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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8章 許久沒聽過的“漢語”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我在古代日本當劍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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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對了。”走在前頭領路的瓜生突然出聲朝身后的緒方說道,“真島君,在到留屋之前,有一件事情很有必要提前提醒一下你。”

  “嗯?”緒方問,“什么事。”

  “前陣子,我們四郎兵衛會所新招了個老師。”

  瓜生的臉上緩緩浮現出淡淡的嫌棄之色。

  “這個新老師叫瀧川平一郎,是個蠻討人厭的家伙,說實話我特別希望他能夠離開留屋。”

  “哦?”緒方挑了下眉,“他教書教得很爛嗎?”

  “不。”

  瓜生搖了搖頭。

  “論學養,他算是很優秀的那一種人。”

  “瀧川他是旗本——瀧川家的長子。”

  “雖然瀧川家的年俸只有3000石,在旗本們之中也不算是最頂級的家族,但他也勉強算是名門望族之后。”

  “他師從江戶鼎鼎有名的大漢學家——相生春水,據說他在漢學上的天賦與造詣極高,常常受相生春水的表揚。”

  “與此同時,他還在江戶的安蕓劍館學習無外流劍術,去年剛拿到無外流免許皆傳的證書。”

  “算是一個文武雙全的人,也算是會教人,到留屋來教書后,不少游女都跟我說他講得還可以。”

  聽完瓜生對這瀧川的介紹后,緒方暗自咋舌。

  不僅是旗本出身,還有著劍術免許皆傳的證書,同時又師從鼎鼎有名的學者,在這個時代最主流的學科上有著不小的造詣——根據瓜生對這瀧川的描述,這瀧川就是江戶時代標準的高富帥。

  在等級制度森嚴的江戶時代,武士階級也分三六九等。

  旗本,亦稱旗本武士,乃直屬于幕府的最高統治者——征夷大將軍的武士。

  是幕府的直臣,擁有直接面見幕府將軍的權力。

  算是江戶時代中,除了幕府將軍、大名之外,最高等的武士。

  而旗本們之中,也仍舊分成三六九等。

  部分旗本的生活算不上寬綽,年俸連500石都不到。

  但也有部分旗本的生活富得流油,年俸以千計。

  瓜生剛剛所提到的瀧川所出生的這個擁有3000石年俸的瀧川家,在旗本中大概屬于中間地位。

  既不算是旗本中的頂級豪門,也不算是旗本中的末流。

  想到這,緒方突然回憶起來——島田勝六郎他似乎就是江戶的旗本家庭出身。

  緒方記得島田說過他所出身的家族,有著9000石的年俸。

  這種等級的俸祿,都已可以養支小規模的私人武裝了。

  旗本武士們的年俸都不會超過萬石,所以島田所出身的家族應該算是旗本中最頂級的那一類了。

  只不過緒方對江戶并不是那么地了解,對于江戶的這些豪門之間的實力排位更是一竅不通。

  所以緒方也不清楚島田他所出身的島田家,在江戶中到底屬于什么地位。

  “聽你這描述,這瀧川似乎還算是一個合格的老師,有實力,同時也會教書。”緒方道,“他是性格不好,惹得你討厭了嗎?”

  “沒錯。”瓜生點了點頭,“瀧川他的性格……我非常看不習慣。”

  “我也不知道該怎么形容瀧川他的性格。”

  “我有一個疑問啊。”緒方此時發問道,“既然那個瀧川是出身自擁有3000石年俸的旗本家族,那他應該不會缺錢吧?那他為什么要來留屋這里教書啊?”

  “這就是我為什么討厭瀧川這個人的原因之一啊。”瓜生嘴角一翹,露出一抹冷笑,“那家伙來留屋的目的,根本就不單純。”

  “他完全就是為了某個人而來的。”

  “某個人?誰啊?”緒方疑惑道。

  “還能是誰。”瓜生再次發出一聲嗤笑,“當然是為了風鈴太夫了。”

  “風鈴太夫?”

