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你所說的有趣消息,該不會是又在哪里發現漂亮女人了吧?”坐在牧野身旁的一個師兄用半開玩笑的語調這般說道。
“怎么可能。”牧野沒好氣地拍了下這名師兄的肩膀,“我要說的有趣消息,才不是這么無聊的東西。”
“牧野前輩!”澤村急聲道,“那你倒是快說說你的這個有趣消息是什么啊。”
“哼哼,我要說的這個消息,與幕府有關哦。”
牧野壓低著聲線,壞心眼的他在說到這時特地停頓了一下,來吊澤村等人的胃口。
而牧野的這小技倆也相當地成功——期待感漸生的澤村等人不自覺地將脖子對準牧野所在的方向稍稍前伸。
見自己成功勾起了澤村等人的興致,牧野也不再接著使壞,清了清嗓子,然后——
“幕府最近……似乎正在召集全國的重刑犯們。”
“召集重刑犯?”澤村皺眉嘟囔道。
同樣皺緊眉頭的人,還有圍坐在牧野身旁的其余人。
“我有一個在監獄那當差的朋友。”牧野接著道,“是他告訴我的——幕府最近向諸藩下達了命令,要求諸藩將各自監獄中的重刑犯們押往紀伊。”
“紀伊……?”澤村的眉頭皺得更深了,“我越聽越糊涂了……幕府為何無端端召集全國的重刑犯?而且為什么要押去紀伊啊?”
“我怎么知道。”牧野苦笑著聳了聳肩,“幕府的那些大人物們的所思所想,我們是猜不透的。”
“那我們廣瀨藩現在有什么重刑犯嗎?”牧野的另一名師弟問道。
“據我那在監獄當差的朋友所說——沒有。”牧野道,“所以他們現在很閑啊,并不需要像其他藩的人那樣,忙著將那些窮兇極惡的重刑犯們押去紀伊……啊,緒方前輩來了!”
牧野的臉正好對著道場的大門。
所以他可以清楚地看到進出道場的人都有誰。
正跟澤村等人閑聊的牧野,眼睛的余光在道場的大門處瞥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趕忙抬起頭朝道場大門望去。
出現在道場大門的人,正是緒方逸勢。
牧野只注意到了緒方來了。
但并沒有注意到緒方此時臉上的表情、神色有些古怪。
牧野趕忙站起身,領著澤村等人朝緒方迎去。
“緒方前輩!晚上好!”牧野率先朝緒方問好。
“嗯。你們也晚上好。”緒方笑了笑。
在與牧野等人寒暄過后,笑意便在緒方的臉上消失了。
“抱歉了,大家,我突然有些急事要去處理,所以今晚的宴席我會晚些到。”
“欸?”牧野朝緒方投去疑惑的目光,“急事?什么急事?”
“……抱歉,我不能說。牧野,你之后幫我下其他人吧。”
“因為我可能會晚些到來的緣故,所以你們可以按照預定時間舉行宴席,不用等我回來的。”
“牧野,拜托你了。”
說罷,緒方便不做任何停留,快步從道場的大門離開。
只留下滿臉疑惑之色的牧野等人在那面面相覷。
道場外,等待著緒方的,是那2名剛才找上了緒方家的倉永左衛門的家臣。
“讓你們久等了。”緒方用不咸也不淡的語氣朝二人這般說道,“我們走吧。”
“嗯。緒方逸勢君,請跟我們來吧。”
這2名年輕武士領著緒方在城下町左轉右拐。
最終,在一間氣派的宅邸前停下了腳步。
望著身前這寬厚的宅門,緒方朝身前的二人問道:
“需要我上交佩刀嗎?”
“不用。”
“這樣啊……”
緒方將左腰間的打刀抽出,然后用右手連刀帶鞘地提著。
這2名年輕武士的其中一人跟守大門的2名下人耳語了幾聲后,這2名下人便把寬厚的宅門推開。
“緒方逸勢君,請。”
“嗯。”沖這2名年輕武士點頭示意了下后,在這2人的帶領下緩步走進了家老的宅邸。
在緒方等人走進倉永的宅邸后,那2名看門的下人便將宅門重新關上。
緩緩關閉的宅門將宅邸和外界的世界重新隔絕。
“緒方逸勢君,請坐。”
領頭的那名年輕武士領著緒方進到一處干凈、整潔的房間內后,他便朝這房間中央的榻榻米再次做出了“請”的動作。
緒方也再一次跟這名年輕武士點頭示意后,跪坐在這名年輕武士剛才所指的位置,將右手一直提著的打刀放在自己身體右側的榻榻米上。
隨后把腰板挺直,將雙手平放在自己的雙腿。
在緒方身前,是2面可以分別向左、右方拉開的紙拉門。
這2面紙拉門共同構成了一扇巨大的紙墻,隔絕了緒方的視線。
在緒方跪坐在地后,那2名負責將緒方一路帶到此處的年輕武士,一左一右地朝這兩扇巨大的紙拉門的兩端走去。
一人跪坐在左側紙拉門的邊上。
另一人則跪坐在右側紙拉門的邊上。
就像是提前排練好的一樣,二人同時伸出手,將左右兩側的紙拉門拉開。
阻隔緒方視線的紙墻赫然分隔成兩半。
緒方的視線,也豁然開朗了起來。
在這由兩面紙拉門組成的紙墻后面,是一名同樣也在正襟危坐的老人。
對于這名老人,緒方可就太熟悉了。
畢竟在一個多月前的祭神比試上剛見過面。
這名老人,正是他們廣瀨藩的家老——倉永左衛門。
倉永望了望緒方。
隨后用平靜的語氣朝那2名負責將緒方帶到此處,然后剛才又幫忙把將緒方與倉永隔絕開來的紙拉門拉開的年輕武士說道:
“你們2個先退下吧。”
“是!”*2
這2名年輕武士齊聲應和了一聲后,不約而同地站起身,然后離開了房間。
此處空間,僅剩下緒方與倉永二人。
“一個多月不見了。緒方君。”倉永朝緒方笑了笑。
“晚上好,家老大人。”緒方盡可能朝倉永擠出一抹禮貌的微笑,“不知家老大人深夜邀我入府。所為何事?”
對于倉永在這個時候邀他入府,緒方其實是有些不悅的。
因為倉永所挑的時間實在是太一言難盡了。
按照原計劃,緒方現在應該已經在榊原劍館那里和師兄弟們一起痛快地喝酒了。
結果因為倉永的突然“邀請”,令緒方原先的計劃被完全打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