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太郎,我現在就有一個任務,需要你的配合。為了風鈴太夫能不缺手、不缺腳,你一定會配合我的,對吧?”
真太郎就在他跟前。
瞬太郎只要一拔刀,就能輕松砍到真太郎。
而事實上,“拔刀砍了真太郎”的這個想法,已經在真太郎的腦海中反反復復閃過很多遍了。
然而——對于自個腦海中閃現的這一想法,瞬太郎只能一次次地用蠻力將其壓下。
“……說吧。”瞬太郎沉聲道,“想讓我干什么?讓我潛入到江戶城里面,刺殺幕府將軍嗎?”
江戶城和江戶的關系,類似于紫禁城和北京的關系。
目前日本國的最高權力者——幕府將軍,就住在江戶城中。
而江戶城也是幕府的重臣們與將軍議事的地方。
瞬太郎的話音剛落,真太郎便聳了聳肩,笑了笑:
“怎么可能啊,你以為江戶城是什么地方?”
“幕府將軍的腦袋有那么好取的話,將軍的項上人頭早就被拿下過不知多少次了。”
“江戶城可是幕府將軍的居所,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哪怕有10個你,都不可能殺得到將軍的面前。”
“就算你僥幸殺到將軍的面前了,將軍也早就憑著各種各樣的暗道逃離了。”
“我要交給你的任務和殺人恰恰相反,是救人的任務。”
“我們需要你到江戶城東的監獄里面救出一個人。”真太郎的表情變得稍稍嚴肅了些,“救出一個名叫‘林子平’的人。”
“林子平?”瞬太郎稍稍皺緊眉頭。
“林”這個姓氏,也算是大姓之一了。
將“林子平”這個人名在腦海中過了一遍后,瞬太郎發現自己從沒聽過這號人物。
“沒錯,林子平。”
真太郎一字一頓地將這個人名又重復了一遍后接著道。
“我們已經事先買通了城東監獄的一名高官,弄到了城東監獄的囚犯名簿,查到了林子平具體被關在城東監獄的哪間牢房中。”
“所以你只需要找到那間牢房,然后把林子平給帶出來就可以了,非常簡單。”
“惠太郎知道林子平的牢房在哪,我會讓惠太郎跟著你,給你帶路。”
“而且讓惠太郎跟著你,應該多多少少能幫你一些忙。”
“幫我忙?”瞬太郎發出一聲低低的嘲笑,“是監視我才對吧?”
對于瞬太郎的這句話,真太郎咧開嘴笑了下,然后用戲謔的口吻說道:
“記得不要逃跑,也不要讓惠太郎死了哦。若是惠太郎死了,我說不定會因為懷疑是你所為,然后在風鈴太夫的身上留下一些難看的傷疤喲。”
“拔刀砍了真太郎”的這一想法再次從瞬太郎的腦海中冒出。
“……這個林子平是什么人?”瞬太郎緩緩壓制住剛剛冒騰上來的怒火,沉聲道,“一不小心被幕府的官差給抓走的你們豐臣的臣子嗎?”
“他并不是我們豐臣的臣子。我也不太清楚這林子平是什么人。”真太郎聳了聳肩,“我其實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是我主公急著見這個人,所以這人越早救出來越好。”
——主公……豐臣的后裔嗎……
從真太郎的口中聽到“主公”這個字眼后,瞬太郎忍不住在心中這般暗道著。
“我在潛行術上的造詣不算高,沒法保證能完美潛入城東監獄內。”
真太郎接著說道。
“而惠太郎的能力雖足,但只讓他一個人去的話,那也夠嗆。”
“至于伊賀的忍者們,他們都并不怎么擅長潛入,讓他們去吉原擄走一個太夫倒還好說,但讓他們去官府的監獄里面帶走一個人,那就有些為難他們了。”
“因此將這任務交給在潛行術上有極深造詣的你正合適。”
“現在就開始行動吧。現在這個時間點正好,是獄卒們的精神最渙散、監獄中的囚犯們普遍都睡著了的時候。”
“祝你武運昌隆,瞬太郎。”
“等你完美完成任務回來了,我能讓你和太夫說上幾句話,互報下平安什么的。”
望著真太郎沖他擺出的這惡心笑容,想一刀砍了真太郎的沖動再次從瞬太郎的腦海中冒了出來。
江戶,不知名的某地——
太夫抱著雙膝,蜷在房間的一角。
那位名叫“仙之助”、左眼角下有3顆淚痣的伊賀忍者,盤膝坐在太夫的旁邊。
另外3名同樣負責監視太夫的伊賀忍者,則坐在離太夫和仙之助不遠的地方,圍攏在一起,靠閑聊打發著時間。
雖然目前夜已很深,但因為今夜遭遇了前所未有的綁架事件,讓受到驚嚇的太夫直到現在都還很精神,沒有絲毫睡意。
現在就正坐在太夫旁邊的仙之助,剛剛幫太夫松開了捆著她雙手雙腳的麻繩,讓太夫不用再像一頭待宰的小豬般橫臥在榻榻米上。