  “我剛才也有跟你說吧?風鈴太夫她是非常好學的,每天都會來留屋那里讀書練字。”

  “那個瀧川大概是從不知何處得知風鈴太夫每天都會去留屋的事,為了接近風鈴太夫才接受留屋的招聘,到留屋這里當講師。”

  “他想追求花魁嗎?志氣不小嘛。”緒方忍不住發出小小的感慨。

  花魁就像是這個時代的超級巨星,只有那些非富即貴的人才有機會接觸花魁。

  風鈴太夫平常所見過、所認識的達官貴人肯定不計其數。

  瀧川這旗本家庭——而且還是不算多么頂級的旗本家庭出身的人,可能還真入不了風鈴太夫的法眼。

  緒方的話音剛落,瓜生便立即應道:

  “在我眼里,瀧川只是不知好歹而已。風鈴太夫似乎也并不怎么喜歡瀧川,但這瀧川還是一個勁地上前巴結風鈴太夫。”

  說到這,瓜生再次發出幾聲嗤笑。

  清了清嗓子,然后朝前方望了幾眼后,瓜生伸出手指朝前一指。

  “好了,閑聊就到此為止吧。真島君,你看前面,前面那屋子就是留屋。”

  緒方朝前方看去——前方坐落著一間從外表看來普普通通的民房,房間大門的兩旁各掛著一個燈籠,燈籠上都寫有“留屋”這2個蒼勁有力的漢字。

  將腰間的大釋天解下并用右手提著后,緒方跟隨瓜生穿過沒有留屋的大門。

  瓜生領著緒方在土間處脫下鞋、穿過一條短短的走廊后,在一扇大大的紙拉門前停下了腳步。

  還沒進房,緒方便聽到這座房間內傳來嘰嘰喳喳的女人說話的聲音。

  聽著這聲音,瓜生微笑著嘟囔道:

  “看來我們來得正是時候啊,她們現在應該已經上完課,正在休息了。”

  “如果她們正在上課的話,我們是不能進去蹭茶水喝的,會打擾到她們上課。”

  瓜生聽到房間內的那嘰嘰喳喳的說笑聲露出淡淡的笑意。

  而緒方在聽到房間內的聲音后,卻露出了古怪的表情。

  因為除了這嘰嘰喳喳的女孩說笑聲之外,緒方還聽到了一些……對他來說相當熟悉的聲音。

  瓜生將身前的木門緩緩拉開。

  在門被拉開后,首先映入緒方眼簾的,是一座還算寬敞的房間。

  房間整齊地擺著30來張矮矮的黑色桌案。

  所有的桌案上都擺著筆墨紙硯。

  這座房間內最顯眼的景色,自然還是那30余名正在這間房內上課的游女們。

  現在應該是剛上完課的休息時間。

  有些游女仍端坐在桌案的后面看書或是練著字。

  有些游女則聚在一起嘰嘰喳喳地閑聊著。

  有的游女則垂著首,腦袋一點一點的,似乎是正打著盹。

  不過近一半的游女則是圍在這座房內唯一的一名青年身邊。

  這名青年端坐在這座房內的最北端,其身前擺著一張類似于講桌一般的桌案,他的這張桌案比游女們放置筆墨紙硯的桌案都要寬敞一些。

  這青年的年紀據目測應該和緒方差不多,應在20歲上下。

  剃著一個干凈、整齊的月代頭。

  在這個時代,能留月代頭是一種身份的象征。

  浪人基本是不留月代頭,因為他們往往四處流浪、有上頓沒下頓,基本沒有那個閑工夫去打理自己的頭發。

  所以能留月代頭的武士,基本代表著他不是浪人,還是一個有閑暇功夫剃頭的人。

  青年身上的衣服也和他的頭發一樣干凈、整齊。

  容貌英俊,眉眼間帶著股書卷之氣。

  從外表上看,這名青年無可挑剔,屬于那種應該會有很多女孩仰慕他的類型。

  即使不用他人介紹,緒方也知道這名青年應該就是瓜生和他所說的那個瀧川平一郎了。

  此時此刻,瀧川正捧著一本線裝書,線裝書的封皮上寫著大大的“論語”這2個漢字。

  瀧川就這么捧著這本《論語》在那讀著。

  “子曰:‘管仲之器小哉!’或曰:‘管仲儉乎?’曰:‘管氏有三歸,官事不攝,焉得儉?’……”

