太郎?”琳的臉上閃過幾分驚愕。
“嗯。”阿町點了點頭,“他們兩個現在應該已經打起來了吧。”
“瞬太郎被緒方一刀齋給拖住了嗎……”
在真太郎的幫助、掩護下,伊賀忍者們一直潛伏于不知火里中。
大筒的炮響不僅驚動了不知火里的忍者們,也驚動了伊賀的忍者們。
半之助他們只聽命于同為豐臣家臣,但地位在他們之上的真太郎的命令。
對于真太郎來說,相比起不知火里的忍者們,肯定還是同為豐臣家臣的伊賀忍者們更親近些,不到必要時刻,不愿讓伊賀的忍者們出動。
所以真太郎一直只讓伊賀忍者們待命。
雖然還沒有得到真太郎“支援前線”的命令,但為了能更好地獲知戰場的最新動向和情報,在真太郎的要求下,半之助一直都有派自己的部下潛伏在戰場的遠處,留意、觀察著戰場。
本來,到前線戰場觀察情況這種事情,是用不著半之助他親自去做,畢竟不論是在名義上還是在實質上,半之助都是他們這支伊賀忍者的首領。
而現在,半之助坐不住了。
在聽到那似乎越來越近的炮火聲時,半之助就已經開始隱約感到不對勁。
就在剛才,戰場的那個方向又響起了一些別的聲音——似乎是人的喧鬧聲。
聽著這喧鬧聲,不論是真太郎還是半之助都心中一驚,心中浮現出一個不好的設想:該不會是敵人的援軍來了吧?
真太郎、半之助他們的主公——也就是那個豐臣的后裔,一直以來都對重新掌管不知火里寄予厚望,在幾年前就派了真太郎、惠太郎等人潛入不知火里,早早地做著準備。
如果不知火里就這么沒了、幾年的準備泡湯,他們的主公肯定會雷霆大怒。
不論是真太郎還是半之助到那時肯定都沒有好果子吃。
所以半之助也同樣不希望不知火里就這么被這幫使用大筒的人給毀了。
再也坐不住的半之助,在真太郎的允許后,趕往了最前線,準備親眼看看到底發生了何事,這突然爆發出來的喧鬧聲從何而來。
迅速抵達了最前線后,半之助就找到了潛伏在戰場不遠處、偷偷觀察著戰場變化的2名部下。
“發生什么事了?是敵人的援軍趕到了馬?”半之助從后面接近自己的這2名部下,急聲朝他們問著。
“半之助大人。”這2人中的其中一人哭喪著臉,“好像是因為‘垢村’的‘垢’們被放出來了,現在‘垢’們正在協助進攻不知火里的這幫人,一起對付不知火里的忍者們。”
“‘垢’?”半之助的瞳孔微微一縮,趕忙湊上前去,朝不遠處的戰場張望著。
將視線投到戰場上后,半之助果真看到了許多衣衫襤褸、手握著各種各樣的兵器的人。
他們手中的兵器五花八門,有忍刀、有手里劍、有鎖鐮,極個別人甚至只端著個石頭,或是直接空手。
相比起他們所使用的這些五花八門的武器,他們的斗志更引人注目。
他們咆哮著,向視野范圍內的所有忍者進行著瘋狂的攻擊,他們一直積壓在內心中的憤懣,在此時全都化為了他們的力量,化為了他們的斗志。
因為“垢”的參戰,戰場形勢發生驟變。
這幫進攻不知火里的人,現在既有大筒這樣的武器來進行遠攻,又有斗志高昂的“垢”們負責與忍者們進行白刃戰。
不知火里的忍者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敗退著。
就在半之助的臉色變得鐵青下來時,他突然在戰場上發現了一道正奮戰著的身影。
是一個老武士。
這個老武士的年紀應該和他差不多,都在60歲以上。
明明外表看上去這么蒼老了,但這個老武士的姿態卻一點也不蒼老。
在戰場上奔馳著,像砍瓜切菜一般斬殺著忍者們。
看到這名老武士時,半之助呆住了。
在呆愣過后,半之助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在往自己的腦袋上涌。
他認得這個老武士。
雖然已經有40年沒見過這個老武士了,但半之助還是可以認出他來。
因為半之助認得他的劍術,認得他的佩刀,也認得他那和年輕時一模一樣、幾乎沒有任何變化的眼神……
“源一……!!”半之助咬緊牙關,從齒縫間擠出這個人名。
“垢”的助戰,讓他們不知火里目前僅有的人數優勢也不復存在了。