但是因為麻繩綁的時間有些長了,所以太夫的手腕和腳踝仍是一片紅色,部分肌膚還被粗糙的麻繩給擦破皮了。
太夫瞅了一眼仍在發紅的雙手手腕,然后再次抬起手輕輕搓揉著。
坐在太夫身旁的仙之助發現了太夫的這一動作。
“……還很痛嗎?”仙之助輕聲問道。
“真是稀奇啊。”風鈴太夫用平靜的口吻說道,“身為綁架犯,竟然還會關心被綁來的人有沒有被麻繩給勒痛。”
“……我并不想做這些事情的。”仙之助的臉上浮現出沮喪,“我雖然不清楚上面的人為何要讓我們把你綁走,但綁架就是綁架。”
“對我來說,沒有什么比對女人動粗還要可恥的了。”
“但是命令就是命令,我不能不從。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我不想做這種無恥的事情……”
“……看來你還良心未泯啊。”太夫的語氣稍稍柔和了些。
“……我以前本是一個普通的下級武士之子,在大概7歲的時候,父母就都因瘟疫而病死了。”
仙之助的臉上浮現出了幾分苦澀。
“失去父母,無人贍養的我四處流浪,在我餓得快死掉的時候,被人收養,然后一直從事著我現在的這份工作。”
“我父親病死之前,一直教導我不可做出任何傷害女人、小孩的行為。”
“所有傷害女人、小孩的行為,都是可恥的行為。”
“父親的這一教誨對我影響很深,我也一直謹記著父親的這教誨。”
“然而自我開始從事我現在的這份工作到現在,我都已經不記得我違背父親的這教誨多少次了……”
“有些對不起父親啊……”
說罷,仙之助臉上的愧疚之色變得更加濃郁了些。
仙之助剛才所說的全是實話。
在他父母于他8歲的那一年雙雙因瘟疫病死后,他便被半之助給收養,將他培養為了伊賀的忍者。
仙之助不能跟太夫暴露他們的身份。
因此只能這樣拐彎抹角地簡述著自己的過去。
仙之助的話音剛落,一直在不遠處那一起閑聊著的那3名伊賀忍者中的其中一人此時嚷嚷道:
“喂,太夫。為什么你只跟仙之助聊天啊?也跟我們一起聊聊唄!我們對吉原的花魁平常都是怎么工作的,可是感到很好奇的啊!”
此人的這句話,滿是輕浮之色。
“少廢話。”仙之助瞪了這人一眼。
被仙之助訓斥后,這人不悅地撇了撇嘴,然后偏轉過頭,繼續和坐在他旁邊的另外2人熱火朝天地聊著什么。
“……你在你們這幫人中的地位似乎很高啊。”太夫輕聲道,“我看他們3個似乎都唯你馬首是瞻呢。”
“我們很注重輩分。”仙之助道,“輩分越高的人,地位就越高。”
“論個人實力和能力,我的水平都一般般。”
“這3人的個人實力和能力都遠強于我。”
“我只是因為輩分比他們高,才能這樣指使他們而已。”
“注重輩分嗎……呵,這倒和我們吉原的游女屋相反呢,我們吉原的游女屋都是誰越能賺錢,誰的地位就越高。”
“一旦不能賺錢了,哪怕是已經為游女屋效勞了十數年的老游女,也有可能會被冷落乃至拋棄。”
說罷,太夫在自己胸口的那個位置上摸了摸。
“啊,還在,太好了,沒有弄丟。”
太夫將她的浴衣衣襟稍稍拉開了一些。
在她衣襟的內側縫有著一個小袋子。
袋子里面鼓鼓的,像是正裝著什么東西。
太夫伸出右手的食指與拇指,探向縫在衣襟內側的這個小袋子里,捏出一個大概只有成人拇指般大小的小圓盤。
“這是什么?”仙之助稍稍皺緊了眉頭。
“唇脂。”太夫一邊說著,一邊將其打開,“平常因為工作的緣故,常常需要給嘴唇重新補唇脂。”
“所以我讓人在我每件浴衣的衣襟內側都縫上一個小袋,方便我將唇脂隨身攜帶。”
陪點了她的客人喝酒、吃飯,是太夫最主要的工作內容。
因為唇脂總是會被酒水、食物給蹭掉的原因,太夫一餐飯下來,可能會補上很多次唇脂。
為了方便,太夫一直都是自個攜帶唇脂。
浴衣既可以當睡衣來穿,也可以當打底衣來穿。
在穿戴那重得跟棉被似的“花魁專用服裝”時,太夫就會穿件浴衣打底。
“花魁專用服裝”造價高昂,太夫還沒有敗家到做出在“花魁專用服裝”的衣襟內側縫一個小袋這種會直接導致衣服的價值降低的行為。
所以太夫將專門用來放置唇脂的小袋縫在了便宜的浴衣上。
小袋里面無時無刻不裝著她平常所用的唇脂。
有時候睡覺時會忘了將浴衣小袋里面的唇脂拿出來。
但因為太夫裝在小袋里面的唇脂盒很小,小到幾乎不妨礙她活動,所以即使不把唇脂盒從小袋中拿出,也不會影響到太夫的睡眠。
“我可以擦個唇脂嗎?”
