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回了自己的大薙刀后,一純所做的第一件事情是——將掉在一邊的阿町的鐵炮給一腳踩爛。
槍管處遭到一純的踩踏,彎成了不可思議的角度。
破壞了阿町的鐵炮后,一純才緩步朝正捂著自己的右臂、掙扎著起身的阿町走去。
“給我滾開!”
在朝阿町走去的同時,一純順手將又重新復活過來的那2只食人鬼給掃飛到一邊。
因右手臂摔折、左腳踝摔傷的緣故,阿町現在連正常地站穩都做不到。
“你這混賬……真是小瞧你了啊。”
一純的語調非常冰冷。
“先是擊傷我的左肩,現在又弄傷了我的右臂,你是第一個把我弄傷到這種程度的人。”
說罷,一純緩緩地將手中的大薙刀舉高。
“我已經不會再給你任何活命的機會了。”
“給我直接變成兩半吧!”
望著一純手中的那高高揚起的大薙刀,阿町的臉上開始漸漸浮現出絕望的色彩。
將力氣傳遞到雙腳,想要躲開一純這即將到來的攻擊。
但左腳踝處源源不斷傳來的疼痛感,令阿町連站穩都做不到。
連站都站不穩,又怎么可能躲得開一純的攻擊呢?
臉上的絕望之色越發濃郁的阿町,緊緊地將雙眼閉起來,等待著一純的這勢大力沉、絕對足以將她一刀兩半的斬擊到來……
即使已經死死忍住,但身體還是下意識地因恐懼而開始了微微的發抖……
一純將手中的大薙刀提到最高點后,終于猛地揮下。
阿町已經聽到了刀刃割開空氣的那銳利、刺耳、令人感到頭皮發麻的破風聲。
聽著這破風聲,阿町像將本就已經緊閉的雙目閉得更緊了些。
這副模樣,就像是不忍心去看自己待會那凄慘的死狀一般……
鐺!!
阿町突然感到有一陣疾風自耳邊掠過。
隨著這陣疾風的刮動,一聲巨大的金鐵碰撞聲在她的身前炸響。
這聲巨響像是具有著什么魔力一般,隨著它的響起,大薙刀割破空氣的那刺耳破風聲陡然停止。
——發生……什么了……
阿町一邊在心中這般暗道著,一邊緩緩睜開了雙目。
睜開雙目后,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抹摻雜了不少血色的淺蔥色。
一純一臉錯愕。
至于阿町——她臉上的錯愕之色其實一點也不比一純要淡。
“阿逸……”阿町的嘴唇與舌頭像是不受阿町自己控制了一般,自己動了起來,輕聲喚出了此時正立于她身前之人的名字。
站于阿町身前的緒方,此時已經拔出了他的雙刀,將雙刀交叉立于頭頂,替阿町擋住了一純的斬擊。
“阿町……真是千鈞一發啊……”緒方苦笑著,用半開玩笑的語調說道,“真的是差一點點,我就看到2截阿町了……”
說罷,緒方雙臂使勁,向上一振,將一純的大薙刀給震開。
一純無意于緒方角力,在緒方將他的大薙刀震開后,一純也順勢朝后跳了數步。
拉開自己與緒方、阿町之間的距離。
“……阿町。”
緒方將提著雙刀的雙手緩緩地放下,自然地垂放在身體的兩側。
即使現在正在和阿町說話,目光也死死地定格在一純的身上,不讓自己的目光有從一純的身上挪開——哪怕只有一瞬。
“如果身體還能動的話,就快點離開這里。”
“離這兒越遠越好。”
“接下來的戰斗,我不敢保證絕對不會把你牽連進來。”
“嗯……”阿町輕輕地點了點頭,將身體的重心換到了自己那沒有受傷的右腳后,一瘸一拐地緩步從緒方的身邊離開。
受了傷的她,留在這里也只會礙手礙腳——阿町知曉這一點,所以乖乖地聽從了緒方的話,沒對緒方剛才的這番讓她快點這兒的話做任何的辯駁。
不過——在緩步離開的時候,阿町輕聲朝緒方說了一句“謝謝”。
對于阿町的這聲感謝,緒方沒有做任何言語上的回應。
只輕輕地點了點頭。
確認了身后的阿町已經遠離后,緒方輕聲朝身前的一純說道:
“你這家伙應該就是那個什么‘妖僧’一純了吧?和傳聞中所說的一樣呢,你的體型真是有夠巨大的。”
“多謝夸獎。”一純的語調不咸也不淡,“不過很可惜——你認得我,而我卻并不認得你。”
“不認得我也無所謂。”緒方緩緩將原本自然垂在身體兩側的雙刀提起,“反正——將死之人不需要花時間來記這么多東西。”
“我現在的心情非常地不好。”一純也將他的大薙刀緩緩從肩頭上放下,“給我集中精神吧。我絕不給你任何的生路。”
就在這時,那2只不斷復活、一直鍥而不舍地朝一純攻來的食人鬼,此時重新站了起來,并再次朝一純撲來。
“給我滾!滾到外面去!”
