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逸。”阿町指了指自己的脖頸,“你的傷不要緊吧?”
“嗯……”緒方抬手摸了摸自己那已經重新包上了厚厚白布的脖頸,“除了因傷口還沒愈合而有些疼之外,沒有其他的不適……”
“好……”就在這時,間宮環顧了下四周,“應該已經繞了一個大圈子了……”
緒方環視了下四周——四周已全是海水,已看不到任何陸地的模樣。
“我們現在已經順著東南方向,在大海繞了一個大圈子。”間宮輕聲道,“應該已經遠離幕府軍的營地了,我們回陸地吧。”
說罷,間宮將雙手的船槳再次伸進海水之中,驅使著小舟轉了個圈子,開始朝陸地筆直進發。
不得不說——間宮的操船技術真的是一流地不像是個浪人,更像是個漁民家庭出身的漁夫。
“需要我幫忙嗎?”坐在間宮旁邊的牧村問道。
“不用。”間宮爽快地說道,“我還沒有弱到這么兩下子就不行了,你們坐穩了便行了。”
說到這,間宮頓了頓。
在沉默了一會后,間宮將視線掃到身前的緒方和阿町二人身上。
“我們現在已經成功逃離那個鬼地方了,等回到陸地后,你們2個接下來有什么計劃嗎?”
“能有什么計劃?”阿町面露無奈之色地聳了聳肩,“既然任務已經完成了,當然是回不知火里那復命了。”
“雖然對于食人鬼還有很多很重要的事情還不知曉,但是目前搜集來的這些情報,應該也足夠用來跟首領交差了。”
待阿町說完她接下來的計劃后,間宮、牧村以及阿町便都把目光轉到緒方身上。
“阿逸。”阿町輕聲道,“你……接下來有什么計劃嗎?”
說到這,阿町的目光忍不住掃到緒方他那正纏著厚厚白布的脖頸。
緒方沒有立即回應阿町等人這詢問的目光。
而是先默默地從懷里掏出了和世、和直這對師徒寫給近之助,而近之助現在又轉交給他的那2張藥方。
“……我要去找和世、和直這對師徒。”緒方輕聲道。
說完這句話后,緒方他那正抓著這2張藥方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將這2張紙捏緊了些。
聽到緒方的這句話,阿町也好、間宮與牧村也罷,紛紛面露或多或少的錯愕之色。
“……你是想去找到這對師徒,讓他們幫你治好你體內的不死毒嗎?”間宮的這句話的句式雖然是疑問句的句式,但卻是肯定句的語氣。
“當然。”緒方用半開玩笑的語氣說道,“我可不想年紀輕輕就英年早逝啊。”
“就算真的是要英年早逝,也應該是在最宏大的舞臺上死去,而不是窩囊地因為一種到底是不是毒素都不知道的所謂‘不死毒’而死。”
“這對師徒在幾年前就擁有著能夠壓制不死毒的藥。”
“現在幾年過去了,他們的手上說不定已經有著更多、更厲害的能夠針對不死毒的藥。”
“我要找到他們……除掉我體內的不死毒。”
“……說得也是啊。”牧村聳了聳肩,接話道,“體內有著不知什么時候就會取自己性命的毒——這的確不是什么能夠就這樣無視的事情啊。”
“嗯。”緒方點了點頭,“沒錯。”
緒方對阿町、間宮、牧村他們隱瞞了一些實情。
緒方隱瞞了不死毒是柄雙刃劍,在它入體后,他的身體機能獲得了增幅的這一實情。
之所以選擇隱瞞,主要還是因為阿町也好,間宮與牧村也罷,他們對于緒方來說,都還沒有到可以全盤說出自己底細的親密程度。
尤其是間宮與牧村——緒方可還是清楚地記得間宮有說過他們所隸屬的葫蘆屋這些年來一直專注于對“不死”的調查。
對待這2人,緒方就更要對自己目前身體上的變化的介紹有所保留。
“那么——”間宮朝緒方問道,“日本這么大,你打算去哪找這對師徒呢?”