“啊啊,請便。”只是擦個唇脂而已,對于這種小事,本就因做出“綁架女人”這種事情,而覺得有愧于太夫的仙之助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
太夫以熟練的動作,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試起了一點唇脂,然后均勻地涂在了自己的嘴唇上。
太夫原本就紅潤的雙唇,在涂上這唇脂后,變成了柔和的淡紅。
仔細看的話,能看到這柔和的淡紅色中還摻雜了一點金色。
“好看嗎?”太夫問。
“嗯,好看。”仙之助毫不猶豫地由衷夸贊道。
為自己的嘴唇擦上漂亮唇脂的太夫,將另外3名伊賀忍者的注意力也給引了過來。
“太夫你竟然還會隨身攜帶唇脂啊。”
“女人就是麻煩,為了討男人喜歡,得往臉上擦那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
“我知道這唇脂,這唇脂叫‘笹色紅’對吧?”
“沒錯。這唇脂的名字就是‘笹色紅’。”太夫微笑道,“我所用的‘笹色紅’可不是普通的‘笹色紅’,我所用的這一類型很稀有,顏色也更好看、更特別一點。”
在簡單地跟仙之助等人介紹完自己所用的唇脂后,太夫緩緩轉過頭,面朝著仙之助,正色道:
“你是叫仙之助,對吧?”
“可以拜托您一件事嗎?”
“我在被帶來的時候,有聽聞吉原那里著火了。”
“吉原是我的家鄉,我在吉原出生,也在吉原長大,吉原著火了,我不能坐視不理。”
“能請您替我去趟吉原,看看吉原現在怎么樣了嗎?”
“欸?這個……”仙之助的臉上浮現出些許為難。
他現在的任務是看好風鈴太夫。
若是讓半之助他們發現他擅離職守,肯定免不了一頓罵。
“拜托您了!”太夫的臉上滿是誠懇。
單薄的白色浴衣,再加上嘴唇上那抹艷麗的紅色,讓此時的太夫看上去楚楚可憐。
望著太夫的這副模樣,仙之助抿緊了嘴唇。
腦海中天人交戰。
仙之助本就因做出“綁架女人”這種事情,而一直覺得有愧于太夫。
這股愧疚讓仙之助臉上的猶豫之色緩緩消散。
“……嗯。”仙之助用力地點了下頭,“我知道了。我會去吉原那幫你看看狀況的。”
“謝謝您。”太夫朝仙之助投去感激的目光,然后朝仙之助所在的方向靠去,輕輕地抱了下仙之助。
太夫的這突然擁抱,將仙之助給弄懵了。
在短暫地呆愣過后,一抹害羞的紅在仙之助的臉上浮現。
“只只、只是小事而已。”仙之助結結巴巴地說道,“太夫,不必如此。”
太夫對仙之助的突然輕擁,也將不遠處的另外3名伊賀忍者給弄懵了。
這3人在懵逼過后,朝仙之助投去羨慕中帶著嫉妒的目光。
然而,不論是仙之助還是另外的那3名伊賀忍者,都沒有發現——太夫的一個小動作。
剛剛在給自己的嘴唇擦唇脂時,太夫特地在自己的手指上留了一些唇脂。
為了避免被那3名伊賀忍者發現,太夫特地背對著這3人,阻礙這3人的視線。
在輕擁仙之助時,右手裝作是在勾仙之助的后脖頸,但實質上是將特意留在右手食指和中指上的唇脂朝仙之助的后脖頸抹去,在仙之助的后脖頸上留下寸許長的由唇脂勾勒成的鮮艷印記。
成功在仙之助的后脖頸上留下這印記后,太夫放開了仙之助。
“拜托您了。”
“嗯!”仙之助用力地點了下頭。
“我出去一下,很快就會回來。”仙之助一邊站起身,一邊朝不遠處的那3名同伴說道,“我之后會請你們喝好酒,所以就拜托你們替我保密了。”
聽到仙之助的這句話,這3人眼中的羨慕與嫉妒才稍稍消散了些。
仙之助其實也并不大害怕這3人去告密。
雖然實力平平,但仙之助在伊賀忍者中也算是老資歷了,跟隨半之助他們十幾年。
憑著這份資歷、地位,就算讓半之助知道他中途擅離職守了,頂多也只是被半之助臭罵一頓,受上一些不痛不癢的處罰而已——這也是仙之助敢于幫太夫這個忙的重要原因之一。
仙之助快步地從太夫的視野范圍內離開。
在仙之助離開后,另外3人紛紛吐槽著仙之助:
“剛才一直說一些大義凜然的話,搞得自己好像什么正人君子一樣,到頭來還不是被美色給迷得暈頭轉向……”
“就是,如果剛才不是吉原的花魁拜托他,而是一個丑八怪在拜托他的話,他可能就不會幫這個忙了。”