  瀧川跪坐在那張“講臺”的后面念著《論語》。

  而十余名游女則圍坐在旁邊,朝瀧川投去敬佩、詫異等各色目光。

  能讀《論語》不算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受過教育的武家子弟,基本都能無障礙地閱讀四書五經。

  緒方以前練劍的榊原劍館中,有不少師兄弟的家境都像曾經的緒方那樣因身份低微的緣故,家境不算富裕,但他們基本也都能閱讀四書五經。

  他們上不起廣瀨藩所設立的專門為武家子弟服務的學府,但寺廟所開辦的寺子屋,他們還是上得起的。

  在緒方穿越到江戶時代之前,“原緒方”也是在廣瀨藩某座寺廟所開辦的寺子屋里面完成了基本的教育。

  如果瀧川是用日語念誦《論語》的話,那的確沒啥稀奇的,也不可能會吸引來這么多游女聚在他身旁聽他念書。

  瀧川之所以能吸引來這么多游女圍在他身旁聽他念書,完全是因為——他現在是正用漢語念誦著《論語》內的篇章。

  在江戶幕府滅亡,日本開始明治維新、全面西化之前,以四書五經為首的漢學一直占據著日本學術界最主流的地位。

  你若是能在漢學上有很深的造詣,你將會被人高看一眼。

  因此——你如果能講一口很流利的漢語,那同樣也是一件很值得夸耀的事情。

  緒方剛才在門外所聽到的那很熟悉的聲音,便是瀧川所講的漢語。

  來到江戶時代近1年半的時間,聽到了許久沒有聽到的漢語,讓緒方忍不住升起親切之感。

  瀧川所講的漢語還算是流利。

  但口音就不敢恭維了。

  日語里面沒有漢語里面的r音。

  因此日本人講漢語時,總是r、l不分。

  最典型的例子——日本人講漢語時,總是會把“日本”念成“立本”。

  瀧川念漢語時的口音,就是這相當典型的“日本人口音”。

  因此緒方對于瀧川所講的這漢語,能給出的唯一的評價,就是“還算流利”。

  至于口音什么的……緒方就不敢恭維了。

  不過瀧川的這口還算流利的漢語,用來糊弄一些完全不懂漢語的人,倒也是完全足夠了。

  在緒方和瓜生拉開房門后,立即吸引來了房內所有人的目光。

  瀧川的讀書聲也戛然而止。

  抬眸看了一眼拉門之人是何許人也后,瀧川立即放下手中的《論語》,面帶淡淡的笑意,朝瓜生道:

  “瓜生小姐,早上好。”

  “嗯。”瓜生面無表情地點了下頭,“早上好。”

  瀧川似乎也無意和瓜生來個多么親切的打招呼,簡單地寒暄了一句后,瀧川便沒有再理會瓜生,瓜生也沒有再理會瀧川。

  “瓜生小姐。”這時,坐在離瓜生和緒方的位置最近的一名游女出聲問道,“這位武士大人是?”

  “這是今日剛加入我們四郎兵衛會所的真島吾郎君。”

  瓜生稍稍側過身,露出站在她身后的緒方。

  在瓜生幫緒方做著介紹時,緒方朝房間內的眾人鞠躬行禮問好著。

  “我現在正帶真島君熟悉吉原的布局,走到留屋附近,感到有些口渴,所以到這里來喝些茶水而已。”

  對于瓜生到這里蹭茶喝的行為,房間內的眾人似乎都已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

  聽到瓜生的這句話,某名似乎和瓜生關系不錯的游女還掩嘴笑著,并用親昵的語氣跟瓜生說道:

  “小秀,你既然那么喜歡我們留屋的茶水,為什么不自己買一點回去自己泡著喝呢?”