一純的臉上、聲音中,憤怒與不耐之色滿到近乎要溢出來。
揮舞著手中的大薙刀,對準這2只食人鬼使出了一記犀利的橫斬。
那2只食人鬼此時剛好站在一扇窗戶的不遠處。
注意到了這扇窗戶的存在的一純,特地瞄準了這扇窗戶,將這2只食人鬼朝這扇窗戶的所在掃去。
刀刃砍中這2只食人鬼,大量鮮血自這2只食人鬼的身上噴濺而出,撒到了地板上、灑到了天花板上,撒到了一純的大薙刀刀刃與刀桿上。
隨著一陣木頭、紙張的碎裂聲的響起,這2只被一純砍飛的食人鬼直直地撞上了這扇窗戶,然后從這扇窗戶飛出,落到宅邸的外面。
總算是成功讓這2只食人鬼沒法再來騷擾自己后,一抹滿意的笑容在一純的臉上浮現。
然而,一純的這抹笑意剛一浮現,他就再也笑不出來了。
因為他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一抹淺蔥色朝他這兒激射而來!
一純正分出精力與注意力去對付食人鬼——緒方并沒有放過這難得的戰機。
在一純剛揮動大薙刀,將那2只食人鬼砍飛后,緒方就立即動了起來。
緒方的動作很快,僅僅只是彈指之間,緒方與一純之間的距離便已是咫尺之間。
然而——面對以極快的速度突然朝他這兒沖來的緒方,驚愕之色僅僅只在一純閃了一瞬而已。
一純從從容容地將剛把食人鬼砍飛到宅邸之外的大薙刀調轉了個方向,然后朝緒方猛地劈去!
望著奔他腰部而來的大薙刀刀刃,緒方的臉色一沉。
如果不做閃避或是格擋的話,這大薙刀定能直接將他給腰斬。
緒方之所以會臉色一沉,并不是在為一純的反應迅速而感到錯愕。
而是對二人的攻擊距離的差距感到懊惱。
一純的大薙刀已經能夠砍到他了,而他的刀——連碰都碰不到一純。
自知自己此次的攻擊已經失敗了的緒方將雙足一頓,停下了前沖的步伐,然后朝后一跳,躲開了一純的刀。
在一擊未中后,一純沒有做任何的停留,單臂舞動著手中的大薙刀,對身前的緒方展開了連綿不絕的攻擊。
面對一純的這一系列犀利猛攻,緒方使用著墊步一一躲掉。
在躲不掉時,便直接用刃反硬接一純的刀。
緒方并沒有親眼看到阿町和一純的戰斗,但他能從現場的狀況中看到阿町的戰績斐然。
一純的左肩、右臂統統受了不小的傷。
現在的一純左臂不能用,右臂因傷勢的緣故,力道也大大下滑,其“怪力”的優勢已成功被阿町削弱到最低,令現在體力已經損耗了不少的緒方,也仍舊能勉強接住一純的攻擊。
只不過——即便如此,一純的力量仍舊大得讓緒方感到錯愕。
每次硬接一純的刀時,緒方都會感到自己的雙手被震得發麻。
在一只手不能用、另一只手受傷的情況下還能有如此力道——緒方都有些不敢想象全盛狀態下的一純,其力量到底將會有多么夸張了。
——嘖……
依靠著墊步與刃反,緒方將一純的攻擊一一躲開或架開,緒方在心中沉聲暗道著。
——攻擊距離差太多了啊……
在化解一純的每一道攻擊的同時,緒方一直都有在尋找著反擊的機會。
然而——因彼此之間的攻擊距離差距過大的緣故,緒方直到現在,都沒能對一純展開一次成功的反擊。
每次閃開或架開了一純的攻擊,打算沖上去對一純展開反擊時,一純都能不緊不慢地趕在緒方沖到他跟前來時,將自己的那大薙刀收回來,對緒方展開新的攻擊。
遠在緒方之上的攻擊距離,令一純能一直從容躲在緒方砍不到他的安全地區之中,并對緒方展開連綿不息的進攻。
而緒方只能一直疲于應付一純的所有攻擊,而自己連反擊都做不到。
這是緒方生平第一次恨自己的手為什么這么短……
