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同一時間。
九院其余八院,都面臨了赤景軍的追擊獵殺。
一位武將,帶隊幾個絞殺軍陣,加上火槍兵封鎖周圍。
如流水般無懈可擊的軍陣,一旦展開,將人卷入。就絕無幸免之理。
浮山院方向。
院首盧元珍逃脫無望,被武將擋回,硬生生被三把斬刀組成的三個軍陣,連斬上百刀,勁力枯竭后,被亂刀砍死。
盧元珍兩弟子一死一降。
九江院院首江林,怒發沖冠,拼死打散一個軍陣,自己被亂刀斬斷四肢,武將補刀而死。
其兩弟子投降。
化氣院院首朱敏,擊碎斬刀試圖逃遁,被武將阻攔,后由投槍軍陣密集射殺。
地龍院的院首陳媛已死,剩下的兩名弟子無奈投降。
一個個分支支脈,宛如肥皂泡一般,被輕易破碎。
相比悍不畏死的赤景軍士官兵卒,天印門的弟子大多都是富家子弟,哪里會視死如歸為門派拼死一戰。
見勢不妙,大多都會勁力先弱三分。
身為武者,心中猶豫,出手便會遲疑,便失了敏捷。威力爆發也會弱了數分。
失了敏銳,就算是武師,也不一定能拼得過三血。
畢竟武師三血之間的差距,也就是護身勁力。
在單次的攻擊威力上,兩者威力相差不大。
馬車車廂被一把巨大回旋飛來的斬馬刀,狠狠一刀兩斷,上下分成兩塊。
車廂內赤地院杜晗沉著冷靜,矮身避開斬馬刀。
在車廂上半截飛開瞬間,他撞碎車廂木板,往左急掠而去。
“分開跑!”杜晗早已看出了赤景軍的不懷好意。回去的路上便提前給兩個弟子提到了如何規避逃脫。
如今正好排上用場。
“是!”赤地院首席于光涵和另一女弟子分頭朝著黑暗中奔跑逃離。
他們這一隊的待遇,卻是有別于其余分支。
前來動手的,不是別人,正是之前大放異彩的周家周行銅。
月光下,周行銅兩米五以上的恐怖體型,宛如小山般,矗立原地。
他一手拿著鋼鞭,一手正從背后取出投矛。
一排五根投矛整齊的背負在他身后,矛尖上漆黑一片,隱隱有細微紅色血管一樣的脈絡。一看便知不是尋常兵器。
“想跑?跑得了么?”周行銅拖著鋼鞭,緩步向前。
“周行銅,你真以為沒人殺得了你?”杜晗被四名武師聯手斬擊,硬生生逼退回來。
他面色難看的看向周行銅。
“我從沒這么認為。”周行銅咧嘴一笑。“能殺我的人,泰州有,但宣景城沒有。”
“狂妄!”杜晗冷聲道。“若非門主畏手畏腳!又豈會讓你這小輩如此猖狂!”
“你真以為上官紀是不敢動手?”周行銅忽然笑了起來。
“你什么意思?”杜晗心頭一顫。
“那老家伙多年前和亂神教歸雁塔主交手,雖然成功搞死對方,但自己也身受重傷,到現在傷勢還沒好,你真以為他脾氣這么好,這么久都只會忍?”周行銅大笑。
“之前他偽裝得好,讓我們以為他實力未損,只是有所顧忌不出手而已。但后面才發現,他傷勢根本就沒好。一身實力能有以前的一半就算不錯了。”
“不過說起來,裝模作樣撐了這么多年,騙了我老師這么久,上官老兒也算夠本了。”周行銅大笑起來。
聽到如此秘聞,就算是杜晗心性,也是心頭一涼。
若是這個消息是真,那就真的能解釋,為何上官紀這些年來一直隱忍不動,只是在關鍵時刻出手一下,還不出手徹底,只是淺淺展示下實力境界。
難怪,九院爭斗,歷山派逼迫,上官紀都無動于衷。反而一直在默認,讓出利益。
“本來還以為那老家伙還有一拼之力,結果我都挑釁成這樣了,他還忍,這還說什么?恐怕早就已經廢了!”周行銅咧嘴大笑道。
杜晗沉默了。
他原本猜測了很多可能,卻從未想過,真相可能是這樣。
“好了,杜晗,我給你一個機會。”周行銅平息下來,盯著他。
“你之勁力擅長防守護衛,來我金刑部做事如何?我赤景軍三大軍部,金刑部有我坐鎮,萬無一失!”
