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臭？
這什么鬼理由？
程少久握緊的拳頭又重新松開，背到身后，卻又不自覺的再度握緊。
他看著一臉平靜的魏合，頓時心中有些哭笑不得，有復雜，也有輕松，但更多的是感動。
他是聽了全部內容，知道江嚴開出的條件有多好。
不客氣的說，就算是之后的其余勢力來拉人，也不會有人能開出比這個價格更好的價碼。
所以魏合這個拒絕理由，根本站不住腳。
“你不該拒絕他。江家給出的價錢，已經是市面上能給出的最好的了。最關鍵是，你二姐也能住進內城，這樣一來，你也不用擔心她的安全問題。”程少久深吸一口氣，認真懇切道。
“如果你是因為我的話，我現在就去給你代為說清楚。”他轉身就走。
但馬上便被魏合叫住。
“程哥別急。我有我的考慮，不只是因為你。你坐下來聽我說。”
魏合幾步過去，硬生生把他扯回來按到座位上。
“程哥，你可清楚，如果我加入江家，一旦進城，可就沒那么好脫身了。”魏合壓低聲音道。
“？？！”程少久頓時一愣，隨即想到了什么。眼睛一睜。“你是說...！？”
“我知道規矩，這樣的合同，一簽至少五年。也就是說，我一旦進了江家，五年時間都會被綁上。”魏合正色道。
“你看好洪家？”程少久頓時明白了。
如今七家盟看似穩固，但面對洪家堡步步緊逼，能堅持多久還真說不清楚。
魏合不語。
他其實根本不是看好洪家堡，而是壓根不想把自己綁死在一處。
如今這局勢，選擇福利少些的掛靠，最是安穩。
比起程少久，他其實還有一個第三選擇。
這選擇，同樣也是原本的蕭然可以選的，不過現在他沒這個資格了。
而知道此事的，如今就只有鄭師。
因為其余人根本就不知道，回山拳的其中一個規律。
那就是必須要在一年內從牛皮，突破到石皮，才有更上一層的潛力。
這個規律也是鄭老多年授徒觀察出來的。
只是他不打算說出，以免打擊其余人的積極，萬一苦修出奇跡呢？這也是誰也說不清的事。
所以，如今這事也只是魏合和蕭然知道。
而鄭老，除開兩邊加入陣營外，還給了魏合一個選擇。
那便是，繼續留在回山拳院這里，由他供應魏合后續的資源，繼續苦修。以期突破。
但繼續留下，除開積攢氣血方面的資源，不會有任何短缺，其余方面可比不上加入大勢力。
畢竟他回山拳院也不是什么大門大戶。
不過魏合反倒是最滿意最后這個選擇。
因為，無論是對七家盟，還是洪家堡，他都不看好。
如今世道混亂，飛業城這般烏煙瘴氣，他已經有離開這里，找個更好的城池定居的想法。
而且加入七家盟或者洪家堡，就必然要帶上二姐一起。
這樣一來，就等于是被徹底綁上戰車，他對于大局勢根本看不清看不明，如此隨意輕率的選擇陣營，未來若是出了變故。
到那時身死不由己，才是真的難。
“程哥可知這飛業城之外的情況？永和鏢局是走鏢的，想必去過的地方遠比一般人多，對外面的局勢也有些了解吧？”魏合低聲問。
程少久還在看桌上空掉的四個盤子，一臉肉疼。
四盤肉啊！！
就算是豬也沒這么能吃的啊！
他這個月的份額，原本還打算拿來再請幾個兄弟吃一頓。現在花了....全完了。
這肉都是限量供應，吃完就沒了，由不得他不心疼。
此時聽到魏合說話，他長嘆一口氣，看著魏合哭笑不得。
“你小子，你說你連江家那么好的條件都舍得不要。非要來貪我這幾盤肉。走吧走吧，車上說。”
他雖然肉疼，但卻莫名的還帶著一股子舒爽。
當下他叫來小二付賬。
他發誓，這是他有生以來付錢付得最爽的一次。
錢包里的金票一下快被清空，但心情卻如夏天里吃了冰梅湯，酸爽至極。
下樓時，看到江嚴從二樓的包廂窗戶看過來。
程少久胸膛一挺，面無表情和魏合一同出了門。
兩人頭也不回的上了門口等候的程家馬車。
江嚴微微愕然，似乎看出了什么。
“怎么了嚴哥？”對面酒席上的年輕公子疑惑問。
“沒什么。”江嚴收回視線，這種態度，是在表明立場么？
有意思。
他心里不動，架起一夾碧綠菜心，轉眼便將此事拋在身后。
既然不愿就算了，他江家家大業大，也不缺一個魏合。
如他這般的好手雖然少，但也不是沒有。
諾大飛業城，十來個町加上內城區，外面十多個土堡，難不成還能少了一個二次氣血好手？
只是那魏合，現在拒絕他江嚴，日后有得他后悔的。