  “因為買茶要花錢,而到這里喝茶不用錢啊。”用半開玩笑的語氣這般應答之后,瓜生領著緒方來到房內的一角。

  在這房間的角落處擺著一張小小的桌案,案上擺著一個大大的茶壺與為數不少的茶杯。

  瓜生毫不客氣地拿起這個大茶壺,然后拎出2個干凈的杯子,給這2個杯子倒上滿滿的一杯。

  在倒茶的時候,瓜生朝緒方介紹著:

  “這房間的茶水是專門供在這里上課的游女口渴時飲用的,可以隨便喝。”

  這茶水的溫度正合適,不算太涼也不算太燙。

  捧著茶杯,喝了一小口后,緒方嘗出這茶水是花茶。

  相比起花茶,緒方更喜歡一些偏苦的濃茶。

  不過對于這茶水的花香味,緒方倒是挺喜歡的。

  在瓜生和緒方溜到角落處去喝茶后,房間內的眾人便重新各干各事。

  瀧川繼續向身前的這十余名游女演示著“漢語版論語”。

  游女們也讀書練字的繼續讀書練字。

  想旁聽瀧川的“漢語版論語”的繼續旁聽。

  緒方一邊小口地喝著手中的茶水,一邊打量著房內的眾游女。

  視線在房間內轉了幾圈后,緒方壓低音量,用只有他和瓜生才能聽清的音量小聲朝瓜生說道:

  “瓜生小姐,到留屋這里來學習的游女,比我想象中的要少上許多呢……還有游女在其他房間學習嗎?”

  吉原號稱有三千游女——這三千游女應該是夸大其詞了,但1000游女應該還是有的。

  在留屋內學習的游女數量比緒方想象中的要少上許多,這讓緒方不由得感到有幾分詫異。

  “有些游女是到下午的時候才來留屋學習的。”

  瓜生用同樣只有她和緒方才能聽清的音量低聲回答著。

  “不過到留屋這里來學習的游女,的確并不多。”

  “畢竟并不是所有的游女都有那個意愿與余力來這里學習讀書寫字的。”

  “很多游女在晚上工作完后,白天就沒有余力再干其他的事情了。”

  “還有很多游女對于讀書寫字一點興趣也沒有,不想把太多的時間浪費在這里。”

  就在瓜生剛向緒方講解完到留屋求學的人數之所以這么少的原因之時,二人的身側突然傳來一道好聽的女聲:

  “武士大人,又見面了。小瓜生,可以幫我也倒杯茶嗎?”

  緒方和瓜生雙雙循聲轉過頭去。

  說話之人是一名很漂亮的女性。

  她沒有把頭發梳成發髻,任由一頭烏發隨意地披散著。

  雖然沒有梳好發髻,但她卻化著淡妝。

  清楚俊秀的眉毛,柔美的睫毛線條,前端圓潤、可愛的鼻梁,飽滿的嘴唇。

  伴隨著偶然吹進房內的微風而飄動的烏發與黑白分明的眼眸讓人感到炫目耀眼。

  緒方和瓜生現在的表情各有不同。

  瓜生是一副看到老友的安心模樣。

  而緒方則一臉疑惑。

  這女子剛才所說的這句話,后半句是跟瓜生說的,則前半句則很明顯是跟緒方說的。

  緒方認真打量了幾遍這女子的臉——他覺得有些眼熟,但記不得自己是在什么地方見過這女子。

  “那個……”緒方疑惑道,“請問你是?”

  “這么快就忘記我了嗎?”女子露出一抹淡淡的苦笑,“你昨天晚上還來看我了,你忘了嗎?”

  ——昨天晚上……?

  記憶與思緒一下連通了起來。

  緒方剛想起眼前的這名女子是誰后,一旁的瓜生便用無奈的語氣朝緒方說道:

  “這位就是你昨天晚上剛在‘花魁道中’見過的風鈴太夫啊。風鈴太夫她換了個妝和發型,你就認不得了嗎?”

