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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身后有人在叫自己后,阿町先是因受驚而身子震了下,然后急忙偏轉過頭,循聲投來震驚的目光。
在看到站在她身后的緒方后,阿町目光中的震驚之色,立即轉為了興奮、激動之色。
“阿逸!”
“好久不見了。”已經沒有再躲在3步遠的必要,因此緒方大步向前,站到了阿町的身側。
分別時還是春天,而現在再相見時已是夏天——二人已經是有段時間沒見了。
“阿町,你怎么會在這?”
緒方一邊這么問著,一邊上下打量著身側的阿町。
阿町現在并沒有穿著那套不知火里的忍者裝束。
而是像現在京都大街小巷的萬千少女一般,穿著浴衣、腳踏木屐。
阿町穿著櫻花色的浴衣,浴衣的下擺只到阿町的小腿肚,露出阿町的半截小腿,以及并沒有著襪的一雙白嫩小腳。
阿町腳上所套著的木屐為行動起來更方便些的平底木屐,右手上抓著一面小小的團扇。
這面小小團扇的模樣非常地嶄新,應該是阿町剛剛才買的。
“是來執行任務的哦。”阿町莞爾一笑。
“因為我這任務并不需要急著去做,所以就先上街四處玩玩咯。”
“任務?什么任務?”
“這次的任務比較特殊一些,不能讓任何外人知道。”
“雖然這任務的保密程度很高,但其實只是很輕松的任務而已。”阿町擺擺手,“即使是我也能輕輕松松解決的那種。”
見阿町不愿述說她現在正執行的這個任務的詳情,緒方也不方便再多問。
“那……你們首領對你上次的那個任務的評價如何?”
緒方所指的“那個任務”,自然是“登蝶島調查食人鬼”的這一任務。
“這個任務我完成地很漂亮哦,首領他很滿意,給出的評價很高。”
阿町嫣然笑著,一副非常高興的模樣。
在得知阿町上次的那個任務得到他們首領很高的評價后,緒方不禁感到心中松了一口氣。
“那這樣一來,你也就不需要被貶為垢了吧?”
“那是當然。”阿町的雙眼笑成了一對彎月牙,“在未來很長的一段時間內,我都不用擔心會被首領貶為垢了,可以稍微松一口氣了。”
說罷,阿町便將全副身心和注意力轉回到坐在身前的小高臺上的說書人上。
“阿逸,我們待會再慢慢來,現在先專心聽書吧,好像講到新的故事了!”
見阿町打算專心聽說書人說書,緒方也將視線轉移到了身前的那名說書人的身上。
“諸位!”
這名說書人用宏亮至極的嗓音朝身前的緒方等人高聲道。
“你們可知道京都的‘極樂齋’嗎?”
說書人此言一出,高臺下的聽課們立即出現了兩撥人——一撥人面露疑惑,另一撥人面露了然。
“極樂齋是我們京都的一傳奇人物!”
“他并非什么劍術高超的武士,也不是什么仁義無雙的任俠,而是一名刺青師!”
“大家可能很疑惑——極樂齋區區一介刺青師,何德何能端得起‘傳奇人物’的稱號?”