周行銅很狂。
但他有狂的資本。
“....若我答應,你能保我赤地院無事?”杜晗問。
“自然。”周行銅笑道。
“這是尉遲大人的意思?”杜晗再問。
“老頭子倒是要我趕盡殺絕。”周行銅咧開嘴,露出一口尖銳大黃牙。
“不過如果我開口,他會答應。”
“你就這么自信?”杜晗瞇起眼不信道。
“自信?不不不....這可不是什么自信。”周行銅再度笑了,“如果他不答應,我就揍他!”
“.....”杜晗無言以對。但心中卻是一驚。
這句話的意思很顯然了。
明顯就是周行銅實際打起來,連尉遲鐘可能也不是對手。
“那好,我答應你。”杜晗不再猶豫,當即點頭。
“那就好,現在就看其他幾路結果如何,聽說天印門的九種武學集合在一起,就是堪比無始宗絕學的天印九伐真功。我倒是想看看,這真功有什么厲害之處。”周行銅略微露出期待之色。
從總兵府離開,回返西山的路途中。
要想前往西山,需要穿過一片有著水流不深的小河。
夜晚里,河水水聲不斷,有漁家的小船停靠在岸,隱隱亮著燈光。
小河中間建有一座長達數十米的石橋。
橋面上,此時萬青門的馬車正不快不慢朝著西山方向趕去。
魏合一馬當先,引路開視野。
橋的另一端,遠遠望去,路面多出許多樹影,越發陰暗。
魏合從馬側背囊里取出火把,再用火石輕輕一打,火花點燃火絨,再點燃火把。
很快,火光照亮前面一小節路面。
魏合這才減慢速度,繼續往前。
只是才走到一半的橋面,忽然魏合策馬一頓,雙目瞇起,朝前兩側暗處望去。
“怎么了?小河?”后方馬車也跟著停下,萬青青伸出頭來問了句。
“有些小情況,你看著師尊,我去前面看看。”魏合道。
“還是我去吧。”萬青青皺眉道。
“不用,我去看看就回。”魏合迅速道。
他說完,從馬背上一躍而起,腳尖在橋圍欄上一點,借力往前,很快躍入前面暗處,消失不見。
萬青青將馬匹韁繩抓到一起,靠近車廂等待結果。
這里回來時,偶爾會遇到一些路過的異獸,或者盜賊之類,但對于身為武師的魏合來說,都不算威脅。所以她并不擔心。
月光如水,橋下水流拌著月光一起,粼粼流動,發出輕響。
萬青青感受著吹拂在臉上的河風,清冷涼爽,忽然有種靜謐安寧的感覺。
她記得自己小時候,時常會喜歡來這座橋上玩耍,那時候,她,周羽歸,舒雨墨,游不凡,四人經常喜歡在這里聚集。
可惜,時光荏苒,現在一切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周羽歸失蹤,舒雨墨變了,游不凡漸漸也和她關系淡去。
曾經的兩小無猜,現在也所剩無幾。
“青青。”車廂內,萬菱輕聲開口。
“怎么了,娘親?”萬青青思緒被拉了回來。
“你可曾記得,我當年帶著你回千蝠水榭時,便是在這里下的船。”萬菱語氣中帶著淡淡傷感。
“怎么突然說起這個。”萬青青理了理被風吹散的發絲,輕聲道。
“那時候的天印門,財雄勢大,雄霸一方。各分支都是高手如云,實力強絕。可如今....”萬菱回憶曾經天印門派人來接應她時的情景。
那時候萬青院還是她的師哥主持院首。那時候上官紀還沒這么事事退讓隱忍,老門主身體安康,威壓宣景。
那時候的天印門,是當之無愧的泰州五大巨頭之一。
但自從老門主病重以后,上官紀的管理一開始還算正常。后面忽然慢慢開始越發不堪。
一步退,步步退。
“今夜之后。怕是再無天印門重聚之時了....”萬菱心中涌出酸楚。
就算年過五十,她也依舊時常暗暗落淚,依舊是那個愛哭的柔軟個性。
反倒是女兒青青,雖然表面和她相像,但性子堅韌了許多。
“娘...”萬青青伸手輕輕拉住萬菱手,正要說些安慰話。
忽然她面色一變,回頭望向馬車后方橋面。
橋面上隱隱傳來陣陣震動,仿佛有什么沉重震蕩從遠處迅速傳來。
“是戰馬!”萬菱第一個判斷出聲音震動源頭。“而且是熾血馬!只有軍隊精銳才允許配置的異獸戰馬!”