  雖然很不愿意承認,但緒方不得不承認——在風鈴太夫換了發型和妝容后,他還真認不得了……

  昨夜所見的風鈴太夫,化著白涂妝,梳著整齊的丸髻,穿著像鎧甲一般的衣服。

  而現在的風鈴太夫隨意地披散著長發,只化著淡妝。

  在緒方眼中——這兩者的差別實在是太大,讓他一時之間竟辨認不出來。

  “昨天在走去揚屋的時候,我有看到你哦。”風鈴太夫微笑道,“沒想到你竟然會來四郎兵衛會所工作呢。”

  在緒方的印象中,昨夜風鈴太夫在從他身前路過時,因為緒方那時的身旁有“狂熱粉”在大吼大叫,引來了風鈴太夫的注意。

  緒方也因此被風鈴太夫瞥到了一眼——也就一眼而已。

  緒方記得自己也就只被風鈴太夫看了一眼而已。

  “太夫,你的記憶真好啊……”緒方用錯愕的語氣感慨道。

  緒方沒想到風鈴太夫竟然能夠記住只看了一眼的他。

  “我的記憶力可是很好的哦。”

  瓜生給風鈴太夫遞來的茶杯盛上滿滿的一杯茶后,瓜生朝仍坐在講臺后面,向游女們展示著“漢語版論語”的瀧川努了努嘴。

  “太夫,瀧川在干什么啊?為什么無端端在那講漢語啊?”

  “沒什么特殊的原因。”風鈴太夫一邊用優雅的動作喝著茶水,一邊微笑道,“在講完第一堂課,開始休息的時候,瀧川和幾名游女閑聊時,不知怎么的,瀧川不知是有意的還是無心的,突然提及他會漢語一事。”

  “那幾名游女感覺很好奇,然后就讓瀧川念漢語給她們聽。”

  “那個瀧川竟然還會漢語啊。”瓜生嘟囔道。

  “他畢竟師從大漢學家相生春水嘛。”

  “太夫。”瓜生露出狡黠的笑,“你不去一起聽聽瀧川講漢語嗎?”

  “小瓜生。”風鈴太夫露出無奈的笑,“我以前似乎也跟你說過吧?我對高傲過頭的瀧川可是敬謝不敏的……嗯?真島大人,怎么了嗎?是我嘴唇上沾著什么奇怪的東西了嗎?”

  風鈴太夫一邊說著,一邊抬手輕輕地掩住了自己的嘴。。

  因為她剛才突然發現,緒方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盯著她的嘴唇看。

  “你的嘴唇并沒有沾著什么東西。”緒方正色道,“我只是對你所使用的唇脂感到有些好奇而已。”

  唇脂——也就是古代的口紅。

  風鈴太夫抹在嘴唇上的唇脂并不是一道普通的紅色。

  抹上唇脂、變得紅潤的下嘴唇上,有著一抹淡淡的閃光色,看上去非常地漂亮。

  “喔,這個呀。”風鈴太夫微笑道,“我所用的這唇脂,名為‘笹色紅’哦。”

  “‘笹色紅’……”緒方輕聲嘟囔了一遍風鈴太夫剛才所說的這唇脂名。

  “真島大人,你對唇脂感興趣嗎?”

  “不,沒什么興趣,也沒有什么研究。”

  不論是之前的現代地球,還是現在的江戶時代,緒方都對女性的化妝品沒有半點研究與關注。

  “我只是……剛才在看到太夫你的唇脂時,突然覺得讓某個對我來說有著重大意義的女孩也擦上和你同樣的唇脂后,說不定會很好看而已。”

  “哦?”風鈴太夫投向緒方的目光中,浮現出濃郁的感興趣之色,“原來是這樣啊,我所用的這個‘笹色紅’可是挺貴的哦,那么小一盒就要1兩金。”

  說罷,風鈴太夫將右手拇指和食指一合,圈出一個小小的圓。

  “1兩?”緒方忍不住因錯愕而猛地挑了下眉。

  “當然——那是因為我所用的這‘笹色紅’是頂級的上品才那么貴啦。普通的‘笹色紅’雖然也很貴,但并沒有我所用的這款的價格那么夸張。”

  “真島大人你如果想要買‘笹色紅’送人的話,我可以推薦一家店哦,那家店所賣的唇脂可以說是整座江戶最棒的。”

  “不過普通的‘笹色紅’的價格雖然要便宜一些,但品質自然也不會有我所使用的這款那么好便是了。”

  ——果然不論是在什么樣的時代,化妝品都是奢侈品啊……1兩金只能買這么一小盒唇脂……整個吉原恐怕只有風鈴太夫一人用得起這種唇脂了……

  就在緒方仍暗自感慨著“不論在哪個時代,化妝品都是奢侈品”的這個定律時,房間的木門突然被重新拉開。

  木門剛被拉開,一道蒼老的聲音便自門口處響起:

  “嗯?瓜生,你又來留屋這里蹭茶水了啊?”

