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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種各樣的女人。
擺出各種姿勢的女人。
然而不論是什么樣的女人,都畫得好極了。
即使是琳這種對繪畫沒有什么研究的人,也能一眼看出畫出這些女人的畫師功力極佳,僅憑簡單幾筆,便將女人的嫵媚、肉體的豐腴感給勾勒了出來。
一名中年人此時正趴在這房間的最中央。
巘戅叮叮巘戅。攫欝攫欝。瘦削的身材、凌亂的頭發隨意披散著、乍一看似乎很不修邊幅,但不論是身上的衣服還是身體都意外地相當干凈——這便是這名中年人給琳的第一印象。
這名正趴在榻榻米上的中年人正在作畫。
而他所畫之物,乃是一名穿著浴衣的少女。
少女的形體已經勾勒好,這名中年人正在給畫中的少女上色。
中年人的身旁點著足足8根香薰。
空氣中彌漫著的那股特殊的香甜味,便是自這8根香薰中飄出。
因為房間的地上鋪滿了浮世繪的緣故,琳和淺井連落腳之處都極難尋得。
費了好大一番力氣,二人才終于順利來到了這名中年人的身前并跪坐而下。
待琳和淺井二人于這名中年人的身前坐下后,中年人才放下手中的畫筆,看向琳和淺井。
“說吧。”中年人也不問琳和淺井二人是誰,“你們兩個是來做什么的?”
琳沒有急著將牧村希望讓她轉交給這中年人的話說出。
而是先偏轉過頭,用饒有興趣的目光再次掃視了周圍一圈后,朝身前的這名中年人輕聲道:
“真沒想到我竟然能在這種地方見到大名鼎鼎的近樂啊。”
“哦?”中年人揚了揚眉,“你竟然能認出我是近樂啊……你也有買過我的畫嗎?”
聽到琳和這中年人剛才的這對話后,淺井的眉毛一挑。
淺井對浮世繪沒有什么興趣,也沒有買過什么浮世繪。
但即使是對浮世繪沒有什么興趣與了解的淺井也聽說過“近樂”的大名——一個專門畫美人畫的畫師,其作品永遠都是暢銷品,其作品一直都是有價無市,極難購得。
淺井還聽說近樂是一個很神秘的人,即使是那些專門負責販賣浮世繪的商販們也沒有人見過近樂的模樣,連近樂是什么年紀的人了都不知道。
“我沒有買過你的畫。”琳輕輕地搖了搖頭,“但我曾經看過你的畫。你的高超畫技給了我很深的印象,所以我在看到這房間內的這些畫后,立即就認出你便是大名鼎鼎的畫師近樂。”
“謝謝夸獎。”中年人——或者說是近樂輕笑了幾聲,“大名鼎鼎什么的,我其實算不上。我也就只是在那些喜歡美人畫的顧客中有很高的名氣而已。”
“你們二位是專程過來買畫的嗎?”
“如果是專程過來買畫的,那這座房間內的畫你們隨意拿吧。免費送給你們。”
近樂抬起手指點了點身側的榻榻米。
“哦?”淺井此時出聲道,“這座房里的畫任我們隨意拿?這樣好嗎?這些畫都是你費了好大力氣畫出來的吧?就以你近樂的大名,將這些畫拿出去賣應該也可以賣出不少錢吧?”
“呵呵呵……”近樂輕笑了幾聲,“我畫畫純粹只是出于興趣而已。浮世繪畫師只不過是我用來打發時間的副職。”
“我現在也不缺錢花,所以這房間內的畫你們喜歡上拿一幅就隨意拿吧。”
“近樂大人。”琳輕聲道,“我們此次冒昧前來,只是為了替牧村彌八來帶句話給您而已。”
“哦?”近樂眼中的光芒微微閃爍,“牧村彌八?是以前在京都當與力的‘劍龍’牧村彌八嗎?”
琳點了點頭。
“他讓你們帶什么話過來?”
“一句很簡短的話——‘現在有一伙人正在京都市內到處殺人,從昨夜到現在已有45人被害,請您務必注意安全’。”
“……專門委托人帶話過來給我,結果帶來的話就只是一句提醒我注意安全嗎……呵呵呵,真有牧村他的風范啊……”近樂這般嘟囔了一番后,低聲笑著。
“我們已成功將彌八的話帶到,所以——就先告辭了。”
“嗯?你們兩個要走了嗎?”