又一次揮刀逼迫著緒方遠離自己后,一純嘴一咧:
“你還挺有本事的嘛。”
“你算是我遇到的所有對手中,最有本事的那批人之一了。”
“我剛才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沒有留手,而你竟然都能一一閃過或架開。”
“而且你架刀的手法也非常地精妙,你那樣的駕刀手法,能令刀刃所受到的損害降到最低。”
“但是啊——你這種架刀手法雖然能令刀所受到的傷害降到最低,但也就只是降低而已,不代表你的刀就完全不會受損傷了。”
說罷,一純將手中的大薙刀舉向了自己的右上方。
“我倒要看看你手中的這2柄破刀能夠撐多久。”
一純的話音落下,其掌中的大薙刀裹挾著巨大的威能、刮起刺耳的破風聲朝緒方斬來。
迅速判斷出一純的這記橫斬難以避開后,緒方提起手中的雙刀,準備硬接一純的這攻擊。
隨著金鐵相擊聲的落下,緒方順利地擋住了一純的這一刀。
然而——一純的攻擊卻并沒有完。
當手中的大薙刀被緒方的雙刀給擋住,大薙刀因反作用力而彈起時,一純突然一個轉身,掄著大薙刀在空中揮舞一圈,像剛才那樣將力道順著腿傳到腰部,再從腰部傳到手臂,刮起比剛才要響上一些的破風聲,揮刀再一次朝緒方砍去。
沒料到一純竟然能使出這么快速的二連擊的緒方,咬了咬牙,將雙刀再次提起,朝一純的刀迎去。
又是一聲巨響炸起。
一純這一次的斬擊,不論是速度還是力量,都在剛才的第一擊之上。
一純的攻擊仍然沒完。
在第二擊被緒方擋住后,一純像剛才那樣,大薙刀因被緒方擋住而高高地反彈而起時,在大薙刀彈起即將到最高點的那一瞬間,一純扭動著雙腳與腰部,用身體帶動大薙刀盤旋一周,再次朝緒方砍去。
緒方的臉此時已經沉了下來。
因為他看出來了一純這一招的精妙所在——一純在不停地借力使力。
利用了大薙刀與他的刀碰撞所產生的反彈力。
通過動作上的配合,將這反彈力化為自己下一擊的力量,最大程度的避免了反彈力對自身的傷害,并反將把這股力量化為了持續的打擊。
一純與他的大薙刀現在就像一架巨大的風車。
不斷地轉動著,揮舞著他那可以奪人性命的“扇葉”——大薙刀,對緒方展開著連綿不斷的猛烈攻擊。
而這一連串的攻擊中,因一純不斷地借力使力的緣故,每一道的攻擊,其力量、速度都在上一道攻擊之上。
因為一純的這連斬一刀快過一刀的緣故,緒方現在要躲已經躲不開,只能不斷地硬接一純的刀。
在硬接了一純的第5道斬擊后,緒方的雙臂已經酸脹地快要抬不起來了。
但緒方還是咬緊了牙關,努力支撐著。
一純的這“大風車”足足轉動了8圈,對緒方展開了8次連斬后,才終于停了下來。
“如何?”一純用嘲諷的口吻說道,“這就是我的獨門絕技兼殺招——‘陀螺’。”
“我的‘陀螺’現在最高能使用13連斬。”
“直到現在為止,都還從未有人能硬接下使出了全部13連斬的‘陀螺’呢。”
“你能接下8刀,已經算是不錯的了。”
說罷,一純瞥了一眼緒方手中的刀。
其臉上的嘲諷之色變得更加濃郁了起來。
“雖然你小子還一副猶有余力的樣子,但你的刀似乎快要不行了啊。”
在硬接下一純的這8連斬后,緒方手中的雙刀——不論是打刀還是脅差,此時都已密布或深或淺的豁口。
緒方垂眸望了一眼手中的這2把已經殘破不堪的刀,本來就不算是好看的臉色,此時變得更加難看了起來……
(愛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