  這名突然拉開房門、并用很熟絡的口吻跟瓜生說話的人,是一名看上去非常有威嚴的老人家。

  這名老人家剛在眾人的眼前現身,瓜生立即發出小小的驚呼,然后連忙朝這名老人家鞠躬行禮:

  “四郎兵衛大人,您怎么來了?”

  “只是出來走走、散散心而已,剛才路過留屋的時候,就順便進留屋這里來看看。嗯?瓜生,你旁邊的那武士是誰?”

  “四郎兵衛大人,您不知道他嗎?他是今天清早剛通過川次郎大人和慶衛門他們的考核,加入到我們四郎兵衛會所的真島吾郎啊。”

  “哦哦!原來如此,怪不得我沒見過他,我今天清早的時候到吉原外面辦事去了,沒在會所里。呵呵,不錯,看來慶衛門他們招來了一個看上去挺靠譜的武士啊。”

  “原來你們2個還沒見過啊……”瓜生嘟囔了一聲后,側過身朝緒方介紹道,“真島君,這就是我們四郎兵衛會所的現任頭取——六代目四郎兵衛。”

  瓜生的話音剛落,緒方便立即一邊向四郎兵衛鞠躬,一邊高聲道:

  “四郎兵衛大人,在下出云浪人,真島吾郎。”

  在向四郎兵衛問好的同時,緒方默默打量著四郎兵衛的樣貌。

  四郎兵衛……他的樣子看上去就很像一個官。

  偏瘦的身體內仿佛暗藏著力量,看上去不怒自威。

  “四郎兵衛大人。好久不見。”

  剛才一直在向游女們展示“漢語版論語”的瀧川此時放下他剛才一直捧在手上的《論語》,快步走到四郎兵衛的身前。

  向四郎兵衛行禮的同時也禮貌地問好著。

  “瀧川君,好久不見。”四郎兵衛微笑著還禮,“這段時間真是辛苦你到留屋教學了。”

  “到留屋這里來教書,我感覺很開心。”瀧川笑著,不過他只有嘴唇在笑,眼睛里面卻沒有什么笑意,“在教授大家知識的同時,還能順便溫習這些漢籍。”

  “四郎兵衛大人,你來得正好,我正好有件事要找你商量。”

  “哦?什么事?”四郎兵衛問。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想將全副身心放在對之后的‘御前試合’的準備上,所以之后的一段時間我想請假,不來留屋教書了。”

  “哦哦!”四郎兵衛面露了然之色,“對哦,我想起來了,瀧川君你有參加‘御前試合’對吧?”

  “我明白了。那你之后就好好為‘御前試合’做準備吧,直到‘御前試合’結束之前,都不用到我們會所來做報到了。”

  “感激不盡。”瀧川鞠了一個深深的躬。

  “老師。”就在這時,一名游女突然面帶疑惑之色地發問道,“‘御前試合’是什么啊?”

  對于這名游女并不知道“御前試合”是什么之事,緒方倒并不感到奇怪。

  畢竟就連很多江戶的平民老百姓對“御前試合”也不太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嗯……”瀧川沉吟了一會后,說道,“‘御前試合’簡單來說,就是……”

  瀧川向那名游女簡單地介紹了下‘御前試合’是何物。

  瀧川的介紹剛說完,四郎兵衛便用半開玩笑的語氣朝龍床說道:

  “瀧川君,好好準備吧,爭取在‘御前試合’的文試和武試上都取得一個好名次。”

  “四郎兵衛大人!”瀧川露出自信的微笑,“武試我不敢保證我自己能拿頭名,但‘御前試合’的文試頭名——我志在必得!”

