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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了王異和梁雙的位置,虞翻立刻率領手下校事圍捕,將那座別院圍的水泄不通。
虞翻身穿戎裝,外罩鐵甲,手持一桿森冷的短矛,邁著沉重的步伐緩緩進門。
幾個守門的仆役還想阻攔,虞翻嘿了一聲,直接倒轉矛身,片刻間就把幾人打翻在地。
“交出王異,饒爾等不死,
否則,殺爾等滿門!!”
五十多歲的虞翻煞氣凜冽,冷風吹動著他灰白色的胡須,讓他本來儒雅隨和的氣質中平添了幾分兇暴和蠻橫。
這些仆役哪敢和虞翻對抗,趕緊紛紛逃散,
又過了片刻,這間大屋的主人終于姍姍來遲。
他倒是不緊不慢,邁著四方步走到虞翻面前五步遠,朝他緩緩行禮。
“原來是虞長史,在下梁球,有失遠迎,還望虞長史恕罪。”
虞翻哼了一聲,冷笑道:
“少說廢話,王異和梁雙何在?”
梁球不緊不慢地道:
“王異梁雙乃叛逆不法之人,我梁球從前雖然識得,卻也多時未見。
虞長史所問之事,請恕在下不知。”
“好啊。”這話絲毫不出虞翻的預料,
他直接一揮手,下令手下校事去搜。
梁球微笑不動,任由眾人搜索,還樂呵呵地沖虞翻道:
“太子甫至冀縣,球便獻上米糧軍資,我們梁家除了那一小撮不肖子孫跟太子為難,其他人也都是忠肝義膽的大漢純臣,斷不會做出窩藏人犯這種事來。”
虞翻充耳不聞。
劉禪剛剛進入冀縣的時候,梁球等豪族要人就給劉禪獻上了大量的軍資,劉禪吃人嘴短,也一直對他們還算客氣。
不過這又如何?
當年馬超進入冀縣的時候楊阜還給馬超舉薦人才,后來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
虞翻手下的校事仔仔細細搜索許久,把梁球府上所有的人全都帶來甄別,依舊沒有發現王異和梁雙的蹤跡。
梁球有恃無恐地朝虞翻行禮,微笑道:
“虞長史定是聽了小人妄言,球行得正站得直,何曾做出這種事來?”
“長史,有地道!”
正說著,有個激靈的校事已經從梁球本宅屋中發現一條非常長的地道,
梁球神色不變,淡然道:
“冀縣屢遭強人洗劫,梁某本事微弱,遇到賊人,也只能躲進地道伺機逃竄,倒是讓虞長史見笑了。”
虞翻倒是忽視了地道這點。
不過不要緊,
這么窄的地道,最多走過王異梁雙兩人,
這兩人煞費苦心在城里藏了這么久,所有的布置肯定都埋伏在城中。
他們兩個孤身逃出城外,肯定擋不住城外的搜捕,早晚能把二人生擒。
見梁球一臉樂呵呵地看著自己,虞翻臉上也露出了一點笑容。
“來人,把他們全家斬殺,一個不留。”
梁球的笑容頓時凝固在臉上。
“虞長史,你……你這是開玩笑吧?”
“哎,”虞翻微笑道,
“我虞翻素來守信重諾,我進門的時候就說過若是窩藏王異,就殺汝全家。
說殺全家,自然不能放過,大家細細搜索,莫要走脫了一個!”
梁球的嘴角抽動了幾下。
見藏在家中各處的男女老少被捉到虞翻面前,雖然他不相信虞翻能下此辣手,還是忍不住道:
“虞長史殺我一個,又如何能讓隴右眾人心服?
當年馬超濫殺無辜引得冀縣大亂,難道虞長史要讓太子背上兇暴殘忍的名聲,害的太子身敗名裂?”
冬日暖陽的縷縷亮光中,虞翻緩緩抬頭看了看天,冷哼道:
“馬孟起當年昏招迭出,這最昏頭的就是信了爾等,這才幾乎身敗名裂。
不勞爾等操心,爾這舉家是死在梁雙手上,與太子何干?
日后,我等自然會捉住梁雙,給爾等報仇雪恨——
愣著干什么?下手!”
梁球的長子被拖到虞翻身邊,還沒等梁球求饒,虞翻已經舉起短矛,狠狠刺進一人胸口。
“啊啊啊啊……”
隨著一聲慘叫,滾滾鮮血從那人體內噴涌而出,
梁球的兒子瞪大眼睛驚恐地看著虞翻,又徒勞地轉向父親,張張嘴發出荷荷的聲音,卻很快閉上眼睛沒了聲息。
直到虞翻下手殺人,梁球終于明白過來,他居然是玩真的!
當年兇暴如馬超,在冀縣都對這些世族極其客氣,
若不是被殺了全家,他絕不會跟這些豪族翻臉。
這也是梁球敢冒險收容梁雙和王異的底氣所在。
可他萬萬沒想到,一貫名聲極好的漢軍,尤其是天下知名的大儒虞翻居然如此兇暴蠻橫,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就隨意殺人!
“兒啊!”
梁球猛地撲向兒子,將仍舊瞪著眼,卻已經沒了聲息的兒子緊緊抱住,徒勞地搖晃著他的身體。
“廢話什么?”