“嗯。”琳輕輕地點了點頭后,提起放置在右側榻榻米上的打刀,緩緩站起身,“就如我剛才所說的——我們此次冒昧前來,只是為了幫彌八帶句話給你而已。”
“現在任務已經完成,我們自然也就沒有再待在這的理由了。”
“這樣啊……那你們二人慢走,我就不送了。”
說罷,近樂重新抓起畫筆,繼續專心致志地作畫起來。
琳與淺井一前一后地離開近樂的府邸后,淺井回過頭來打量了近樂的府邸幾眼,輕聲嘟囔道:
“想不到牧村他竟然還認識近樂這位畫師啊……而且從近樂剛才談及牧村的語氣中來看,他們兩個似乎還很熟的樣子。”
“彌八是土生土長的京都人,還在京都當過5年的與力,在京都結識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朋友,本就是正常至極的事情。”琳隨口說道。
“……話說。”淺井在沉默了一會后,朝琳出聲詢問道,“主公,您知道牧村他到底是因為什么而放棄再做京都的與力并離開京都的嗎?”
“我不太清楚。”琳不假思索地說道,“我對他人的過去沒有什么興趣。”
“牧村他常跟我們說他當與力之前,以及當與力時的事情。”淺井道,“但對于自己到底是因為什么而放棄京都與力這風光無限的職務,卻一直都是諱莫如深。”
“彌八他不愿主動跟我說,這就說明他的那段歷史對他來說不是什么可以主動拿來跟他人說的談資。”琳的語氣變得嚴肅了些,“所以我尊重彌八的選擇。只要彌八不自己主動來說,我也不主動去問。”
“相比起彌八的過去,我現在更關心彌八的現在與未來。”
“喂!你們有見過這通緝令上的人嗎?”
就在這時,一道大喝突然自琳和淺井二人的身后響起,叫住了琳和淺井二人。
琳二人循聲回首望去,只見叫住他們的,是5名年紀都不算大的青年。攫欝攫欝 這5名青年的身上都沒有攜帶官差必備的武器:十手,所以一看便知這5人不是官差。
這5名青年中的為首之人手中抓著緒方的通緝令,在叫住琳和淺井后,他便立即將他手中的通緝令遞到琳和淺井二人的眼前,供二人閱覽。
琳僅簡單地掃了兩眼通緝令,便搖了搖頭,沉著嗓子說道:
“沒見過。”
琳為了掩人耳目,一直都是男裝的打扮,講話時也故意沉著嗓子,用一種不男不女、非常中性的嗓音跟人對話。
不僅如此,為了避免有人根據她腰間的刀認出她便是“佛敵”,琳特地用布將她的打刀“閻魔”與脅差“振鬼神”的刀柄、刀鞘裹上。
琳的話音落下后,一旁的淺井也立即搖頭說道:
“我也沒有見過。”
“這樣啊……那打擾了。”
見沒能從琳和淺井的身上討到一些線索,這5名青年也沒有面露任何的沮喪之色,將手中的通緝令收好,然后與琳二人擦肩而過,朝與琳二人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
走沒幾步,這5名青年又攔住了一人,詢問此人有沒有見過通緝令上的這張臉。
琳和淺井并沒有急著繼續去趕路,而是回過頭去瞥了這5名青年一眼。
“……看來,‘六大劍館的弟子們都跑出來協助官差們一起捉拿一刀齋’的這件事是真的啊。”淺井朝身旁的琳這般輕聲道,“這5人應該便是六大劍館的弟子了。”
剛才,琳和淺井便從路人們的口中聽到過“六大劍館也摻和進對緒方的捉拿”的傳聞。
直到現在,親眼見到六大劍館的弟子拿著緒方的通緝令四處問人有沒有見過通緝令上的這張臉后,琳和淺井才確信應該是確有其事了。
琳輕輕地點了點頭后,道:
“走吧。”
琳和淺井徑直地朝他們居住的旅店走去。
琳他們與牧村、島田二人在分開來各自行動時便約定好了——琳和淺井他們倆幫牧村帶完話后,便會回到他們居住的旅店。
剛走回到旅店的門口,琳和淺井便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氣喘吁吁地站立在旅店門前。
是島田。
琳和淺井都還沒來得及詢問島田都發生何事了,注意到琳和淺井二人回來了的島田便立即急匆匆朝二人沖去:
“主公!淺井前輩!”