萬菱神色肅然起來。
“這種時候這種地方,怎么會有戰馬?”萬青青低聲道。
“恐怕是沖著我們來的。”萬菱陡然想到了一個可能,俏臉變得一下煞白。
“青青你先回山,通知大家做好準備,收拾好東西隨時準備離開!我先去看看....”
她話沒說完,便感覺橋面車廂統統一震。
嘭!嘭!嘭!!
十來匹全身漆黑,口生鋸齒的赤眼戰馬,全身披甲,嘶鳴著宛如重甲戰車,轟然沖上橋面,朝著車廂沖撞而來。
戰馬背上全是全身黑色重甲的魁梧騎兵。
他們手持巨盾,對準車廂用尖銳盾沿狠狠一砸。
人力馬力結合,車廂轟然被砸散架,碎成幾塊墜落在橋面和河面上。
萬菱和萬青青早已及時騰空而起,避開襲擊。
“你們是什么人!?為什么襲擊我們?!”萬菱落在橋頭石欄上厲聲問。
“萬青院萬菱?”熾血馬騎兵后方,一名身穿黑紅相間武將裙甲的魁梧女子,騎著一匹最為高大雄壯的熾血馬,緩緩走近。
女子手里提著一刀一盾,渾身肌肉宛如樹根般,纏繞盤踞,特別是她的脖頸,粗壯得簡直無法看到曲線咽喉。
健壯的脖頸肌肉,和背部的三角肌幾乎連成一片,在鎧甲的保護下更顯寬闊。
“你是....游慕萱!?”萬菱看到來人,面色一變。
游慕萱,游家四杰之一,也是宣景少數不多的女性強者之一,二十年前據說離家出走,之后下落不明。
沒想到居然是去了赤景軍。
“萬菱。很早以前,我就看你那張小臉蛋不爽了。不過那時候沒機會,天印門還是有點底細。不好動手。”
游慕萱舔了舔嘴唇,眼神慢慢危險起來。
“不過現在好了,一聽到要處理你們天印門,我第一個就報名過來了。”
萬菱貝齒緊咬,心中思緒急轉,重重思路迅速勾連起來。
她終于有些明白,赤景軍的打算是什么了。
三大家原本相互爭端,如今卻都和赤景軍一個戰線。
而其余中小幫派家族,統統都會被清洗,成為三大家和赤景軍瓜分的食糧。
這是在整合整個宣景!
而天印門,作為中小幫派家族的代表集合,自然便是三大家和赤景軍清理的首要對象。
“要不是上官紀那老頭裝模作樣騙了我們這么久,天印門早該廢了。”游慕萱抬起刀,扛在肩上,
“你什么意思!?”萬菱心頭一頓,隱約感覺自己似乎接近了什么真相。
“怎么?你不知道?”游慕萱笑了,“也是,像你這樣成天嬌滴滴,只會撒嬌亂哭的廢物,估計到死也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死。”
“大姐,這萬菱真的五十多了?看上去也就頂多二三十啊?”一旁騎兵出聲道。
“這女人比我還大,就一只會耍臉皮子的賤人。”游慕萱笑道,“你們要有興趣,一會兒我廢了她兩丟給你們玩。”
頓時一群重甲騎兵紛紛怪叫起來,吹口哨,敲戰甲。
一群人盯著萬菱和萬青青的視線越發貪婪起來。
訓練越是殘酷的兵種,在自我欲望情緒上就壓抑得越厲害。
而越是壓抑,爆發時也同樣會越酷烈。
很多時候攻破城池后的屠城掠城現象,便是將領為了釋放軍隊這種壓抑,有意放縱。
而對于士兵來說,美女,美男,無疑是絕對的奢侈品。
特別是有武道修為的美人,身子骨堅韌,絕對可以輪流玩很久。
萬菱氣得俏臉發青,但依舊強行忍住。
“游慕萱,你以為你吃定我了?”