“跑腿這種麻煩的事情,沒有任何實質性的報酬,請我干我都不干。”
“沒錯。”
“嗯,我同意。”
太夫沒有理會還留在這里的這3人的這番對仙之助的吐槽。
目送著仙之助離開后,原本一直懸在太夫心頭的大石頭終于落下了。。
偏轉過頭,看向房間中僅有一盞的油燈。
目光中帶著幾分慶幸和感激。
因為這房間只有這一盞油燈的緣故,讓這房間的光線異常地昏暗。
多虧了這昏暗的光線,也多虧了這3人沒有去多留意仙之助,仙之助順利地離開了這里,沒讓人發現他的后脖頸那里多出了一條十分鮮艷的紅色印記。
——一定要有人看到啊……
太夫默默地在心中祈禱著。
江戶,吉原——
還沒靠近吉原,緒方便在空氣中聞到了淡淡的燒焦味。
登上日本堤后,緒方便見著了正背著大包小包的行李返回吉原的游女們,以及住在吉原里面的平民百姓們。
既然這些從吉原逃出來的平民們都已經回去了,那就說明吉原的大火肯定已經熄滅了,緒方暗自送了口氣。
走上連接吉原大門的五十間道,穿過吉原的大門,進入吉原后,緒方便在四郎兵衛會所的大門口那瞧見了自己的一個熟人。
“慶衛門!”緒方朝坐在會所大門前的慶衛門喊道。
慶衛門的臉上、身上到處都是被濃煙熏烤的痕跡,坐在會所的大門前,拿著個烤麻薯在那小口小口地啃著。
見緒方來了,慶衛門迅速站起身,朝緒方擺了擺手:
“哦哦!是真島君啊!你怎么來了?嗯?你背后的這人是?”
緒方沒有佩戴他的白狐面具,只戴了他的人皮面具。
但源一為了掩人耳目,仍舊戴著他的那副天狗面具。
連他的兩柄佩刀——陽神與炎融也都套上了鞘套與柄套,免得有人能靠他的佩刀認出他來。
“他是我的朋友。”緒方簡單地介紹了下他背后的源一后便直入主題,“我聽說吉原發了大火,所以就趕過來看看,現在火勢怎么樣了?”
“火焰已經差不多要熄滅了。”慶衛門道,“火勢沒有蔓延地很厲害,住在火場附近的老百姓們跑得及時,沒什么老百姓受傷,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那四郎兵衛大人、會所的其他役人、以及來滅火的町火消官差有出事嗎?”緒方接著問。
“四郎兵衛大人的左手臂有一些燒傷,但總體沒什么大礙,其他人也基本沒什么事,就只有幾個人人比較倒霉,像四郎兵衛大人那樣手腳被火燒到了而已。”
“四郎兵衛大人現在正在火場那里和其他人一起檢查受災情況并統計損失。”
“參與了今晚的滅火的其他官差,要么回家了,要么就像我一樣還留在吉原里。”
得知四郎兵衛無恙后,站在緒方背后的源一放下心來。
“雖然現在火焰熄滅了……”慶衛門苦笑道,“但又有新的麻煩出現了……”
“新的麻煩?”緒方疑惑道。
慶衛門看了看周圍,然后將自己的嘴唇貼近緒方的耳畔,朝緒方低聲道:
“風鈴太夫失蹤了。”
“失蹤?”緒方瞪圓了雙眼。
“嗯。”慶衛門一點嚴肅地點了點頭。
慶衛門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知給了緒方。
“……事情就是這樣,太夫失蹤這種事已經超過了我們四郎兵衛會所能夠處理的范圍,所以這件事已經上報給了奉行所。”
“剛才奉行所的官差也過來這里查案了。”
緒方的眉頭從剛才開始就皺緊著。
他和太夫的交情不算深,只能算是“互相認識”的交情。
對風鈴太夫,緒方一直都抱持著敬重的態度。
身為高高在上的花魁,沒有半點架子,不論是面對瓜生還是面對緒方,態度都相當親和。
在成為花魁后,還將積攢許久的大半積蓄用來修繕她出身的羅生門河岸——這種無私、這種胸懷,讓緒方都不得不佩服。
所以盡管和太夫的交情不深,但在得知太夫失蹤后,緒方還是不由自主地感到心中一沉。
慶衛門將手中還剩一半的烤麻薯給塞進口中,然后含糊不清地接著說道:
“現在這案子已經移交給奉行所處理,我們已經插不上手了。”
“只能希望奉行所的官差們能盡快把太夫找回來吧,唉……”
慶衛門抬起手摸了摸自個的肚子。
“還有點餓呢……真島君,我現在打算去外面的那間編笠茶屋再買些吃的,要不要一起去?順便一起喝上兩杯吧?”