畢竟只是個潛力耗盡，算得上碰運氣突破的家伙，這樣的例子，飛業城里也不是沒見過。
其余勢力就算開價，也不會如他這般豐厚。
“怎么？嚴哥是有煩心事？”對面的青衣公子笑道。
“沒什么，只是招攬一個師弟，被拒絕了罷了。”江嚴笑了笑，將剛剛的事說了出來。
“一個二次氣血的好手，這個價錢買他五年，也不算虧，此人拒絕，無非是待價而沽。”青衣公子笑道。
“等他后來發現再沒有比嚴哥你給出的價碼更高，說不得肯定后悔。畢竟他也不是什么天才。
如他這般角色，日后最多就是個中層，能得重用，坐到重要職位就算燒高香，不成氣候，不用放在心上。”
“這倒也是。”江嚴想了想，也就懶得理會。
“倒是飛熊刀那邊，那個年輕天才，甚至還要比蕭然更勝一籌，嚴哥可有什么想法？”
“飛熊刀那邊....你是說昨天對拳出來的那個周繼涵？”江嚴笑了笑，“我大哥已經帶人過去了，不過不能保證一定能邀請到。畢竟此人天賦甚至比蕭然還要強。看各家手段吧。”
那周繼涵才是各家真正發力的關鍵。
飛熊刀本身就是最大的外城町中，最強的武師院。
而周繼涵年紀不過十六，就達到二次氣血圓滿，未來潛力巨大。
最關鍵的是，此人不像蕭然那般恃才傲物，幾句話就能得罪人。還深受飛熊刀云老看重。
飛熊刀云老的影響力，可比石橋町的回山拳鄭老強得多。那位云老甚至教授出了不少的三次氣血高手，在各勢力擔任要職。
能得云老看重....這周繼涵的歸屬，本身就已經不是單純的一個天才自帶之份量。
.....
.....
從內城離開的程家馬車上。
程少久吐了口氣，看著對面端正坐著的魏合。
“你想知道什么？這云州地面上十八城里，我永和鏢局也走了過半地盤。”
“程哥可知道，這當今大元，什么地方最安定？如今局勢混亂，外面災害頻發，天天大旱，市面上糧肉越來越貴。”
魏合頓了頓，嘆息。
“我每天都能看到街面上有餓死之人被抬走，町里的人越來越少，若不是趕集時還能看到些許，我都快以為石橋町成空城了。”
“你有這想法，我能理解。”程少久點頭，也是有些沉默。
“只是我實話告訴你，飛業城在這云州地面上，算是安寧的。你道那洪家堡為何蓄養精兵，卻依舊沒人敢動他？
就是因為其他地方更亂，而光靠本土的官兵無力緝拿洪家。所以只能裝聾作啞，聽之任之。”
他嘆息一聲。
“飛業城臨近的幾個城更亂，一些地方好久以前便打過幾場了。聽說還有一城被山賊土匪攻陷....這等奇事你敢信？”
“那就沒有更安全的地方了？”魏合低聲道。
“有。”程少久回答。
“哪？”
“云州府，那里有重兵鎮守，繁華豐茂，是整個云州的中心。但那里距離太遠，原先若是沒這么亂時，還能順利過去。
但如今兵荒馬亂，各種麻煩災害層出不窮，山賊盜匪不斷，猛獸眾多。怕是人走到一半就沒了。所以之前我們保人鏢，也最多接到蘇城。”
“蘇城？”
“嗯，附近的產糧大城，不過最近也斷了供應，現在全靠的是周邊土堡自家搭建的內田，收成供糧。
這內田以長布遮光，定時揭開照曬，可以多少遮擋烈日，減緩光線，再加上自己澆灌水流，也能穩住一部分收成。”
魏合一聽，這不就是古代般的大型溫室？
“那蘇城那邊又如何？”他再問。
“蘇城...現在是幫派占優，蘇幫是其中第一大幫，在城內惡名已久，外人不清楚，但你若是親至那里體驗一下，就知道為什么我會說飛業更好了。”
程少久無奈搖頭。
兩人回到程家，趁著天色還早。
趁著酒興，程少久拉著魏合到了練武場。
“來來來，既然你也突破了，你我兄弟一起練練。”
程少久換上一身勁裝，走到空處站定。
“你才剛突破，我正好指點一些我的經驗，也好讓你少走點彎路。”
魏合自無不可。
兩人面對面站定，一起擺出回山拳架勢。
從外面看，根本就是兩個拳擊手正準備對毆。
月光輕柔，如薄紗灑滿練武場。
兩人迅速安靜下來，靜止不動。
陡然一聲低喝，程少久腳步一沖，雙拳連環打向魏合面部腹部。
這是回山拳里的一招攻招，名為雙飛燕，一拳是正，一拳是奇。
正面一拳打面門，是為了遮掩視線，吸引注意力。
另一拳打腹部，這是真正殺招，要的就是出其不意。
當然，只要有需要，這一招正奇都可以自行轉換調節。不必拘泥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