“你說呢?”游慕萱將刀盾別在戰馬側面,雙手揚起,指間赫然多出了九把銀亮飛刀。
“好了,別磨蹭了,抓人!”
話音剛落。
萬菱萬青青同時拔地而起,分散朝著兩側河面撲去。
急速特效展開,兩人速度奇快,一掠便是十多米。
但她們快,游慕萱更快。
數道銀光從她手中爆射而出,宛如銀色光束,帶出尖銳破空聲,飛向萬菱萬青青。
而同時間,橋面兩側岸邊,紛紛涌出一排排火槍兵卒。
嘭嘭嘭!!!
火槍發射的散彈形成墻壁,覆蓋了石橋兩側數十米所有河面。
萬菱萬青青同時悶哼一聲,被大片彈幕打中。
這種散彈槍威力雖然不足以擊穿她們護體勁力。但用來遲緩速度,拖延時間,卻是綽綽有余了。
兩人還在半空中,便被彈幕撞擊,失了重心,偏離落點。
而后方飛刀緊追而上,正中兩人身軀。
嘭嘭!!
兩片金屬銀光一下炸開。
飛刀居然在勁力碰撞中爆炸,化為碎片飛射四濺。
萬菱還好,護身勁力更強,勉強抗住,但萬青青卻弱了一截,悶哼一聲,被飛刀碎片炸中,后背見了血。
“還想跑?笑話。”游慕萱冷笑道,“我雖然不如周行銅那怪物,神力銅皮,但帶了這么多精銳,連你們兩個都搞不定,我還沒這么廢。”
同為鍛骨武師,她最看不順眼的,就是萬菱這種顏值實力都有的女人。
“繼續!”她心頭一狠,再度揚手就是四把飛刀呼嘯而出。
龐大的骨勁勁力灌注飛刀中,在夜晚下,爆發出尖銳刺耳的恐怖嘯聲。
“青鷂騰空。”萬菱一個翻身,雙腳在水面上狠狠一踏,朝著女兒青青方向一掌打出。
急速特效加上掌力勁力撞擊,兩人同時分開,險之又險的避開飛刀射擊。
但飛刀躲得了,幾百米每秒的大片彈幕卻沒辦法躲閃。
連綿不絕的彈幕分三隊,輪流射擊,毫無停歇。
兩人的護身勁力瘋狂顫動著,大量消耗著,維持兩人安全。
但這樣的堅持,持續不了多久,彈幕的撞擊力讓兩人無法及時逃離,勁力的大量消耗,讓她們隨時可能面臨致命威脅。
還有游慕萱這位鍛骨高手的骨勁飛刀,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道消結果。
幽暗密林中。
魏合一指點在最后一名埋伏的火槍兵額頭。
一共二十名火槍兵,被他五層飛龍功加上急速特效爆發,猝不及防下,先下毒,再偷襲,很快便一一解決。
“赤景軍的火槍隊么?”魏合心頭一沉,既然火槍隊都埋伏到這里來了,那么赤景軍的意思就很明顯了。
這是徹底撕破臉皮,要對天印門下手。
他一把拿起一把火槍。
槍身和他前世見過的步槍沒多大區別。但槍托上的那些血脈一樣的紋路,就有些奇幻了。
“這是什么?”魏合伸手去摸這些紋路。卻感受到一絲絲細細的溫熱。紋路里面甚至隱約能感覺到有脈搏跳動。
這些火槍的威力不錯,但也僅僅只是不錯,對武師來說,至少也要三槍才能勉強打穿普通武師護身勁力。
這威力還處于三血武者的威力范疇。
“那當初那名鍛骨武師,又是怎么被幾十只火槍射殺的?”魏合回想起當初姚漢升提到的那則傳聞,心頭疑惑。
砰砰砰砰!
忽然后方遠遠傳來一陣密集槍械聲。
魏合心頭一緊,知道不好,迅速往回沖刺。
既然他這里都出現了埋伏兵卒,那么師傅和青青師姐那邊,肯定也有襲擊。
魏合面沉如水,五層飛龍功和鯨洪決神力疊加爆發,再以急速特效展開。
他身影幾乎化為一抹虛影,一秒三十米,急速朝著石橋方向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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