說書人說到這,故意停頓了會,將眾人的胃口吊足后,才接著說道:
“極樂齋的刺青技術極為高超!不論在人身上紋什么都能紋得活靈活現——但真正讓他聲名遠揚的,不是他的刺青技術,而是他的相人技術,以及他這種給不同的人紋上不同的動物的風格。”
“極樂齋極擅相人,僅一眼便能看清身前之人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雖說極樂齋的刺青技術了得,但他只會給人紋動物。”
“同時,極樂齋給人紋身也并不是隨便紋,不是你想讓極樂齋給你紋什么,極樂齋就會給你紋什么。”
“身前之人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就給他紋上符合這個人的個性的動物——這就是極樂齋給人進行刺青所遵守的準則。”
“20年前,一名在當時名不見經傳、還只是家族內不起眼存在的任俠對極樂齋早已是敬仰已久,特地前來京都找極樂齋給他刺青。”
說書人口中的“任俠”其實就是指雅庫扎。
雅庫扎是人們對那些黑道人士的蔑稱。
說書人如果在大庭廣眾之下高呼“雅庫扎”,極容易招來當地雅庫扎們的不滿。
因此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說書人們一般都不稱“雅庫扎”,只呼“任俠”這一美稱——這也算是這一行業的不成文規定了。
“對于這名慕名找上門來的年輕任俠,極樂齋只看了他一眼,便讓其脫掉上衣、面朝下在床上躺平、露出后背,開始在這名年輕任俠的背上紋下附和他個性的動物。”
說書人的功力很強,講得繪聲繪色,就像當時他本人就在刺青現場一般。
緒方和阿町也被說書人的這個故事給吸引住了,專心聽著。
“極樂齋在這名年輕任俠的后背紋下了一只貍。”
說書人此言一出,其底下的不少聽客發出了低低的笑聲。
聽著聽客們的這低低笑聲,說書人嘿嘿一笑:
“諸位,可不要瞧不起貍哦。”
“貍可是很強的動物哦。”
“在從極樂齋那得到貍的紋身后,這名年輕任俠蟄伏了足足17年的時間,終于在3年前于家族中上位成功,從原先一介默默無名的小卒,變為了整個家族的族長,并令家族的勢力在極短的時間內擴大數倍!”
“這名任俠,就是現在仍叱咤四國島的北原重次!”
說書人的話音一落,立即引起周圍聽過北原重次這號人物的聽客們此起彼伏的驚呼。
“說完遠的,再說說近的——在1年前,又有一名年輕任俠慕名前來找極樂齋,請極樂齋給其進行紋身。”
“同樣是只看一眼后,極樂齋便讓這名年輕任俠脫去上衣在床上臥平,開始給其進行紋身。”
“這一次,極樂齋給這名年輕任俠的背上紋了一只麒麟!”
“而這名年輕任俠隨后所做的事情,也和他背后的這只麒麟完美相匹!”
“這名年輕任俠當時還只有17歲,還只是一名剛從父輩手中接手千瘡百孔的家族的年輕人!”
“但他最后僅花了不到一年的時間,便壯大了他的家族,并橫掃大阪的其他家族!這名年輕任俠是名副其實的‘麒麟兒’!”
“這名年輕任俠,便是至今仍被人們稱為‘大阪第一任俠’的戶山一生!”
此起彼伏的驚呼聲再次自聽客們之中響起。
阿町突然在這時拉了拉緒方的衣服。
“……阿逸,我們走吧。”
“嗯?你不聽了嗎?”
“雖然說書人說的這故事很有興趣,但是一直待在這里聽書就太浪費時間了呀,我還有很多地方想去看、想去玩呢,可不想把太多的時間花在聽書上。”
“這樣啊……”緒方點了點頭,“那走吧。”
阿町與緒方一前一后地從由聽客們組成的人群中脫身而出。
直到再也聽不見說書人的聲音后,二人才停下了腳步。
“阿逸。”阿町轉過身看向身后的緒方,“你到京都來,是來找和世、和直這對師徒的嗎?”
“當然。”緒方聳了聳肩,“除此之外,我還能因什么理由來京都?”
“你這人真無趣呢。”
阿町一邊捋著鬢角的頭發,一邊用開玩笑的語氣接著說道“:
“現在可是正舉辦祇園祭哦,你該不會是打算就這樣一個勁地去找這對師徒,而不去享受一下祇園祭吧?”
“阿町,你該不會是我肚內的蛔蟲吧?”緒方正色道,“被你完全說中了呢。”
“唉……真拿你沒辦法呢。”阿町緊了緊浴衣的領口,“走吧。”
“走?我們去哪?”
“當然是去找那對師徒的同時,順便享受下祇園祭咯。”
阿町一副正在講著理所當然的真理般的模樣。
扯了扯兩只袖子后,接著說道:“當然是一起去找那對師徒咯。”
“嗯?你陪我去找那對師徒嗎?那你的任務怎么辦?”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我這任務不著急。”
“直到明天清晨為止,我都有時間。”
“我本來的計劃,就是在京都一直玩到明天清晨。”
說到這,阿町將已經整理得很整齊的衣服整理地更加整齊了些。
“反正陪你找那對師徒與享受祇園祭并不沖突,我們一路找一路玩便是。我們快走吧。”
“那好吧……”緒方一邊點著頭,一邊用帶著幾分疑惑之色的目光上下打量著阿町。
緒方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他總覺得阿町從剛才開始好像就一直在擺弄她身上的這件櫻花色浴衣。
就在這時——緒方突然注意到阿町撇了撇嘴,臉上閃過了幾分不耐之色。
像是在為某樣遲遲沒來的東西而感到惱怒一般。
注意到阿町臉上的這抹不耐,緒方立即醒悟了過來!
