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郭凡鼻間輕哼,眼神猛然一冷。
下一刻。
他單手高舉,如同托天神靈,氣勢爆發,如一座山岳拔地而起,遮蓋四方,隨即一掌傾覆落下。
翻天、覆地!
掌未落,淫僧一憂的眼中已是滿布絕望。
“彭!”
恐怖的勁力轟碎無力的攔截,落在一憂頭頂,沿頭顱瞬間涌入四肢百骸。
“噼里啪啦……”
宛如爆竹聲連成一片,一憂身軀一震,渾身百骸盡碎,更有道道血霧自身上冒出。
一掌擊斃對手,郭凡大袖一抖,卷住身旁的禪杖,單手握在掌中。
隨即身軀前傾、躬身、收力。
“去!”
遙遙看來。
他的身軀就如一張弓弦拉滿的長弓,伴隨著手臂一抖,禪杖就已在手中消失不見。
只有一道虛影,貫穿林木,朝著黑暗中一道倉皇逃竄的身影飆射而去。
“唰!”
“咄!”
遠處樹木巨顫,一人腳下踉蹌,有些狼狽的翻滾沒入黑暗之中。
望著于提公逃走的身影,郭凡雙眼一縮,不過并未起身追趕。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苗。
只要長樂幫還在,他想找對方麻煩,隨時都可以!
回轉身來,上官明岸正自一臉的焦急,在高家人身邊來回閃動。
忙手忙腳,一時間不知道該幫哪個更好。
“接著。”
郭凡搖了搖頭,手一拋,扔出一瓶丹藥:“碧靈丹,給他們服下。”
“天山派的碧靈丹?”
上官明岸聲音一提,手腕甚至都抖了一抖:“傳說中可以續命的靈藥?”
“沒那么夸張。”
郭凡搖頭,目光落下,又道:“年紀大的就算了,他已經沒救了!”
于提公出手狠毒,在把人當暗器的時候,悄悄打入了一股暗勁。
再加上剛才高文翁拼命護住兒女,自身受到勁力波及,已是無救。
“呃……呃……”
他躺在地上,喉嚨血沫外涌,單手緊緊抓住那位滿身塵土的高公子。
想要說什么,又眼露掙扎。
“公子。”
上官明岸給兩人服下丹藥,起身湊到郭凡近前,道:“要不然,咱們走遠一點?”
郭凡看了他一眼,又掃了眼地上痛哭不已、抱做一團的高家人。
隨即邁步朝林中行去。
上官明岸急忙跟上,同時小聲開口:“公子,您說高家真的有傳承嗎?”
“你心里應該很清楚。”
郭凡背負雙手,腳步不緊不慢:“都快死了,高文翁能留下什么遺言,還不想讓別人聽到?”
剛才,高文翁想說又不愿說的表情,代表著什么已經很明顯。
“是,是。”
上官明岸弓著背,下意識輕搓雙手,一臉激動。
“想不到啊,高家真的有平天一劍的傳承,這可是能與魔刀齊名的存在。”
“呃……”
“公子,您似乎不怎么激動?”
“高家既然有傳承,為何那么多年沒出人才?”
郭凡冷眼掃來,面色淡然:“要不是傳承有問題,就是那里有古怪。”
“說的也是。”
被他這么一說,上官明岸激動的心情也稍稍平緩。
“不過,咱們畢竟救了他們的命,要求看一看,應該沒什么問題吧?”
這話,說的他自己都有些不自信。
郭凡更是直接轉移話題。
“丁小千在哪?”
“根據您的吩咐,我們去查是誰在暗中散播高家有李大俠傳承的消息。”
上官明岸面色一正,道:“我跟著高允文、高思煙兄妹去了六扇門,小千則發現一伙人鬼鬼祟祟,就跟了上去。”
“公子放心,以小千的手段,不會被人輕易發現的。您那一次,是個例外。”
“嗯。”
郭凡默默點頭,對于妙手空空的本事,他是領教過的。
“對了。”
上官明岸眼神閃動,躬身道:“我們替公子辦事,還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郭凡淡然開口:“我叫李長生。”
“李長生,李長生。”
上官明岸眉頭緊皺,片刻后緩緩舒展開來,眼中更是露出驚疑不定。
“鎮武侯,李長生?”
“不錯。”
郭凡點頭。
“可是……”
上官明岸張口,又搖了搖頭,道:“公子,不,侯爺真是騙過了天下人!”
他并不質疑郭凡的身份,剛才于提公可是喊出了靖王的招牌掌法。
“騙,與沒騙,你不必關心。”
郭凡道:“你只需知道,你和丁小千好好為我做事,我不僅能撤去衙門里對你們的通緝,就是你父親的案子,也未必不能發回重審。”
“是!”
上官明岸面色一肅,躬身應是。
當初兩人答應替郭凡做事,一是因為他放了丁小千,二就是對方答應解決衙門里的通緝。
原本兩人對此是將信將疑。
但此時,上官明岸卻是心潮激動,堅信不疑。
“兩位。”
說話間,一個細微的聲音從后方傳來,卻是滿身污垢的高家兄妹走了過來。
兩人雙眼含淚,滿身鮮血,一人懷里抱著一具尸體,神魂好似離體,走路也是發飄。
“噗通!”