“而且這對師徒現在可能還不在國內哦,逃到國外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
“線索姑且還是有的。”緒方輕聲道,“宗海和近之助都說過——這對師徒有著非常濃厚的京都口音。”
“所以——我接下來打算去京都一趟。”
正專注于把自己接下來的計劃說出的緒方,并沒有注意到——在他吐出“京都”這個地名時,牧村的眉毛一挑,眼中閃爍出異樣的光芒。
當然了,他眼中閃爍出的這光芒只是稍縱即逝而已。轉瞬之間,他的目光便重歸平靜。
“京都啊……緒方君,你是打算自己孤身一人去尋找這對師徒嗎?”間宮道。
“當然了。”緒方朝間宮投去一個白眼。
緒方的這眼神仿佛是在跟間宮說:你這不是在說廢話嗎?
“我可是一個無家可歸、無人可靠的浪人啊,當然是自己一人去京都了。”
說到這,緒方將目光重新投向手中的這2張藥方。
“姑且先去趟京都,然后一個個地問過去,看看京都那有沒有人認得這些字跡……”
“……緒方君。”間宮的臉上此時掛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我有一個小小的建議,不知你有沒有興趣聽聽呢?”
“哦?什么建議?”
“要不要加入我們葫蘆屋?”
間宮將右手正抓著的一只船槳放回船上,然后朝緒方伸出了他的右手。
“我應該有跟你說過吧?我們葫蘆屋這些年一直在調查著‘不死’。”
“你想找到那對師徒來清除你體內的‘不死毒’。”
“而我們想調查‘不死’。我們接下來的目標也是這對可能會知道不少和‘不死’有關的情報的可疑師徒。”
“我們之間的目標現在算是一致的。”
“擁有相同目標的我們,可是最佳的合作伙伴啊。”
“剛好我們葫蘆屋現在正缺人手。”
“我們葫蘆屋的成員雖不多,但我們葫蘆屋卻擁有著遍及幾乎整個日本的龐大人脈。”
“和我們合作的話,對你對我們都有合作。”
“對那對師徒的追尋,定能事半功倍。”
“如何?要加入我們葫蘆屋嗎?”
緒方沒有想到間宮竟然會朝他拋出橄欖枝。
用錯愕的目光打量了間宮數遍后,緒方用開玩笑的語氣反問道:
“你這種都不和首領商量一下,就隨便拉人入伙的行為真的沒問題嗎?”
“我姑且算是葫蘆屋的二當家。”間宮笑道,“不經主公同意就拉人入伙的權利,我姑且還是有的。”
“二當家?”緒方挑了挑眉,朝一旁的牧村投去詢問的目光。
感受到緒方這詢問的目光后,牧村輕輕地點了點頭。
“如果主公算是我們葫蘆屋的大當家的話,那間宮的確算是我們的二當家。”
“在葫蘆屋內,除了主公與源一大人之外,我也只聽間宮的話。”
“……間宮算是二當家的話,那木下源一算是幾當家?”緒方忍不住問道。
“源一大人算是例外啦。”牧村苦笑道,“源一大人他從不管事,自由得很,他其實更像是我們葫蘆屋的客人啊……心情好的時候就幫我們處理一些任務,心情不好的時候就窩在家里喝酒玩樂。”
對葫蘆屋這一神秘組織了解得更深了一些后,緒方輕輕地點了點頭。
隨后把目光重新轉到間宮他那正朝他展開的右手上。
“加入你們葫蘆屋嗎……”
緒方的臉上浮出淡淡的微笑。
“你說得很有道理啊……”
“我們之間目前的目標算是一致的。”
“一起合作的話,的確是好處多多。”
“我能充實你們葫蘆屋的戰力。”
“而你們也能助我找到那對師徒。”
“的確算是非常棒、非常劃得來的合作啊。”
聽到緒方這番話,以為緒方是要同意和他們合作的間宮,面露喜色。
就在間宮都做好準備要上前擁抱這名新的同伴時——
“但是我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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緒方用堅定的語氣一字一頓地這般說道。
間宮、牧村,以及坐在緒方身旁的阿町,此時他們臉上的表情統統僵住了。
就連阿町在聽完緒方剛才的那番話后,也以為緒方是要同意加入間宮他們的那個葫蘆屋了。