“不了。”緒方搖了搖頭,禮貌地回絕道,“我不習慣在這種深夜喝酒。”
“這樣啊……行吧。”慶衛門的眼中閃過幾分遺憾后,跟緒方擺了擺手,然后朝吉原外走去。
待慶衛門離開后,剛才一直站在緒方身后不出聲的源一壓低嗓音朝緒方說道:
“緒方君,今夜真是不太平啊……”
“嗯……”緒方沉著臉,點了點頭,“不太平到有些異常了呢……”
“剛剛那人說四郎兵衛的手受傷了。我打算去看看他。”源一道,“緒方君,你有什么打算?”
“我打算去太夫工作的見梅屋那看看,說不定能碰到什么和太夫失蹤有關的線索。”緒方輕聲道,“瓜生和太夫在同一夜出事……我懷疑太夫的失蹤會不會和不知火里有關。”
緒方之所以想為找回太夫出一份力,一方面是因為他一直敬重為人高尚的太夫,且與太夫有著交情。
另一方面的原因,是他總覺得太夫的失蹤有些蹊蹺。
瓜生遇襲和太夫失蹤,這2件事竟在同一夜發生。
這樣的巧合讓緒方不得不懷疑——太夫的失蹤會不會也和不知火里有關?
緒方總覺得這樣的可能性不小,這樣的猜測讓緒方更不能將太夫的失蹤視為普通的事件。
“我覺得你能找到的線索,奉行所的官差們都找得到哦,畢竟他們都是專業的。”開了個小小的玩笑后,源一接著說道,“那好吧,就先暫時分別一下吧。”
“我可能會和四郎兵衛他聊上一會,所以你想回旅店的話,你就先回去吧,不用等我。”
“嗯,你也是。”緒方點了點頭,“你也不用等我。想回旅店的話,你就先回去吧。”
簡單地商量了一番后,緒方和源一分開。
緒方前往見梅屋。
而源一去找四郎兵衛。
江戶,城東監獄。
在等級觀念強到有些病態的古代日本,監獄也分三六九等。
普通平民們所住的監獄,以及武士、醫生等在社會上有著特殊地位的人所住的監獄完全不一樣。
專門收押普通平民的監獄,基本都是十幾、二十幾號人住一間牢房。
而專門收押武士、醫生等在社會上有著特殊地位的監獄,則都是單人單間,所受的待遇要好上不少——江戶的城東監獄,就是這種類型的監獄。
獄卒們兩兩一堆,舉著燈籠按照一定規律在每條過道上穿梭著。
現在這個時間點,每間牢房內的囚犯們都已經入睡。
在過道上巡邏的獄卒們,也都一個個精神渙散,哈欠不止。
咋一看,今夜的城東監獄一如往常地寧靜。
當然——也只是咋一看而已。
不論是哪一隊的獄卒都沒有發現——早已有2團黑影潛入進他們城東監獄之中了。
瞬太郎和惠太郎走在城東監獄的某條間道上。
二人的動作輕柔到沒有發出絲毫聲音,連正四處巡邏的獄卒們都沒有聽到他們的腳步聲,那就更別說是各座牢房中都已經熟睡的囚犯們了。
“接下來向左拐,林子平的牢房快到了。”惠太郎朝身旁的瞬太郎輕聲道。
被迫接受真太郎扔給他的“救人任務”后,瞬太郎不得不和表面上是輔佐他,但實質上是監視他的惠太郎趕赴城東監獄,去將那個什么“林子平”給救出來。
他們二人都是不知火里最頂尖的忍者,在一路快跑下,僅需半個時辰都不到的時間,就能從不知火里趕到城東監獄。
城東監獄的看守雖然嚴密,但還沒到能阻撓瞬太郎和惠太郎的程度。
他們二人已經潛入進來有一些時間了。
因為不知道林子平具體被關押在哪間牢房,因此他們二人只能一間間地找過去。
然而直到現在都沒有找到那個什么林子平。
二人聽到前方又傳來了腳步聲。
知道是巡邏的獄卒們過來后,二人朝旁邊的墻壁沖去,以墻壁為借力點,迅速蹬上了上方的橫梁。
穿著漆黑裝束的二人在蹬上橫梁后,身體便與黑暗融為一體。蹬上橫梁的全部過程,沒有丁點的動靜。
二人剛蹬上橫梁后沒多久,便有2名獄卒提著燈籠從另一頭的拐角出現,然后又順著橫梁下方的間道離開。
在這兩名獄卒離開后,瞬太郎和惠太郎躍下橫梁,重新站回到地面。
趁著空閑,瞬太郎用冷漠的語氣朝惠太郎低聲問道:
“要用什么方法將那個林子平帶出?用蠻力將他敲昏,然后把他背出去嗎?”
“怎可用這么粗暴的方法來對待林子平先生?”惠太郎不假思索地說道,“只要跟林子平先生說我們是巖倉左衛門派來的人就可以了。”
“巖倉左衛門?”