忍者們的士氣和斗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滑。
雖然那些負責充當指揮官的上忍們極力維持著秩序,但仍舊挽救不了頹勢。
原本,面對大筒他們唯一的反抗手段就只有扔手里劍而已。
現在已經慢慢地無法再用手里劍來進行對抗后,面對那射程、威力都無比驚人的大筒,絕望的情緒就會開始滋生。
終于——開始有逃亡者出現了。
一名下忍似乎是再也忍受不了這種科技不對等的戰斗了,轉身向后跑去。
戰場上一旦出現了逃亡者,就會很容易出現連鎖反應。
果不其然——在出現了第一個逃跑的人后,逃亡者便接二連三地出現。
一些上忍為了控制秩序,揮刀殺了幾名臨陣脫逃的忍者,但這也于事無補。
敏銳發現不知火里的忍者們已經出現潰逃的態勢后,琳趕忙向炮手們下令加大火力,不需再節省炮彈。
隨著琳的這道命令的下達,忍者們崩潰的速度進一步加快。
不知火里的忍者們的士氣與斗志,現在就像臨近崩潰的河堤一樣,先是出現裂紋,然后裂紋一點一點增多,直到最后徹底崩潰,河水傾瀉而出。
忍者們開始出現大面積的潰逃,就連一些上忍也開始逃跑。
抱著“復仇”的心態的“垢”們開始追擊著。
忍者們已經開始潰逃,失去了戰斗意志,已不再具有任何威脅,所以琳沒有下令跟“垢”們一起追擊潰逃的忍者們。
畢竟相比起這些已經沒有威脅、交給“垢”們去解決都可以的忍者們,還有更有價值、更需要去應付的對手——真太郎。
擒賊先擒王,是從古至今都不變的真理。不將不知火里的首腦給干掉,這場和不知火里的戰斗就還稱不上是勝利。
琳他們此前便已經得知不知火里的炎魔已不在,“四天王”僅剩瞬太郎和真太郎二人。而這2人便是不知火里現在的首腦。
剛剛從阿町的口中已得知瞬太郎已經被緒方給拖住。
也就是說現在就只剩一個真太郎了。
不論是瞬太郎還是真太郎都是當世最頂尖的忍者,擁有著說不定能讓戰局一口氣扭轉過來的能力,不將他們解決掉,不論是誰都不會感到安心,認為這場戰斗他們勝利了。
“勝六郎。”琳偏轉過頭,朝這2人說道,“你們2個留下來,照看受傷的炮手們。”
說罷,又轉過頭去看向其他人:“其他人跟我來!”
自開戰都現在,阿町雇來的這些炮手們,已經出現了不少的傷亡。
36名炮手死亡8人,受傷20人。這20個傷患中,有10人所受的傷較重,已暫時沒法再自由行動或使用大筒。
所以琳她現在僅剩18名炮手、9挺大筒可用。
琳打算就靠剩下的這9挺大筒,將真太郎解決。
琳之所以決定用大筒來對付不知火里的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想用大筒來抗衡不知火里的“夜叉境地”。
雖然沒有親眼見過“夜叉境地”是什么樣的,但光聽緒方的形容,琳就能本能地感受到“夜叉境地”的威脅很大。
所以她才打算借大筒之威——進入“夜叉境地”的人再怎么厲害,也是肉體凡胎,不可能扛得住大筒的轟擊。
島田的實力較弱,再加上他已經受了傷,所以琳決定讓島田留下來照看受傷的炮手們。
島田也不是什么無理取鬧的人,知道現在已受傷的自己跟著琳他們一起去,說不定只會拖后退,所以用力地點了下頭,朗聲高喊著“我明白了”。
琳帶領著源一、間宮、牧村、淺井、阿町5人,以及剩余的18名炮手,朝不知火里的更深處進發,尋找著真太郎。
真太郎剛才已經知曉了不知火里的忍者們潰散的消息。
在得知這一消息時,真太郎的表情真的可以用“像吃了屎”一樣來形容。
他雙拳攥緊,就像是想將掌心的皮膚給抓破一般。
數個時辰前,他還在為終于不用再偽裝成那個“老實人真太郎”、終于要將不知火里收入囊中而洋洋得意。
而數個時辰后,不知火里便被不知從哪來的扛著大筒的人給毀滅了。
為了遵主公之命、掌控不知火里,真太郎在6年前就潛伏進不知火里中,煞費苦心,從一位名不見經傳的普通忍者一路殺上“四天王”的寶座。
為“掌控不知火里”這一目標隱忍、準備了足足6年。