  “我要在‘御前試合’的文試上一舉摘得頭名,引起老中大人的注意與欣賞!爭取在日后成為老中大人的幕僚!”

  “幕僚?”四郎兵衛猛地挑了下眉。

  一直在旁聽的緒方此時也露出淡淡的好奇之色。

  “諸位。”瀧川微微側過身,用目光掃視了周圍一圈后,緩緩道,“我相信你們應該或多或少也聽說過吧——松平定信大人在上任為新老中后,一直在積極推行著幕政改革,以期振興國力!”

  對于瀧川的這句話,有的游女點了點頭,有的游女則一臉茫然。

  新老中松平定信這些年在推行幕政改革——這件事緒方也還是知道的。

  將雙手環抱在胸前,把脊背倚靠在身后的墻壁上后,緒方繼續默默地聽著瀧川的訴說。

  “在下已經收到了確切的消息——為了完成幕政的改革,老中大人正廣招人才!”

  瀧川的口才還算不錯,他的這番慷慨激昂的演說,也成功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瀧川似乎很享受這種被許多人矚目的感覺,臉上浮現出濃郁的興奮之色后,用更加激昂的語調說道:

  “今我德川幕府二百年基業,仁德廣被,雖偶有天災,終未能動搖幕府之分毫。將軍大人與老中大人現在正勵精圖治,宵衣旰食,現在正是我等仁人志士們用命之時!”

  “我與我的同窗們已下定決心——誓要在‘御前試合’中大展身手,向將軍大人、老中大人展示我等之才華!”

  靜靜地聽完瀧川的這演說后,緒方在心中暗道著:

  ——看來參加這“御前試合”的人中,也有一些是沖著功名利祿來的啊……

  不得不說——瀧川剛才的這番演說頗有感染力。

在場的不少游女都用崇敬、興奮的目光看著現在正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的瀧川  當然也有一些游女一臉平淡。比如——風鈴太夫。

  風鈴太夫在露出一抹讓人捉摸不透其中具體情緒的微笑后,說道:

  “瀧川君,你打算去做老中大人的幕僚啊?”

  見風鈴太夫主動來跟他說話,瀧川的眼瞳中立即浮現出微不可察的狂喜之色。

  “沒錯!”瀧川用堅定的語氣說道,“老中大人極具魄力!此次招收幕僚,不看出身!只看才能!所以我要在‘御前試合’上大展身手!得到老中大人的欣賞,之后再……”

  瀧川的話還沒有說完,風鈴太夫便用新的疑問將其打斷:

  “瀧川君,你有沒有那個能力在‘御前試合’上大展身手——這個姑且不論。”

  “假如你日后真的成為了老中大人的幕僚,你有辦法輔佐老中大人振興這個國家的國力嗎?”

  “恕我直言——我覺得你還太年輕了,可能沒有那個能力擔起‘老中的幕僚’這個重任哦。”

  “與其把目標定得這么高,倒不如腳踏實地,先從普通的官吏開始做起。”

  風鈴太夫用直接的語調勸說瀧川腳踏實地、不要好高騖遠。

  但對于風鈴太夫的這委婉的勸說,瀧川卻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

  “哈哈哈!”仍舊擺著一副自信微笑的瀧川在大笑了幾聲后,“風鈴太夫,請您不用為我擔心!”

  “我乃瀧川家長子、漢學大家相生春水之徒!在耳濡目染之下,我對如何治國頗有幾分心得!”

  說罷,瀧川一揮手,用更加激昂的語調說道:

  “他日我若成了老中大人的幕僚,我便會向老中大人建議大力振興朱熹‘朱子學’!”

  從瀧川的口中聽到“朱子學”這個詞匯后,緒方忍不住微微皺起眉頭。

  日本的朱子學——朱熹的那套理學學說在傳到日本后,被日本的統治者因地制宜所改造出來的適合日本人的學說。

  這是“笹色紅”口紅的樣子→→

  在江戶時代,不是誰都用得起口紅,也不是誰都用得起“笹色紅”的。

  個人認為這“笹色紅”非常地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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