“抱歉,勝六郎,讓你久等了。”琳率先朝島田道歉著,“讓你久等了,你是有事情要找我們兩個嗎?彌八他去哪了?”
島田搖了搖頭:巘戅叮叮巘戅 “不,我也只是剛剛才跑回來而已。”
“主公!出、出大事了!”
注意到島田現在很慌亂的琳,微微蹙起眉頭,用平靜的口吻朝島田說道:“別慌。”
琳將掛在他腰間的竹筒解下,然后朝身前的島田拋去。
“你一路跑過來,嗓子都干了吧?我聽你的聲音都啞了。先喝口水潤潤嗓子吧。”
“是、是!”
島田三下五除二地擰開筒口,將竹筒內的水咕咚咕咚地往自己的嘴中灌去。
“不要急。”琳仍舊用著平靜的口吻朝島田說道,“慢慢喝。”
將竹筒內所裝著的水近乎喝盡后,島田才將手中的竹筒放下。
聽著琳她那平靜的語氣,島田也不由自主地受其影響,原本慌亂的心漸漸平定了下來。
待慌亂的心重返平靜后,島田一五一十地將他和牧村剛才所遭遇的事,言簡意賅地向琳道出。
“抱歉……主公……”
向琳與淺井二人闡明都發生何事后,島田把腦袋垂得低低的,不敢再去看二人的臉。
其臉上其實已滿是懊惱、悔恨之色。
“我真的是……太差勁了……不僅沒能把牧村前輩從那幫官差的手中搶回來,也沒能抓住那光頭……”
說罷,島田把他的雙眼閉緊,做好了被琳與淺井痛罵一頓的準備。
然而——想象中的斥責卻并沒有到來。
島田只感到一只溫熱的小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島田緩緩睜開眼睛并抬起頭——是琳的手。
“京都的官差襲擊了你和牧村,你沒有受傷吧?”琳問道。
“沒有……”島田搖了搖頭,“官差們的目標似乎只有牧村一人。”
“你沒受傷就好。辛苦你前來報信了。”
說罷,琳放下了搭在島田肩頭上的手,側過身,看了身旁的淺井一眼。
“七衛門,勝六郎,我們走。”
琳提了提腰間的閻魔與振鬼神,雙眼寒光迸現。
“我們……去把彌八搶回來!”
京都,神山與長谷川所待的茶屋中——
此時此刻,茶屋中除了神山與長谷川之外多出了一人。
此人乃特地跑過來向神山報信的神山的助手。
神山的助手跑來向神山通報的消息十分簡短——牧村彌八被阿部利里派人抓起來了,目前牧村彌八被關押在牢獄之中。
“……我知道了。”神山擺了擺手,示意助手先退下。
待助手退下后,坐在神山對面的長谷川沉聲道:
“……那個阿部利里是曾和你或者牧村彌八是有什么過節嗎?”
長谷川對于京都府的黨派斗爭并不了解,但依據著在江戶摸爬滾打多年的經驗,長谷川隱約猜得到那個阿部利里為何無端端要去抓牧村。
“算是吧……”神山長嘆了口氣,“阿部利里那個混賬……”
就在這時,茶屋外響起喧鬧的聲響。
茶屋的大門被一口氣拉到底。
一名長相俊美至極的青年,領著一名身上帶著些許貴氣、氣質極佳的青年大步踏入了茶屋內。
對于這兩名青年,神山和長谷川都很眼熟。
剛才牧村就是領著這2名青年來到這茶屋內,與神山達成合作。
望著這2名大步朝他們這邊走來的青年,神山沒有展現任何的驚慌之色。
因為他早就料到了在牧村被官差們捕了的情況下,他的同伴們不可能什么動作都沒有。
為首的那名俊美青年在大步走到神山和長谷川的跟前后,便毫不客氣地質問神山:
“神山大人,可否跟我們解釋一下——牧村他為何會被官差們抓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