明白了阿町為什么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擺弄身上的浴衣,并在剛才面露惱色了。
“阿町。”緒方趕忙說道。
“干嘛?”
“你身上的這件櫻花色浴衣好漂亮,很適合你。”
“謝謝!”阿町臉上的不耐之色與淡淡的惱怒之色瞬間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嫣然一笑,以及這抹笑容所附帶的濃郁喜意。
或許是因為得到了贊美,感到非常地高興吧,阿町的臉頰微微泛紅,將拿著團扇的雙手背到身后,身體微微前傾,并將正套著木屐的白皙左腳縮到右腳的后面。
在為緒方的贊美道了聲謝后,阿町用一副長輩教育晚輩的口吻朝緒方說道:
“雖說唐土的這句俚語‘女為悅己者容’講得很對,但是女孩子們穿上了自己喜歡的漂亮衣服后,還是會很希望能得到他人的贊美的。”
聽到阿町的這句話,緒方再次認真打量了一番阿町身上的這件櫻花色浴衣。
阿町身上的這件櫻花色浴衣相當地嶄新,可以看出是最近新買才沒多久。
這件非常合身的浴衣不僅完美凸顯了阿町那豐滿的胸脯與纖細的腰肢,同時這櫻花色的色調也將阿町的皮膚襯得更加白皙。
“真的很漂亮。”緒方又一次地夸贊道,和剛才那次急匆匆的夸贊不同,緒方這次的語氣和神色要從容、嚴肅得多,“阿町你很會挑衣服嘛,挑了件非常適合你的浴衣啊。”
“這件浴衣可貴了……”阿町的臉上浮起一抹苦笑,“為了買這件浴衣,我可是將我近半年的儲蓄都給砸進去了。”
“那你還真是下血本了啊……”
“心疼歸心疼,但我倒也不怎么后悔。”阿町撥弄把玩著自鬢角垂下的頭發,“京都的祇園祭,我從小就憧憬已久了。”
“如果不跟著京都的其他女孩們一樣穿著浴衣去游玩的話,會有種吃了大虧的感覺。”
“啊,這種感覺我懂。”緒方點了點頭,“那么——為了照顧一下為買浴衣而下了血本的阿町小姐。我請你吃東西吧,你有什么想吃的嗎?”
“哦唷”阿町抬起她手中的團扇擋住自己的嘴和下巴,狡黠地笑著,“我可以理解成你要請我吃東西嗎?我丑話說在前頭——我的胃口可不小,可沒這么好養活哦。”
緒方用開玩笑的語調應道:“我的錢袋還沒有薄到連請女孩吃東西的錢都沒有。”
“那你就做好覺悟吧,我直到現在,還什么東西都沒吃呢。”
在緒方和阿町離開后,說書人仍在說著“極樂齋”的故事。
在連續說了近半個時辰,極樂齋的故事也快要講到尾聲了。
拿起旁邊的水杯喝了口水后,說書人開始給這個故事做著最后的收尾。
“極樂齋這一生給無數人紋過無數的動物。”
“諸位可知——極樂齋手中最強的紋身是什么紋身嗎?”
幾乎所有的聽客,其臉上都浮出了疑惑之色。
將聽客們的胃口吊得差不多后,極樂齋一字一頓地說道:
“極樂齋手中最強的紋身,就是——龍!”
“沒人知道什么樣的人才能得到龍紋身。”
“但據說——自極樂齋開始給人刺青至今的這數十年的時間中,僅有2人成功從極樂齋的手中得到龍紋身。”
“擁有龍紋身的這2人到底是何許人也,至今無人知曉。”
“但我想,能從擅長相人的極樂齋手中得到龍紋身、背負龍之紋身的人一定不會是什么簡單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