“他是林子平的摯友,也是他向我們主公舉薦了林子平。”惠太郎簡單地介紹道,“只要說出我們是巖倉的人,再給他看看這個,林子平先生應該就會信任我們,然后乖乖跟我們走了。”
惠太郎從懷中掏出一柄小扇子,向瞬太郎展示了下。
“這是巖倉左衛門交給我們的東西,他說只要給林子平看這個,他就會信任我們了。”
在拐過第不知道多個拐角后,瞬太郎突然聽到一些人聲。
似乎是什么人的嘟囔聲。
不僅僅是瞬太郎,惠太郎也聽到了這陣嘟囔。
“……左手邊第6間牢房就是林子平的牢房。”惠太郎道。
瞬太郎望去,眉頭皺得更深了——那似乎就是這陣奇怪的嘟囔聲所傳出來的地方……
抱著疑惑的心態,瞬太郎靠向惠太郎剛剛所指的那間牢房。
牢房內的光景隨著瞬太郎的靠近而映上在了他的眼簾。
首先將瞬太郎的目光和注意力給吸住的,是一個老人家。
這間牢房內住著一個老人家,年紀大概50歲出頭,頭發和胡須黑白相雜。
不論是頭發還是胡須都亂糟糟的,年紀雖大,但身體卻意外地壯碩,一看便知不是那種手無縛雞之力的人。
其他牢房的囚犯現在都睡得香甜,唯有這老人還沒入睡,盤膝坐在地上,右手拿著個小石子,嘴巴念念有詞,正嘟囔著什么,但瞬太郎聽不清他到底在說些什么。
瞬太郎定睛一看后才發現——這間牢房內的墻壁、地面上都寫滿了東西。
這老人大概是以石頭做筆,在石制的墻壁和地面上書寫。
墻壁與地面上寫滿字詞,看上去頗為壯觀。
可惜的是瞬太郎不認得漢字,再加上這老人的字跡也著實有些潦草,所以瞬太郎看不太懂這老人在寫些什么。
盤膝坐在地上的老人似乎正在專注地思考著什么。
在身前的地面上寫了些東西后,又迅速地擦掉。
因為太過專注,連自己的牢房前多出了2個人都沒察覺。
“沒錯,他就是林子平。”一旁的惠太郎在端詳了老人家的側臉一陣后,用力點了下頭。
“他就是林子平?”瞬太郎問。
“絕對不會有錯的,我們有林子平的畫像,這人就是林子平無疑。”
惠太郎清了清嗓子,稍稍提升了些音量,朝牢房內的老人家……或者說是林子平說道:
“林子平先生,林子平先生。”
惠太郎的呼喚聲落下后,林子平的意識終于被拉回到現實中。
在林子平面帶錯愕地轉過頭看向瞬太郎和惠太郎時,惠太郎接著說道:
“林子平先生,請您……”
惠太郎的話還沒有說完,林子平便用不悅的口吻出聲打斷道:
“你們真是失禮啊,沒看到我剛才正在思考嗎?剛才本來有個關于如何防范露西亞國的新點子就快要冒出來了,就因為你的突然打擾,害我的思緒都斷了。”
林子平噼哩啪啦的這一大番話,直接將瞬太郎和惠太郎給搞懵了。
“那個……呃……很抱歉,打擾了您的思考……請您不要驚慌,我們是……”
林子平再一次搶在惠太郎的話說完之前出聲打斷道:
“我沒有丁點驚慌。我現在只有生氣和丁點的驚訝,看你們的模樣,你們似乎不是獄卒啊。你們是誰?來做什么的?如果是來劫獄的話,你們是不是找錯人了呢?我是林子平哦,既不能文又不能武的沒用武士林子平哦。”
幸好林子平和惠太郎的說話聲都不大,再加上周圍其他牢房的囚犯們都睡得很熟,直到現在都沒有人被他們的說話聲給吵醒。
自這個林子平開口后,瞬太郎的眉頭便越皺越緊。
不論是大半夜不睡覺,盤膝坐在地上念念有詞地不知在思考著什么的古怪行徑,還是這講話的方式,都給這個林子平蒙上了一層名為“怪異”的氣息。
“我們是受巖倉左衛門所命,前來救您出去的。”說罷,惠太郎從懷中掏出了剛剛才給惠太郎展示過的小扇子。
“巖倉左衛門?”林子平原本緊繃著的臉,此時稍稍變得柔和了些,看了一眼惠太郎手中的那柄扇子后,接著道,“還真是我之前送給巖倉的那柄扇子呢……巖倉左衛門他還好嗎?”
“沒錯,林子平先生,就是您的那個摯友——巖倉左衛門拜托我們來救您。”惠太郎的語氣中浮現出了些許無奈,“巖倉左衛門現在很好,現在請您稍等,我很快就把鎖打……”
就在惠太郎說到這時。
林子平以足以響徹整個監獄的音量大喊道:
“有賊人!!”