“我只是一介仗劍生的浪人而已。”
緒方微微一笑。
“雖然我的浪人生涯從頭至尾也才只過了3個月不到而已……”
“才當了3個月不到的浪人,就被抓到了這座破島。”
“時間雖短,但我已經習慣了這種無拘無束的生活。”
“我已經不想再加入什么組織,更不想再讓我的頭頂再多一個什么主公了。”
“所以——間宮,謝謝你的好意與邀請。”
“雖然我不加入你們葫蘆屋,但我可以和你們葫蘆屋做朋友。”
“倘若日后你們葫蘆屋遭遇了什么麻煩,而這麻煩我是幫得上忙的話,我會盡我所能地來幫你們的。”
緒方的這番話雖然帶著淡淡的戲謔之色,但不論是阿町還是間宮、牧村,他們都從緒方的這番話中聽出了濃郁的堅定之色。
自知應該是沒法勸緒方改變主意的間宮無聲地嘆了口氣。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強求你了。”
“緒方君,倘若你什么時候改變主意了,可以隨時來找我們哦。我們葫蘆屋隨時都歡迎你這樣的高手加入。”
“嗯。”緒方點了點頭,隨口說道,“我會的。”
緒方的這句話還真的只是隨口說說而已。
把這句話說完后,完全沒有加入其他組織這一想法的他就直接把間宮的這句“可以隨時來找他們”的提議給扔到腦后了……
在太陽就快要沉入地平線時,緒方一行人所乘坐的小舟總算是成功抵岸。
在小舟抵岸后,阿町便迫不及待地從小舟上跳下。
雙足剛一踏地,阿町就發出一聲舒暢的長嘆,一邊用力地伸著懶腰,一邊感慨道:
“還是站在陸地上舒服啊……”
緊隨阿町之后上岸后,緒方環顧著四周。
舉目望去,是一大片地石子地——雖然不知道他們在何地登陸了,但周圍沒有任何幕府軍士兵的身影,應該是順利遠離幕府軍的營地了。
“今夜就先找個地方過夜吧。”從小舟上跳下后,間宮看了一眼就快從地平線處消失的太陽,“等明日天亮后再出發。”
對于間宮的這提議,緒方不置可否。
然而,阿町此時卻說道:
“不了,我現在就出發。”
“現在?”阿町的話音剛落,緒方便率先面露驚訝,“阿町,你沒看到現在快要天黑了嗎?”
“走夜路這種事情,對于我這種忍者來說,小菜一碟啦。”阿町聳了聳肩,“我們不知火里的任務完成度評判中,有一個很重要的標準就是時間。”
“能用越短的時間完成任務的人,所能獲得的評價就越高。”
“所以我要盡快回不知火里交差,這樣能讓我的任務看上去能完成得更漂亮些。”
“……阿町。”緒方在遲疑了一會后,朝阿町問道,“在交完你的這個任務后……你還有可能會被降級嗎?”
“嗯……”阿町沉吟了一會后,“應該不會了。不知火里評判降級與否是看你有沒有漂亮地完成任務。”
“只有那些一直沒法完成任務的下忍才會被降級為垢。”
“我現在也算是收集到了不少和食人鬼有關的情報,這任務應該也算是完成得挺漂亮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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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一個順利完成的任務后,就不會被降為垢。”
得知阿町不會被降為垢后,緒方立即感到松了口氣,就像心間的大石頭落地了一般。
“這樣啊……那就好。”
這般嘟囔了一聲后,緒方本想說些類似于“祝你武運昌隆”之類的話來送別阿町。
可嘴巴張口,字詞涌到嘴邊后,卻怎么也沒有辦法把這些送別的話語吐出來。
不知為何,一想到阿町即將離開后,緒方便感覺自己的心頭有種空落落的感覺……
就在這時,一直站在緒方身旁的間宮,用只有他和緒方才聽得清的音量,輕聲朝緒方說道:
“緒方君,雖然天下無不散之宴席,但總有一天說不定會在某時某地,和某個人再次相遇。”
(愛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