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范鎮定自若地道:“某現在已非大司農了,剛剛改任驍騎將軍,奉太后懿旨,出城前往邙山軍營接手驍騎營事務。”
司蕃看了看左右,壓低聲音道:“前任的驍騎將軍曹演聽說可不是什么善角色,如今竟然攻取了大夏門,桓公孤身前往驍騎軍營,或恐遭遇不測,依卑職之見,不如等幾日看看,待局勢穩定之后,再前去赴任不遲。”
桓范曬然一笑道:“無妨,曹演再蠻橫,也不過是大魏的臣子,難不成他還敢抗命不遵?某既奉太后懿旨,理當為朝廷效命,你還是速速開城,不可延誤本官赴任。”
司蕃面露出遲疑之色,道:“卑職亦是奉上司之令,把守城門,無上司的諭令,不得打開城門。”
桓范道:“你上司乃是何人?”
“城門校尉鄭謙。”
桓范冷冷一笑,喝問道:“區區一個四品官員,也敢肆意地發號施令,難不成他還要凌駕到太后之上嗎?某到要來問問你,是鄭謙的命令大,還是太后的懿旨大?”
司蕃臉色陡然一變,額頭上頓時地冒出冷汗來,太后那可是天子的母親,地位尊崇,城門校尉如何能比得了,自己如果一言說錯,那可是犯著大不敬之罪的,他連忙地道:“當然是太后的懿旨大了。”
桓范冷哼一聲,道:“算你還識相,如果你今天抗旨不遵,拒開城門的話,待某回稟太后,你一個小小的城門令,恐怕也就當到頭了。”
司蕃臉色慘白,他以前在桓范的手下當差,確實了解這位爺脾氣可不普通,他如果說敢告到太后御前,那還真有這種可能,到時候太后一怒,自己小命難保啊。
“是是是,桓公您說的是,卑職錯矣。”
桓范急著出城,自然不可能跟他多廢什么話,當下催促道:“既然知道錯了,那還不打開城門?”
司蕃這回可再也不敢推諉了,當下令人立刻打開城門,放桓范出城。
桓范一抖韁繩,踢了一下馬腹,縱馬出城,司蕃畢恭畢敬地跟在后面,將他送到了城外。
桓范出城之后,回頭朝著司馬蕃一笑道:“孺子可教也,如今司馬懿在城內叛國作亂,你不如隨某前去投奔大將軍,總比你在這里當個小小的城門令強上百倍,如何?”
“啊?”司蕃驚得是目瞪口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正所謂神仙打架,小人物遭殃,他只是奉城門校尉鄭謙的命令來守衛城門,像司馬懿造反的事,還真不是他們能知道的,如今聽桓范如此一說,他才隱隱地發現自己竟然會卷入到一個可怕的政治漩渦之中,如果桓范所說的屬實,那他橫豎是個死啊!
桓范看他這副表情態度,哈哈一笑道:“你是爛泥扶不上墻了,罷了,老夫去也!”說著,桓范打馬如飛,直奔高平陵而去。
此刻的高平陵,曹爽一干人陷入了愁云慘淡之中。
洛陽城突發變故,他們也是在午后才得到的消息,當時祭祀的典禮剛剛結束,曹爽命令將曹芳送到臨時的行宮休息,自己則是興致勃勃地招呼曹羲和曹訓上山打獵。
由于高平陵一帶是先帝的陵墓,朝廷派專人在此看管,禁止樵夫砍柴和獵人打獵,所以這一帶的森林特別的茂密,野物眾多,正對喜好打獵的曹爽的胃口,所以他才非常好興致地喚來自家的兄弟,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就在曹爽騎馬緊著追趕一匹大鹿的時候,這時洛陽那邊的急報傳了過來,當時曹爽還很是不滿,認為信使趕來的太急,把他的獵物給嚇跑了,準備令人鞭打信使一百鞭子的,幸虧曹羲在旁邊勸說了一番,曹爽這才作罷,拆開信去看。
剛看了幾行字,曹爽頓時兩眼發直,如泥胎木偶一般傻掉了。
曹羲急問何故,曹爽半晌才道:“司馬懿——反了!”
曹羲大驚失色,連忙接到信來看,頓時也是臉色慘白,神色大變。
當初桓范一而再而三地提醒,曹爽不以為然,今天終于是得到了驗證,司馬懿果真發起了叛亂,封閉了洛陽城門。
“李勝,李勝何在?”曹爽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是大叫起來。
曹爽兄弟打獵的時候,何晏、丁謐、鄧飏、李勝、畢軌等人就在山下候著,曹爽既然喚到了李勝的名字,自然有人下山去傳喚李勝。
李勝雖然改任了荊州刺史,但此時還未到荊州赴任,他原本也是準備著等高平陵祭祀結束之后便走,此刻聽曹爽召喚,還以為有什么好事臨到頭上,興高采烈地上了山,來到了曹爽的面前。
“公昭,你年前不是曾探望過司馬懿嗎,還說司馬懿老眼昏花頭腦糊涂病入膏盲行將就木?”曹爽一見面劈頭就問。
李勝有些莫名其妙,他當時正是奉了曹爽的命令前去探視的司馬懿,當時在司馬府中的情形他回來之后,也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曹爽,可現在曹爽舊事重提,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唯,此乃卑職親眼所見,確實如此。”
“好一個親眼所在,這就是你親眼所見的結果!”曹爽怒火中燒,一抬手,把那封奏報直接就扔在了李勝的臉上。
李勝惶恐地拾起信來,看完之后,也是大吃一驚,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語道:“這怎么可能,我親眼看到司馬懿話都說不清,病得快死了,可他居然……”
曹爽余怒未消,曹羲勸道:“大哥,我們都被司馬懿那老匹夫騙了,這老家伙,最擅長的就是裝病,是我們太大意了。”
曹爽長嘆了一聲,臉色黑得如鍋底一般。
出了這檔子的事,打獵肯定是打不成了,曹爽回到行營之后,便將所有的心腹親信集中起來,共同來商議對策。
聞訊之后,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這事發生的太突然了,讓所有的人都是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