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的潛力是無窮的。
劉禪只是隨口一說嚇唬嚇唬廖立,他也萬萬沒想到廖立用了十天的時間,還真把一本《赤腳醫生手冊》給編了出來。
這本書原汁原味保存了這年代誰也不可能看得懂的病理學知識,
只是對后面的病征、療法、用藥進行了詳細描述和注解,在用藥上刪去了這個年代沒有的藥,對預防的方法則進行了極為詳盡的描述。
廖立還硬著頭皮在上面畫出了那些人體構造和草藥,
雖然看上去頗為鬼畜,但基本形象還是具備。
劉禪生怕廖立在里面搗亂,拿起原書仔細對照。
看了許久,還真沒發現廖立在里面做鬼。
不錯啊,這貨居然還真能弄出來。
嗯,荊襄名士,果然還是有點本事的。
正所謂垃圾就是放錯地方的資源,
在劉禪手下,連孫賁這樣早就該死的鐵廢物都能找到自己的位置,足見劉禪用人之能。
“不錯,廖府君編出此書,活人無數,
我已上奏父王,必然重用廖府君——
阿喬兄,把廖府君編出的這本醫書雕版發行。”
“告訴季常,其他所有的雕版都給我停下來,先印這本。”
諸葛喬驚奇地道:
“連《斗帝傳》也停了?”
“都停了!”劉禪嚴肅地道,
“廖府君辛辛苦苦編出來的這本醫書,自然要優先加印,
所有的紙張、油墨、雕版都要空出來,告訴大家,這是荊襄名士廖府君所著。
誰敢耽擱,一概下獄。”
劉禪對這本書居然這么重視,這讓廖立的心里多少有了點成就感。
只是他越聽越覺得不太對勁。
怎么著,這不是我對著天書抄的嗎?
怎么就成了我的著述了?
“世子,這,下官怎敢貪天功為己有?
此書,此書不是下官的著述啊!”
“哎”劉禪一臉莊嚴地道,“廖府君休要胡言,
天書天書,若非廖府君大能,又豈能現于人世?
我問過昊天上帝了,此書就算做廖府君編纂,以后廖府君就是天下第一神醫了!”
諸葛喬也恍然大悟,肅然道:
“原來如此,除了世子,想不到還有人能得昊天上帝賞識,
廖府君憑借此書便能名垂青史,喬佩服至極!”
廖立:……
雖然之前就早有這個預感,但聽說劉禪真把這醫書的版權扔給自己,還是嚇得廖立簡直快哭出來了。
就算,就算這本書上的妖言千年之后的人能接受,
放在這個年代,那可是絕對絕對不可能被主流接納,
廖立已經能想到,此書一經出版,一定會掀起軒然大波。
那些之前還跟他互相抬轎的名士現在都還等著排隊雕版發行自己的著述,被廖立插隊已經很氣。
他們要是發現廖立居然發行這種東西,還不立刻火冒三丈,把廖立祖宗十八代都挖出來噴。
畢竟我大漢可是個給皇帝寫小說都遭人厭的時代,
再復興百家,也決不能允許醫家出現!
“世子,廖立實在不敢,實在不敢啊!
這,這太守,這太守我不當了,我不當了!”
廖立下定決心,決不能承認這本書是自己著述。
就算去汶山種地,自己也決不能背上如此罵名!
“雍州刺史,加侍中。
能行就這么定了,不行也不能白費廖府君這些日子的辛勞——
前幾天不是聽說王子均在越嶲那邊跟蠻王打的熱鬧嗎?
在越嶲給廖府君找幾塊上田,別去汶山,去越嶲吧!”
廖立:……
太狠了。
我之前就不應該跟劉禪為難,
不跟劉禪為難就不會被發配去汶山,
不被發配到汶山就不會鬼迷心竅接下這個差事,
不接下這個差事,就不會……
不過想想,這個報酬倒是也勉強可以接受。
雍州雖然還不在劉備的手上,現在只能遙領,但侍中可是實打實的。
再說劉備軍現在兵鋒正盛,如果發動北伐,打下雍州的幾率還是有點。
再說,本來去汶山郡種地還不是不能接受,
可這個喪心病狂的孺子居然要把自己發配去越嶲……
那是人住的地方嗎?
唔,劉禪跟陸郁生那個小娘一樣心思還真是頗為歹毒,
要是他日娶了陸郁生,生下來的孩兒那還得了?
被迫上了賊船的廖立想了想,
拒絕劉禪選擇去越嶲種地隨時被蠻人殺全家,答應劉禪以自己的名義出書是有可能被罵死,
他權衡了一下,還是勉為其難地咧嘴一笑:
“行,那就多謝世子抬舉了。”
劉禪:……
好像被坑了,是不是多出了一個雍州刺史?