周圍牢房的囚犯們被立馬吵醒。
就在附近的獄卒也被瞬間驚動。
隨著林子平的這聲大喊的落下,整座城東監獄瞬間變得“充滿活力”起來。
一道道腳步聲開始朝瞬太郎他們這邊進逼。
這是獄卒們在趕過來的聲音。
林子平的舉動再次讓瞬太郎和惠太郎進入到懵逼的狀態。
“幫我拖延一下時間!”惠太郎氣急敗壞地沖瞬太郎這般喊道,然后盡己所能地加快了撬鎖的速度。
惠太郎的話音剛落,兩邊的間道盡頭便同時出現了一批批的獄卒,氣勢洶洶地朝瞬太郎和惠太郎二人殺來。
二人的臉龐和頭發都包有著黑布,只露出一雙眼睛,所以倒也不用擔心讓獄卒們看到他們的臉。
瞬太郎很想怒噴那個林子平一句“你在搞什么啊”。
但因為獄卒們已經逼近了,瞬太郎只能先強壓住怒噴林子平的這個欲望,將精力放在應付來襲的獄卒們身上。
瞬太郎沒有拔刀。
在這種頗為狹窄的間道中,拔刀反而不方便。
而且瞬太郎也不想在真太郎那個混賬強迫他做的這個任務中殺人。
瞬太郎用空手迎擊自間道的左右兩端奔來的獄卒們。
一名獄卒揮舞手中的十手,朝瞬太郎劈去。
瞬太郎用左手控制住這名獄卒握持十手的右手,然后舉起右手抓住這名獄卒的衣襟,將這獄卒給重重甩出去,重重壓在了另幾名獄卒的身上。
又一名獄卒朝瞬太郎殺來,這名獄卒握著刺又。
瞬太郎將身子一側,閃過這名獄卒刺來的刺又,然后抬手抓住這桿刺出去、還沒來得及收回來的刺又,用蠻力直接將這桿刺又給奪了過來。
將這桿刺又當成木棍,掃倒數名獄卒。
不知火里忍術的四大術——潛行術、屏息術、柔術、刺殺術,瞬太郎早早地就將這四大術都練至爐火純青的境界。
面對手持十手、刺又等各類捕具的獄卒們,即使只用空手對敵,瞬太郎也絲毫不懼。
沒一會的功夫,瞬太郎便放倒了十數人。
展示了自身的強悍后,其余的獄卒們紛紛朝瞬太郎投去畏懼的目光。
在看到瞬太郎赤手空拳地就將他們的十數名同伴給放倒后,部分獄卒甚至開始倒抽起涼氣。
瞬太郎將又一名獄卒給放倒后,惠太郎那邊終于響起了鎖頭被解開的脆響。
成功將鎖撬開后,惠太郎連忙沖進林子平的牢房內,奔到林子平的跟前。
林子平下意識地想往后躲。
但他哪可能躲得過惠太郎?
“得罪了。”
用帶著歉意的語調朝林子平這般低聲說道后,惠太郎將右手擺成手刀,朝林子平的后脖頸一切,將林子平給擊暈。
除了極個別忍者之外,絕大部分的忍者都是“道具大師”,身上帶有著大量能在不同場合派上用場的道具。
惠太郎掏出隨身攜帶的長繩,用特殊的捆綁技巧將林子平捆在背上后,惠太郎朝瞬太郎大喊:
“撤了!”
江戶,吉原,見梅屋——
緒方本想抱著碰碰運氣的想法,到見梅屋那里轉轉,看看能否找到什么和太夫失蹤有關的線索。
然而——見梅屋外站著奉行所的官差,嚴禁任何人靠近見梅屋。
所以緒方連進都進不去見梅屋。
見梅屋外此時已經聚起了不少的圍觀群眾。
目前吉原的絕大部分人都不知道風鈴太夫失蹤了,這些在見梅屋旁圍觀的人都小聲討論、猜測著見梅屋現在發生何事了。
見梅屋進不去,在見梅屋外晃了一圈,也沒有任何收獲后,緒方發出一聲低低的、充滿無奈之色的輕嘆。
找不到丁點有用的線索,緒方只能放棄,轉身朝向吉原大門所在的方向,打算離開吉原,先回棲身的旅店,之后再從長計議。
緒方剛剛已經和源一商量過了,他們二人中有誰想先回去的話,就直接回去,不必等待另一個人。
緒方猜測源一現在可能還在他的老熟人四郎兵衛那。
返回吉原的人流,現在也已經漸漸少了下來。
在吉原的大門這里進出的人,重新開始變得寥寥無幾。
吉原的大門重新出現了緒方的視野范圍內時,緒方放眼望去,已見不到多少人影。
在緒方的前方,有一名青年和緒方一樣,筆直地朝吉原的大門走去。
緒方的腳程要比走在他前頭的這名青年的腳程要快上一些。
原本二人之間相隔近10步,不一會的功夫,二人之間的距離便被腳程更快的緒方給拉近到5步之內。
在與這名青年一前一后地穿過吉原大門時,緒方眼角的余光陡然注意到——這名青年的后脖頸上有一道紅色的印記。
為了方便那些因大火而逃離吉原的人們回來,吉原大門口的周圍掛滿了照明用的燈籠,將吉原大門口的周圍照得有如白晝,讓這些返回吉原的人能看清腳下的路,免得磕到、絆到。
剛剛因光線昏暗,緒方一直沒有注意到這青年的后脖頸。
