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凈方丈接過知客僧遞上的名帖過來,輕咦了一聲道:
“這倒奇了,雖說我照常按約書傳訊發去了警報的信息,但他們兩百年前沒有回應,這次怎么會反倒巴巴的上門來了?”
長眉尊者在一旁阿彌陀佛的道:“不管怎么說,他們肯來援總是好事。”
禪凈方丈點了點頭,對著下面的知客堂首座道:“玄生,煩請前去迎接。”
千云生只見得自己這一輩里,邁步出來一個老僧。看歲數竟然比掌門還大,只見他恭恭敬敬的道:
“謹遵掌門法旨!”然后就帶著前面進來的知客僧一齊,就趕了出去。
誰知道玄生還沒出門多久,又有一個知客僧奔進來匯報道:“啟稟掌門方丈,中州太微閣來增援我雷音寺了!”
這一下眾僧更加驚奇了,伏虎尊者見狀在一旁哼聲道:
“這天下最有數的三大仙地竟然一下來了兩個,什么時候我雷音寺這么稀奇的如香饃饃似的,莫不是這黃泉小世界出了什么絕世寶物不成?”
禪凈方丈倒是心中頗有丘壑的道:“既然青云、太微兩派來人,想來所為何事很快就能知曉,諸位且隨我出殿迎接一二。”
說完,便帶著眾僧當先朝著大雄寶殿外面走去。而寺中的眾人,則在一眾長老的帶領下,全都站到了殿的右側,一時間把右側全都站滿。
千云生躲在眾僧人中間,看著玄悲等幾個首座都隨著方丈迎了出去,也是頗為好奇的和問心珠道:“看前面方丈講得十分的慘烈,這世上之人趨利避害,本來就是常見的之事。”
“他們兩百年前不來援,這次怎么反倒是巴巴的都過來了,莫非這其中有鬼?”
問心珠也在千云生的神魂中悄然道:“他們來援反正對你終究是好事,說不定就不用你上前線去拼命了。”
千云生心下倒是巴不得他們多多來援,自己現在只有問心珠,真要拼命,自己和問心珠平素并無配合,一身本事根本發揮不出來。
說不得只能靠問心珠本體乃是仙器,最為堅硬,只好用珠子砸人這一個本事了。因此他也極為好奇,兩大仙地來人,到底是所為何事。因此,也屏息靜氣的在殿內等候。
不一會兒,只見得禪凈在前,三位尊者在后,引了一儒一道兩個人進來。
只見這當先的一位,一身素衣,仿佛一個翩翩公子一般。
他身上香囊寶劍,手中握著一把折扇,劍眉星目,顧盼有神。讓千云生遠遠地看了都覺得,自己的方丈站在他邊上,簡直就如侍者一般。
而另外一個老者則干瘦了很多,他頭發高高冠起,斜插著一根烏黑的發簪。只見他鶴脖鹮步,整個人干瘦的就像是他那飄飄蕩蕩的寬大道袍下面沒有東西一般。
禪凈方丈把兩位引到大堂之上分左右坐好,才阿彌陀佛的道:“善哉善哉,天下修士本是一家,青云、太微能攜手而來,實乃是敝寺的幸事!”
那個俊俏的公子坐下后顧盼了一下,忽的一收手中折扇道:“咦,禪凈方丈,這龍虎山沒有派人來嗎?”
禪凈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向施主,你這么問倒是叫老衲為難了。難不成你們三大圣地之間早有了什么協議,是我雷音寺不知的嗎?”
說話間,就目光炯炯的罩定了一儒一道兩位。
那個老道士一入座就如睡著了一般,聽澄凈這么問,干笑了一聲,顯得他根本就是對于堂中的一草一木都盡在掌握。
只聽得他聲音艱澀,但又全無啞厲之感的說道:“禪凈大師倒是誤會雨時兄了,我倆今日前來,乃是受了三大宗主聯合發出的命令,故此雨時兄才有此問。”
禪凈更加奇怪,問道:“三大宗主聯合發出的命令?”
這時那翩翩公子向雨時也如同印證那老道士的話在一旁補充道:“正是!”
說完,還大大方方將自己手上的一個黑黝黝的牌子遞了過去。
禪凈接了那牌子過去,摩挲了一下,才有點詫異地點頭道:“不錯,果然是天蒼木所刻。沒想到數千年了,老衲竟然還有幸見到天地神明令。”
那向雨時見到禪凈感慨,哼聲道:“我這會正在靈界守著上萬年一開的千靈青蕓花,若是沒有這天地神明令,如何能找的到我?”
而那老道士也搖了搖頭道:“老道這會正在飛鴻靈臺上逍遙快活,也被這勞什子的令牌拘了來。”
“所以我倆正要問禪凈大師,這數千年都沒有發出的天地神明令,竟然今天被三大宗主聯合發出,莫非這天地間有大變不成?”
禪凈沉吟了一下,沒想到這兩位比自己還不知世事。不過他也是城府頗深,本著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的原則,搖頭道:
“倒是叫兩位失望了,若不是兩位前來,我都不知道這天地神明令竟然又啟動了。”
“不過既然這令牌啟動,必然不是無因。要不我們等一等看,說不定一會龍虎山來人,能知曉這其中的一二。”
眾人正沒有頭緒之際,只見得玄生又陪著一個道士走了進來。
這道士一身素凈道袍,左眉全白,右眉全黑,頭發和胡須也夾雜著白色和黑色,遠遠望去,頗為滄桑和奇怪。
那禪凈大師見到這道士進來,連忙起身相迎道:“竟然是黑白道長來了,真是令老衲訝然。道長莫不是已參透陰陽,功力大進了嗎?”
那黑白道長倒也頗為客氣,稽首道:“禪凈大師這話就羞煞我了,老道我枯坐百年,還是參悟不透、毫無寸進!”
“只是我龍虎山這些年來諸事不靖,掌門又折損在了南蠻,我這把老骨頭也只好出來跑跑了。”
禪凈看著玄生把黑白道人引了上來,也嘆息道:“貴派張天師之事,我雷音寺也極為遺憾,還專派了照藏長老前去吊唁。”
“張天師也算是為我人族鞠躬盡瘁,甚至破壞了南蠻魂族的大陰謀,讓它們終究未能克盡全功。”
“到今天這南蠻半數還在我人族手上,這也算是張天師為我人族的一件大功德了。”
千云生聽到方丈掌門提到南蠻,心中一動,暗道:“莫非自己在南蠻聽到的那十萬群山深處那極震撼的一顫,其實是這個什么龍虎山的掌門張天師引發的嗎?”
那一戰留給他的印象可是極深,雖然已經十數年過去了,每一次千云生想起那一戰來,還都如歷歷在目一般。
那種死亡、陰寂極為恐怖的威壓的感覺,到了今天,還是讓他稍一想到,都渾身戰栗。
那些他眼前的尸體如同抹布一般,在絕大的外力下,被擰得扭曲的、皺巴巴的樣子。還有那些活著的人們,因為大山深處傳出的極其恐怖的神魂力量一個個頭顱炸開的如禮花似的。
這一切一切,讓千云稍一想起,就猶如倒帶一般本能地驚懼不停。
不過還好,由于過去了許久,千云生已經對于當時的情況有了一定的抵抗力。
因此他的念頭稍一觸及那些被塵封的記憶,就立刻深吸一口氣,強行把自己拉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