虞翻厭惡地擦著噴在自己戰袍上的鮮血,他揮揮手,手下的軍士舉起環首刀,又將幾個拼命求饒的梁球族人砍翻在地。
梁球這才意識到,虞翻說的殺全家,真的不只是一個表達威脅的形容詞。
他不管不顧,這次真要下死手了。
“別殺我,別殺我……”
轉瞬間,又有幾人唄砍翻在地,血流如注,梁球嚇得面無人色,只能不住地求饒。
“告訴我,王異去了何處?”虞翻把長矛頂在梁球的胸口。
梁球稍稍遲疑,虞翻又一揮手,他趕緊一把抱住虞翻的雙腿,驚恐地道:
“我說,我全說……
王異,王異那個賤人已經聯絡了十三家一起謀反,
梁雙,梁雙還招來了不少胡人,明日就是下手之時啊。”
“此言當真?!”
“當真,當真,千真萬確啊!”
王異在冀縣的名聲很高,又知道不少豪族曾經勾結胡羌殺人越貨的黑歷史,
她早就散布消息,說她知道的事情早就說給了當年盟誓共討馬超的兄弟,就算自己死,劉禪也早晚有機會對這些天水豪族下手。
想不遭到劉禪的清算,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跟她聯手,跟劉禪進行殊死一搏。
不過……
這方法對付當年勢力并不算大,腦袋也不算靈光的馬超還是很管用,但對付已經成了氣候的劉禪,基本沒有成功的可能。
虞翻微微皺眉,裝模作樣地伸手掐算一番,冷笑道:
“我已經算到爾等的奸計,居然還敢隱瞞,看來你們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
當年隴右世族也不敢直接反抗馬超,直到曹魏的大軍前來支援,他們才敢下手對馬超發動進攻。
現在劉禪的勢力比當年的馬超強太多,又有正統的名分,
他們就算勾結胡人,顯然也不能造成什么太大的殺傷。
這魏軍……難道還能從哪里飛過來不成?
梁球看著虞翻冷峻的目光,哆哆嗦嗦地道:
“我,我真的不知道啊,王異和梁雙只是讓我配合他們與太子為難,并沒有說他們還有別的……”
“放屁!”虞翻獰笑道,
“她不給你透露些消息,你們這些人還敢心甘情愿陪他們鬧事。
我看……爾這種冥頑不化之徒,也休要活在世上了!”
虞翻高高舉起鐵矛,鋒利的長矛反射著刺眼的陽光,死亡的威脅讓梁球渾身如篩糠一般不住地發抖,嘴角不爭氣地抖動幾下,帶著哭腔道:
“我,我說……”
五丈原,趙云的部隊也在歡慶新年的到來。
新年第二天,益州大后方就送來了大量的糧食,還有不少產自荊州的紅薯。
來送糧的猛漢沙摩柯直接把軍市開到了五丈原,開始兜售香噴噴的烤紅薯,這讓趙云麾下這些奮戰許久的軍士都非常開心,沉浸在了極大的歡樂之中。
雖然對岸仍有魏軍的大部隊,但明眼人都能看出,魏軍在經歷了街亭大敗之后士氣低落,毫無戰意。
之前遠道而來的曹彰也沒有對五丈原發動進攻的意思——
他們要是真把主攻的位置放在五丈原,就代表他們是徹底放棄了奪回雍涼的可能,那漢軍才真的是笑的樂開了花。
沙摩柯捏著兩個烤紅薯走進趙云的軍帳,見趙云正眉頭緊鎖,看著面前的地圖,頓時笑道:
“將軍,為何一副愁容不展的模樣?
不如明日俺老沙帶人過河與敵人廝殺一陣,好為將軍分憂?”
沙摩柯的武藝非常厲害,他抵達五丈原后曾跟趙云比武,趙云苦斗七十多招才勉強取勝,不禁暗道自己年邁。
好好的陷陣殺敵猛將,現在卻迷上了烤紅薯,甘于當一個紅薯販子,真讓趙云非常無語。
沙摩柯見趙云不說話,自顧自地捏開一個烤紅薯,帳中頓時充滿了香甜的味道。
“來來來,老將軍嘗一嘗。”
他一邊吃,一邊把另一半強行塞進趙云手中,
見趙云呆呆地看著地圖,他也裝模作樣地把目光投過去,許久還是看不出什么玄機,也只好乖巧地低頭大吃。
“不對勁。”
捏著半個烤紅薯的趙云喃喃地道。
他跟曹真對峙的許久,雙方之前還互有攻防。
曹真頻頻率軍打過渭水與趙云廝殺,趙云也經常與陽群一起過河,雙方的戰斗十分激烈。
就算是街亭之戰后,魏軍也沒有停止過河,只是減少了進攻的頻率。
但曹彰到來之后,魏軍的進攻完全停滯。
今天陽群率軍去北原挑釁,故意露出破綻,他們甚至沒有反攻的意圖,
這讓趙云隱隱有些擔憂。
也許魏軍是為了開春之后再攻街亭積蓄兵力。
可身經百戰的趙云敏銳的察覺到了一絲危機感。
他把目光投向了上邽,自言自語地道:
“莫不是要走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