高允文抱著父親的尸體跪在兩人面前,妹妹高思煙也緊隨其后。
“兩位,你們這是干什么?”
上官明岸大手虛伸,想要托起兩人,又下意識回首看了看郭凡。
他此時已經把自己當做對方的屬下,一舉一動,自然需要得到允許。
“兩位恩公大恩大德,我們沒齒難忘!”
高允文放下尸體,以頭撞地,接連九叩,其妹有樣學樣把額頭撞出血漬。
上官明岸面色變換,當年他也曾遭遇過滅門之災,對今日場景可謂感同身受。
也是因此,當初他才會明知不敵,還要出手相助。
“起來吧。”
郭凡擺手,當即一股無形之力把兩人托起:“舉手之勞,這樣就夠了。”
高允文音帶哽咽,道:“敢問恩公貴姓?”
郭凡朝上官明岸一指,道:“他叫上官明岸。”
“我……”
上官明岸一愣,當即尷尬一笑:“沒錯,我叫上官明岸,目前為候……公子做事。”
侯爺真是有排場,做下好事,都懶得讓人知曉自己的真實身份。
難不成,嫌棄他們兄妹地位太低?
“上官恩公。”
高允文抬頭,輕輕點頭。
“我知道恩公想要什么,平天一劍李大俠的傳承,確實在我們家!”
“當真?”
上官明岸雙眼一亮,呼吸也變的急促起來。
就連郭凡,身形也不禁一動。
平天一出成絕響!
相較于魔刀縱橫數十年不敗的神話,甚至無人見過何為平天一劍。
但魔刀的威名,恰恰證明了這一劍的強大。
當世,唯一可以與魔刀相抗衡的法門!
誰人能夠不心動?
“確實是真的。”
高允文點頭,眼神依舊滿是茫然,好似魂魄立體,猶未歸位。
“我可以把它交給恩公,但你們……”
他牙關一咬,雙眼中陡然爆發出難以描述的仇恨:“你們要為我們高家報仇!”
“可……”
上官明岸下意識要答應下來,不過瞬間止住聲音,看向郭凡。
“先把傳承拿來再說。”
相較于他的激動,郭凡平靜許多。
他語聲淡然,好似古井無波:“若是傳承讓我滿意,自會答應你的要求。”
“不行!”
高允文搖頭:“你必須先答應下來,若不然得了傳承反悔怎么辦?”
“嗯?”
郭凡眉頭一皺。
場中氣氛也隨之一凝。
“無聊。”
他輕輕搖頭,邁步朝山下行去。
“公子,公子!”
上官明岸一愣,看了看高家兄妹,又看向郭凡的背影,急急奔了過來。
“公子,先別急著走,有話好好說啊!”
“高公子,我家公子說話算數,只要答應的事,肯定會做到的。”
“哎!”
“別走啊!”
“生意不成交情在,這件事咱們可以慢慢談,這可是李大俠的傳承。”
良久。
在山腳下,一處篝火緩緩點頭。
火堆里,有著高文翁夫妻的尸體,高允文兄妹則跪在火堆之前。
他們先是痛哭,又是發呆,如此反反復復,直至幾乎昏厥過去。
突遭大難,父母雙亡,如今他們已是舉目無親,更不知前路為何。
只有一股仇恨,支撐著兩人。
“走吧!”
火堆熄滅,郭凡扔出一個包裹:“可以把骨灰留下,全當一個紀念。”
“多謝公子。”
兩人無力垂首,慢慢收起面前的灰燼。
直至天際微微亮起白光,朝陽即將躍出地平面,才算收拾妥當。
“傳承在我們家老宅。”
一日一夜的折磨,高允文早已雙眼赤紅,腳下發虛。
他伸手朝著遠方一指,道:“過了那條江,再走數里,那是我們高家一開始搬到北固郡的地方。”
“后來……”
“后來我們家漸漸興旺,就搬到了郡城,老宅也就慢慢舍棄了。”
“那我們走吧。”
上官明岸精神抖擻,聞言快步上前,奔到江水岸邊,尋找船家。
此時天光微亮,附近船夫也不多,江面上水波起伏,并無舟船。
“有點早了。”
他嘆了口氣,正要提議歇息,就見一葉扁舟緩緩從蘆葦蕩里飄了出來。
“船家!船家!”
上官明岸急急招手,大聲招呼:“我們渡江,這里,快些過來!”
江面上,小舟微微一頓,隨即緩緩朝此地劃來。
“快,上船!”
“船資每人三個大錢,或者五個老錢。”
船夫是位女子,聲音嘶啞、虛弱,聽上去不比高允文強上多少。
“知道了,知道了!”
上官明岸連連擺手:“少不了你的,等下賣點力劃,公子,上船吧。”
郭凡沒有應聲,而是垂首看著腳下的一只小東西。
這是一只老鼠,背生金毛,正自抓著他的褲腿來回搖晃,絲毫不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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