有點虧啊。
果不其然,
廖立的書冊剛剛拿去雕版就引起了軒然大波。
現在雕版的工人奇缺,虞翻要雕《斗帝傳》、孫賁要雕《回憶錄》、馬良要雕《襄陽傳》,還有不少人暗戳戳找關系想加印自己的文章。
現在劉禪一聲令下,所有的東西都要停下,居然要全力以赴加印廖立編的這本妖書。
這下襄陽眾人直接炸開了鍋。
如果這書真是大儒之學、圣人之言那也無話可說,
可這書中的內容荒誕不經,一看就知是巫蠱之說,居然還要大舉加印。
這不是胡扯?
現在襄陽上下都在傳說,廖立是想做官想瘋了,故意搬出這些巫蠱之言來蠱惑世子。
前次瘧疾橫行,讓世子對醫道頗為熱忱,
廖立就是此時趁虛而入,簡直是無恥之尤。
虞翻倒是想起之前劉禪說要編醫書的事,
他前后對照,恍然明白這是世子請廖立來接鍋。
不過這種事……
做的不錯啊,不愧是世子。
虞翻仔細觀察,發現這書中的內容雖然看似荒誕,但說的還真是有些道理。
特別是,
特別是虞翻投靠劉禪之后,劉禪為了讓他如史書中一般有11個兒子特意給他安排了幾個小妾。
現在虞翻即將再次為人父,老來得子的他其實還是挺在意這些醫道之事,
細細琢磨,覺得廖立的書中說的也挺有道理。
哼,這種書想來也不是廖立能編的出來,
一定是世子的本事吧。
馬良就沒有虞翻這樣的大度。
他被廖立氣的臉都歪了,宣布立刻把廖家從荊襄世族中開革,誰敢再跟他們家來往就是跟馬家作對。
廖立的火氣也上來,當面鑼對面鼓地跟馬良大吵起來。
老子現在也是侍中,還比你馬良多一個雍州刺史,
你憑什么說把我開革就開革?
你算老幾?
不過……
廖立發現還是太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絕大多數襄陽的世族都表現出對馬良的絕對支持,讓廖立的名聲算是徹底沒了。
可惡,馬良你給我等著,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早晚有我廖立復仇的時候。
劉禪顧不得這些。
部隊整備完成,他給關羽寫信告別,再次開啟征討南中之路。
書信本來應該是隨便找個使者去送,可張飛自告奮勇要求去送信——
自入蜀之后,他已經很多年沒有見到二哥,正好趁此機會跟二哥把酒言歡。
想到歷史上關羽和張飛荊州一別再也沒有重逢的機會,劉禪突然鼻子一酸,緩緩流下兩行清淚。
“怎,怎么了,阿斗?”張飛手足無措地道。
“阿斗就要遠行,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見到三叔。
還請三叔保重身體,千萬不要再濫飲無度,更不要鞭撻士卒,以免遭逢不測!”
“行行行,阿斗說什么是什么,三叔聽你的還不成嗎?”
張飛笨拙的給劉禪擦著眼淚:
“不喝,三叔戒酒了,
什么時候阿斗回來,三叔再跟阿斗一起痛飲如何?”
“好,一言為定!”劉禪歡喜地道:
“春秋何在?”
丁立匆忙上前,道:
“末將在。”
“汝跟隨張將軍身邊,若是將軍飲酒,定要相勸,讓將軍莫要忘記今日之言!”
丁立:……
丁立本心里當然想跟劉禪一起南征,
但劉禪認為丁立跟隨自己許久,屢立奇功,也早該獨領一軍。
這次南中之戰,獨領一軍反而不適合他的發揮,索性讓他現在跟隨張飛去關羽軍中。
到時候和鄧銅合兵一處,說不定有偷一波新野的機會。
“聽說新野守將常雕調回雒陽,現在鎮守新野的倒是換成了一個張將軍老相識。”丁立道。
“何人?”
“石韜,石廣元,不知世子和張將軍可曾聽過?”
張飛聽見石韜的名字,頓時火冒三丈。
“這個狗賊,居然還沒死,又跑到新野來了?”
石韜當年也是諸葛亮和龐統的好友,跟徐庶一樣早早就投奔了劉備軍,成為重要的謀士。
可曹軍大軍到來,劉備軍抵擋不住,石韜一聲不吭就直接投了,這把張飛氣的好幾天吃不下飯去。
不過劉備和諸葛亮都沒有責怪石韜。
當時長坂坡之戰,劉備軍敗得非常慘烈,除了張飛、趙云、糜竺兄弟等意志堅強之人,其他人尋找活路,也不是不可原諒。
人各有志啊。
在劉禪的印象中,歷史上石韜并沒有很受曹魏的重用,
現在曹魏居然把他安排在邊境新野,不知道是什么意圖。
“三叔保重,春秋保重,
待我回歸,咱們再……再一起吃火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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