好不容易在昨晚正式開始了掌控不知火里的第一步。
還沒開始大展身手,便突然來了一幫扛著大筒的不速之客,將不知火里打得稀巴爛。
在得知忍者們開始潰逃的那一刻,真太郎便知道——已經回天乏術了。
除非發生什么奇跡,否則是不可能讓一幫士氣、斗志已經低落到開始潰逃的人回過頭去繼續和敵人搏殺。
真太郎剛收到忍者們開始潰逃的消息后沒多久,便看見剛才親自前往戰場那查看情況的半之助回來了。
“……半之助,該撤了。向你的部下們傳令吧,立即開始撤退。”真太郎沉聲道,“不知火里已經沒救了,沒有必要再待在這里了,挨主公的懲罰,也好過留在這里挨大筒的轟擊。”
雖然心中滿是不甘、憤懣,但真太郎還是迅速找到了現在對于他這種豐臣家臣來說的最優解——走為上策。
讓不知火里重回豐臣麾下,是他們主公的“推翻幕府”的計劃中的重要一環。
他們沒能保住不知火里,回去向他們的主公復命后,絕對會被他們的主公臭罵一頓,然后領到一堆懲罰。
但挨主公的一頓臭罵、領到一堆懲罰,也好過留在這里跟不知火里陪葬。
真太郎在向半之助發出撤退命令后,便開始沉思了起來,思考著現在還有沒有足夠的時間去找到惠太郎,并向他傳達“撤退”的命令。
在戰斗開始前,真太郎便讓惠太郎去監督瞬太郎。
真太郎現在連惠太郎和瞬太郎具體在哪都不知道,只知道大概在“垢村”所在的那個方向,想向惠太郎傳令,都不知道該去哪找他。
就在真太郎思考著要不要花時間去找惠太郎時,半之助突然出聲了:
“真太郎,你自己走吧。我們伊賀留下來。”
“嗯?”真太郎朝半之助投去錯愕的目光。
真太郎還沒來得及發問,半之助便搶先一步接著說道:
“我剛才看到木下源一了。木下源一現在就在這里。”
“木下源一……?”真太郎重復了一遍這個人名,將這個人名在腦海中過一遍后,便響起了這人是誰——導致伊賀之里覆滅的罪魁禍首之一。
想起木下源一是誰后,真太郎瞬間明白過來半之助想要干什么。
“……你們想去對付那個木下源一嗎?”真太郎沉聲道。
“沒錯。”半之助不假思索地應道。
“哪怕是違背我的撤退命令也在所不惜?”
“沒錯。”半之助再次點了點頭。
“別怪我沒提醒你,在豐臣家違背上級的命令是什么后果,你應該清楚吧?就算你成功殺了那個木下源一,你之后……”
真太郎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半之助給打斷了:
“無所謂。”
“只要能殺了木下源一,所有的一切都無所謂。”
“即使是要我在殺了木下源一后就自殺,我也愿意。”
半之助的語氣雖然平靜,但平靜之中卻暗藏著無比的堅定。
“我之所以投入豐臣麾下,只是為了借豐臣的力量壯大自身,并借豐臣的力量來尋找木下源一而已。”
“現在既然找到源一了,我也就再沒有繼續為豐臣效力的必要了。”
說罷,半之助轉過身去。
“你自個逃吧,真太郎,你之后要怎么跟主公匯報我們的抗命行為,都隨便你。”
半之助以不帶一絲猶豫的腳步,如風一般離開。
真太郎用像是在看一頭豬的目光目送著半之助離開后。
他沒有多費口舌去勸半之助乖乖遵守命令。
因為他知道——面對一個過去了40年了也沒有忘記仇恨的人,不論說些什么都不可能讓他放棄已經擺在眼前的復仇機會。
將目光從已經在視野范圍內消失的半之助身上收回來后,真太郎帶上了他的3名親信,向另一個方向離開。
他的這3名親信和他一樣,都是豐臣派來潛入不知火里的人。
——好了……惠太郎現在在哪里?
真太郎在心中暗道著。
他最終還是決定花點時間去尋找惠太郎,讓惠太郎和他一起趕緊離開。
畢竟在這漫長且痛苦的潛伏生涯中,惠太郎是屈指可數的可以在他面前展露出“真實的自己”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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