與這青年一前一后地穿過現在亮得有如白晝的吉原大門后,緒方才終于發現了位于這青年后脖頸處的紅色印記。
望著這道紅色的印記,緒方的表情一愣。
他記得這顏色。
他之所以能與風鈴太夫結緣,便是因為他在專門用來供游女們讀書習字的留屋中,讓那個總是糾纏太夫的瀧川出了個大糗,讓太夫感到揚眉吐氣。
為了答謝緒方,于當天晚上將緒方叫到了她的房間,然后送給了緒方一盒她專用的“笹色紅”唇脂。
從太夫那收到這唇脂后,緒方便將其轉手贈給阿町了。
緒方對這唇脂的印象很深。
這唇脂給緒方帶來的第一印象,就是昂貴。
據太夫所言,“笹色紅”唇脂本就昂貴,而她專用的這一款更是貴得離譜,小小一盒就要一兩金。
因為太昂貴了,而且也很難買,所以整個江戶有用這款唇脂的人寥寥無幾。
緒方對這唇脂的第二印象,就是顏色很好看。
雖然非常昂貴,但貴得很有道理,太夫所用的這款唇脂的顏色,和其他款式的唇脂,在顏色上有著極其明顯的不同。
將2種不同款式的“笹色紅”唇脂擺在一起,眼神沒出問題的人,都能看出哪款是太夫所用的那一款。
緒方直勾勾地盯著身前這名青年后脖頸。
這名青年后脖頸處的這條紅色印記,是兩條顏色由深緩緩變淺的斜痕,從這樣式來看,這印記似乎是用手指畫上去的。
不論緒方怎么看,這青年后脖頸上的這抹紅色都不是顏料,其顏色也是怎么看都是太夫所用的那款唇脂的顏色……
緒方將視線下移,看向這名青年的雙臂。
緒方隱約能夠看到——這名青年的雙手小臂都很粗壯。
這種樣子的手臂,緒方太熟悉了——他自個的手臂也是這樣子的。
望著這青年粗壯的雙臂,緒方的臉色漸漸凝重了下來。
雖然整個江戶肯定不止太夫一人有用這款唇脂,但用得起這款唇脂的人,肯定非富即貴。
而從這青年的穿著來看,這青年不像是能夠接觸到月卿云客的那種人。
而且誰會無端端用這么昂貴的唇脂在別人的后脖頸上畫一條痕?
現在緒方的面前出現了2個選項。
第1個選項是現在就跑去告知官差,跟官差們說他找到和太夫的下落有關的線索了。
但等他現在轉身跑去報官,這個青年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第2個選項就比較簡單一點——跟蹤這個青年。
這道選擇題并不難選。
緒方瞬間就做出了選擇。
緒方放緩腳步,在與這名青年拉遠到一定距離后,保持著這個距離,偷偷地跟在這青年的后頭。
今夜,緒方一共為自己有將“不知火里潛行術”提升為“中級”而感到慶幸。
第一次是在為瓜生而翻越吉原的高墻時。
第二次就是現在了。
受太夫受托后,仙之助快步趕去了吉原。
監禁太夫的地方,距離吉原并不算太遠。
在趕到吉原后,仙之助先是隨便找了幾個人探聽了些火災相關的事情,然后親自去瞧了眼發生火災的地方。
親眼確認火焰都已經熄滅后,仙之助才大步地離開了吉原。
穿過大門、離開吉原后,不知為何,仙之助回想起了太夫剛才的擁抱。
直到現在,仙之助都還記得那鉆入他鼻孔中的體香,記得那種像是被柔柔的微風給圍住的感覺。
回憶著這股感覺,仙之助的臉頰不自覺地泛紅起來。
——等會兒回去后,太夫會不會夸我呢?會不會再抱我一下呢?
這樣的想法止不住地從仙之助的腦海中冒出。
一抹傻笑也不受控制地在他的臉上浮現。
沉浸于幻想中的他沒有發現——有個人從剛才開始就悄悄地跟在他的后頭。
其實就算他沒有沉浸于幻想,他也發現不了現在正跟在他后頭的那個人。
因為就如他剛剛和太夫所說的那樣——他的實力平平,那3名同樣負責看守太夫的伊賀忍者的實力都在他之上,他之所以地位在這3人之上,純粹是因為在注重輩分的伊賀忍者中,他的輩分高。
給我吧!
日本人極其注重輩分——看過日劇或日本動漫的人,應該都知道這一點。日本從古至今都這樣。
在學校也好,在公司也罷,地位都按輩分來排,而不是論實力來排,只要你是二年級的師兄,即使你是個廢柴,你的地位也在一年級生之上。
我在之后的小課堂跟大家講講為什么日本那么注重等級、注重輩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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