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吳軍頑強地抵抗之后,文欽建議將那些滯留在長江北岸的投石車運到錢唐來,當初渡江的時候,為了輕裝而進,原本各個步兵營的裝備的投石車都暫時地擱置在了長江北岸。
當時魏軍之中的許多人認為,吳國的城池過于簡陋,防御能力薄弱,投石車根本就無用武之地,再加上投石車這些重型裝備過于笨重而水軍的運力有限,所有投石車這些裝備就沒有隨同中軍團南下。
而且事實上,在中軍團進攻吳郡的過程之中,也確實是用不到投石車的,吳人總是望風而逃,所有的城池不戰而棄,魏軍步兵都不需要進行戰斗,投石車真如果帶上的話,反倒會成為了一種累贅,嚴重地拖慢了魏軍的進攻速度。
但這總不是普遍的現象,吳軍將領之中,也不全然都是酒囊飯袋,陸凱把守的錢唐,還是給魏軍的進攻造成了不小的阻礙,第一天的進攻,步兵營打得已經是相當的出色了,但陸凱硬生生地用頑強的防守,擋住了步兵營的進攻,步兵營在一無所獲的同時,反倒是付出了不少的傷亡代價。
所以文欽認為,與其步兵營強攻不克徒增傷亡,倒不如將投石車給調來,就憑那錢唐城的夯土城墻,只需一輪狂轟濫炸,魏軍便可以用零傷亡的代價,一舉拿下錢唐來。
調投石車來江南,技術上是沒有什么問題的,但由于江南水網密布,許多道路難以通行,需要舟橋轉運,這樣時間成本無疑是巨大的。
羊祜計劃用半年左右的時間,解決東南的殘吳勢力,光是掃蕩一個吳郡,魏軍就已經花費了一個月的時間,而且這還是在吳軍基本上沒有什么抵抗的情況下,如果吳軍每一座城池都像錢唐這樣難以攻取的話,魏軍別說是半年了,就算是打上個三年五載的,都未必能順利地清掃整個東南疆域。
等投石車到來,無疑將會花費很多的時間,顯然羊祜是耗不起的,所以羊祜決定還是用蟻附攻城的方式,攻取錢唐城,不過為了減少攻城部隊的傷亡,羊祜決定還是暫緩攻城,等到水軍船隊到達之后,再水陸并進,拿下錢唐城。
雖然說水軍船隊需要繞一個大圈子,但一路之上他們是順風順水,所以沒用幾天的時間就抵達了錢唐灣,并且借助于漲潮的力量,逆水行舟,直撲錢唐而來。
錢唐江的潮水比其他地方的潮水更壯觀,是與錢唐灣的特殊地形分不開的。錢唐江入海的地方叫錢唐灣,那里外寬內窄,呈喇叭形,出海處寬達二百余里,而往西逐漸收縮為二十里左右,最狹窄處海寧縣鹽官鎮附近,只有六里寬。潮水涌來時,一路上越往西越受到兩岸地形的約束,只好涌積起來,潮頭越積越高,好像一道直立的水墻,向西推進。同時,由于潮流的作用,把長江瀉人海中的大量泥沙,不斷地帶到錢唐灣來,在錢唐江口形成一個體積龐大、好像門坎一樣的“沙坎”。當潮水向錢唐江口內涌去時,被攔門沙坎擋住了潮頭,就形成了后浪推前浪、一浪疊一浪、洶涌澎湃、勢如千軍萬馬排山倒海的天下奇觀!
譚闿抵達錢唐灣的之后,還在思忖如何能快速地抵達錢唐城的方法,東吳降將姚沖給他出了一個主意,那就是借助于錢唐江潮的漲潮之勢,讓潮水將魏軍的船隊帶到錢唐去,這樣在速度上是最快的,而且借助于潮水之勢,魏水軍也可以趁勢向吳水軍發起攻擊,占得天時地利,可一舉擊破吳軍的防線。
姚沖便是會稽人,在吳軍之中,任職都尉,隨同丁奉去守長江防線,江防失守之時,姚沖被魏軍所俘虜,繼而投降了魏軍,被分派到譚闿的艦隊之中擔任了司馬,此次便隨同譚闿前往錢唐施援中軍團。
姚沖自幼生在會稽,長在錢唐灣邊,對錢唐江潮是了如指掌,每次錢唐江漲潮之時,潮水倒灌江口,勢如奔雷,肆意汪洋,其勢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抵擋的。
如果魏國水軍循規蹈矩按正常航行進入錢唐灣的話,逆水行船,速度不光是慢,而且中途極易受到吳國水軍的攔截,根本就無法按照既定的時間抵達錢唐。
這個時候,姚沖出了這么一個主意,借助于漲潮之勢,魏軍船隊便可以隨潮水而進,那怕吳軍發現了,也是鞭長莫及,根本無法進行攔截的,畢竟的那潮水的速度,就如同是奔騰的駿馬一般,快到不可思議,吳人是只能是望朝興嘆,無能為力。
不過凡事有利就有弊,由于海潮洶涌,在這浪里行船,是要擔很大的風險的,操控船只稍有不慎,就會出現翻船事故,船毀人亡,在姚沖的家鄉,人們尋常把潮里行船的人稱做是“弄潮兒”,這些漁民常常擔負著很大的風險,但往往收獲也是最豐的。
“弄潮兒?好,今日本校尉便要當當這弄潮兒!”譚闿聽罷,豪氣干云地哈哈大笑,誓要當一把“弄潮兒”。
機遇和風險并存,譚闿自然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去挑戰,人生難得幾回搏,如此大好的機會放在眼前,譚闿又豈能輕易地放棄。
海水漲潮是有時間規律的,午夜時間,潮水便從入海口漲起,并以每秒十米的速度向著江口推進,當姚沖半夜時告知譚闿可以出發了,譚闿還是一臉的懵圈,不是說錢唐江潮比洪水更可怕嗎,怎么看起來平靜無波,一點異常也沒有。
姚沖告訴譚闿,在海口的附近,是感受不到大潮的存在的,但是當潮水涌入到灣口之后,將會變得如脫韁的野馬一樣,洶涌澎湃,如果魏國水軍想要趕上這個潮頭的話,現在必須要立刻出發了,再晚的話,恐怕還沒有趕到錢唐,潮水就會退去了,退潮時潮水亦激流勇退,到時候船隊逆水而行,反倒會變得困難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